第2章
作者:枸杞黑烏龍      更新:2022-07-30 15:54      字數:4338
  第2章

    等跟季天澤一起的那幾個一窩蜂刮過去,溫九鳳在溫三民背後偷偷鼓了鼓小臉,再次後悔自己剛穿過來那天,為美色迷惑的大意。

    她穿過來時,正值原身受不了丈夫去世的打擊,渾渾噩噩了半年,想不開上了新民大隊的老廟山。

    老廟山上有塊不知道哪朝的峭壁,原本上頭刻著經文,新藍國成立後經文被刮掉,峭壁還在。

    原身想跳下去追隨丈夫而去,恰好遇到溫九鳳被喪屍咬死,兩個人刹那間就完成了交換。

    冥冥之中有個機械聲音告訴溫九鳳,原身去平行時空跟沒死的丈夫再續前緣了,但原身是一本書裏不可或缺的路人甲,所以她才能穿過來。

    路人甲到啥程度呢?那聲音都不屑告訴她書名叫啥,就告訴她女主是溫三鳳,對照組是原身的親姐姐溫四鳳。

    為啥不可或缺呢?她死了,從小帶大她的姐姐溫四鳳在悲痛欲絕之下,恍惚中被車撞死,沒辦法成為溫三鳳的對照組了就。

    溫三鳳沒了比拚的動力,不會咬著牙去她丈夫的軍營隨軍,沒有她照顧,受了重傷的男主留下隱患,劇情沒走完就會嗝屁。

    那不行,所以這路人甲必須在。

    溫九鳳的任務也很簡單,活到劇情結束,女主考上大學,攜夫帶娃去念書就行。

    溫九鳳消化完原身的記憶,大喜,這裏是民風最為淳樸的六十年代,隻要不犯原則性錯誤,活著跟喘氣一樣簡單。

    沒有喪屍!沒有狗比大佬!山清水秀好吃的遍地是!

    她本就是個孤兒,末世時也是隨遇而安,穿過來沒有任何不適應,當即就高高興興順著記憶要回家。

    但她忘了,原身死了丈夫哀莫大於心死,睡不好吃不下的,剛走幾步她就眼前一黑,順著山上的矮坡滾下去了。

    要不是被人拉了一把,估計她當場就要撞樹上開個瓢啥的。

    溫九鳳渾身又驚又軟,抬起頭看見了拉住她的人,正是偷偷來後山打牙祭的季天澤。

    可能是快要餓暈的幻覺,也可能是生死之間心髒劇烈跳動帶來的錯覺,她看到劍眉星眸滿臉冷唳的季天澤,覺得他好像在發光,好看極了。

    這年代人們更欣賞的是正氣陽光的國字臉,季天澤這種五官深邃,臉龐線條淩厲的,更像讓人敬而遠之的反派。

    可末世裏,這樣冷漠桀驁的樣子代表著不好惹和實力,更受人追捧。

    溫九鳳倒沒什麽旖旎心思,人天生追求美好和強大,人家還救她半條狗命,她抱著欣賞的心態想跟人示好。

    所以她放軟了聲音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小哥哥,我快餓暈了,你有吃的嗎?”

    剛過來身體和魂兒還未徹底融合,溫九鳳感覺得到空間,但打不開。

    在末世,想生存就要學會嘴甜臉皮厚。

    稱呼夠甜沒毛病,跟人家要吃的臉皮夠厚,妥妥的。

    她記得當時季天澤輕嗤了聲,大概見她麵色實在不好,隨手扔了塊大白兔奶糖給她。

    “謝謝小哥哥,回頭我加倍還你。”她笑著謝過,想著寒暄幾句緩緩頭暈再走。

    還不等季天澤說話,有人上山砍柴,正好看見倆人一站一坐笑語晏晏地說話。

    倆人因為剛才的拉扯,衣服都有點亂,溫九鳳還滾了幾下,身上全是土。

    上山砍柴的是個姓溫的中年婦女,溫九鳳要叫表嬸。

    沾親帶故的當時沒看出來咋,人家聽說溫九鳳差點暈過去,摔得不輕,還把她送回了家。

    可好巧不巧的是,那天有個知青和大隊一個姑娘在附近親嘴兒,讓人瞧見了,報到大隊裏。

    知青和那姑娘很快就結了婚,溫家表嬸吃席的時候跟妯娌說起來,那天也碰見季天澤和溫九鳳了。

    說著說著倆人想起來,好家夥,季天澤也是以知青身份來的新民大隊。

    溫表嬸一拍大腿,憶起那情那景,這不會又是一對兒吧?

