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齊舍臉一黑，幾乎是不敢置信地瞪著沈青萍。

  他好不容易哄騙住了沈青萍，讓她相信了自己所說的一切。誰能想到，緊要關頭，沈青萍居然還是放棄了報複藍佑的念頭！

  該死，這沒出息的東西！

  齊舍煩躁得要命，簡直想要大吼大叫。他花費了半天時間，好不容易才壓下這種衝動，冷聲質問沈青萍：“你知不知道，喬天擎對那個實驗體的迷戀，代表著什麽？”

  沈青萍茫然：“代表什麽？”

  “代表著，他已經移情別戀了！”齊舍猛地咬牙，青筋突出的枯瘦大手抓住沈青萍的肩膀，猛地搖晃幾下，“你清醒一點！他愛的人本來應該是你！藍佑偷走了屬於你的一切，甚至連你的身份都偷了。你居然還妄想著息事寧人，妄想著什麽都不做，喬天擎就能回到你身邊？”

  簡直愚不可及！

  沈青萍被他搖晃得胸口煩惡，張了張嘴，幾乎就要吐出來。

  齊舍有著輕微的潔癖，看出沈青萍要吐，趕緊放開了她。

  沈青萍身體搖晃兩下，眼看著就要倒地。九號趕緊跑過去，扶住了她：“沈小姐，你振作點。”

  沈青萍沒說話，眼神空洞。過了好久好久，她才緩過一口氣來。

  齊舍最看不慣她這樣，厭煩地擺擺手：“九號，你跟她說。”

  “是。沈小姐。”九號歎了口氣，看向沈青萍，“其實呢，你遇見了這樣的事情，我們也是很看不慣的。可有些事情，是隻有你自己才能解決的。”

  “我還解決什麽。”沈青萍眨眨眼，眼淚掉下來，聲音若有若無的喃喃，“我這輩子，算是完了。”

  愛情，已經沒有了。繼母死了，父親不知道在做什麽，總之也不會念著她，她的家就這樣沒了。現在，她就連身份也沒了。

  她還有什麽？

  不過是一具空空的軀殼罷了。

  “這……”

  麵對悲愴的沈青萍，九號也是一籌莫展。

  她求助地看向齊舍，可齊舍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隻是想激起沈青萍的嫉妒心，讓她憤怒、想要報複，繼而激發她的求生意誌而已。誰知沈青萍嫉妒著嫉妒著，居然就心若死灰了。這個發展，他死活都沒想到。

  “算了。”齊舍歎了口氣，最終吩咐九號，“給她擦擦臉，送她回去吧。”

  事情走到這一步，他也沒什麽法子了。

  “是，教授。”

  九號答應一聲，給沈青萍擦了臉，送她離開。

  沈青萍順從地被九號帶出實驗室，一路上臉色麻木不仁，似乎在想什麽，似乎又什麽都沒想。

  入夜。

  齊舍站在實驗台前，低頭看著麵前一排排的試管，若有所思。

  九號湊過去，殷勤地問：“教授，您在想什麽？”

  齊舍淡淡說：“我在想，要不要再刺激一下沈青萍，看看她會不會變異。”

  再……刺激沈青萍一下？

  沈青萍的狀態，已經這麽差了。再被刺激幾次，她還能活嗎？

  九號倒抽了一口涼氣，下意識地覺得不妥：“教授，您還是再想想吧。喬天擎那麽看重沈青萍的安危，如果讓他知道，我們對沈青萍私自下手，還想拿她做實驗……到時候，我們就……”

  九號沒有說下去，美麗的臉上寫滿擔憂。

  她還年輕，她有異能，未來完全可以過得很好。

  她想好好活下去，她不想死。

  隻是，九號內心的呐喊，齊舍顯然是聽不見的。

  “唔。”齊舍淡淡應了一聲，往試管裏放了一顆藥片，“我本來以為，經過了這些事情，沈青萍身上也該發生異變了。可惜，她沒有。”

  “沈青萍本來就是爛泥，是扶不上牆的。”九號咬唇，“教授，咱們不如就好好給沈青萍治病，再換一個實驗目標吧。”

  齊舍“嗬”地冷笑了聲：“換一個目標？換誰，你嗎？”

  “……”

  九號眼神閃爍了下，沉默了。

  她沒有忘記，幾個月前藍佑在季躍樞手下做試驗品的時候，被折磨成了什麽樣子。她當然不想成為齊舍的試驗品。

  “所以啊。”齊舍看出九號的微妙閃躲，冷哼一聲，“既然你也拿不出什麽好法子，那就閉嘴。”

  九號聞言，低頭認錯：“是，教授，我多嘴了。”

  齊舍又往試管裏滴了幾滴清澈透明的液體。試管裏的液體忽然沸騰起來，冒出不少泡沫。有些泡沫甚至溢出了試管管口，滴到了桌子上。大理石質地的實驗台麵，立刻就被腐蝕出了幾個小洞，嘶嘶的冒著煙。

  齊舍低頭盯著那幾個小洞，沉默地思索著什麽。沉吟許久，他忽然說：“你剛才說的，也未必就沒有道理。”

  九號被他威脅了幾句，哪還敢隨意表態，連忙問：“教授，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或許，我們確實應該放棄沈青萍了。”齊舍頓了頓，沉聲問，“九號，我們已經有多久，沒跟A國的組織聯係過了？”

  九號估算了一下日期：“從您遣散實驗室的員工，躲在藏身處那天開始，您就沒跟他們聯係過了。”

  “喔。”齊舍麵無表情地應了一聲，“也就是說，有三個月了。”

  九號點頭：“是的。”

  齊舍放下試管，雙手背到身後，轉頭看著窗外。

  窗外隻有一片夜色，連星星都不怎麽看得到。

  齊舍沉默了半晌，最終歎氣：“三個月，足以改變很多事情了。我現在甚至不確定，那些組織是否還忠於我……”

  “教授，您這麽英明。”九號趕緊溜須拍馬，“A國那邊的組織如果還有一點高瞻遠矚的眼光，就一定會繼續忠於您的。”

  這話說得好聽，卻沒什麽用處。

  隻是，明知道這話沒用，齊舍還是開心了不少。

  他滿是皺紋的嘴角往上扯了扯，剛要開口，忽然聽見門外響起尖利的叫聲：“沈小姐，沈小姐，你這是怎麽了？你快醒醒！”

  沈青萍出事了？

  齊舍和九號對視一眼，打開實驗室的大門。

  門外，仍然站著兩個保鏢。隻是現在，他們已經沒了監視九號和齊舍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