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這一步，他和沈青萍之間的關係，其實已經無所謂了。他也不想理會沈青萍的想法，單純隻想讓這件事結束而已。

  可是，按現在的局勢來看，事情是越來越複雜了。

  喬天擎捏了捏眉心，沉聲說：“去叫黎初白來。”

  “知道了，喬爺。”

  偵探不明其意，卻還是點點頭，轉身大步離開了。

  自從沈青萍住院，黎初白就一直在附近徘徊待命，生怕喬天擎有用到自己的地方。於是這一次，他很快就被偵探找到，並帶到了喬天擎麵前。

  “喬天擎。”黎初白一進門，就急切地問，“青萍呢，她怎麽樣了？”

  喬天擎思索片刻，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點了點麵前擺著的椅子：“坐。”

  “我不坐了。”黎初白急著問喬天擎，“青萍在哪兒？”

  “坐。”

  喬天擎蹙眉，語氣微微加重。

  他身上的威勢，重得要命。

  黎初白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懾於喬天擎的威嚴，諾諾坐下。

  一左一右兩個保鏢隨即過來，在黎初白身邊牢牢把守，不讓他離開。

  見狀，黎初白的心一沉。

  他倒是不怕喬天擎有什麽動作。隻是他覺得，似乎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而且，是他無法控製的事情。

  果然下一秒，喬天擎就開門見山地問：“齊舍給沈青萍提供過身體改造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黎初白點頭，“我說過了，齊教授……不，齊舍說過，那是為了讓青萍的身體素質變得更好的一種手段。”

  看來直到現在，黎初白還在對齊舍的說辭深信不疑。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這樣認為，還是在堅持不懈地催眠自己。

  喬天擎冷笑，毫不留情地拆穿齊舍的小把戲：“醒醒吧，黎初白。如果齊舍真是想讓沈青萍的身體有所好轉，沈青萍又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一會力大無窮，一會臥床不起。你想做鴕鳥，我不攔你。但你現在的躲避，已經影響到了沈青萍的性命，你知不知道？”

  “我……”

  黎初白瞬間啞然。

  他狼狽地轉過頭去，不知道該說什麽。

  看見黎初白的模樣，喬天擎也懶得多說什麽，揮手示意保鏢把他帶出去：“你自己安靜待一會，好好想想這件事。”

  黎初白不說話，失魂落魄地跟著保鏢離開了。

  喬天擎閉目凝思片刻，問偵探：“齊舍的下落找到了嗎？”

  “沒有。”偵探搖頭，表情也有些懊喪，“喬爺，齊舍這次逃跑是蓄謀已久。也怪我，沒能察覺他的意圖。要是我提前就知道了這件事……”

  “行了，自責沒用。”喬天擎聽得蹙眉，打斷了偵探，“我不想聽你自怨自艾。我隻問你，你能不能把齊舍重新帶到我麵前？”

  偵探立刻點頭，表情堅毅：“我能！”

  喬天擎頷首，嗯了一聲：“很好，去吧。”

  偵探轉身大步離開，每一步都帶著怨氣。

  被齊舍耍了一通，他心裏也憋著火，正發狂地想要證明自己。喬天擎為他安排的命令，算是正中他下懷了。

  至此，一切都被安排完了。

  喬天擎看著一片黑暗的窗外，陷入沉思。

  不知道他們，到底還能不能再成功威脅到齊舍。

  對這件事，他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

  同樣預感不好的人，還有藍佑。

  她看著時憶處理掉九號的屍體，又往地毯的血跡那裏倒上他從Ev實驗室帶來的清潔用液體。

  於是，那點殘存下來的血跡很快就被融化了，連一點渣也不剩。

  九號在世界上存在過的最後一點痕跡，也被湮滅了。

  這真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藍佑歎了口氣，不想再看時憶，轉骨頭去看窗外。

  “小佑。”時憶倒也不勉強她，語氣溫柔，“你看不慣殺人的話，就先別看了，回臥室裏去休息一會。等我把這裏的事情全都處理完，再讓你出來。”

  姿態還挺誠懇的，似乎是真的以為藍佑會怕。

  可她又不是溫室裏的花朵，怎麽會那麽脆弱。

  藍佑苦笑了下：“免了。時憶你知不知道，其實我不是害怕殺人。我隻是看不慣，不管再經過多少次這樣的事情，我也是習慣不了的。”

  時憶低頭，淡淡歎了口氣。

  他何嚐不知道藍佑的想法。但在現在的情況下，談這些事情完全就是奢侈。

  除了殺人，他別無他法。或許也不是沒有辦法，但他不願意去想。因為多耽擱一分一秒，對藍佑和他來說，就多一分風險。

  而他，不願意去承擔這份風險。

  這就是他和藍佑之間，不可調和的分歧了。現在，他也隻能勉強掩飾一下，裝作這道分歧不存在而已……

  “呃。”

  藍佑忽然低吟一聲，聲音痛苦。

  “小佑，你怎麽了？”時憶嚇了一跳，連忙扔下手裏的清潔液，問她，“想吐嗎？”

  藍佑捂住嘴，搖了搖頭，表情茫然。

  身體忽然一陣難受，五髒六腑仿佛有火焰在燒灼一樣。

  問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時憶看著藍佑的模樣，也是焦心得不行。他皺著眉頭想了想，問藍佑：“異能要暴走了，是嗎？”

  “不，不是。”藍佑又搖頭，“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感覺。我隻是覺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叫我，叫我離開這裏。”

  離開？這又是怎麽回事？

  時憶皺眉，問藍佑：“離開了這裏，你又要去哪兒？”

  “我不知道。”藍佑再次搖頭，“我真的不知道。”

  好吧，看來她的確不知道。

  時憶歎氣，語氣鄭重地告訴她：“不要出去，千萬不要。”

  每次藍佑的身體出現異常，對應的都不是什麽好現象。到了現在，時憶已經知道，不該順著藍佑身體的衝動行事了。

  “我知道。”藍佑點點頭，嗯了一聲，“你放心，我不出去。”

  “不出去就好。”

  時憶笑笑，轉身加快動作，把地板上最後一點血跡清理掉。

  處理完這一切，他深深呼了口氣，回頭問藍佑：“感覺好點了沒……小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