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瓜熟

  　　至於能不能吸引到足夠的人來學堂，林立文也是有辦法的。尤其是時下尋常人家想要出人頭地，遠不如後世那般容易。

  　　一晃時間到了五月下旬，京城的天此時也熱得人白日都不大愛出門了。

  　　莊田裏，林立文最近也把幹活的時間給佃戶們重新分配了下。不是特別要緊的話就早上做，待到日頭升起來溫度也上來後，讓這些佃戶們就回家歇著。然後一直歇到下午日頭下去了些後，再開始忙活。

  　　林立文每日也跟他們差不多時間起來，在地裏忙活上這麽一陣子。

  　　一般情況下，忙完早上這一陣，大家正好能趕回家中吃朝食。

  　　“大郎他們今日怎的還沒回來？”這日，林周氏瞧著滿娘按照以往的時辰，都將朝食做好擺上桌了，可林立文和林老大，還有林老二卻還在地裏未歸。

  　　“我去地裏喊他們回來。”林老頭站起來說道。

  　　“行。”林老太點著頭，然後又對著錢秀秀說道：“瑤娘人小不經餓，秀秀你先喂她吃吧，莫要等大郎他們了。”

  　　錢秀秀：“好，那我先喂瑤娘吃點。”

  　　林周氏一聽，便拿起勺子舀了一碗粥遞給了錢秀秀後，再拿了一個煮雞蛋開始剝殼。

  　　往常林家的朝食是以米飯為主的，但是在天熱了後，大家就更喜食粥了。尤其是粥裏麵放些青小豆一起煮出米油，吃起來便格外的舒坦。

  　　林周氏將雞蛋殼剝好後，也遞過了錢秀秀，讓她拿去喂瑤娘。

  　　時人還是喜食甜粥，林家如今條件也好起來了，白糖雖貴，但總還是吃得起的。也因著粥裏有放了些白糖，喝起來帶著甜味，瑤娘便很喜歡。

  　　錢秀秀喂她一口粥，一口雞蛋的，吃得可歡實了。

  　　林立文與林老大他們便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爹爹！”相處了幾個月，瑤娘如今與林立文也舒適了，本來坐在那被錢秀秀喂食的好好的，一看到林立文歸來，便要從椅子上下來。

  　　錢秀秀怕她摔了，趕緊把碗往旁邊一放，將她從椅子上抱了下來。

  　　瑤娘雙腳剛一落地，便朝著林立文跑了過去。然後她一把抱住林立文的雙腿，仰著頭，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十分好奇的盯著林立文手裏麵抱著的東西瞧。

  　　林家眾人也注意到林立文和林老大，還有林老二他們手裏分別抱著的綠皮大瓜了。

  　　“這是寒瓜熟了？”林老太問道：“不是說得下月上旬才能熟嗎？”

  　　“大部分瓜是得要下月才熟，不過有一些熟得比較早的，我今日去地裏瞧見了，便先摘了三個回來試試。”林立文笑著說道，又空出一隻手來摸了摸瑤娘腦袋上的小髻：“今日便切寒瓜給我家瑤娘吃。”

  　　一聽說有寒瓜可食用了，眾人也都來了精神。

  　　“早便聽聞這寒瓜是如何味美甘甜多汁的，今日可算是能嚐試一下了。”林老二樂嗬嗬說道。

  　　其實寒瓜冰鎮過後口感更佳，因而林立文又讓吳六去雜屋尋來平日打井水時用的木桶，塞下兩個寒瓜，最後連桶帶繩吊著放置井水裏。

  　　剩下的那一個則用井裏打上來的涼水先泡著，待到林家人將朝食食用完，林立文便將桶裏的寒瓜清洗幹淨外皮，然後放置在桌上，一刀切開。

  　　“這寒瓜好清爽的味道啊！”林老頭驚訝道。

  　　寒瓜其實聞起來味道並不濃鬱，但是自然成熟的瓜帶著它獨有的淡淡清爽味，以及那水汪汪的粉白色，讓人瞧著便口齒生津。

  　　雖還未食用上，但隻衝著這切開後的瓜瓤，林立澤便忍不住讚道：“此瓜確實水嫩多汁。”

  　　這年頭的寒瓜還未經改良，甜度遠不如後世。因而在西州柱州兩地，一些百姓們種植它並不是為著其味道，而是衝著它的水分。

  　　西州幹旱荒涼，所以如寒瓜這般汁水豐盈的瓜果，解暑效果極佳。

  　　而林立文把寒瓜嫁接到瓠瓜，而不是冬瓜上，一是瓠瓜嫁接的性能更好些，二則是嫁接瓠瓜能使寒瓜甜度增強。

  　　今年這一茬嫁接，算起來已是第二代了。

  　　頭一茬嫁接，林立文是在西州。

  　　西州那地方的氣候本就是最適宜種植這一類瓜果的，因此第一次嫁接，味道著實不錯。但對於將種子帶回京城這邊種植，說實話甜度能達到什麽程度，林立文也不敢保證。

  　　不過對眼下切開後寒瓜的這般表現，林立文瞧著已經是比較滿意的了。

  　　林立文拿著刀又快速的將瓜切成了許多小塊，切好後，先遞給了林老頭和林老太：“爺奶，你們先嚐嚐。”然後才是分給林家其餘人。

  　　最後，林立文抱著瑤娘，拿著一塊寒瓜遞到她嘴邊：“咱們瑤娘也來吃瓜！”

