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沒走成
作者:孺人      更新:2022-07-30 14:07      字數:3725
  第59章 沒走成

    林立文這一次來,不僅帶上了計劃書,他還帶上了一份自己手繪的簡易版吉州縣城分布圖。

    在這裏,朝廷對地方的管轄實行的有點類似於隋唐時期的州縣兩級製。

    而北地吉州,其下所管轄的縣城一共有十二個。

    整體來說,這十二個縣按照林立文今年試種的方法,基本上都是可以種植成活棉花的。但是成活與豐產,那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林立文便指著圖紙上被他重點標注出來的一個縣城:“經我探查,此縣的溫度與氣候,是為吉州轄下最適宜種植棉花之地。且我觀測,在此地種植出來的棉花,品質上將會更勝一籌。”

    嚴侍郎便問道:“能比這次試種的還要好?”

    “不。”隻見林立文雖搖著頭,口中卻說道:“是很有可能比皇朝,現如今其他地方所種植的棉花品質來得還要好。”

    能有這般好嗎?

    要知道這可是北地吉州,在過去更是從未種植成功過棉花!而且嚴侍郎看了林立文指出來的那個縣,位置屬於吉州西北方向的一個名叫周北的下等縣。

    便是不懂氣候,也未曾親自去查探過的嚴侍郎都知道,這地方有多差。因為所謂的下等縣,便意味著周北縣總戶數在一千戶以下,屬於最為貧瘠的地方了。

    所以像林立文剛剛說的這一番話,若是換個人這麽跟他說,嚴侍郎一準會生氣,覺得對方是在信口開河。

    可說的人是林立文,還是剛將吉州棉花種植成功的人。

    嚴侍郎的眼神頓時就變了:“大郎,你快與我細說細說,此地為何會適宜種植棉花?”若真能如他說的那樣,那此縣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其實種子相同的情況下,決定棉花品質與產量的,不外乎就是三個原因。

    其一日照,其二降水,其三土壤。

    至於吉州地區裏的一些氣候上的問題,是會對棉花的種植與產量有所其影響,但卻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林立文便大致將這些與嚴侍郎解說了一下,至於嚴侍郎到底有沒有完全聽懂,他就不大清楚了。

    因為嚴侍郎全程都嚴肅著一張臉,一句話都未說。隻是在林立文講完這些後,又針對剩餘的十一個縣城的情況,對他詢問了下。

    林立文便告訴嚴侍郎,其中有兩個縣城,雖也能將棉花種植成活,但是他個人是不建議去花費大力氣推廣的。

    而這也就是林立文之前跟嚴侍郎說的第二件事了。

    種地也要講究因地製宜。

    因為每個地區的地理位置與氣候都不相同,適合種植的農作物就不可能都一樣。

    但整體來講,吉州土地肥沃,氣候上也接近林立文穿越前的東北一些地區。因此在主要農作物的種植上,他的建議是可以大力推廣大豆與水稻。

    其實除了這兩樣,甜菜也是很適合的。

    而且甜菜還可以榨糖,糖在這裏,那也屬於奢侈品一類的。隻可惜的是,林立文經過這段時間的巡查,竟還未在吉州地區發現甜菜的蹤跡。

    想到這裏,林立文頗有點遺憾與唏噓。

    這年頭不僅沒有優良的種子,便是許多高產高經濟類的農作物也缺失。於是就導致這年頭老百姓生活過得很是貧苦。

    在聽完林立文的匯報後,嚴侍郎又拿著他的計劃書看了許久,才說道:“好,本官會將你的建議上報給聖上。”

    林立文忙躬身行禮:“多謝大人。”

    而在林立文離去後的這一晚,嚴侍郎書房裏的燈火幾乎亮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日,天將明之時,才見著他從裏邊走了出來。

    也正是這一日,嚴侍郎將自己所寫的奏折與此次試種成功的棉花樣品,與林立文的那份建議書,一並快馬加鞭送去了京城。

    聽聞吉州送來了棉花種植成功的吉報,永興帝便迫不及待的查看送來的棉花樣品,然後才看嚴侍郎的奏折與林立文書寫的建議。

    直把永興帝看得一時激動,實在沒忍住,便大喊了一聲:“好!”

    站立在他旁邊侍候的吳大監都被嚇了一跳。

    等到第二日的早朝時,眾大臣便也全都知曉了此次吉州棉花不僅種植成功,且還豐產了一事。

    眾大臣便也紛紛與永興帝一並說了不少誇讚嚴侍郎與林立文的話,畢竟吉州棉花種植成功一事,對於此時的朝廷來講,委實當屬大功勞一件。

    既是大功勞,便該對嚴侍郎與林立文進行嘉獎。

    所以永興帝到底會如何嘉獎這倆人,才是群臣此刻最為關心的地方。

    但永興帝卻顯然並不著急提嘉獎的事,而是又將嚴侍郎的奏折與林立文對北地吉州各縣城農作物上的種植建議計劃書,對著眾大臣拋出。

    眾大臣對於林立文提議北地種植大豆與水稻一事,倒未曾發表什麽意見。畢竟這兩樣在吉州是一直都有種植的,且它們還屬於民生必需品。

    隻對於林立文建議的周北縣可大力發展棉花一事,被單獨點了出來。

    原因無他,一切皆隻因周北縣氣候委實不佳。所以當初永興帝在吉州試種棉花之時,幾乎從未將它考慮進去。

    可如今那林立文卻說,此次反而是整個吉州最適合種植棉花的地方,且棉花質量還會更佳?

