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清早的，顧思哲臉色鐵青的坐在客廳的雙人沙發上，瞪著旁邊那張臨時搭建的木板床。

  　　昨夜他一晚上都沒睡好。

  　　木板又窄又硬，盡管董靜給他在上麵鋪了一層厚厚的褥子，但還是硌得慌，哪裏比得上主臥柔軟舒適的席夢思。

  　　想當年，家裏的這兩張床還是顧嬌嬌的生母，

  　　哼，怎麽又想起那晦氣的女人。嫁進顧家這麽多年，也沒給他生個兒子。帶來再多的錢財有屁用，沒兒子還不是便宜了那忤逆不孝的孽女。

  　　不過左右人都死了，他也不屑跟一個死人計較。

  　　瞪著眼前的木板床，顧思哲繼續生悶氣。若眼前這張床隻是硬也就罷了，關鍵它還隻有不到三尺寬。

  　　昨夜他不知從上麵掉下來多少次。

  　　這時董靜剛做好早飯，進屋看到顧思哲起床了，趕緊走過來。她一臉擔心的看著眼前明顯有起床氣男人，不安的問道，“顧大哥，你是不是沒睡好？”

  　　望著眼前手足無措的注視著他的女人，顧思哲本來升起的對董姥姥到來的不快也迅速煙消雲散。有個這樣溫柔小意的佳人陪在身邊，他一個大男人受點罪又有什麽關係。

  　　都是那個孽女的錯。

  　　若她肯乖乖睡客廳，哪裏還有這檔子事。白把她養這麽大，一點兒不知道孝順，和她那個死去的娘一樣討人嫌。

  　　甚至比不上後來的顧書瑤。

  　　想起昨晚繼女看他要睡客廳過意不去的眼神，顧思哲心底流過一絲暖流。

  　　“睡的很好。你不要有負擔，讓嶽母安心住著。你弟弟不在家，嶽母一個人在家裏，你也不放心。以後不如就長住咱們這兒，將來還能幫著咱們帶帶兒子。”

  　　提起兒子，董靜臉上閃過一抹羞澀，她難為情的笑著道，“顧大哥，大早晨的說什麽呢。”兒子還沒影呢，不過她也得抓緊了。

  　　董靜雖然已經四十，但風韻猶存，這一笑仿佛二八麗人。顧思哲看著佳人風姿綽約的模樣，心頭蕩漾。

  　　就在兩人在沙發上纏綿悱惻時，上方突然傳來一陣大力的咳嗽聲。顧思哲趕緊抽回手抬頭望去。原來是他那孽女也起床了，此時正一臉似笑非笑的望著他們。

  　　別看顧嬌嬌臉上無所謂，內心深處卻很是悲涼。原身的生母還屍骨未寒，這才幾個月就隻見新人笑。

  　　李若蘭可是跟他在一起二十年。

  　　顧書瑤尷尬的站在顧嬌嬌的旁邊。她娘也真是的，光天化日幹嘛呀。不過也高興母親和繼父感情好。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眼繼妹，眼裏閃過一絲得意。

  　　顧家早晚是她們娘倆的。聽說繼妹的生母還給她留下了不少嫁妝，如今她也是顧家的孩子，不知道那些嫁妝有沒有她一份。

  　　“你這個孽女，大早晨的看到你老子就感到滿屋子晦氣。”顧思哲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看著女兒那譏誚的眼神，惱羞成怒的罵道。

  　　“爹，你怎麽可以這麽罵姐姐。姐姐雖然克死了親爹，外人說她晦氣罷了，你怎麽也能跟著那些長舌婦們學舌。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著她一臉正氣的擋在顧書瑤麵前，握住她的手，“姐姐，你一點都不晦氣，你爹的死跟你沒關係。你別怕，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人說你是拖油瓶，說你是克星的。”她拍拍瘦弱的胸膛，一臉真摯的說道。

  　　顧書瑤目瞪口呆的看著繼妹，我不用你保護。

  　　當然這不是重點。

  　　你爹罵的你是呀，她不信她不知道。

  　　她第一次見這麽厚顏無恥的人。可看著對方那真誠無辜的眼神，反駁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顧思哲其實罵完就後悔了。

  　　這話傳出去，顧嬌嬌難堪，他臉上也無光。哎，他就是太實誠，怎麽就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讓村裏那些女人們知道，還不定咋編排他。