  　　瑤娘就著林立文的手，往瓜尖上咬了一小口，很快眼睛就眯起來了：“爹爹，瓜瓜好吃！甜的！”

  　　“是好吃，清甜又多汁。”林老頭也點著頭稱讚道。

  　　“我還從未食用過這般甘甜多汁的瓜呢！”林老太說道。

  　　林立澤更是滿臉讚歎：“果真如大兄所說的那般啊！”

  　　“這寒瓜確實不錯。”錢秀秀吃著也覺得很好，站在她旁邊的林周氏和林楊氏也在一旁點著頭。

  　　至於林老大與林老二他們吃著瓜，此時話都來不及說了，隻一個勁的猛吃著寒瓜。

  　　“是還可以。”林立文這時也嚐了一口寒瓜，味道雖依舊遠不如後世的那般甜，但是其清爽感卻一點也不差。隻唯一差了點的便是，這個寒瓜泡井水的時間不夠長，吃起來冰爽感不足。

  　　但對於時下眾人來講，已是很不錯的了。

  　　林立文此時一邊抱著瑤娘繼續喂，還一邊催促林家眾人：“……也別舍不得吃，這瓜既已切開了，便將它們都吃完吧。”

  　　“也莫全吃了，給瑤娘留點，我瞧著她愛吃的很呢！”林老頭說道。

  　　林周氏一聽，便也想點頭附和。

  　　林立文卻搖頭說道：“寒瓜性涼，瑤娘年紀小，腸胃遠不如大人，還是莫要一次給她食用太多了。”

  　　因而喂她吃完手裏的這一小塊後，林立文便不想再給她食用了。

  　　林老頭是疼孩子，才想著要給瑤娘留的。但在聽完林立文這麽說後，便打消了這個想法。

  　　時下一個瓜其實也遠沒有後世那麽大，林家人又這麽的多。還要給在他們家做了兩年多的幫工吳六和滿娘分上一些，因而很快一個瓜便被分著吃完了。

  　　瑤娘吃完果然還想要，一邊舔著嘴角，一邊眨巴著眼睛衝著林立文撒嬌：“爹爹，爹爹……”

  　　“今日都食用完了，待明日爹爹再給你開一個。”林立文抱著她輕哄道。

  　　至於吃完的瓜皮和瓜子，瓜子是要留種的，林家眾人也知曉這些。而瓜皮的話，做菜也是可以的，但林家就住在田莊裏，不缺這點菜，便被林立文拿到養殖場去喂了牛。

  　　同樣的牛多，瓜皮少。

  　　林家可是足足養了二十四頭大大小小的牛，因而林立文還想了下辦法，才讓這些牛每頭都分了一小塊瓜皮食用。

  　　那麽一小塊的瓜皮，牛一口就食用完了。因著沒吃夠，好些牛還伸長了脖子等著林立文繼續喂呢，林立文卻就十分冷酷無情的轉身離去了……

  　　更那啥的是，待到一天裏最熱的這個時間段，也是瑤娘每日午睡的點。林立文將之前冰鎮在井水裏的兩個寒瓜撈了上來，再度切開與林家眾人們一起食用。

  　　沒辦法啊，冰鎮西瓜味道是更好，但是也更傷腸胃。

  　　這年頭養孩子不比後世，醫療水平低下，林立文自然也得小心些。

  　　被井水冰鎮足夠長的時間後的寒瓜，食用起來味道果然更佳了。尤其是那冰冰涼涼的汁水一入口，能使得整個人暑氣頓消，渾身極為舒坦。

  　　但越是好吃，吃起來便越發停不住。哪怕林立文這次切的還是兩個瓜，可林家這麽多人分食下來，還是不大夠吃。

  　　“唉，怎就一口氣全食用完了，該隻切一個的，剩下那個留著明日切給瑤娘吃啊！”對寒瓜越吃越喜歡的林老頭，便忍不住問道：“大郎，這地裏的寒瓜還有熟的沒？”

  　　“早上隻找了一片地，另外一處還沒過去尋，想來應是有的。”林立文說道。

  　　林老頭聽了便與他說道：“你答應瑤娘明日要給她切瓜的，今日可得在地裏另尋一個回來。”

  　　對瓜田裏的情況一直都有了解的林立文，便說道：“爺，你放心吧，我下午定能再尋些熟瓜回來。”

  　　林立文也確實說話算數，到了下午日頭沒那麽厲害了，他果真去了另外一片瓜田裏，又尋了兩個熟瓜。

  　　“這次莫要全吃了，得給瑤娘留一些。”之前在家中時，林老大是沒說什麽。但是這會到了地裏，身邊又隻他與林立文，林老大便忍不住這般說道：“便是她一次不能食用太多，咱們也可以給她先留著。”

