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者:程與京      更新:2022-07-24 15:06      字數:3945
  第47章

    那年, 溫知予的工作又碰到了全新挑戰。

    人總不可能一直停留過去,吃老本,還是走創新?這是個抉擇。

    出去跟張嘉茂談這個問題的時候也說過了, 雖然他們如今規模還不算很大, 在行業內經驗也並非豐富,可溫知予還是和合夥人們研討了一個新雛形計劃出來, 也是立項了。

    市場發展太快,即使一個項目再怎麽創新再怎麽把畫麵做得精良,流量總是隻有那一段高峰的, 大眾不僅會疲勞,那還會被同行研發的各種新興吸引過去呢。要想吸量, 還是得開發新的。

    可新項做什麽類型, 做什麽方向的呢?溫知予還沒考慮好。

    溫知予老覺得生活太累,每天一睜眼麵臨各種各樣的新挑戰, 她無數次躺床上想著要不就這樣算了,可鬧鈴一響還是規規矩矩從床上爬起來麵對新一天的工作。

    她走在街上,還能看見他們的廣告牌懸掛在最高點。

    每到這時候她內心都無比充實。

    忙於生活,也挺好的。

    那是17年的六月。

    又是一期數據匯報,她去了趟嘉禎,進去一路和熟人打招呼。

    之後去了張嘉茂辦公室,也沒費太多工夫,就是敲個門, 喊張總,公事公辦把流程走一遍, 她就差不多可以走了。

    對了, 那會兒剛過完端午, 她還拎了一袋粽子:“張總, 端午快樂。”

    張嘉茂坐辦公位上瞥了眼:“謝謝。”

    溫知予準備出去,張嘉茂又問:“上次你們去深圳開會,你們部門那個叫姚卉的沒闖出什麽簍子吧?”

    自從去年他視察她們的工作進度被姚卉一杯開水掃褲子上以後,他就注意到了這個做事奔放不受拘束的女生。也不為別的,就跟班主任盯上一個班裏最容易出岔子的差生一樣。

    他想不到這樣的女生怎麽能有實力出來跟人做生意的。講話風風火火,出去幹什麽也都跟肆意冒火的,不沉穩。去年來他們嘉禎開會還穿吊帶。他不知道怎麽說。

    溫知予哦了聲:“姚卉啊。”

    她知道張總估計心裏對姚卉有點意見,可能他這樣的老幹部確實看不慣姚卉那種行事風格,大概還要想她怎麽能做老板。可沒辦法,其實人家姚卉家裏還挺有錢的,當初他們的一些難關大多是靠姚卉的支撐才有後路。

    她說:“她還蠻好的,開會發言了,挺不錯的。”

    張嘉茂盯著電腦,忽而笑了聲。

    溫知予不知道他笑什麽。

    他隻是笑,那女生發言,可以,他都能想到那完蛋畫麵了。

    “沒什麽,你回去吧。”

    溫知予出去帶上門,走了。

    回去工作室時大家已經準備下班了,溫知予去拿東西。

    姚卉問:“這次去匯報怎麽樣?”

    溫知予:“還成,和原來一樣。”

    “張嘉茂那人沒講我什麽壞話吧?”

    “沒,張總還挺好的,誇你了。”

    “誇我?”姚卉跟日頭從西邊出來似的,“那估摸著是誇:姚卉這回沒捅婁子吧。這叫誇嗎,男人,我都能想象得到了。”

    溫知予就笑。

    姚卉看她收拾東西,說:“這是去哪啊。”

    “老同學聚餐,估計要聚個兩桌。”溫知予把手機丟進包裏:“過年沒去,這次總得去。”

    “哦喲,那可不得了,咱們知予大美女過去不得拉足注目啊。”

    “算了,你別貧我。”

    “可沒有呢。”姚卉胳膊撐到桌子上:“看看有沒有帥氣老同學,說不定,又是一場佳緣。”

    溫知予一頓,馬上又垂下眼簾。

    “再說吧。”

