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作者:島裏天下      更新:2022-07-24 16:53      字數:6706
  第74章

    許禾有很長一陣子沒有來城裏的鋪子了,這朝過來發覺庫房裏攢了好多的貨,已經把庫房都堆滿了。

    他又翻看了鋪子裏的賬目。這些日子對門開業搶生意,單賣的收入已經是大不如從前,可是進口袋的總收益卻是遠盛往昔。

    城裏目前已經有五處鋪子前來拿貨,這幾單生意下來便賺了將近兩百兩銀子。

    許禾唏噓,其實前來拿的貨像刷牙子和牙粉並不算多,也掙不了許多錢,要緊是他們拿了市麵上暫且未賣,就連他們自家鋪子都還沒開始上新的貨。

    “如此何必賣給這些前來訂貨的,作何不自己先賣著賺上一波。”

    許禾看著張放遠把今天帶來的幾箱子新貨依次分給前來提貨的夥計後,他有些不理解。

    “這筆賬我已經算過了,雖然獨此一家確實能掙些錢,但目前的情況便是隻能掙一小段時間的獨家錢,要緊的是在這小段時間裏怎麽才能利潤最大。”

    張放遠道:“薛家有了自家的供貨,見著咱們鋪子上新貨還不是過來有一學一,恐怕是沒有兩個月便又跟著上新貨了。”

    “如果咱們零散賣的話一兩個月的時間壓根兒就賣不了多少,倒是不如直接賣給前來訂貨的鋪子,如此能一次性賣許多出去,還能讓那些個商戶隻在咱們這兒拿貨。”

    張放遠上前去,在許禾耳邊低語了一陣,末了道:“你且看著姓薛的怎麽跳腳吧。”

    許禾抱著賬簿,聽完眼角有笑,他覺得這人可是太壞了,步步為營套著別人。自己這趟倒是多此一舉的來了,瞎操心。

    倒是不出張放遠所料,上午他們帶著新貨前來給商戶供貨,下午薛德就去請了城中的商戶商議著也要給人供貨。

    “薛老板,我其實是很心許這樁生意,可而今城中已經有如此多處的鋪子在賣這東西,您也曉得物以稀為貴,如今遍布大街,鄙人並不認為還能賺什麽大錢。”

    “謝薛老板邀了,刷牙競爭如今大了,我等還是固守本家生意為妙。”

    薛德一連請了三四個往日有些生意來往的想要洽談生意,卻不曾想一個個的都不願意加入。

    他歎了口氣,這刷牙子不似飯館兒,便是遍布大街小巷也有生意做,這餅子就那麽大,分吃的人多了,且不說到手的會變少,後來的甚至還分不到。

    城裏的這些老狐狸也都不是傻子任人忽悠。

    “這朝好不易得到那頭的出貨價格,竟也是白打聽了。”

    薛德瞪了仆役一眼,並未因一點小坎坷就放棄:“如何白打聽了!既然其餘人不肯再加入,那不是還有已經加入了的商戶?他們既然做起來這生意,總會再要貨。”

    他呼出一口氣:“大不了咱們這鋪子少掙些,低玲瓏鋪子的價格出手,我還不信他們會不眼熱來我這頭拿貨。”

    商人隻圖利,忠誠也不過隨需而變罷了。

    “去,把已經上貨的商戶請來。”

    薛德算無遺策,以低價為引,倒是真把人請來了。

    “薛老板把價格給的實惠,我們自也是好說。實話來說我也覺得玲瓏鋪子出貨的價格有些高了,薛老板倒是頗誠心。”

    薛德聞言笑眯眯道:“共襄盛舉生意才做得長久嘛。”

    “好說,好說,別的鄙人倒是不甚在意,隻是薛老板隻給出了刷牙子和牙粉的價格,不知新品的價格是怎麽算的?”

    薛德不明所以:“新品?”