  　　這話其實在出門前，林周氏也尋了個機會，私下交代了林立文。

  　　反正對於如今的林老大與林周氏來說，瑤娘成了他們心頭最重要的那塊肉了。

  　　林立文便哭笑不得再度解釋：“爹，你放心，這寒瓜隻要發現有成熟的瓜了，後麵的那些便也快了。斷不會少了瑤娘的食用……”

  　　就跟林立文說的那樣，打從這一日出現了熟瓜後，後麵幾乎每一日都能在瓜田裏找到幾個熟的。而且越往後過一日，瓜田裏能找到的熟瓜也就越多。

  　　林立文算著時日，知曉即將迎來寒瓜大麵積成熟季了，便在這一日早上，帶著佃戶們在瓜田裏好一番找尋。然後他將摘下的這些寒瓜又挑選了一番，選了一些品相佳，成熟度也不錯的瓜裝置在馬車上，再換上官服，親自送去了宮中。

  　　聽聞林立文求見送寒瓜，永興帝便召見了他。

  　　說起來，因為西州路途遙遠，運輸不便，時人又不重視水果。所以永興帝即便是作為皇帝，他也還未曾食用過寒瓜。甚至第一次聽聞寒瓜，還是上次從林立文口中得知的。

  　　林立文自是也將冰鎮過後，能使得寒瓜口感更佳一事說與永興帝聽。當然，寒瓜性涼一事更得說。

  　　畢竟這位可是皇帝，該注意的地方，林立文自是得多注意些。

  　　同樣作為皇帝，在炎炎夏日裏，他所居住的宮殿裏，因著放置了許多冰塊，因此也是要比別的地方來得更為涼爽。

  　　將寒瓜放置冰塊裏冰鎮後再食用，味道自是不用說。

  　　永興帝食用得極為滿意，自然就將這寒瓜給太後也送去了不少。而且除了太後外，皇後和一些受他寵愛的妃嬪皇子們也都收到了一份嘉賞。

  　　也因此林立文即便送來的寒瓜數量不少，但是這麽一分，很快永興帝便沒了。

  　　偏寒瓜這種水果，水潤多汁，尤其是在炎炎夏日裏，就鮮少有不喜愛它的人。想想看現代，有那麽多的水果種類，可是論國民度和喜愛度，西瓜絕對是其中的翹楚。那就更不用說物資匱乏的時下，便是對於皇室來說，很多水果也不是他們想食用便能隨意食用的。

  　　因而林立文這一批寒瓜一送，可以說將宮中但凡食用過寒瓜人的心全都抓住了。

  　　尤其是太後，因為兒子是皇帝，性子又不愛多管事的她便能算得上這皇朝中，日子過得最為順心的那一個。

  　　待到將林立文送來的寒瓜食用完後，太後實在是喜愛，便直接去尋了永興帝：“不如你多給那位林大郎些賞賜，也好讓他再往宮中多送些寒瓜來。”

  　　對於太後的這點要求，永興帝自是連忙答應。

  　　而另一邊。

  　　林立文除了送一批寒瓜給宮中外，他還往屯田司與司農稼兩個衙門裏，分別贈送了四個瓜過去。

  　　畢竟這兩個衙門，一個在幫著林立文尋種子尋人手的，另外一個雖林立文並不需要去往衙門裏坐班，但總歸是他所歸屬的司部。

  　　如今瓜田豐產，林立文送這兩個部門些瓜倒也應該。

  　　再說了，林立文還需要靠著他們幫忙打響寒瓜的知名度呢！

  　　送瓜的時間，林立文選了日頭甚毒的一日，也是他親自去送的。

  　　待送的寒瓜更是被他提前放井水裏冰鎮了足足一夜，等到將要出門時林立文才從這些瓜從井水裏麵撈起來。然後為了保住這份冰冷，這一路林立文還是拿厚厚的棉絮捂著這些瓜去保溫的。

  　　林立文先去的是司稼寺。

  　　知曉林立文過來給大家送寒瓜，司稼寺的主官楊司農麵上十分客氣：“多謝林大人贈瓜。”然他心中，卻很是驚訝和疑惑。

  　　別看這位林大郎在職部門是司稼寺，可他這還是第一次踏進司稼寺的衙門裏來呢！

  　　林立文則在拜見完楊司農後，緊跟著又掏出自備好的刀，笑著將瓜當即就給切了兩個。然後林立文再按照品級，十分熱情的逐一給大家分瓜。

  　　不得不說，在這炎炎夏日，更是一日當中大家最為熱氣的時段。一口冰冰涼涼的寒瓜下肚，自是舒坦無比的。

  　　所以不管是司稼寺也好，還是屯田司也好。那些個官大人在食用完林立文送來的寒瓜後，自是也喜愛上了這瓜。

  　　當然，林立文的這一番操作其背後的目的，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嘿，果然還是那個摳門的林大郎！他那地裏瓜熟，可以往外售賣了，這便想起我們來了……”

  　　“不過他這寒瓜味道著實不錯，就是那林大郎實在是過於摳門，送也不舍得多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