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她這幅麵容，老太太像是心虛似的：“你……你有什麽要問我的？”

  秦煙綰挑眉：“你應該知道，我想要問的就隻有一個，也就是我給你開出的條件。”

  想起她說的條件，老太太咬了咬牙，忍不住問她：“你說的是真的？真的可以延長我的壽命，讓我再多活個三年五載的？”

  “自然是真的。”

  秦煙綰慢條斯理地說完，起身朝窗邊走去，不緊不慢地朝外麵看了眼，話卻是對著陸老太太說的。

  “我的醫術如何，你應該最清楚不過，我既然能說得出，就能做得到，這我想你沒有什麽可以質疑的。”

  接著，她話鋒一轉，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不過你這時候醒來，還能有所顧忌，倒是讓我挺意外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陸老太太勉強撐著身子，靠在床頭，有氣無力地問道。

  秦煙綰回過身來，後背抵著窗戶，神色輕佻地望向陸老太太。

  “難道你自己心裏不清楚麽，有人在你的吃食裏下了苦杏仁，想要害死你，你自己不就是吃出不對勁的感覺，所以才打翻了東西，想要引我們上來麽。”

  陸老太太被歲月侵蝕的蒼老麵容上有幾許踟躕，沒吭聲。

  見狀，秦煙綰嗤笑了聲：“你倒是挺讓我意外的，我以為你這人自私自利，聽到有辦法多活幾年，應該會第一時間答應我才是，我倒是沒想到，你居然這麽嘴硬，寧肯守著這個秘密到死，也不肯說出來，說起來，倒是讓我有些刮目相看了。”

  又是片刻的沉默，陸老太太突然輕嗬了一聲。

  “你懂什麽！我為了這個陸家，苦苦支撐到了現在，我做的這一切，全都是為了陸家！”

  秦煙綰點了點頭：“嗯，話是這麽說沒錯，不過，你確定你閉口不提當年的事情，是為了陸家？”

  陸老太太還是不肯說出來，依舊隻字不提。

  見狀，秦煙綰眸色暗了暗，幹脆換了個計策，直接用自己的猜測去炸人。

  “說起來，杜芙蓉嫁進陸家的時間，就在雋驍的母親去世之後，而且我聽說，雋驍的母親頭一天身亡，第二天，你的兒子就把她給帶了進來，還帶著陸雋祁這個私生子，任誰聽了，不得說一句人性涼薄？偏偏你兒子一點都不在意，大搖大擺地把人迎進來，沒過一周就和杜芙蓉領了證，還真是不怕別人說嘴。”

  她嗤笑了聲，慢條斯理地繼續說下去。

  “不過我聽說，其實早在杜芙蓉進陸家的門之前，就幾次三番找雋驍母親的麻煩，雋驍的母親出去的時候，總是能莫名其妙地遇見她，然後就被各種冷嘲熱諷，被刺激，她這樣就像個陰魂不散的鬼魂一樣，你說，她既然明知道你那個好兒子不會和雋驍的母親離婚，卻還是要這樣做，是為了什麽？”

  陸老太太聽著，麵色不是很好，卻也沒有再像之前一樣，情緒激動地發怒，而是沉著臉色嗤了一聲。

  “還能是為了什麽，那小賤人做了那麽多，還不是為了能夠進陸家！”

  其實，她作為陸修遠的母親，最開始也是不喜歡杜芙蓉的。

  當然，她同樣不喜歡明燦，但這並不影響她對杜芙蓉的不滿。

  在她看來，陸修遠要在外麵胡來，她管不了，左不過都是外麵的。

  可若是嫁進陸家裏的，那就不一樣了，就算是沒了明燦，她的兒子，也應該再娶一個名門望族的大家千金才行，這樣才能有助於她的兒子，更有助於陸家，對陸家的門麵也是一個提升。

  可陸修遠卻像是被那個外麵養的小賤人鬼迷了心竅，非要把人娶進來。

  她自是拗不過，隻能作罷。

  而且，這裏麵其實還有一個的更深層的原因……

  老太太的思緒飄回了過去，許多年前，明燦從樓上一躍而下的畫麵，至今還在她的腦海中，久久不曾退去。

  不遠處，秦煙綰犀利的眸子一直盯著她，沒有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意識到什麽，她鳳眸微眯，不動聲色地繼續。

  “是啊，可是明知道你兒子不會離婚，也不同意雋驍的母親提出的離婚，她還要這樣做，僅僅是為了刺激麽？恐怕不止吧。”

  陸老太太聽出了她的意有所指，臉色沉沉，直接問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秦煙綰笑了：“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要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可以糾正我。”

  音落，她在房間踱起步子來。

  “杜芙蓉明明知道你兒子不會離婚，還這麽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刺激雋驍的母親，讓她徹底心灰意冷，從而自己選擇斷送自己的性命，如此一來，你兒子不用離婚，直接喪偶，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嫁進你們陸家來，我想，她為了讓雋驍的母親崩潰，應該對她說了不少話吧，這些話，有真，有假，我想……除了和你兒子偷腥有關之外，還應該關係到明家的事吧？”

  一提到明家，陸老太太的臉色立即變了。

  “你胡說八道什麽！說話是要講究證據的，無憑無證，少亂做猜測！”她瞪著秦煙綰，神情很凶。

  秦煙綰自然是沒在怕的。

  “我是沒有證據，但這並不妨礙我推論，想想也知道，雋驍的母親在這個陸家已經心如死水地過了這麽多年，她對你兒子，應該早就沒了情愛，甚至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畢竟她曾經是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又怎麽會因為杜芙蓉三言兩語的刺激，就會崩潰到跳樓呢？”

  她說著說著，步子停了下來，轉過身，眸光直直看向陸老太太。

  “隻有明家的事，一直是她心底的隱痛，這麽多年，她一直想要尋找當年的真相，在這個世上，唯二能讓她在意的，除了雋驍，就隻有明家！所以，杜芙蓉一定是對她說了當年明家被覆滅的事情，她才會崩潰至此，讓我好奇的是，當年的事情究竟有多黑暗，才能讓她徹底失去了生的希望，而杜芙蓉知道多少，又參與了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