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
作者:頭埋雪裏      更新:2022-07-26 17:23      字數:4494
  第59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

    謝司行從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禦寒竟然還沒睡著。

    他坐在床上,以思考者雕塑的姿勢一手撐著下巴,似乎正在沉思重要的東西。

    聽到不遠處的動靜,禦寒一臉認真地轉頭看過來,和謝司行隔空對視。

    兩道目光在空中匯聚,禦寒霧蒙蒙的眼底似乎恢複了些許清明,眸中的情緒非常端正。

    那一刹那謝司行甚至以為禦寒的酒已經醒了。

    謝司行頓了頓,走過去,漫不經心道:“怎麽,正在懺悔自己剛才的所作所為?”

    但很快禦寒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今晚到底喝了多少。

    “謝司行,為了表達我的歉意。”禦寒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一臉深思熟慮過後的大義凜然:“房間裏隻有一張床,所以今晚本帝允許你睡這裏。”

    他說完,還衝謝司行笑了笑,滿臉寫著“還不快謝謝本帝的大恩大德”。

    謝司行:“……”

    “不用了。”淡淡地說完這句話,他戒備地退後了一步,似乎還對禦寒不久前的行為心有餘悸。

    這個動作看在禦寒眼裏,就是在忤逆他的恩德。

    他眉毛一皺,似有不滿:“你不接受我的道歉?”

    禦寒的表情看上去就好像如果謝司行敢說一句“是”,就要用自己緊握的拳頭逼謝司行就範。

    以謝司行對禦寒的了解,他也毫不懷疑禦寒一定會這麽做。

    所以謝司行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我沒有。”

    禦寒滿意道:“那就過來,別讓我重複第三遍。”

    “……”

    直到此時謝司行才明白當時在房間門口,言楚那句還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麽。

    言楚大概想說喝醉後的禦寒不僅武力值很強,還非常蠻不講理。

    如果不順著他的意思做,大概會一直這麽僵持下去直到天亮。

    而現在的時間已經不算早了。

    謝司行沒說好還是不好,隻是邁步走過去,端起被他放在床頭的醒酒湯:“先把這個喝了。”

    禦寒二話不說,接過後一飲而盡,然後倒扣在桌麵,證明給謝司行看:“一滴不剩!”

    透過這個動作,謝司行仿佛看到了喝酒時的禦寒,大概也是這麽豪氣爽快。

    他微微彎下唇角:“嗯。”

    禦寒仰著頭,還在等著謝司行的下一步動作,謝司行就繞到床的另一邊,在他的注視下掀開被子躺了進來。

    床微微陷下去一角,禦寒見謝司行到底沒有忤逆自己,這才微微一笑:“算你識相。”

    謝司行又嗯了一聲,道:“很晚了,睡吧。”

    “噢。”

    謝司行伸手關燈,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唯有偌大的落地窗外流瀉進來的銀白月光,堪堪照亮一小方天地。

    禦寒也鑽進了被窩,輕輕地拱了拱屬於自己的位置。

    他大概是一直強撐著等謝司行洗完澡出來,早就已經困的不行,所以一躺下就輕鬆睡著了。

    謝司行其實並沒有半分睡意,也許是因為習慣在陌生的環境保持極度的清醒,他在外麵通常都難以入眠。

    所以此刻他雖然閉著眼,卻是在腦中整理著今天獲取的信息。

    對於他來說,今晚從禦寒身上獲得的消息,已經能夠使他更充分地了解禦寒。

    雖然心中對禦寒和他所經曆的一切仍有許多疑問,但謝司行覺得假以時日,自己總能找到答案。

    也許是禦寒均勻起伏的呼吸感染了他,也許是此時的氛圍過於安靜祥和,令他生不出半分警覺,謝司行竟也難得地生出了幾分困意。

    他不禁往禦寒的方向靠了靠,又克製地與禦寒隔了一點距離,卻也能清晰地感知到禦寒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溫暖。

    就在謝司行眼皮一重,即將入睡的時候,他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就在這時,一條腿突然橫跨了大半張床,將他狠狠地踢了下去。

    謝司行:“……?”

    ,

    禦寒當晚做了個冗長的夢。

    夢裏他仍身處在霹靂大陸,還是那個從一無所有,唯有一劍的落魄少年,成長為一方傳說的禦寒天帝。

    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他張揚肆意,執劍馳騁,一人一劍所戰之處無不對他俯首稱臣,活的自在瀟灑,一刻不停地向著心中的目標前進。

    在征戰天下的中途,他偶遇無惡不作的魔族,便以一人之力與他們全族激烈對戰了三百回合,不僅取得壓倒性的勝利,還狠狠磨滅了魔族的煞氣!被所有人奉為英雄!