    今年年初,陸芹又提及她感情上的事了。

    老一輩一沒事做就愛講這些,什麽時候找男朋友啊,什麽時候結婚的,她沒想法,也不考慮。

    隻是知予的外祖父生病了,老人家唯一的願望就是看她成家立業,在病床上握著她的手說:“知予,外公就是想送你出嫁。”

    陸芹被這話刺激到了,當時托人給她介紹了個人,說那個人蠻不錯,一表人才,年薪有百萬,也是他們三十二中校友,溫知予見過照片,是還行,就一直沒去見過。

    冥冥裏,也不知在拖什麽。

    今年年初和朋友聚會她苦笑,說:“人生難道隻能將就了嗎。”

    朋友說:“也可以嫁給愛情。”

    溫知予說:“那我的願望可能注定不能成真。”

    大家老同學見麵,也就是喝喝茶聊聊近況,再就是吃吃飯。

    到了地方,滿席熱絡。

    有人迎了溫知予坐下,是她以前高中同桌。

    對方今年結婚了,看著她說:“知予,幾年不見又漂亮了。”

    溫知予客套:“沒有,你也是,怎麽又瘦了。”

    女孩子麽,一說瘦都高興的。

    對方捂唇笑,又跟她抬抬下巴:“你看那邊,認得出來誰不?”

    溫知予跟著看,進來個五大三粗看著像三十多的男人,還真認不出來了。

    “原來咱們一班的班草啊,想不到吧,這些年過去,班草胖了,都沒原來那樣了。”

    溫知予恍然大悟,卻又沒忍住後知後覺跟著笑。

    “時光弄人。”

    “這也沒辦法,哎,你喝茶不?”

    “可以的,謝謝。”

    同學聚會,大家熟絡又客氣的,比不上曾經。

    飯桌上,有人帶了個原來九班的朋友來,不熟,但他們男生幾個熟。

    一說九班就有人記起來了,說:“哎,你們還記得曾經咱們那屆的顧談雋不?”

    桌席兀然沉默,溫知予也是。

    有人回:“知道啊,那誰不知道。”

    “好像咱們後來那幾屆都沒人能超越他了。”

    “害,不然人家怎麽有實力。”

    “我記得去年還在哪個廣告上看到過他,公司開好大了,唉,家裏又牛逼,真好。”

    在大家眼裏顧談雋是個什麽樣的人呢。

    溫知予想。

    或許,仰望都是相通的。

    “顧談雋,那個人非池中之物,人家那是處於天際的。你想想他換過多少女朋友,不說正式的,高中就不少人追他了吧。咱也不用遺憾,情場浪子,誰敢保證自己一定是人家最後一個啊。”

    有人說:“可他成績好,哪有浪。”

    “那也差不多啊。我有認識他的朋友說了,這樣的公子哥定不下來的。”

    “人有錢,確實拿不住。”

    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隻溫知予一人端著飲料沉默。

    有人看見她,好奇:“溫知予,你呢,咱們原來都說知予是我們一班最沉默又成績最好的姑娘了,這些年你談過戀愛沒啊?”

    溫知予說:“嗯,談過。”

    大家一下驚奇:“真的啊,誰啊。”

    溫知予輕笑:“沒誰,就一普通人,兩三個月的,早分了。”

    大家又唏噓。

    可是溫知予不敢告訴同學。她就是和他們說的那個人有過一段感情,一段短暫的、熾熱又虛幻的關係。而那個人早走了,或許也見不到了。

    手裏飲料有些冰,她喉嚨微微泛澀,嚐不出飲料味。

    夜裏十點聚會才結束,大家紛紛出去。

    溫知予跟人去付款結賬,有人招呼她說過會兒平攤付錢,她說著沒事,又把手機二維碼遞出去。

    有喝醉的女生過來搭上她肩膀:“哎知予,有沒頭繩啊?快借我一根。”

    溫知予把自己手腕上的取下來,可對方又被別人吸引走注意力。

    “吳思萌,咱們的士來了,你趕緊的啊。”

    “哦,等等啊知予,我先不用了!”