    新民大隊是個和睦的大隊,各家各戶之間也沒那麽多摩擦,還挺有榮譽感的。

    要真傳出什麽不好聽的,讓革委知道了,把季天澤和溫九鳳拉出去遊街,別說姓溫的不答應,大隊也丟不起那人。

    所以聽到的隊員隻是暗地裏說,誰也沒往外傳,可礙不住大隊裏頭藏不住話。

    很快隊裏就都‘知道’了,民兵隊的季天澤和溫老五家的九丫頭有一腿。

    ……

    “到家了九鳳,掉雨點子了,你快進去吧。”溫三民停住自行車,打斷了溫九鳳的出神。

    “那傘給你,一會兒讓我爹去你家拿。”溫九鳳跳下自行車,取下掛在綠挎包上的傘遞過去。

    都沒等她伸直手,溫三民就騎著車走了,“不用,我馬上到家了。”

    溫家五兄弟住的都不遠,就還剩幾步路,夏天也好洗澡,進了家門拿溫水一衝,這天兒正舒坦呢,大男人哪兒那麽多講究。

    溫九鳳收回傘,順便將包裏的報紙和冰糖瑕疵布換回來。

    她也沒撐傘,將嫩白的小手擱在額頭上,慢吞吞進了家門。

    溫老五媳婦楊春花看見溫九鳳不疾不徐的動作,氣得慌,“雨點子這麽密,你就不知道跑兩步?”

    她跨出堂屋門小跑到天井裏,拽著溫九鳳進門,“不叫你不知道回來,我和你爹白疼你這麽些年了。”

    “天兒太熱了嘛。”溫九鳳衝著楊春花笑,她知道自己笑起來顯得乖巧喜氣,討長輩喜歡。

    楊春花哼了聲,接過溫九鳳的挎包放在堂屋桌上,給小閨女倒了杯涼白開塞她手裏。

    “我跟你說的事兒你考慮的咋樣了?你要想好了,我讓你爹找你大伯,讓你大伯跟季天澤說。”

    見溫九鳳低著小腦袋慢慢喝水,就是不吭聲,楊春花心裏的燥氣連外頭的雨都澆不滅。

    “我和你爹還能害你?你在供銷社應該知道外頭鬧的多厲害,聽著都讓人害怕,萬一有人說漏了嘴,你再讓蘭小兵抓了,咱就是拚了命也救不了你。”

    楊春花越說越苦口婆心,“你就是不為自己考慮,也想想你婆婆,她那身份也是個地·雷,指不定哪天就得炸。季天澤有本事,爺爺是幹休所的老首長,他一個知青都能當上民兵隊的隊長,嫁給他,蘭小兵肯定不敢找茬。”

    說起來楊春花心裏就發苦。

    新民大隊有條大河,她小閨女溫九鳳十二歲的時候落過一次水。

    那是三年□□的第二年,大隊食堂的飯碗裏,飯湯清得能照人,人人都餓得慌。

    溫九鳳有天實在餓得受不了,到河裏想找找有沒有泥鰍,腿抽筋差點沒上來。

    是當兵回家探親的楊大誌救了她。

    等這妮子十七歲初中畢業,家裏給說親的時候,她咬死了非要嫁給常年不回家的楊大誌。

    楊大誌他爹早年支援新藍軍打鬼子壞了身體,雖然有個供銷社的鐵飯碗,但總是病歪歪的,楊大誌他娘於婉茹還是中農出身。

    家裏有個隨時可能咽氣的公爹和還在念書的八歲小叔子,男人也不在家,嫁過去肯定是吃不完的苦。

    楊春花不想同意,卻沒法說,畢竟是救命的恩情。

    人家裏也說了,嫁過去就讓溫九鳳頂了楊大誌他爹在供銷社的工作,能在公社有個鐵飯碗,可是地裏刨活的老百姓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誰知道捏著鼻子讓溫九鳳嫁過去,先是伺候走了公爹,她男人結婚當天就回了部隊,半年後部隊裏送來了楊大誌壯烈犧牲的證明和撫恤金。

    外頭大隊裏說閑話的,都說溫九鳳是喪門星。

    難聽的話本來就不少,現在又多了個跟男人有一腿的閑話,楊春花這陣子著急上火,覺都睡不踏實。

    溫九鳳細密的睫毛半垂著,“我婆婆雖然是中農出身,可楊大誌是烈士,我公爹當年也是為了救新藍軍才這麽早過世,蘭小兵敢來我就敢打死他們,當我們家門前的烈士家屬牌子是假的呀?”

    楊春花冷哼,“那人家要是找你麻煩呢?”

