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作者:魚沒刺骨      更新:2022-07-30 15:29      字數:3831
  第20章

    蘭茴得了雲石的囑咐,拿了少爺準備的藥膏,來給桑枝抹藥。

    那是一小盒就值好幾兩銀的藥膏,蘭茴想著要塗桑枝身上都覺暴殄天物。

    但等桑枝脫去了衣物,露出一身細嫩如雪,吹彈可破的肌膚……

    蘭茴望著那後腰處一大塊的淤青,這才覺什麽叫真正的暴殄天物。

    嘖嘖,這一身的細皮嫩肉,怎下的了手。

    蘭茴雖不太喜桑枝,但沒人瞧見美的東西不多瞧幾眼的。

    蘭茴勻了藥膏,抹上。

    她自以為小心翼翼但桑枝前頭仍是倒抽了一口涼氣。

    “瞧你,嬌氣的。”蘭茴故意用力摁了下。

    “蘭姑姑,疼。”

    桑枝可憐巴巴地回頭,香肩半展,烏發垂在胸前,一身雪白,唯有嘴和眼尾是紅的。

    眼裏還帶著打著轉的淚花。那一聲似嗔似委屈地叫喚。

    蘭茴一個大姑娘都不免看岔了神。

    “蘭姑姑”是那些小丫鬟小廝平日尊稱蘭茴的。而桑枝平時是個小尖牙的,一兩日沒跟蘭茴嗆聲就算好的了。

    如今那麽乖乖一聲“蘭姑姑”地喚。

    蘭茴連臉也熱紅了些。

    明明那些丫鬟喚,蘭茴都不覺如何。

    今兒桑枝一喚,倒讓她老臉燥熱不已。

    真是個不省心的,專勾人魂兒的小狐媚子。

    蘭茴這麽想,但是再抹藥的手倒是輕柔了許多。

    蘭茴把她今天看桑枝順眼,歸結於桑枝使二小姐被老夫人責罰,自己心裏痛快的原因。

    ——可絕不是桑枝那聲軟乎嬌滴的“蘭姑姑”。

    蘭茴給桑枝抹了藥,又叮囑了幾句這些日不要碰水等等。

    因桑枝受傷,少爺那邊的伺候可以暫時無需去,隻要留著靜養就好。

    *

    桑枝抹了藥,心思又開始活絡起來了。

    雖然少爺說了不許桑枝去探望樓知婉,但少爺白天又不在府,她偷偷去了,看一眼回來,少爺才不會知道呢。

    看著蘭茴收拾後要離開,桑枝便問:“蘭姑姑,你知道三小姐住哪嗎?”

    “住哪?自然是住在三房了。離咱們這遠著,你還是等著三小姐病好,等她來找你吧。”蘭茴說。

    桑枝垂眼:“但桑枝看見三小姐在麵前昏倒,桑枝沒瞧上一眼,桑枝睡不著。蘭姑姑,你幫幫桑枝,讓桑枝去看一眼吧。”

    蘭茴以前都不知道桑枝這麽會說話,那水汪汪的眼一望著,軟著聲音請求。蘭茴執拗不過,最後隻好答應她明天老夫人讓下人送慰問的東西去三房,讓她扮成丫鬟跟去。

    *

    桑枝等到了第二天。

    蘭茴又給她抹了次藥。

    桑枝:“少爺已經去上朝了嗎?”

    “去了。還讓你好好待著靜養,不要亂跑。”蘭茴是聽雲石說的。塗完藥,她還有其他事要忙。“等會老夫人讓嬤嬤們送東西去三房,我給你借了水棠的衣裳。你小心些,看一眼三小姐就回來,可不要生事。”

    “好。”桑枝乖乖點頭,“謝謝你,蘭姑姑。”

    蘭茴翻了眼,嘴角卻揚起,“貧吧你。”