    禦寒心情大好,不禁與好友相約,在山巔痛飲了三天三夜,直至酣然醉去。

    這一醉仿佛過去了很久很久,足夠他再走馬觀花般一遍遍回憶自己的崢嶸過去。

    正義終將驅散邪惡,正如燦陽總會到來。

    醉意過去,正是天光燦爛,陽光穿透雲層的間隙照在他的臉上,帶來幾分難言的熱意。

    眼睫輕輕顫動了兩下,禦寒抬手試圖擋住那刺眼的陽光,但還是無濟於事。

    他不耐煩地翻了個身,困倦間感覺身側仿佛有什麽動靜,隨即隻聽見一道拉簾的聲音,刺眼的陽光便消失了。

    禦寒頓感滿意,然後迷迷糊糊地問了句:“梁音,現在是什麽時辰?”

    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空氣也仿佛隨之沉寂了片刻後,一道略帶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梁音是誰?”

    聽到這個聲音,禦寒本來還有些遲鈍的思緒頓時清明,一個打滾坐了起來,便撞入男人如寒潭一般深邃幽冷的目光。

    謝司行穿著酒店的浴袍,整個人像座大山一般站在床邊,目光中帶著疑問,正在垂眸看著他。

    禦寒頓了頓:“沒誰,一個朋友而已。”

    禦寒沒有明說,但謝司行的眼眸卻深了些許。

    能讓禦寒在醒來後第一個叫的名字,似乎不會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不過謝司行沒有多問,別開眼,淡淡道:“睡醒了,就來吃早飯。”

    “哦。”禦寒打了個嗬欠,正準備下床的時候,後知後覺想起來一個事情,抬起頭問:“你怎麽在這?”

    他腦子裏有關昨晚的最後一個片段,是他被言楚和服務生一起扶進房間,沒有半點有關謝司行的記憶。

    謝司行又是怎麽進來的?

    謝司行冷笑:“現在問這個問題,有點為時過晚了吧?”

    “晚嗎?”禦寒嘴裏嘀咕著,手一撐床沿準備從床上下來,突然摸到旁邊空餘的位置。

    是個帶著點餘溫的被窩,好像是剛離開不久。

    禦寒有些詫異,這應該不是自己剛才躺的地方,那就隻有……

    他抬起頭,語氣像發現了什麽驚天秘密:“好啊,總算被我抓住了!”

    謝司行不解地抬眸:“什麽?”

    禦寒嘴角帶笑:“不經我同意,偷摸上我的床?”

    謝司行盯著禦寒得意滿滿的臉看了一會兒,扯開一個冷意十足的笑:“禦寒,你故意的?”

    這回輪到禦寒不明就裏了,他蹙眉道:“你什麽意思?想抵賴?”

    謝司行麵無表情:“昨晚是誰非要表達歉意,邀請我同床共枕,然後半夜把我踢下去三次,自己卻一次都沒醒過來?”

    “不知道。”禦寒堅定地搖搖頭,隨即自信道:“但這個人一定不是我。”

    像他這種一身正氣的龍傲天,就連睡覺都是一身正氣,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禦寒稍微想了想,心中就一片了然,說道:“你是在編故事麽?不用這樣,我也沒怪你。”

    不就是一起睡了一覺,兄弟之間何須如此生分。

    看謝司行表情不太好,禦寒以為他是被自己戳破了心思而感到愧疚,便繼續安慰道:“以前我喝醉也曾和七八個兄弟睡在一起,已經習以為常了。”

    “……七八個?”

    似乎是難以想象那個場景,謝司行的表情有片刻僵硬。

    禦寒:“嗯啊。”

    謝司行抿唇,幽深的目光在他的臉上流連,似乎是在審視他的表情,以確認他到底有沒有說謊。

    但禦寒的表情實在太過正直,他竟然從中找不出一點偽裝的痕跡。

    “你……”謝司行意外的挑了下眉:“一點都不記得了?”

    禦寒很是求知若渴地問:“依你之見,我該記得什麽?”