    若不是此刻有確切的棉花種植成果在前,隻怕眾大臣也得來上一句“信口開河”!

    自打見著棉花日漸成熟,林老二的心情便一日好過一日。

    因為這不僅意味著他家大郎的差事辦妥了,也意味著他們此次吉州之行即將結束。

    “也不知道二郎長高了多少……你爺奶的身體如何了……大兄與大嫂怕是也想你想得緊了……”林老二沒少對著林立文這般念叨,有時候還會說幾句關於他婚事的事:“大郎,這次回去,你與錢家小姐的婚事也該辦了。”

    古代老百姓生活貧苦,人均壽命也低,因此普遍都成婚的早。

    尤其是在碰上戰亂之時,一些統治者為了能促進人口增長,更是下達過嚴苛的政令。強製規定男女多少歲之前必須成婚,寡婦必須改嫁等……若是不肯按照其規定去成婚的,那可都是要吃罪的。

    甚至更過分的如前朝,因為多年戰亂,導致因此消亡的人口太大了,便還曾有過用賦稅征收的辦法來逼迫老百姓不停的生子的行為。比如生育一男孩,賦稅征收可減免多少。生育一女孩,賦稅又可減免多少。

    反正生得多才能減免的多,生得若少,那賦稅能高到逼死人。

    林老頭和林老太當初便是因為這樣,才有了二子三女的出現。而如他們這般的家庭,還有許多。

    直到後來新的皇朝出現,雖朝廷依然很是看中人口的增長,但卻未像前朝那般行事了。若不然,林立文隻怕早就已經跟那錢家小姐成婚了。

    可即便如此,按照新皇朝的標準與這年代人的思想,林立文這年紀確實到了該成婚的時候了。

    待到棉花采摘完畢後,歸鄉心切的林老二更是喊上林立文一塊,說此地皮質類比之他們衡縣便宜甚多,不如多買上一些帶回家。

    至於銀錢,這一塊不用擔心。

    吉州棉花今年才剛試種成功,那些收上來的棉花也都是要充進國庫裏的。而進入國庫後,這些棉花會像以往征收賦稅時收上來的那些一樣,大部分會作為軍需品,補充給軍隊裏的將士使用。所以基本上是沒什麽希望流進市場,售賣於當地百姓了。

    棉的價格便依舊如往常一般高昂。

    林老二完全可以用棉衣這等物品,去找城內布匹售賣店去進行交換。

    “大郎,我都問過了,便是咱們穿舊了的衣物,人家店家也是肯收的。便是那價格,給的也不低!”提前詢問過的林老二,此刻一臉得意洋洋的對著林立文說道。

    畢竟是匹布可易麥子三石的地方,於當地人而言,誰若能穿著一身棉布,那將會收獲眾人一片豔羨的目光。所以即便是穿過的舊棉布,但也依舊值錢。而林老二他們所穿的棉衣,裏麵還塞滿了厚實的上等棉花。

    店家收去後,即可換掉外麵的棉布,便能當新棉衣售賣。也可將裏麵的棉花拆卸出來,將其紡織成棉布去售賣。

    畢竟物以稀為貴,又是在冬日寒冷如吉州這樣的地方,便是知曉這是拿舊棉花做的,也依舊會有人搶著購買。

    林老二便建議林立文:“咱們把棉衣便都拿去換了,多換些銀兩來。再拿這些銀兩多買些皮子啊,人參啊等物件回去。”

    吉州這邊因為氣候問題,還生產人參。且那人參品質都還不錯,便是完全不懂行的林老二瞧了,也都覺得甚好。

    再者,林老二也找好了懂行的人幫忙。這人便是他當初教授的那五名木工之一,家裏是有人幹采參的。

    林老二還說道:“便是咱們自家用不完,到時候也能放你二姑家的鋪子裏……說不準,咱們還能掙來不少錢呢!”

    林立文也沒想到,林老二居然還懂得了利用兩地物價之差,起了倒賣這種思想。

    嗯,這想法確實是可行的。

    隻是林立文覺得這筆銀錢,他們可能賺不了了。

    “二叔。”林立文此刻也不得不打斷林老二的暢想了:“這棉衣咱們不能兌換,得留著自己用。”

    林老二不解:“為何?”

    林立文便語帶歉意的將他加上去的計劃書一事,跟林老二說了一遍:“……所以咱們可能還得繼續留在吉州一年。”

    此時,一對從京城派出的人馬,也正攜帶者永興帝剛發出的聖旨,朝著吉州屯田司急奔而來。

    聖旨一到,裏麵的內容就跟林立文所預測的一樣,他被留在了吉州。

    與之前不同的是,嚴侍郎被調回了京城,而林立文被升了官。

    永興帝這次給了他的官職還不低,職位是工部屯田司員外郎,官職的話是從六品上。可以說,林立文這一次是直接升職了好幾個品級。

    然林立文這般升職迅猛的原因,便是永興帝為了讓他能在嚴侍郎走後,能更好的全麵負責整個吉州來年棉花推廣一事。

    因此兩人就還要留在吉州一年,那些棉衣棉褲也得留下來自用。畢竟總不能為了錢,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要了吧?再者他們本還是從南邊來的,論適應寒冷天氣的能力,跟當地人也委實沒法比。

    可多了這一年的時間,林立文也將棉花初步在吉州推廣開來了。

    所以林立文才會說,林老二想趁著棉花價格高時換皮衣和人參等物,再拿回衡縣售賣賺取差價一事,是注定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