    *

    桑枝換上了丫鬟的服飾,用綢帶紮好雙鬢。

    知婉昏倒時候的體溫還有那時候說的話,還是挺讓桑枝挺擔憂的。

    隻瞧一眼就好。看到知婉好些就回來。

    桑枝是這麽想的。

    跟著幾個嬤嬤和丫鬟端著木托,走過了幾個宅門和七拐八彎的遊廊。桑枝覺得腳都酸了,才見前頭的嬤嬤們停下。

    嬤嬤們有端糕點的,翡翠珠寶的,也有銀兩補品……皆是老太太慰問賞賜三小姐的。

    到了三房。

    桑枝看見了一個穿著深綠襖子,戴著木簪的女子出來。她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但臉上疲態盡顯,眉間也有好幾處的皺紋,不難看出是日常憂慮過度所致。

    桑枝猜測她便是知婉的生母陳氏。

    果然,嬤嬤們見到出來的女子,紛紛行禮。

    “夫人。”

    陳氏望著這些東西,沉沉歎了聲氣,“都端進去吧。”

    桑枝走在末尾。

    跟著進了宅院的門,聽到了後頭有響聲,她回頭望了一眼。

    看見從她們剛才踏進來的大門後,進來了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陳氏見了人便嚎啕起。“你也知道來,你也知道來……婉兒都要被二房那丫頭害死了!你沒有良心!樓肅揚你沒有良心!”

    陳氏哭鬧的聲音過於尖銳,中年男子顯然是不悅的,皺緊了一雙眉。“鬧夠了沒有,這不是還活著嗎!”

    陳氏似是一口氣被噎住,不上不下的。“我苦命我好苦命,我好歹也是衡陽縣府的長女,落個如此,我的婉兒啊……我的苦命娃,她要是落個什麽病根子可如何啊……我也不活了……”

    三老爺:“行了行了!”

    陳氏和三老爺鬧得不可開交,三房的丫鬟和仆從忙去勸說。

    桑枝也沒敢多瞧,匆匆跟著嬤嬤的隊伍進去。

    嬤嬤們將老太太的賞賜放下。

    桑枝按照著蘭茴昨日告訴自己的位置,偷偷從隊伍離開,摸去找知婉的房間。

    三房的構造和大房很是不一樣。

    但不管宅門,屋子,還是庭院,都比大房來得小。

    桑枝很快就找到了蘭茴說的三小姐所住的院落。

    裏頭往來的丫鬟不多,桑枝摸準了空頭,悄悄溜進。

    進到裏頭,隔著一簾子,桑枝聽見了咳嗽聲,還有丫鬟的聲音。

    “夏果,我娘親呢?”

    “小姐,夫人在前院,聽說是老爺來了。”丫鬟道,“小姐,你嘴還還苦嗎?奴婢去給你拿些甜棗。”

    樓知婉又咳了幾下。

    緊接著便是說話的丫鬟掀簾出來。

    所幸桑枝躲得及時。

    丫鬟並沒有發現偷溜進來的她。

    待丫鬟走遠,桑枝悄悄掀簾進去。

    “夏果?”樓知婉似是聽到了動靜,喚了句。

    “是我。”桑枝走近。

    一身素袍,麵色憔悴的樓知婉很是驚喜,坐了起來。“桑枝?你怎麽來……咳咳咳……”

    “哎,哎……你快躺著吧。”桑枝扶著她躺下,“都是病人了,還不安生。”

    樓知婉笑:“哪能比你不安生?還敢扮成這副模樣跑來,真有你啊。”

    樓知婉一醒來就聽丫鬟繪聲繪色地說,二房的樓允溪被老太太罰了近五天的禁閉,還聽說了大少爺的通房把樓允溪一隻手咬得血淋淋,疼得她痛哭流涕的。

    “你還好吧?咬那種人,不是疼自己的牙麽?”樓知婉看桑枝氣色不錯,稍微安心了。

    “我好著呢。倒是你,得快快好起來。”桑枝道,“你可快把我嚇死了,那麽直挺挺地昏下去……”

    桑枝忽然又想到什麽,不高興。“都怪那個盧玨,害你受了一日的寒風才……”

    “也不怪他……”樓知婉忽道。

    桑枝:“?”