    謝司行:“……”

    謝司行大概是被禦寒氣笑了,臉色黑沉的可怕,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畢竟禦寒值得控訴的地方太多,一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楚。

    昨晚謝司行從第一次被禦寒踢下去,就已經了無睡意,幾乎是睜著眼睛到天亮。

    而罪魁禍首卻安安穩穩地睡了一整晚,醒來還叫著別人的名字,並質問自己為什麽不經同意上他的床。

    “很好。”謝司行的話中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你最好永遠都別想起來。”

    謝司行說完轉身就出了房間。

    過了兩秒,他略帶惱意的聲音又傳進來:“出來,吃飯。”

    禦寒摸摸鼻子,感覺謝司行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

    算了,男人都有那麽幾天,那自己就寬宏大量,原諒謝司行的不敬一次也無可厚非。

    謝司行走後,房間內恢複安靜,係統才冒出來,小心翼翼道:【宿主,有沒有一種可能,謝司行說的都是真的?】

    禦寒挑眉:“沒有這個可能。”

    禦寒說的斬釘截鐵,係統不忍他始終都被蒙在鼓裏,就給他簡單講述了一下他昨晚在謝司行頭上作威作福的事情。

    說到最後,係統的語氣都可以用痛心疾首來形容。

    係統總不至於用這個來騙禦寒,禦寒這下是真信了大半。

    禦寒蹙眉:“那你昨晚怎麽不叫醒我?”

    係統疲憊道:【宿主覺得,我沒有這麽試過麽?】

    它聲嘶力竭的呐喊,禦寒聽不見,它布滿心酸的老臉,禦寒也看不見。

    禦寒:“……”

    這倒好像真的是他的問題,但是他哪知道這具身體喝醉之後容易斷片,他以前都是千杯不醉的好嗎?

    而且禦寒已經習慣了在睡覺的時候也保持著高度警惕,隨時防備著突如其來的敵人,這個刻進骨子裏的下意識行為幾乎已經成了他的一部分,就不會隨著身體的變化而消失。

    所以謝司行碰了他之後被反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禦寒越想越合理,也就理解剛才謝司行為什麽那麽生氣了。

    換做是他,應該也忍不了。

    想到這,禦寒便走出了房間。

    謝司行站在客廳的落地窗前,背對著他的方向,正在打電話。

    窗外明亮的光線勾勒著男人挺拔的身影,白色浴袍微微縮緊的腰線卻恰到好處地展露出呈倒三角型的寬肩窄腰,底下露出的小腿也修長結實,是任何人都夢寐以求的身材。

    禦寒稍稍比劃了一下,心道好像也不過如此,自己昨晚還不是照樣輕鬆壓了他。

    不愧是他禦寒,龍傲天部門的王牌!

    似乎是察覺到身後的視線,謝司行回過頭,目光平靜地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謝司行就掛了電話,朝他的方向走來。

    “過來吃點東西。”

    “好。”

    昨晚穿的衣服都沾上了濃重的酒氣,不再適合穿出去,謝司行一早就打了個電話讓鄭斯年去最近的商場買兩套衣服送過來。

    在鄭斯年趕來之前,他們就在酒店的房間裏吃早餐。

    謝司行預定的早餐非常豐盛,但為了照顧禦寒狂喝酒過後的胃,大多都是清淡的食物。

    禦寒的胃口不錯,吃了不少,隻有謝司行似乎胃口不佳,動了兩下就放下餐具。

    等禦寒吃完,謝司行才波瀾不驚道:“我預約了醫院,一會兒司機會送我們過去。”

    禦寒愣了一下,視線不禁往謝司行的身下掃了一眼,驚訝道:“不會吧?!”

    隻是踢了一下而已,這就出問題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罪過可就大了,那可是身為男人的尊嚴。

    禦寒忍不住心疼地看了謝司行一眼。

    注意到禦寒剛才在看哪裏,並且還露出了什麽表情後,謝司行臉色一黑,忍耐著開口:“……禦寒!”

    禦寒安撫道:“嗯,我在。”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禦寒的責任,作為一個有責任心的龍傲天,他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至少得想盡辦法,讓謝司行康複。

    謝司行咬牙道:“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沒事。”

    後麵那三個字,幾乎是從牙關裏擠出來的。

    禦寒點頭:“好好好,我知道了。”

    謝司行:“……”

    他抬手,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你知道個屁。

    “我預約醫院,是為了給你檢查身體。”謝司行耐心解釋道:“你昨晚喝了太多酒,得去檢查一下有沒有傷到胃。”

    這種時候,禦寒哪還能拒絕,寵溺道:“行,我去就是了,你也別緊張。”

    謝司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