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醫院。

  喬天擎坐在沈青萍的病房裏，表情冷冽到難看的地步。

  偵探和保鏢頭頭在他身邊，連口大氣都不敢出。一整間病房裏，就隻有牆上掛鍾秒針發出的輕輕聲音，昭示著時間還在一分一秒地推移著。

  滴答，滴答。

  一聲輕響之後，遠處有渾厚的鍾聲響起。

  咚，咚，咚——

  鍾聲響了整整十二下。

  十二點整，終於到了。

  鍾聲敲響的瞬間，床上的沈青萍瞬間彈起，開始拚命掙紮。

  她的手被兩條厚重的合金鋼鎖鏈，死死鎖在床欄上。隨著她的動作，床欄甚至也開始搖晃，發出令人恐懼的哢嚓聲！

  喬天擎一言不發，冷冷地看著沈青萍。

  “天擎，天擎。”沈青萍掙紮許久，開始喃喃自語，“你為什麽，為什麽不愛我……”

  咚。

  一聲哀婉的哭訴之後，沈青萍倒在床上，沒了動靜。

  見狀，偵探和保鏢頭頭鬆了口氣，覺得慶幸。

  最近幾天，沈青萍都會在午夜十二點準時發病。她發病的時候力氣變得很大，脾氣也很暴躁，甚至會暴起傷人。前天晚上，她就咬掉了某個保鏢的一大塊肉，還險些把另一個保鏢一撕兩半。

  無奈之下，喬天擎隻能告訴院方，把沈青萍整個人拴在欄杆上，讓她發病的時候多少有所和緩。

  可是……

  按眼下的架勢發展下去，恐怕他們現在的對策，終歸作用有限。如果沈青萍一直這樣瘋瘋癲癲下去，他們又該怎麽辦……

  偵探想著想著，漸漸愁眉不展。

  他小聲問：“喬爺，您看，要不要把沈小姐帶到另一個安全的地方？”

  喬天擎沒有反應。

  偵探又試探著叫了一聲：“喬爺……”

  “床欄該換了。”喬天擎回過神，冷聲開口，“找一張焊死的床。記住，不要讓沈青萍有任何逃脫的可能。”

  “是。”偵探點點頭，“可是……”

  可是總這樣困著沈青萍，也不是個辦法啊。

  他還沒來得及告訴喬天擎自己的意思，喬天擎冰冷的眼神已經掃向了他。

  “抱歉，喬爺。”

  偵探瞬間驚出一身冷汗，連忙低頭認錯。

  喬天擎沒有回答，直接大步走出病房。

  他離開了半天，偵探才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跟保鏢頭頭對視一眼。

  ……

  東郊，齊舍的實驗室。

  此時此刻，距離喬天擎公布齊舍挪用科研經費、給實驗員下毒，已經過了半個月有餘。

  一般來說，就是再熱門的新聞，半個月之後熱度也沒了。然而這條新聞，是喬天擎親自下過命令，一定要跟進到底的。於是拿了喬家經費的記者們不敢怠慢，一個個真的聽了喬天擎的話，打算跟齊舍死磕下去。

  喬天擎開車到了齊舍的實驗室門口，看見那裏還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

  有的記者堵了齊舍十幾天都堵不到他，一氣之下甚至拿了帳篷和野外生存工具包出來，打算跟齊舍硬碰硬地熬下去，看誰能堅持到底。

  很好。

  有這些人在，齊舍應該不可能從這裏逃脫。

  喬天擎眼裏閃過一抹滿意，下了車，大步往實驗室裏走去。

  記者們看見金主到場，紛紛爭先恐後地跑到喬天擎麵前表忠心。

  “喬總，我們已經跟了齊舍十天，還是沒能蹲守到他出來。”

  “十天算什麽？我們已經跟了他十五天了。”

  “時間還不是最要緊的。我們一直沒能看見齊舍出來……”

  記者們唉聲歎氣。

  “這裏的情況，我知道了。”喬天擎聽他們說了一會，抬手示意周邊的人安靜，“辛苦諸位。接下來，我會安排一些補償給你們。”

  補償。

  對許多人來說，這就是他們來到這裏的目的。

  聽見喬天擎的口風，許多人歡騰起來。原本稍顯不足的幹勁，也重又變得豐沛。

  喬天擎示意他們讓開，大步走進實驗室的主建築裏。

  實驗室裏空無一人，安靜得可怕。

  半個月前，這裏的負麵新聞一起爆發。不少實驗員的家人得知消息匆忙趕來，哭天搶地地接走了自己的孩子。

  說也奇怪，那些實驗員原本都木然得不像話。家人們原本也以為，一定是他們出了問題。誰知離開實驗室之後，這些人居然立刻恢複了正常。隻是，他們也忘記了先前在實驗室裏的遭遇。有些人甚至急著趕回實驗室，想要做完自己還沒完成的實驗……

  隻有喬天擎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麽。

  “齊舍。”

  走進實驗室，喬天擎冷聲開口。

  沒有人回答他。

  隻有喬天擎的聲音，在空蕩的建築裏回蕩個不停。

  “怎麽，齊舍，你還想逃避麽？”喬天擎冷笑出聲，“你以為，你還能躲多久？我既然能雇傭你，也就能雇傭其他人來看著你，讓你無法離開。齊舍，你可以繼續保持沉默。但你要知道，沉默的代價是什麽。”

  喬天擎說完，站在原地等待了許久。

  過了半天，齊舍還是沒有回答。

  很好。

  喬天擎閉了閉眼，心底煩躁陡生。

  看來齊舍是鐵了心要裝死，不想麵對他了。

  齊舍這個人意誌力極強，行動力也不弱。如果齊舍執意不肯見他，那麽他也沒有辦法。

  可是，他現在沒有辦法，不代表他永遠都沒有辦法。

  “齊舍，我們可以看看，誰更能耗下去。”喬天擎冷笑出聲，“按照實驗室規定，這裏不可能存放太多食物。在這裏待了十五天，想必你已經彈盡糧絕了。從今天開始，我也會切斷水的供應。如果你可以不吃不喝，那麽，你盡管在這裏繼續龜縮下去會了！”

  話音剛落，喬天擎拂袖而去。

  實驗室大門外，一群記者還等在那裏。

  看見喬天擎出來，有人問他：“喬總，您看見齊舍了嗎？”

  “……”

  喬天擎沒說話，麵無表情。

  看見他的反應，眾人就不難猜到，他必然是沒有見到齊舍的。

  有人大著膽子問：“喬總，齊舍會不會已經不在這裏了？他……”

  一句話還沒說完，喬天擎已經一眼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