    商戶見薛德此番神色,便覺得這一趟可能是要白跑了,卻還是耐著性子道:“如今幾條大街都是賣刷牙子的,若是沒有新品如何同人爭,刷牙子早不如先時那般好銷了,能掙錢的還得是靠新品才行。”

    也未曾把話說得極直白戳破薛德沒有新品一事,商戶起身:“薛老板若是未有打算出手新品,那在下便告辭了。”

    薛德連忙挽人:“即便是沒有新品,也可以低價從此處拿刷牙子牙粉啊。”

    商戶卻擺擺手:“玲瓏鋪的一早就說了,若是要想在他們鋪子拿新貨那就必須也在他們鋪子拿舊貨,否則是不會提供新貨的。”

    他見薛家的仆役自信滿滿的找上門來,還以為這頭也是有新貨,結果真的是白跑一趟。

    薛德看著拱手告辭而去的商戶,一張臉憋得發灰,捏緊的拳頭把桌子錘的梆梆作響。

    “鋪子就在對麵,你也打聽不清楚!”

    仆役受了一通罵,前去打聽的時候他便詫異玲瓏鋪的牙粉怎麽出貨價格那麽高,還以為是別家拿的是貴的牙粉,哪裏曉得竟然是有新貨,也怪自己慌忙沒有打聽明白,他連忙又去盯梢。

    上午玲瓏鋪子還沒什麽動靜,一串爆竹響,附近百姓便都曉得玲瓏鋪子上新貨了,紛紛前去看新鮮。

    “這是咱們鋪子新上的貨,同先時的牙粉一樣,也是潔淨牙齒的效果,不過相較於先時蘸取牙粉容易脫落的現象,我們鋪子此次上的新貨是膏狀,取用之時可以黏在刷牙子的毛上,再是不會脫落了。”

    許禾挺著肚子未曾去跟著張放遠宣傳講解新貨,他坐在櫃台前收錢,隻瞧著人在取用牙膏給來客展示如何使,又一頭盯看著衾橫那頭的情況。

    “是一股草本香,嗅著比牙粉更好聞。”

    來客看得稀奇,爭相試牙膏,又嗅其芬芳。

    “老板,這多少錢啊?”

    “牙膏兩百文一個。”

    雖是上了新品,但是鋪子裏的生意也還是不如以往鼎盛的時候,緣是城中鋪子多了,又都有賣這一款牙膏,自然是不如以前一家獨大,現今能掙的錢也就是鋪子周遭的民巷那些百姓了,像是城西城南一帶的百姓自然不會大老遠的來這頭采買,就近就能買了。

    不過凡事也非絕對,還是有人認老鋪子,會大老遠的來這邊看。

    許禾想著雖不在是獨一家的稀罕,可做供貨商所賺的錢卻是比以前還多,如今不單是把對門的生意擠沒了,他們還照樣賺錢,看著衾橫布莊的東家黑著臉站在門欄前,許禾心中生出一陣快活來。

    就該是好好治治這些個不講理搶生意的,開在別處豈非也是相安無事,非得開對門惡心人,以前賣豬下水的時候沒能收拾住那搶生意的他心裏憋了口氣,時隔這麽久,可算是出了惡氣。

    “老爺,城裏開了這許多鋪子,客流本就不如以往,咱們這條街上加著街口那一家已經有三家賣刷牙子的了,玲瓏鋪子和街口的都把刷牙子還有牙粉的價格降低了些,現下已和咱們鋪子的實惠持平。他們主打著新貨賣,咱們鋪子沒有,已是沒有什麽生意。”

    “還用得著你說,我看不見不成!”

    薛德頗不死心,幾個月尋供貨籌備既是廢了心血又費了許多銀錢,這朝庫房裏還有一堆存貨,眼看著錢都還沒賺熱乎便燒起了冷灶,他如何甘心。

    事已至此,既然供貨走不通,那便隻有再同玲瓏鋪死磕,他能出新貨,憑什麽自己不能出。

    薛德把鋪子裏買回來的新貨放到桌上:“把這新貨送去藥堂子,讓他們瞧瞧是怎麽做的,報了價格,我們也產。”

    一次次碰壁後,薛德也是信心遞減,這朝最後的出路他親自前去自家提供牙粉的堂子去談。

    還好堂子的人看了牙膏道並不是什麽稀缺珍品,槐柳桑枝入了薑汁和細辛,又有助白的貝粉,隻需不斷嚐試研究一番便可成。

    薛德放下心來,便由著堂子的人去研做,每日如坐針氈一般看著城裏賣新品的鋪子賺錢,還沒來得及去催促,堂子來了消息說成品出來了。

    等了小半個月,這朝好不易看著希望,薛德馬不停蹄的就讓人去籌備批量產出,一通忙活,竟發現城裏做牙膏的原料幾乎是被買斷,盡數叫張放遠買走囤貨做出了大批牙膏給城中商戶供貨,這頭要補貨上來也得是明年春了。

