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擔心直接走電梯會跟人撞個正著，遊安和謝淵從樓梯間悄悄上了一層，躲在門縫後靜靜等待。

  　　這個位置正好能看見電梯門，從電梯裏走出來的人卻無法一眼看到這個角落。

  　　幾分鍾後，電梯在一層停下。

  　　兩名獄警一前一後抬著一個巨大的布袋子走出了電梯，遊安眼看著他們往另一條走廊走去，正想跟上去，卻被謝淵拍了一下肩膀，“走那邊。”

  　　遊安跟著謝淵走了另一條通道，快走到頭時，便看見了從另一個方向走來的兩名獄警。

  　　那個布袋子看起來很沉，在黑暗中隱隱綽綽顯現出人形輪廓。

  　　倆人靠在牆後，沒等兩分鍾，就有一輛黑色的懸浮車停在了通道出口，在漆黑的夜色中幾乎要與夜幕融為一體。

  　　兩名獄警將那個麻袋塞進車裏，車裏伸出一隻戴著黑色的手，將一個小匣子拋給兩名獄警。

  　　手腕上的金色表帶隨著懸浮車主人的動作一閃而過。

  　　其中一名獄警打開匣子瞄了一眼，臉上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恭敬地朝懸浮車裏的人鞠躬。

  　　直到懸浮車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幕裏，兩名獄警才直起腰，原路返回。

  　　“那個匣子裏，是晶幣吧。”遊安眼睛尖，隔著老遠依然看見了匣子內的物品。

  　　謝淵有些詫異地看了遊安一眼，點點頭，“是。”

  　　“那個布袋子裏裝的大概是個人，”遊安摸了摸下巴，“就不知道是死是活。”

  　　“不過還挺值錢，一匣子晶幣，折合星幣至少得一二十萬，比我一年工資掙得還多。”

  　　遊安心裏的小算盤打的劈裏啪啦響。

  　　謝淵忍不住多看了她好幾眼，“你就隻想到這個？”

  　　“不然呢？”

  　　“你不應該想想居然有獄警私下和外人做交易，非法偷渡獄中犯人嗎？”

  　　遊安像看傻子一樣看著謝淵，“這事我也管不了啊，我不過是一個初來乍到、無權無勢的小獄警，這都不知道是星獄裏哪位長官的蛋糕，我不要命了去碰它？”

  　　兩人低聲交談間，一名走遠的獄警好似若有所覺般，突然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另一名獄警摩挲晶幣匣子的手微頓，眼中閃過一絲警覺。

  　　“總覺得有些不太得勁，我去那邊看看。”這名獄警一邊說著，一邊放輕了腳步，慢慢往遊安兩人躲藏的通道走來。

  　　腳步聲漸漸接近，遊安回望了一眼他們來時的這條通道，筆直筆直的，一眼就可以望到頭，沒有任何可以躲藏的空間。

  　　怎麽辦？遊安衝著謝淵打了一個眼色。

  　　“我去引開他，假裝是巡邏經過。”謝淵嘴唇微動，幾近無聲。

  　　遊安搖搖頭，巡邏從負一層跑到這裏來，還撞上了交易現場，太可疑了。

  　　遊安的眼珠轉了兩轉，抬起下巴示意頭頂的通風管道。

  　　謝淵立刻會意，半蹲下身體，讓遊安踩著她上去。

  　　時間緊急，遊安沒有猶豫，踩著謝淵的肩膀一個借力，便翻入了上方的通風管道。

  　　等遊安上去後，謝淵輕鬆一躍，結實的臂膀便勾住了通風管口。

  　　不等遊安伸手拉一把，他就像一隻敏捷輕盈的黑豹，鑽入了管道。

  　　兩人的動作都很靈活，一連串動作宛如默劇，順暢無聲。

  　　獄警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在他們的正下方停下。

  　　“發現什麽了嗎？”另一名獄警問道。

  　　“沒什麽，可能是我的錯覺。”獄警的腳步聲遠去。

  　　遊安兩人安靜趴在通風管裏，一時都沒有動作。

  　　十分鍾後，一道黑色的人影再次從通風管下晃過，又無聲無息地離開。

  　　細碎的談話聲從遠處傳來。

  　　“埃爾多，你的疑心病真是越來越重了。”

  　　“小心些總沒錯，你最近注意點，別每次錢一到手就開始大手大腳，太招眼。”

  　　“我幹這活不就是為了錢嘛，不花錢找樂子我圖啥？”

