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山的遲疑，驗證了秦煙綰的想法，他是心虛。

  賊人有賊心，牧雲山這個標書備用方案的提議，正是他心虛的表現，也是他將來為自己脫身的理由，他曾提出過防患於未然。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背後的人懷疑，秦煙綰會暗中做備用標書，因此這是一種試探，看秦煙綰的反應。

  秦煙綰也預料到了這種情況，因此她故作不解的反問，有這個必要嗎？

  或許是她的反應出乎牧雲山的預料，從而讓他有了片刻的遲疑猶豫，思考自己的提議是不是唐突了，從而再次犯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錯。

  一個優秀的商業間諜是根本不會露出一絲破綻和猶豫，在無論多複雜的環境麵前，牧雲山終究還是太年輕，麵對突發狀況，語言表情管理不到位，從而破綻百出。

  秦煙綰暗暗高興，這人已經解除危機了。

  他很聰明也會很快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定然會為自己尋找退路，而不是冒險挺進。

  經過相處這些日子，秦煙綰已經對他看到很透了，知道他善於偽裝的外表下，有一顆很自私自我的心。

  因此他絕不會向他背後的人說這些，隻能是報喜不報憂。

  秦煙綰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似乎經過思考覺得他提議可行，但又很快搖搖頭，歎道：“來不及了，下周一就是競標會，再做一份完全不同的標書，根本不可能。若是跟這本標書雷同太多，毫無意義。所以，眼下，我們為了保證能中標，隻能將全部的精力都押在手上這本標書了，無力顧及其他。我會保護好標書，不讓它有絲毫的閃失。”

  競標組成員都紛紛點頭附和，表示她說的有道理。

  牧雲山見狀微微鬆口氣，雖然不被人察覺，但秦煙綰還是敏銳的看到了。

  她淡淡一笑，看來，牧雲山確實是在試探，想看她是否在被突然問到標書備份問題有異樣的言行舉止，從而判斷是否存在暗中的備份標書。

  “既然你們都不同意再倉促準備一份備用標書，那我們後麵的時間還是放在繼續完善現有的標書上，這是就到此為止了，現在還不是慶祝和放鬆的時候，我們要繃緊腦中那根弦到競標會上結果發布的最後一刻。”秦煙綰繼續給大家打氣，怕他們因標書完成而有所鬆懈。

  牧雲山卻依然堅持他的提議，主動說道：“秦小姐，這樣吧，我來做備份標書，我會盡力做好它，就算沒有實質意義，最起碼也能以假亂真，迷惑壞人，不是嗎？”

  秦煙綰沒有拒絕，點點頭，應道：“好，你想做就做吧，能以假亂真也好。”

  牧雲山見她答應，開心的笑道：“多謝秦總，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會議結束後，牧雲山單獨留下來，又跟秦煙綰講了他對備份標書的一些創意，並沒有什麽新奇的點子，不過是純粹為了應付而應付罷了。

  秦煙綰也不甚看重，隻是靜靜地聽著，待他說完，徑直望著他的眼睛笑著問道：“牧雲山告訴我實話，你做這份標書的目的什麽？”

  牧雲山聽到這裏，臉不僅紅了，他很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隻想討您歡心。”

  秦煙綰不可置否的笑笑說道：“討我歡心，不一定是非用這種法子。備份標書也未必用得上，若是真標書丟了或數據被偷，這份都不用拿出來，因根本沒有競爭力，不過是無用功而已。”

  牧雲山聽到她這番毫無保留的想法，驚得張大了嘴巴，半天沒有合上。

  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喃喃說道：“秦小姐，您的意思是我多此一舉？那您還為什麽讓我呢？”

  秦煙綰衝他笑笑，反問道：“你想做的事，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嗎？既然做備份標書你喜歡，那就做好了。當你真正能做到做任何事考慮別人感受的時候，你會重新審視自己，也就沒有任何多此一舉了。”

  牧雲山聽懵了，他詫異的盯著秦煙綰，眸中有惶恐更有探尋亦夾雜了其他東西……

  秦煙綰見狀，並沒有再多說什麽，聽不聽懂，能不能想明白，就看他的造化了。

  隨即，她對他抱歉的笑道：“你去忙，若是沒事，可以出去了，我也要做事。”

  牧雲山下意識的站起身來，點點頭，轉身向門口走去。

  不過一腳邁出門口的時候，又頓住了，扭頭對她笑道：“秦小姐，回見。”

  “回見，有什麽問題，及時找我溝通。”秦煙綰若無其事的笑笑，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牧雲山望著她，有片刻的恍惚，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秦煙綰不禁搖頭笑了。

  牧雲山應該是第一次做商業間諜，隨著關鍵時刻的到來，他越來越沉不住氣。

  不再像先前那麽神態自若，但也未必不是壞事，或許他還有自我修正的機會。

  不管怎麽說，秦煙綰給他上了眼藥水，一切看靠他自己了。

  再說，牧雲山從秦煙綰辦公室裏出來，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他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淩亂，以至於，讓他擔心自己的身份被識破了，特別是秦煙綰說的那番話，更是別有所指。

  他神色呆滯的回到競標組，便在自己的工作台前，盯著電腦屏幕發呆，看似是在認真工作，其實他是在思考秦煙綰那些話的含義以及應對之策。

  阿裴在修家跟修錦城不是待在小別墅裏，就是去老宅陪修老太太，每天都過得開心快樂。

  她的性格一天比一天更加活潑開朗，很快認識了很多小朋友，家裏經常有幾個小夥伴。

  看著她跟小夥伴們快樂玩耍的樣子，秦煙綰心裏說不出的滿足和欣慰。

  不知覺間周末到了，修家老宅為她舉行的認親大會，一大早就開始布置，張燈結彩，弄得很是喜慶，最高興的就是阿裴，跑裏跑外，領著幾個小孩子追逐打鬧。

  修錦城帶著兒女及傭人們都在老宅幫忙，小別墅裏空無一人。

  認親會晚上才正式開始，可從下午就陸續有客人來了。

  修家很多年沒有舉辦家宴了，因此一些多年沒走動的親戚也趁機來走動，因此來的極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