    別的小鋪子零零散散的倒是也能湊點,可東家散買西家補缺,如此一來不好繞價,成本飆升。

    要是等著大堂子補貨上來實惠,可加上製作工期,新貨上鋪子恐怕得是明年三月了。

    屆時東西的新鮮勁兒早賣過氣,他還賺個屁。然東拚西湊買原料,等一段日子的工期,差不多也就過年了,成本高自己又還有多少賺頭?

    薛德氣得險些吐了血,原以為是道高一尺,沒曾想人家魔高一丈。

    他尋思著張放遠是早就料到了有朝一日城裏會有開門搶生意的,為此早早囤了足夠多的貨,又準備好了新品引人上鉤,甚至還買斷原料讓想分利的商戶推在後頭。

    有著這足夠的時間,他早便賺的盆滿缽滿。

    薛德想通透時悔之晚矣。

    這朝是再折騰不動,想趕著風口賺這錢也是不能夠了,原以為是一本萬利,現在卻鬧成了舍本逐末。

    最後他隻好苦哈哈的把存貨賣完,找些貨郎出手,還是踏實做回老本行,隻是和堂子木匠等一係供貨說好了是長久生意拿了低價,現卻突然不幹了,口碑敗了不說,又賠了些錢。

    一時間成了天街的商戶茶餘飯後的笑話,當真是把老臉都給丟盡了,連帶著布莊的生意也不如以往。

    悔恨的是腸子發青,卻又隻能看著玲瓏鋪坐收銀錢。

    經此一事,城中看熱鬧觀望的商戶倒是對張放遠刮目相看了,本是未曾放在眼裏的小商戶,不曾想還很有些成算,為此不少商戶也拋出了橄欖枝。

    今日請茶明日請酒,張放遠倒也未曾打人臉麵,一一應邀前去,倒也不是談生意,隻是一些商戶聚在一道說談,說說自己的一番所見所聞,像是哪城哪縣裏又出了什麽新奇玩意兒,哪裏買的琉璃翡翠更好雲雲。

    雖說都是些閑談,不過卻也能了解許多最新的消息,張放遠以前未曾這麽近的接觸商人,很多地方也不甚了解。此次也算是意外之喜,打入內部,混個熟悉,往後做生意會更方便。

    酒過三巡,商戶雙頰坨紅。

    “聽說薛德把刷牙子的貨一並帶著賣去了府城。”

    “這都快過年了走商稅這般高,他當真是不想賺錢了,隻想把燙手山芋丟出去。”

    “貨倒是出了,在府城裏有新進了些時新布匹運回泗陽,卻是倒黴回縣裏的路上遇見了些混子,把他的一車貨盡數給糟蹋了。”

    一桌子的商戶笑出了聲:“他出門是未曾查黃曆不成,怎倒黴至此,竟還遭了混子的道。前去運貨就沒請些好手腳的人隨著?”

    “先是鋪子裏倒是請了一堆人閑養著,這朝以為過年官道路上來往的人都多,自己先前生意賠本也就為了省錢未曾上鏢局請人。哪裏曉得就那麽不湊巧。”

    “這事兒就是買保,並不是次次都倒黴遇險,可一旦未買,遇上了必定吃苦頭。往後運貨還是得謹慎些,可別省下那點銀錢了,指不準兒便多的都賠上去了。”商戶抬起酒杯同一直未曾開口,隻聽著諸人談笑的張放遠碰了一下:“張老板你說是不是?”

