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憶微微頷首，語出驚人：“是。我也覺得，你發作的頻率有問題。”

  “……你說什麽？”

  藍佑沒想到時憶會這樣說，不由微微一怔。

  “小佑，你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壁燈鵝黃色的光暈之下，時憶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他頓了頓，沉聲說，“自從來到A國，你發作的頻率就越來越快了。”

  “我知道。”藍佑頷首。對發作頻率的事情，她自己也有所察覺，“可能是季躍樞當時催發我潛能的時候，用了太多刺激神經的藥物，才會讓我變成這樣的。”

  時憶搖頭，沉聲說：“這件事沒那麽簡單。我覺得，這很可能是Ev實驗室的陰謀。”

  藍佑聽得蹙眉。

  遲疑片刻，她心存僥幸地問：“這件事，應該不會那麽嚴重吧？”

  “會的。”時憶點頭，警告藍佑，“麵對Ev實驗室的時候，你要不吝用最壞的想法去想象他們。你我都跟他們打過多年的交道，對他們的伎倆，應該清楚得很。”

  藍佑垂眸，輕輕咬了咬嘴唇，心下也沒了主意。

  她心裏清楚，時憶說得對。可是在感情上，她又很不願意相信時憶的話。

  好不容易得來的平靜生活，還沒來得及享受，居然就又要麵對來自外界的重重危機。

  這樣的日子，對她來說也太不公平了。

  她的影子長長地投在牆壁上，細瘦伶仃的，孤苦又無依。

  時憶看得心一軟，有種過去抱抱她、安慰她的衝動。

  可是，藍佑從不需要他的安撫。

  所以時憶微微抿唇，強行忍下了安慰藍佑的衝動：“我們得找個法子，緩解你的發作才行。”

  “可是，我們要怎麽找。”藍佑苦笑，“Ev實驗室的總部在Z國。而我們現在在A國，A國現在又這麽亂……我們要離開，恐怕很難很難。”

  時憶頷首：“我知道這件事很難。但就算再難的事，也要盡力去做才行。”

  藍佑問：“所以，我們該怎麽做？”

  時憶心一動。

  他想說回國找法子，但想想藍佑對喬天擎的依戀，還是沒有把這條路明說出口。

  在異能者的皮囊底下，他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想要更多的機會，去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沉默良久，時憶微微抿唇，沉吟地開口：“我們暫時先不回國，試試在這裏能不能找到異能體的改造方案。我在龍騰藥業待過很久，對藥理也是略知一二。所以我想，隻要我知道了異能體的改造遠離，或許就可以找得到治愈你的方法。”

  “好。”藍佑沒有懷疑時憶的居心，語氣裏帶上了微微的感激，“那，就謝謝你了。”

  “謝什麽。我們兩個現在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時憶笑笑，安慰了藍佑幾句，打開電腦。

  計算機屏幕亮起藍光，照亮了時憶的臉。

  時憶眉眼之間，藏著一點憂傷。

  這點憂傷，連時憶自己都沒有發現。

  盡管時憶說得漂亮，可他心裏也知道，自從齊舍發掘他之後，他主攻的方向就從藥理變成了經商。要讓他去跟企業談判，那是他的拿手好戲沒錯。可是，要讓他看懂藥理，甚至還是季躍樞那個級別的業界泰鬥寫出的藥理……

  他真的，能做到嗎？

  ……

  西郊，醫院。

  兩天後，沈青萍又發作了。而這一次，偵探和保鏢頭頭對她的發作毫無準備。

  沈青萍發作的時候徹底喪失了理智，直接跑出來，發狂一樣地攻擊著所有她看得到的人。

  在這場發作裏，不少人都受了傷。等喬天擎聞訊趕到，醫院裏到處都是血，還有躺在地上呻吟個不停的傷號，一片狼藉。

  喬天擎穿著一襲純黑色的風衣，大步往醫院裏走。保鏢頭頭和偵探一左一右，忐忑不安地跟在他身邊。

  喬天擎冷聲問：“有人在這場變故裏死了嗎？”

  偵探趕緊回答：“沒有。”

  “不管怎麽說，沒死人就好。”喬天擎的臉色緩和了少許，“沈青萍這次是怎麽發作的？她受到什麽刺激了嗎？”

  “不是。”偵探搖搖頭，臉上浮現苦澀，“這一次沈小姐發作，是我們誰都沒想到的事情。可以說她上一秒還在被人伺候著吃飯，下一秒，就發作了。”

  喬天擎蹙眉，總結：“所以，沈青萍會毫無預兆地發病，暴起傷人。”

  這話說得太直白了。

  “呃……也可以這麽說。”偵探撓了撓頭，試圖給沈青萍找補，“但這也不是沈小姐的本意……”

  “但她造成的結果，還是一樣的。”喬天擎沉聲，“從今天開始，隨時隨地綁住沈青萍的手腳，就不要讓她下床了。”

  偵探嚇了一跳：“喬爺，這樣不太好吧？”

  她已經失去了身份，失去了理智，現在還要失去僅剩的一點點自由。對沈青萍這樣一個妙齡少女來說，這樣做未免也太殘忍了。

  喬天擎眉目鬱鬱，微微抿唇。

  做出這個決策的時候，他又何嚐心甘情願。

  如果有可能，他倒是寧願給沈青萍一大筆錢，放她和黎初白去雙宿雙飛。可是……

  “按我說的去做。”喬天擎最終咬牙，語氣無比嚴肅地開口，“我不允許任何人，在這件事上討價還價。”

  “我……是，我知道了。”

  偵探沒有辦法，隻能歎氣。

  喬天擎帶著偵探和保鏢頭頭一起，進了病房。

  病房裏，沈青萍微微睜著眼睛，眼角流下淚來。

  她的模樣楚楚可憐，完全看不出剛才才發作過一場。

  喬天擎心底升起惻隱，走過去輕輕喚了一聲：“沈青萍。”

  沈青萍聞聲轉過頭來。

  看見喬天擎，她愣了下，哭了。

  眼淚順著她光潔的麵頰滑下來，滴在枕頭上，暈開一個小小的圈。

  “天擎。”沈青萍哽咽，“他們說，我爸爸來找我了。”

  這句話，讓喬天擎有些意外。

  沈青萍的父親？

  那不就是藍北俊嗎？

  好端端的，藍北俊來找沈青萍幹什麽？

  喬天擎轉頭去問偵探：“還有這件事？”

  話裏隱約帶著責備，似乎是在責問偵探為什麽不把這件事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