    “娘,您也說蘭小兵不敢惹季天澤的,而且我都說了好幾回,我真的跟他沒關係,就是那天我沒吃飯頭暈,他拉了我一把而已。”

    溫九鳳有些無奈地看著楊春花,“人家是從首都來的,怎麽會娶個村姑,還是二婚的。”

    “沒關係外頭傳得有鼻子有眼的?”楊春花瞪她,“你長得這麽好看,還念了那麽多書,比知青也不差啥了,怎麽就配不上他一個痞子?”

    溫九鳳在心裏腹誹,您看著自家的窩窩頭香,人家未必肯(啃)。

    再說她啥時候說自己配不上啦?

    但她好不容易擺脫金絲雀一樣的桎梏,是瘋了才會再找個同樣看起來特別狗的男人禁錮自己的人生?

    是自由自在的鹹魚不夠爽,還是空間裏跟鬆鼠一樣囤積起來的物資不夠香?

    溫九鳳知道楊春花是心疼閨女,她以前沒體會過父母親人的疼愛,有些眷戀這種溫暖,雖然頭疼楊春花的念叨,也不舍得讓她傷心生氣。

    她抱著楊春花的胳膊晃,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眨啊眨,“娘我太餓了,改天再說好不好?你也知道我婆婆做飯不好吃,還等著我回去做飯呢,你給我摘的葡萄呢?”

    楊春花不肯罷休,“你上次回來就說下回,啥時候……”

    “對了娘,今天林園姐給我留了二兩冰糖,你留下一半給狗蛋他們吃。”溫九鳳拉過挎包打斷楊春花的念叨。

    楊春花沒辦法,她也不能摁著溫九鳳的頭讓她去勾搭男人,畢竟閨女現在是個寡婦,真鬧騰起來,更是好說不好聽了。

    她是個急性子,看不慣溫九鳳越來越溫吞的行為,自己上手從包裏把東西都掏出來。

    她去臥室破木衣櫃裏取出個罐頭空瓶子,倒了一小半冰糖進去,這東西比不起紅糖,也就給小娃子們甜甜嘴,楊春花並不貪心這個。

    倒是那些碎花的瑕疵布楊春花有點上心,她把葡萄兜子提過來,從褲兜掏出個有些掉色的手帕,打開後數出五毛錢遞給溫九鳳。

    “我看這料子挺輕透,快趕上的確良了,能留一半不?你二嫂現在肚子大了,我給她作身衣裳。”

    楊春花說的二嫂是溫六民的媳婦,兒子狗蛋三歲,現在懷著第二胎,剛六個月。

    “給啥錢啊,你還不讓我孝順你啦?”溫九鳳把錢推回去。

    “這是我婆婆要的,我小叔子班主任結婚,我婆婆拿來走禮的。等下個月吧,來了新貨我多給你留點,別光給二嫂做,你給我大嫂也做一身,要不然大嫂心裏不舒服。”

    溫老五家裏的地,現在大都是溫五民兩口子和溫老五伺候,溫六民走了媳婦舅家的關係,在公社磚瓦廠當學徒。

    溫六民媳婦大著肚子又不能幹活,洗衣做飯都是楊春花和大嫂。

    大家同住在一個家裏,太區別對待,溫五民媳婦心裏肯定不得勁。

    楊春花想了想也是,替閨女把布裝好,“到時候布來了你先留下,不夠就買點全價布,我還攢了點票,兩年沒給你大嫂做衣裳了。”

    溫九鳳一個勁兒點頭,趁楊春花不注意,跨起包提著葡萄竄到了門口,“那我先走啦,還得去楊大娘家要大醬,下雨你別出來啦!”

    “你慢點,別摔了!”楊春花站門口喊,恨得想抓著鞋底子扔小閨女身上。

    該快的時候她慢吞吞的,不該快的時候跟個兔子一樣,她真是生了個兔崽子。

    出了門溫九鳳就又慢下來了,走快了累得慌,又不是急著投胎。

    雨打散了空氣中的悶熱,天還沒黑,打著傘雨中漫步,被雨滴撫過的盛夏,滿眼都是鮮妍的花紅柳綠,這在末世是夢裏都沒有的美景。

    但她還沒欣賞夠,路過自家大伯門前,裏頭跨出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隔著傘隻看見半個身子,都能感覺得出那人渾身的桀驁。

    溫九鳳壓了壓傘麵,啪嗒啪嗒掄著腿兒跑了。

    賞什麽景,什麽都沒有幹飯重要,回家回家。

    ,,,,

    作者有話要說:

    溫兔崽:在鹹魚麵前,一切小哥哥都是紙老虎,顛了顛了。

    季天澤:媳婦還欠我兩個大白兔,我啃啊!

    溫兔崽:抓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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