    “吳老板所言甚是。”

    “薛德也算是自食惡果了,想著欺辱新人,沒曾想捏到張老板這般的精明之士,這朝恐怕是要氣病了。”

    張放遠捏著酒杯,慢慢飲盡,眼角露出一抹精光,卻裝作不甚清明的模樣:“隻曉得薛老板出遠門了,我當是去外地出貨,沒曾想運氣這麽差。”

    “哈哈哈哈哈,那也是天要收他。”

    張放遠笑而未答,他望了一眼窗外天,灰蒙蒙的冬日,今天也是破天荒的露出些太陽光來,落在窗前格外明亮。

    先時礙著風口浪尖張放遠不好弄他,現下歸於寧靜了不去收拾收拾倒是讓他長不了深刻的記性。

    要他薛德曉得,他張放遠可不單是什麽商人,骨子裏可更是個流氓,哪裏會任人欺負忍氣吞聲。

    進了臘月後,城裏越來越熱鬧,過一日距離過年便近一日,天氣也到了最冷的時候。

    這日竟然還飄起了幾片小雪,城裏的人盡數蜷縮著身子,來往走的快,食肆小館子裏的暖身羊雜湯格外好賣,十五文一份,吃了暖和大半日。

    張放遠也去要了一份,嚐著味道感覺比許禾的不止差一點兩點,但花了錢還是吃了個幹淨。

    天冷街市上的商戶小夥計都想著找點事兒做著暖暖身子,他回鋪子的時候見許多鋪子門口都開始掛紅燈籠了,款式那叫一個多。

    方勝燈、傘形燈、四角平頭燈等等,門口有樹木的掛的更多。

    一兩戶掛起來還未有什麽顏色,戶戶都掛起來整條街便像是綴了花一般,天氣好似在紅燈籠的映襯下也沒有那般生冷了。

    張放遠也在天街的燈籠鋪子裏買了幾個燈籠裝點鋪子,外帶還帶幾個回家去。

    他粗手笨腳的掛燈籠掛得不好看也隻能將就著,不好再請他夫郎來忙活了,且不說離產期越來越近,他不好顛簸離開村子,再者叫他也不一定來,他可寶貝著他養的雞鴨了。

    頭一批的小雞小鴨許禾孵了有三十隻出來,可前頭天氣冷,又跑了幾日進城,沒有料理好這些小東西,結果折了三隻,心疼的他不行,這朝便把心思盡數放在這頭料理了。

    長大了一點的小鴨子黃色的絨毛蓬鬆又軟和,在點了炭盆兒的屋子歡快的很。

    許禾趁此又把剩下的三十枚蛋一並孵了。

    每日曉茂跟小娥放學回來都直奔這頭,就是想看看這些小雞小鴨,喜歡的很。

    今兒兩個孩子還沒有來,倒是張放遠先回來了。

    馬車趕到院子裏來,張放遠從馬車裏提了幾個紅燈籠出來。

    “這幾個燈籠真漂亮。”許禾看了一眼就很喜歡。

    “城裏到處都掛上燈籠了,要過年過節燈籠鋪子的燈籠做的花樣可多,買的多實惠,我就帶了幾個回來。”

    許禾道:“留兩個在家裏,其餘的拿去茶棚吧,那頭也裝點一番,有過年的樣子。”

    張放遠一拍腦門,回來前他都去了那頭一趟,他二姑和四伯娘把那頭打掃拾掇的十分幹淨,還貼了窗花兒,竟然是全然沒想到留兩個在那頭,盡想著帶回來給許禾了。

    “不礙事,明兒再帶過去就是。”

    張放遠去小屋裏看了一眼小鴨子,家禽多了,一隻拉一點,幾十隻不得了,眨眼的功夫一地都是糞便,味道也大,不過農家人曆來是不怕什麽糞便味道的。

    多的是人還要攢起來拿去種菜肥地的。

    現在冬日氣味不大,再者許禾又一天兩回的打掃,屋子還算好。

    許禾也把這些糞便收集去了自家的菜地裏,明年種菜鐵定是肥。

    張放遠在門口杵了一會兒,看著一個個的雞窩出神,許禾剁碎了菜葉子,混合了一點糠粉和玉米粉端去喂鴨,看著他不進去,問道:“怎的了,是不是嫌髒了?”