    溫知予看看對方背影,先放到了桌台,跟人服務生說:“我先付款吧。”

    掃完二維碼,外頭來了新的士也有人喊她了。

    她的頭繩落在那兒,粉色的。

    出去也忘了拿。

    ,

    飯店外,夜幕。

    從車上下來的顧談雋被女人喊住:“顧談雋,你有沒有女朋友?”

    一群人裏,大家腳步都因這句停住。

    顧談雋回頭,說:“怎麽。”

    對方不講話,胳膊搭副駕車窗上就看他。在美國認識這麽久,一群朋友裏,她就欣賞這個男人。優秀的人老吸引人的,這次難得跟朋友一塊回國大家順道的,她還是沒忍住問了。

    “你說怎麽?看上你了啊。”

    別人側過頭笑,說:“得,又來個想泡顧談雋的。”

    顧談雋當然聽得出,他淡道:“算了吧,我對你沒興趣。”

    對方說:“好吧,那你還回美國嗎?”

    他說:“不了。”

    進去了,庾樂音接風,說:“剛剛女的誰?”

    顧談雋說:“下了飛機同行的。原來美國Randy的朋友。”

    庾樂音懂了,哦了聲。

    到了餐廳前台邊。

    江瓦捏了根煙,說:“又看上咱談雋哥哥了,問有沒有女朋友呢。”

    庾樂音眼神有點微妙:“那,談談?”

    顧談雋胳膊靠到桌麵:“我是那種上來就照單全收的?”

    他們都笑。

    “那開個包間吧,大點的。今天有沒有什麽套餐?還是說單點。”

    朋友在那和前台服務生交涉。

    庾樂音胳膊跟他一樣搭著,說:“也是,上一段才結束呢,新的就算了吧。”

    雖然,也大半年了。

    “想溫知予嗎?”

    室內放著一首《體麵》,顧談雋垂眼,沒接那話。

    過了會,他隻問:“有煙嗎?”

    庾樂音知道他隻抽那款,遞了個Marlboro過去,爆珠的。

    點燃,卷嘴裏。

    “不要提那些了。”他說。

    “說說工作吧。”他直了直身問庾樂音:“你爸最近沒管你開銷?”

    庾樂音操了聲:“你淨哪壺不開提哪壺。”他爸最近把他銀行卡凍了好幾個,就為了逼他找人結婚,這事顧談雋還能不清楚?

    顧談雋就笑,光風霽月裏有幾絲痞味。他一笑,眼底又清亮。

    “你不也這樣?”

    他哪壺不開,庾樂音也偏要提哪壺。

    庾樂音說:“哎,她知道你回了麽?”

    顧談雋就盯著一個方向。

    他看到桌麵放著一根粉色頭繩,嶄新的,也熟悉的。

    他伸手拿了起來。

    “不知道吧。”其實,他也不知道。

    “聽說Dawn上個月還獲獎了,平台新銳獎。上次還看她和張嘉茂一起吃飯了呢,現在呢,她還在南華麽?應該在深圳吧,溫知予這姑娘,今年事業不錯啊。”

    顧談雋沒吭聲,就盯著手裏頭繩。

    像在想什麽。

    忽而抬頭問前台:“剛剛誰來這兒吃飯了?”

    前台本來還在和他朋友說今天菜單,顧談雋一開口人家都有點愣:“來了好幾撥人……最近端午,很多同學或者家人聚會的,怎麽了?”

    顧談雋視線收回,應了聲。

    他看那根粉色頭繩,明明是挺普通一東西,可莫名又勾起什麽回憶,叫人平白難平息。

    庾樂音問:“咋了?頭繩而已,現在哪家餐廳都準備幾個給客人的,有啥稀奇。”

    顧談雋把東西放了回去:“沒什麽稀奇。”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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