    你昏倒前可不是這樣說的。

    樓知婉似乎想到了什麽,臉上有了些許紅潤氣色,咬了下唇。“那傻子,道聽途說,把去賞花會上的樓允溪誤以為是我,拖著發燒的身體趕過去,結果昏倒在半路,讓藥鋪的人給救了。”

    桑枝:“……”

    桑枝不知說什麽好了。

    樓知婉:“諒在他這麽誠心,我就勉強等病好了給他次機會。”

    桑枝歎聲氣,笑著給人掖被子。“行行行,等你病好了,做什麽都可以。”

    樓知婉笑。

    兩人又講了會話,桑枝看時間差不多了。樓知婉氣色也好,便打算回去了。

    畢竟她昨夜剛答應了少爺不亂跑,今天就跑出來找知婉,要是被發現就不好了。

    樓知婉隻得不舍放行。

    好在桑枝一路出來都沒被其他丫鬟撞見。

    現在還是早上,少爺基本都傍晚時候才回府。

    這麽長一段時間呢。

    足夠桑枝回去換好衣服,假裝在屋子靜養。

    根本不會被發現。

    桑枝溜出了三房。

    一邊想著回大房要做的事,一時鬆懈腳下的步伐。

    她要先把衣服還給水棠……然後……

    桑枝很少出大房的宅院,沒想到樓府這麽大。一時邊想這事情邊看著沿途景色走神。

    “小姐,那不是……”

    一道驚訝的聲音,打斷了桑枝的神遊。

    桑枝回頭,看見了一身粉襖的樓允溪還有旁邊的貼身丫鬟。

    春果:“她怎麽會在這裏?”

    “賤人!”樓允溪手裏還纏著厚厚的紗布。一想到眼前這個該死的丫鬟竟然敢咬她,樓允溪氣血就不由湧上腦。

    好在春果及時拉住。“小姐,小姐,你冷靜點!快想想夫人的話!你明日就得行禁閉了,要是在生什麽事,夫人和老夫人還不加重您的責罰。”

    樓允溪真停住了。

    她是因為手被桑枝咬出的傷過於嚴重,祖母允許她一天療傷。第二天才去領罰的……

    確實不能在這個關頭生事。

    但樓允溪又咽不下這口氣。

    察覺到後頭主仆二人不懷好意的桑枝,想也沒想就往前跑。

    誰知腳下不爭氣,不知道被什麽絆了下,往前一摔。

    桑枝還來不及反應手和膝蓋的灼燒的疼,昨兒後腰的疼便先牽動了。

    “春果,抓住她!”

    “哼哼,算便宜你了,小賤人。害我挨罵,還要關上五天的禁閉!”樓允溪惡狠狠,“既然我現在不能打你罵你,那我也要讓你嚐嚐關起來的滋味。”

    “春果,過來,把她關後麵的柴房,關一天給她漲漲教訓。”

    “小姐,這關上一天……萬一被發現了……”

    “怕什麽!關她幾個時辰總可以了吧!”樓允溪拉下臉。

    春果怕再出聲惹二小姐不快,隻好閉嘴。

    “不要……”桑枝掙紮,偏生自己哪哪都疼,而春果的力氣牢牢桎梏著她,“不要關我……我得回去……等等……”

    木門從外落上鎖。

    桑枝的心都咯噔了。

    她從被摔落的地上爬起,拚命拍打柴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二小姐!”

    樓允溪在門外哼笑了聲,“春果,走!”

    柴門被拍得直晃,但卻堅牢得不為所動。

    直到手上一陣酸痛,桑枝才發現剛才摔倒磨破的掌心已經血淋淋模糊一片。

    桑枝吃痛地縮回手。

    她必須得出去。

    特別是趕在少爺回來前。

    這是間不大的柴房。

    應該是荒廢了,裏頭的柴火並不多。除卻一道被從外落鎖的木門,上頭還有一個小天窗。

    桑枝用目光丈量了下——天窗太小了,人是爬不出去的。但是足夠讓她伸出手呼救外頭的人。

    但天窗又有點距離。

    桑枝望了眼屋內,發現把屋裏的柴火堆一堆,應該能讓她踩上去踮腳夠到天窗。

    桑枝這麽想,也就立馬動手。把柴火都移過來天窗的牆下,壘得高高的。

    好不容易堆起了一個高度,桑枝興奮地踩上去——她摸到天窗的木頭了。

    “有人嗎——啊!”

    不緊固的柴火滾散開,毫無防備的桑枝摔下,一聲嘩啦響,腦袋磕在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