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叮叮當當響了半天，門口剩下一條大概隻能容一個人進出的縫隙。

  “先停一停。”一個身穿黑衣、戴著頂貝雷帽的男人從人群中走出來，“我有幾句話要跟齊教授說。等我把話說完了，你們再把這裏釘死。”

  “好的。”

  “知道了。”

  保鏢們紛紛應聲，停手。

  男人從縫隙裏穿過，從容地走上台階，一步步往齊舍的方向走來。

  齊舍看著那個男人，微微皺眉。

  貝雷帽和黑風衣，這是偵探們慣用的打扮。

  傳言當中，喬天擎身邊確實有個偵探伴隨左右，寸步不離。看來傳聞中的偵探，就是這個人。

  轉眼間，偵探到了齊舍麵前。

  他停住腳步，衝著齊舍微微一笑：“齊教授，您可真是讓我們好找啊。”

  話裏的諷刺意味，不言而喻。

  “哼。”齊舍氣量向來不大。剛剛在喬天擎麵前，他不敢發作，眼下離了喬天擎，他倒是冷靜了不少，沉著臉問，“下邊在弄什麽，你是什麽意思？”

  “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喬爺的。”偵探莞爾，“齊教授，你到底是怎麽惹上喬爺的，你自己心裏有數。我勸你一句，在喬爺麵前，少擺弄你那點心思。你的心思就連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何況是喬爺。快點研究出救治沈小姐的法子，喬爺或許還能放你一馬。”

  放他一馬？

  嗬，他齊舍什麽時候需要別人放過了？

  要不是現在虎落平陽，他又怎麽會害怕一個喬天擎！

  齊舍冷著臉，不肯說話。

  看見齊舍答應安神，偵探微微一笑，笑容裏別有深意：“看來有些事情，齊教授還是沒想清楚。不過這不要緊，你可以好好想，慢慢想。一天想不清楚就兩天，兩天想不清楚就一個禮拜，甚至一個月，一年。喬爺有的是耐心，肯陪你耗下去。”

  齊舍一驚，一句話衝口而出：“不可能。沈青萍等不到一年的！最多再有三個月的時間，她再得不到救治，就要死了！”

  偵探挑眉，不動聲色地記下這個信息，語氣還是一樣的冷靜：“那就請齊教授動作快點了。如果沈小姐死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你可能未必願意看見。”

  齊舍自知失言，慍怒地抿住了嘴。

  偵探轉身離開。

  臨走，他還不忘吩咐那些留在這裏的保鏢，除了封鎖大門口，也要把窗戶封上。

  對偵探的命令，保鏢們當然是無條件依從。

  齊舍看著把窗戶釘死的保鏢們，心徹底冷了下來。

  他現在，算是走入死局了。

  ……

  五星酒店。

  時憶帶著藍佑回到酒店包廂，把她安頓在了床上。

  藍佑閉著眼睛，身體還在打顫。

  她顫抖的幅度特別大。時憶甚至懷疑，她要把五髒六腑都抖出來才肯罷休。

  “小佑，撐下去。”時憶也無可奈何，隻能抓住藍佑的手一再勸慰，“會好起來的，你一定要堅持下去。”

  在他的安慰之下，藍佑慢慢恢複了平靜。

  安靜下來半天，她身上的力氣才恢複了一點，費力地睜開眼睛：“時，時憶。我剛才是不是發作了？”

  “我不知道。”時憶很清楚，藍佑話裏的“發作”指的是什麽。他微微皺眉，“你剛才的樣子，不像是普通的發作。”

  “嗯。”藍佑微微頷首，自嘲掀唇，“八成是齊舍又研究出了什麽新的東西，特地用在我身上的。”

  時憶蹙眉：“你確定嗎？”

  “大概能確定。”藍佑輕聲，“我親耳聽見，他跟那個九號炫耀了一些東西。”

  時憶嗯了一聲。他有心問問藍佑齊舍到底炫耀了什麽，轉念想到藍佑的身體情況，又覺得不忍。

  他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上疼愛。可是，她卻不肯安然享受這份疼愛。

  說到底，她是翱翔天際的鷹。逼著她待在男人的掌心裏，是不實際的。

  時憶出神良久，歎了口氣，柔聲說：“睡吧。”

  “時憶。”藍佑聽得失笑，抬頭看向他，“是不是每次出了什麽事，你都會想讓我睡覺？”

  時憶愣了下，啼笑皆非：“我哪有？”

  “你有。”藍佑執拗點頭，“你最近一直都是。”

  時憶無奈：“那是因為你最近身體不好……小佑，你好好睡覺吧。”

  藍佑打了個哈欠：“可是，我不想睡。”

  時憶嗯了一聲：“那你想做什麽？”

  “時憶，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藍佑盯著眼前一片方寸之地，眼神有些恍惚，“我覺得，我今天好像是看見喬天擎了。”

  聽見這個名字，時憶的脊背僵了僵。

  藍佑沒發現時憶情況的異常，繼續說：“我很想他。”

  “小佑。”時憶輕輕別過頭，“睡吧。”

  “好。”

  藍佑恰好也說累了，答應一聲，很快就陷入了安眠。

  聽見均勻的呼吸聲後，時憶看向藍佑，眼神苦澀。

  理智上，他已經決定了放棄藍佑。

  可感情上，要徹底放棄一個人，又談何容易。

  他現在還是放不開藍佑，對她的執著深到刻骨。這份執著，讓他隻要從藍佑嘴裏聽見喬天擎的名字，就一陣陣的不舒服。

  不過……

  想起藍佑的話，時憶蹙眉。

  藍佑到底，是從哪感覺到喬天擎的存在的？

  ……

  西郊，醫院。

  喬天擎一回到醫院，就又進了病房。

  他最近身體一直不好。強撐著去了一趟實驗室，就差不多到了極限。

  保鏢頭頭扶著喬天擎坐上病床，不無憂慮：“喬爺，您今天狀態不好。公司那些事就讓底下的人處理，別勞煩您親自動手了吧。”

  “不必。”喬天擎淡淡拒絕，“拿文件過來，我能看。”

  “可是，喬爺……”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是。”

  保鏢頭頭無可奈何，隻能把材料遞給了喬天擎。

  喬天擎把病床上的小桌放下，點頭翻看起了公司文件。

  大概是最近的文件都不太樂觀，喬天擎看一會文件，就要捏一捏眉心。

  保鏢頭頭在旁邊看得無奈，暗自搖頭。

  過了片刻，門外忽然響起隱約的喧嘩聲。

  喬天擎不悅地抬眸：“去問問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