  　　“卡爾，最近獄裏不太平，你消停點……”

  　　遊安一動不動地趴著，豎著耳朵傾聽，直到電梯下行的動靜傳來，才鬆了一口氣。

  　　正當她準備鑽出通風管時，管道深處突然傳來一陣咕咕聲。

  　　兩人猛然回頭。

  　　隻見一團白色絨球從管道裏磕磕絆絆地滾出來，直接撞到了遊安的小腿上。

  　　遊安感受著小腿處那一團軟乎乎的溫熱，麵色複雜，“是一隻北山雀。”

  　　“可能是不小心誤入通風管道的。”謝淵瞥了這隻小雀一眼，不太在意。

  　　北山雀潔白的絨羽在通風管裏滾了一圈，有些發灰，一隻短乎乎的翅膀不自然地垂在身側。

  　　“它受傷了。”遊安隨手抄起小雀，見它也不掙紮，就放入了衣兜，“我帶回去養一陣，等傷好了再放走。”

  　　謝淵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萬一它的叫聲引來人，有人來查看通風管道就不好了。”遊安解釋了一句。

  　　他們在髒兮兮的通風管裏藏身，免不了留下一些痕跡。

  　　兩人鑽出通風管，走樓梯間回到了負一層。

  　　“今天的巡邏到此結束，早點回去休息吧。”

  　　遊安朝著謝淵揮揮手，就打著哈欠準備回值班室睡覺了。

  　　這個小協警，還是太年輕，晚上差一點就出事了。

  　　遊安摸著口袋裏的那一團毛絨絨，琢磨著送一本《職場新人生存法則》給謝淵。

  　　1，99星幣，他值得擁有。

  　　遊安一邊想著，一邊溜溜達達地往值班室走去。

  　　留在原地被認為太過年輕稚嫩的謝淵，看著遊安遠去的背影，表情古怪，眼中閃過一絲和平日完全不同的幽深。

  　　第二天，遊安吃完午飯，給昨天撿回來的北山雀換了翅膀上的繃帶，重新上藥，又灑了一把從食堂弄來的小米，就收到了有快遞到達的通知。

  　　在去一層取快遞的路上，她看見兩名陌生的獄警拿著一袋清理工具經過，一邊小聲說話。

  　　“負三層又死人了？”

  　　“可不是，這個月都第幾個了？說是自殺，但是那屋子裏的血跡，誰自殺能搞出那種場麵？”

  　　“你看見屍體了嗎？”

  　　“沒有，每回讓咱們去清掃的時候，屍體不是都早就被搬走了嗎……”

  　　遊安不動聲色地從兩人身邊經過，一股若有若無的消毒水氣味飄來，很快便消散在空氣中。

  　　遊安拿了快遞，邊走邊拆，《職場新人生存法則》的封麵從黃色的牛皮包裝紙下露出。

  　　這本促銷書不僅價格便宜，還包郵，昨晚下單，今天就送到了。

  　　遊安對店家的服務十分滿意，決定一會兒登錄後台給一個五星好評。

  　　遊安走到謝淵的值班室門口，敲了敲門。

  　　一陣零碎的腳步聲響起，門開了，露出謝淵那張蒼白溫潤的臉。

  　　“遊警官，您有什麽事嗎？”

  　　“送你本書，”遊安把書遞過去，刻意加重了語氣，“有空時一定要好好研讀。”

  　　謝淵接過書，冰涼的指尖和遊安一觸即離，臉上浮現赧然之色，“謝謝，我會好好看的。”

  　　遊安自覺做了一件好事，心情愉悅地回到值班室。

  　　一件小禮物可以迅速拉近和同事之間的關係，這也是她從這本書裏學到的。

  　　希望謝淵在看完書後，可以體會她的良苦用心。

  　　謝淵表情微妙地拿著書回到座位上，在看了一眼封麵名字後，薄而銳利的唇間吐出一聲輕輕的冷哼，把書直接扔進了最下層抽屜。

  　　此刻的值班室裏隻有他一個人，英俊的臉上完全沒有平日的溫和，修長白皙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擊著桌麵，低垂的睫毛濃密修長，遮住了他的眼神，在冰冷的燈光下落下一小片陰影。

  　　幾分鍾後，謝淵拉開抽屜，將那本《職場新人生存法則》放在了桌子最顯眼的位置，保證所有人一進值班室就能看到。

  　　作者有話說：

  　　《職場新人生存法則》：其實我不是一本工具書，我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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