  　　此刻看著繼女委屈又哀怨的眼神，他又不好意思說不是罵她的。

  　　一旁的董靜也有些尷尬，直到董姥姥端著碗走進來打破了這一切。

  　　吃早飯嘍。

  　　嘻嘻，許是前邊這一小插曲的原因，董家母女仨難得安靜如雞。早晨這頓飯罕見的消停，沒有昨晚的劍拔弩張。

  　　顧嬌嬌風卷殘雲，桌上的大半早餐進了她的肚子裏。吃飽了，才有力氣對付這對陰險狡詐的白蓮花母女和她那殘忍不仁的父親。

  　　

  　　董姥姥來了沒幾日就是顧嬌嬌的生母李若蘭的百日。

  　　按顧思哲的意思，顧嬌嬌去她娘墳頭燒兩捆紙意思意思得了，一個死人不值得大操大辦。

  　　但顧嬌嬌卻不幹。

  　　“我叫繼母娘，那我娘也是姐姐的娘，隻有我自己一個人去墳頭哪裏夠。姐姐還沒見過我娘呢，你一定很想見見她吧。

  　　我從小就想有個姐姐，可以帶著我一起玩。如今好不容易夢想實現了，我要帶姐姐去墳頭給我娘看看，讓她老人家在地下高興高興。”

  　　顧嬌嬌滿臉真誠的盯著顧書瑤，“姐姐，你也一定很開心吧，你也很想讓我娘看看你吧。”

  　　不不不，她一點都不開心，她最怕鬼了。她不要去墳地，她連給她親爹上墳都不願。

  　　“看，姐姐高興的都不會說話了。那咱們走吧，黃紙我已經買好了。”顧嬌嬌故意曲解顧書瑤的意思，強硬的拉起她的手，提起準備好的籃子就往外走。

  　　董靜想攔，卻一時沒想好措辭。從習俗上來說，瑤瑤確實也要叫李若蘭一聲娘。

  　　顧思哲倒無所謂，隻要不讓他去給那潑婦上墳就行。

  　　“好了，就這樣吧，讓她們姐妹倆去吧，我去上班了。嶽母，靜靜，你倆在家裏好好休息。”說著拿起公文包轉身出了家門。

  　　村裏的小道上，顧嬌嬌看到人便介紹，“姐姐聽說今天是我娘的百天忌日，一定也要去祭拜祭拜她老人家。我姐姐是不是很孝順？”

  　　鄉親們聽她這樣說，都滿意的點點頭。

  　　那董靜不是個好的，人家媳婦去世沒過百日，就搶著嫁進來。走路大屁股還一扭一扭的，上輩子肯定是個狐狸精。

  　　不曾想生的閨女倒是個好的。

  　　顧書瑤看著眾人欣慰的眼神，掙紮的力道越來越弱，終究不情不願的跟著顧嬌嬌走了。

  　　山上，看著麵無表情的蹲在那裏燒紙的顧書瑤，顧嬌嬌嘴角上挑，“娘啊，您老人家可看清楚嘍，這是我的繼姐。她隨著她娘嫁到了咱們顧家，可有段時間了。您老人家不知道，繼母和繼姐對我可好了呢。您老人家地下有知，一定要好好保佑姐姐哦。”

  　　不知為何，明明妹妹說的都是好話，顧書瑤的後背卻一涼。

  　　從山上回來，當天晚上一家子人麵和心不和的吃完飯，都早早去休息了。

  　　

  　　夜裏，姐妹倆擠在那張一米二左右的小床上，顧書瑤卻怎麽也睡不著。

  　　好不容易熬來了睡意，眼前卻似乎有個影子閃過。隨著她娘來到老君莊這幾個月，她也曾經聽人說過繼父的發妻。

  　　聽說那是個很爽朗的婦人，個子高挑，勤快能幹。雖然隻生了一個閨女，卻對她愛之若命，疼愛的不得了。

  　　要星星不給月亮。

  　　想起她們母女倆這段時間的算計，顧書瑤突然駭然失色，難不成她找來了？

  　　“啊，你快走開，我沒有欺負你女兒，我沒有要搶她嫁妝。救命啊，娘，救我。”

  　　半夜三更，向來懂事乖巧的顧書瑤突然跟撞了邪一樣大喊大叫起來。

  　　

  　　注：反對封建迷信，講文明樹新風。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