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藍佑不想說太多關於出國遊玩的事情。

  時憶看了藍佑一眼，倒也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而是直接帶著她離開了。

  臨走，他還似笑非笑地看了吳老大一眼。

  吳老大被這個眼神看得渾身發毛，後背一陣發涼。

  “老大。”猴子很沒眼色地湊過來，義憤填膺地說，“這兩個人，也太不把您放在眼裏了。咱們得教訓教訓他們才行！”

  猴子平時，和黑臉關係最好。黑臉死了，想來他也是不高興的。

  可時憶和藍佑的本事，猴子也不是沒見識過。現在猴子攛掇著他去對付這兩個人，豈不是把他往死路上推？

  恐怕，猴子記恨的人也不止是時憶和藍佑，還有他吧。

  吳老大心裏多了個猜測，陰惻惻地看了猴子一眼：“你想給他們什麽教訓？”

  “咱們就該動手，把他們殺了。”猴子沒看出吳老大已經不高興了，語氣裏還帶著狠勁兒，“他們對您如此不敬，本來就不該繼續活下去。何況這裏還是A國，法律上的三不管地帶。咱們就算在這裏動手殺人，也不會有人追究——”

  砰！

  吳老大不動聲色地拿出手槍，直接在猴子看不見的角度，衝著他胸腹之間開了一槍。

  猴子愣了幾秒，不敢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胸前的血洞。

  “老大。”他掙紮著叫了一聲，“你……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小算盤。”吳老大陰狠地眯起眼睛，逼近猴子，“你現在想殺的是他們，過兩天，你是不是就想動手殺我了？既然你這麽喜歡殺人，就去地下殺吧！”

  說著，吳老大狠狠一腳，把猴子踹倒在地。

  猴子掙紮兩下，沒了呼吸。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凝視著天空，儼然死不瞑目。

  吳老大冷哼一聲，一揮手，衝著其他噤若寒蟬的水手下令：“把他帶下去，裹上活性炭放到船艙裏。等回國路上，就把他扔到海裏喂魚。”

  “是。”

  “知道了，老大。”

  水手們沒敢看吳老大，紛紛低頭做事。

  猴子的屍體很快被抬走。

  有水手打了海水上來，默默低頭擦洗著甲板。

  血腥氣越來越淡，海風吹來濃鬱的水氣。

  吳老大在一片水氣裏眯起眼睛，看著時憶和藍佑消失的方向，視線陰沉。

  其實剛剛猴子有以句話，倒是說進他的心坎裏了。

  他在海上縱橫多年，雖然能屈能伸，但也早就養出了睚眥必報的性子。前些日子時憶和藍佑的舉動，算是把他得罪死了。所以隻要有機會，他一定會除掉那兩個人。

  不過，時憶和藍佑的能力，他這一次也算是領教過了。所以他再出手的時候，會謹慎不少……

  吳老大眼珠子轉了轉，心底冒出一個主意。

  他冷笑了下，大步走下甲板，叫了個水手過來：“你，去幫我聯係阿卡隆。就說，有老朋友要來看他了。”

  ……

  下船之後，時憶帶著藍佑，按照地圖來到附近的城市裏。

  A國雖然時局動蕩，但也有幾個連接亞非歐三大洲、不可或缺的港口。所以盡管治安不好，但這裏也有不少大小店鋪不受影響，一直在營業。

  時憶帶著藍佑，直接大搖大擺地來到一家很出名的大酒店裏刷卡住下。

  酒店員工也很上道，沒有要求任何身份證明，直接安排了最高級的房間給他們。

  走進房間，藍佑微微蹙眉，多少有點不安。

  時憶看出她有顧慮，笑問：“怎麽了，小佑？”

  “我……沒什麽。”藍佑有些欲言又止，“我隻是覺得，我們就這樣待在這裏，會不會遇到什麽問題。”

  時憶不以為然地搖頭：“小佑，你就是顧慮太多了。”

  “我沒有顧慮太多。”藍佑蹙眉，“我覺得，是你想得太少了。”

  “你啊……好吧。”

  時憶被質疑了也不生氣，笑著搖了搖頭，帶著藍佑來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

  明亮的陽光照進室內。藍佑習慣了總統套房裏陰暗的光線，忍不住抬手擋住眼睛。

  等她習慣了這裏的光線，時憶笑著伸手，指向樓下：“你看。”

  藍佑定睛看過去。

  他們住的地方是三十一層，手可摘星。在這樣的高度，樓下的人看上去，大小和螻蟻相差仿佛。

  藍佑草草看了一眼，皺著眉頭問時憶：“底下到底有什麽？”

  時憶賣了個關子：“你仔細看看就知道了。”

  嘖。

  時憶這個腔調，是她最討厭的。

  藍佑撇撇嘴，用了異能，仔細看了過去。

  一看之下，她瞬間怔住。

  樓下是幾條狹窄而陰暗的小巷。一條巷子裏，有人在和另一個人交易著什麽。他們的表情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生意。而另一條暗巷裏，幾個人把一具屍體拖進一個集裝箱，順手蓋上蓋子。那具屍體似乎死得很慘，在地上拖出了好長一道鮮血……

  人間煉獄。

  一時間，藍佑隻能想到這四個字。

  這裏雖然比不得Ev實驗室那麽凶殘惡毒、滅絕人性，但混亂程度比起實驗室，隻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

  藍佑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來。

  時憶笑問：“你都看見了？”

  看來，他早就知道她會看到什麽了。

  “看見了。”藍佑頓了頓，沉聲問，“你為什麽要給我看這些？”

  時憶聳肩：“小佑，不要想太多。我隻是想讓你知道，這裏每天要發生多少事情而已。”

  藍佑蹙眉：“所以呢？”

  “所以我和你，在這裏就像兩滴並不引人注目的水。”時憶淡淡解釋，“而這裏，就是大海。這裏的人，不是沒有辦法離開的本地人，就是身上背負著許多孽債的異鄉人。我們混跡在他們之中，外人即使想找，是不可能發現的。”

  所以，他是在安慰她？

  藍佑愣了下：“……你的安慰方式，真是出人意表。”

  “我本來就是個出人意料的人。”時憶哈哈一笑，“小佑，去洗個澡吧。在海上待了這麽多天，你身上都快臭了。”

  海上的淡水，始終有限。即使他們得到的淡水最多，也不足以用來洗澡和擦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