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老太太的記憶被拉回了那一天。

  因為時間太過久遠，她有很多細節記不清了，但對兩人的對話卻還記得清清楚楚，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明燦，你還以為你是明家的千金大小姐呢？醒醒吧，你們明家早就完了，你現在就相當於是從枝頭掉落的野鳳凰，連野雞都不如！還在我麵前裝什麽清高自傲！”

  麵對杜芙蓉盛氣淩人的模樣，明燦一點反應都沒有。

  連著兩天沒有進食進水，她的麵色很是不好看，唇角也幹裂了，樣子看起來狼狽極了，抱著雙膝靠坐在床邊，麵向窗外，神情冷漠，沒一絲一毫的起伏。

  可即使如此，她周身的氣場和從內到外煥發出來的氣質，也沒有減弱分毫。

  當下，她麵無表情地斜了杜芙蓉一眼，聲音冷得像是從冰窖裏傳出來的。

  “野鳳凰再落魄，終究也是鳳凰，豈是你這樣的野雞比得了的？輪得到你在我麵前張牙舞爪？有這個閑工夫，不如把心思花到陸修遠的身上，伏低做小，搖尾乞憐，想辦法去討好他，從他身上多搜刮一些錢財，何必在我這裏浪費時間？”

  見她沒有自己想象中的氣急敗壞和歇斯底裏，杜芙蓉臉色有些難看，還被她懟回來的話給刺激了一下。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怎麽會是為了錢？我和修遠在一起，是真心相愛，修遠愛我，我也愛修遠，而你呢？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霸占著陸夫人的位置？”

  “嗬……愛？”明燦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玩的笑話，陡然嗤笑出聲，眼裏全是涼薄。

  “陸修遠給你說了多少甜言蜜語？把你洗腦到了這個地步？如果我說，他跟你說過的話，當初為了追我，也全都說過一次，甚至是很多很多次，你會不會發瘋，發狂？”

  “你——”杜芙蓉抬起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氣急敗壞地指著她，“你懂什麽？那不過是修遠和你逢場作戲罷了！他都跟我說了，他娶你是為了利益，真心愛的，隻有我一個！你現在就是個第三者，插足在我和修遠之間，讓我們不能有晴人終成眷屬，你怎麽這麽賤？”

  “哈！”這次，明燦笑得聲音更大，語氣中充滿了諷刺。

  “第三者？你還真是寡廉鮮恥，我和陸修遠結了婚，你才不知道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現在居然指責我是第三者？你是語文沒學好，還是完全沒教養，能說出這種沒有道理的話來？”

  說到這裏，她又了然地挑了挑眉。

  “也是，都能插足別人的婚姻，勾-引別人的丈夫，還理直氣壯地指責原配，能做出這樣的事的人，想來也沒什麽教養。”

  “明燦！你——”杜芙蓉被氣得肺都快要炸了。

  可不等她發作，明燦又自顧自地再次開了口。

  “就算是逢場作戲，那我身上也有他可以圖的，為了利益，他可以和我結婚，可是你呢？你有什麽？除了被包-養在外麵，被人指指點點在背後議論，被人看不起，你還能為陸修遠做什麽？這樣說來，你是不是很可悲？你口口聲聲說陸修遠愛你，那他怎麽不趕緊和我離婚，把你娶進陸家呢？”

  一說到這個，杜芙蓉心裏的刺被碰了下，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修遠是有苦衷的，我知道……”

  “你知道什麽？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自欺欺人？陸修遠之所以不肯和我離婚，馬上娶你，是因為他現在對我還有利益可尋，又或者說，他又不能不和我離婚的理由，在這個理由麵前，你可沒那麽重要，或者說，在利益麵前，你簡直一文不值，所以我真的很納悶，你的心理素質居然這麽好，他說什麽就盲目信什麽，還有勇氣跑到我麵前來自取屈辱，嗬……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杜芙蓉聽出了她的冷嘲熱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你少在這裏挑撥我和修遠的關係！我才不會相信你說的一個字！”

  “不相信，那你跑來做什麽？”明燦側眸看她，眼神無波無瀾。

  聽她問起這個，杜芙蓉像是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麽，突然又有了底氣，耀武揚威般的將手臂環在身前，一臉鄙夷和挑釁。

  “我來，是為了讓你死個痛快！”

  此話一出，明燦扯了扯嘴角：“死個痛快？我現在這個樣子，和死了有什麽區別？怎麽，你是覺得陸修遠禍害的我還不夠？”

  自從她知道，陸修遠娶她，並非因為愛，而是完完全全為了利益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死了。

  當明氏出事，明家覆滅之後，她整個人就如同行屍走肉。

  若不是還有陸雋驍這個兒子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該怎麽活下去。

  “嗬，可你還是活著啊！”杜芙蓉扯了扯嘴角，“還活得好好的，占據著陸夫人的位置，害得我不能嫁進陸家！”

  “哦？所以呢？”明燦一臉無所謂，“所以你今天來，是想殺了我？我想你還是別費工夫了，陸修遠不肯和我離婚，還把我關在這裏，就是為了讓我好好活著，你若是把我殺了，那以陸修遠的小心眼，定然會把你怪罪進去，你壞了他的事，他是絕對不會饒過你的，你也永遠都不可能當上陸夫人。”

  “你也太自信了吧？就算修遠真的會惱了我，我隻要撒撒嬌，他還是會原諒我，乖乖回到我的手掌心，畢竟我和你是不一樣的，況且，我又怎麽會動手殺你？雖然我巴不得你死了，但我絕對不會傻到髒了自己的手，讓自己攤上事情的，你以為我蠢麽？”

  “不然呢？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

  “明燦，你隻知道陸修遠不肯和你離婚，可你知道為什麽他不肯離婚麽？聽說你們前幾天大吵了一架，鬧成了這個樣子，想來你已經知道了一部分真相了，心裏肯定特別不好受吧？那若是你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又會如何呢？我倒是好奇得很好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