    “怎會,以前宰豬刮毛灌大腸不髒啊,我隻是想著,現在手頭上有錢了,要不還是把房子好好修一修吧。”

    這麽一提,許禾便想起了夏時兩人的計劃,原本都心許於建青磚瓦房,可最後合計下還是把錢拿去做生意了。

    事實便是張放遠的決定是對的,有了做生意的本金後,現在多賺了許多錢。

    許禾把糧盆放下,淨了手跟張放遠一起去了裏屋。他從床底下取出了裝錢的木箱子,以前那個總是裝銅板的撲滿,現在已經裝不下銀子和銀票了,轉而換成了盒子。

    自打娶了媳婦兒,上繳了家產後,張放遠就再沒摸過自家的存錢箱子和撲滿,這還是頭一次看見許禾搬出來。

    “時至今日,咱們已經攢了有五百兩的銀子,若是你想修房舍,我也同意。”

    張放遠笑起來,看了一眼白花花的銀子和銀票,心中也別樣的踏實,村裏人曉得他們家做生意掙了錢,想必也沒想到會這麽有錢。

    “現在可以蓋個大些的房舍了,趁著現在早點動工也好,請人工錢不高,等農忙的時候再請人就不劃算了。”

    許禾從中取出了一百五十兩修房舍,大夠蓋個闊氣的宅子了。

    雖說現在也是小有家底的人家,但也不可為此懈怠亂花錢,一則是生意做大了手頭上要有足夠運轉的錢,二則要時時給肚子裏的小東西攢著一筆。

    如此算來手頭上也不是多闊綽了。

    兩人心頭都有數。

    既是打定了主意,張放遠就趕緊張羅起來,馬上過年了,雖不指望過年前把房舍建好,但希望能在孩子出生之前建好,如此孩子一出生可就能住大房子了。

    張放遠先請了個風水先生,在自己的地上看取了風水最好的位置劃出地來。

    接著便請人打地基,倒是不等他招呼請人,村裏見著他請風水先生看地自己就先問上來了。

    村戶對這些事情極其敏銳,冬日農閑找活兒不容易,自然是哪裏有點風吹草動都盯著的,生怕錯過了前去幫工的機會。

    張放遠也知道不可能瞞的過去,趁此機會就把人招了。其實也要不了多少人,他四伯興致勃勃的要過來熱鬧,大伯家的兩個堂兄過年回來了,提了點東西也尋著過來說要幫忙。

    “哪裏好讓大哥二哥忙碌,一年到頭的在外頭奔波本已是不易,過年回來便好好歇著吧。”

    張放遠並不想請本宗的兄弟,麻煩。可他兩個堂兄卻不死心,非說是這些年在外頭沒怎麽照顧到宗族裏的兄弟姐妹們,這朝回來能出出力是好的,意思還不要錢。

    張放遠想就他大伯那斤斤計較不吃一點自家人虧的性子,哪裏肯。

    雖說現在他也算是宗裏最發達的那個,宗裏的人會想討好巴結是常情,但他還是覺得不靠譜。

    兩個堂兄眼見他梗著脖子不答應,而且做了生意以後也不像以前莽撞,虎來虎去的,說話圓滑,兩人不是對手,便隻好交待了真實目的。

    “阿遠現在做著大生意,我跟你二哥在外頭跑著,想著明年要是能從你手頭上拿些好貨出去,日子也有點盼頭。”

    張放遠眉心一動,早這麽說不就得了,貨郎想在泗陽賺刷牙子的錢恐怕是不怎麽能夠了,不過外地倒還是能掙錢的。

    既是靠手腳吃飯,他兩個堂哥也沒怎麽得罪過他,張放遠還是答應了下來,總歸是自家親戚,萬事不可做絕了,能幫扶一二的還是得幫扶。

    “不過這貨的成本也高,雖能給大哥二哥實惠的價格拿出去也有的賺,但若是要的貨多還得提前準備好錢,如此我也好去催貨。現在我要修房舍,錢都花在手頭了,沒有多餘的來墊。”

    兩人明白他的意思,是擔心光拿貨不給錢,或者說等東西賣了以後再來給錢等情況:“好說,我們回去就準備。”

    張放遠點點頭,依照他大伯那種脾氣,他不得不防:“那大哥二哥準備好了過來提貨。”

    “成。”

    如此一來,修房舍這頭就有三個壯力了,請的人也就不必太多。

    張放遠隻能偶爾幫忙,他得看著城裏的鋪子,還得去窯場選看磚瓦,貨比三家,一忙碌就不能兼顧,隻好給鋪子請了個夥計。

    雖多費了點錢,但也可以放手去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