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作者:
藤鹿山 更新:2022-07-23 19:41 字數:6273
第47章
遲盈神思不再,渾渾噩噩的被蕭芳毓牽著往外走。
二人身後長階處,是隻有禁中才得見的光明衛。
遲盈隻倉促一瞥,便見到那其中內侍雙目瞪的老大,橫死在抱廈之外。
距離她的房門不過幾丈距離。
內侍手中白絹更是被摔在一側,沾上了他自己的血漬,混著地上泥水,遲盈隻一眼便覺惡心不堪。
她匆匆移開眼,這數十米,卻隔離了生死。
若是守一晚來一步,怕是此刻倒在地上之人便是她了。
“快走,叫你侍女見到,隻怕也要連累了她們。”耳邊是蕭芳毓低沉的話語。
遲盈弄不明白這般一幕,覺得自己仿佛被一股股四方而來的惡意挾持著,被迫她這個沒經曆過風雨想姑娘,在一夜間經曆完世間所有的風雨。
她怔怔的不明白:“我如今一無所有,這般逃亡還有什麽意思,不如不要禍害了你們,死了幹淨,到地下重新投胎去得了,”
蕭芳毓不再答她的話,隻將她抱上馬背。
他那隻受傷的臂膀,顯然支撐不住遲盈的重量,使勁兒之下,竟有幾分顫抖。
遲盈察覺到時,眼皮輕顫,心跟著揪痛起來。
蕭芳毓斂眸,道:“別說傻話,你會平安的。”
一匹快馬沿著泛著水汽的泥潭小路而下。
今夜才下過小雨,蒼穹無半點星月點綴。
一片黑暗寂靜,山寺又在山頂,中有幽深樹木,無端的多了幾分可怖。
原本寂靜的叫人膽怯的石道之上,驟地響起一陣馬蹄。
一群高頭大馬一路呼嘯疾馳而至。
太子麵色陰沉如水,跨下寶馬已經行駛出雷霆之速,甚至遠遠將身後部下甩在身後。
如此夜黑山高,也不叫人先行探路,刺客不刺便另說,單單是這山腳下,若是來了石頭深坑,落馬可不是簡單的事。
太子萬金之軀,如何能接受此等風險?
太子卻是充耳未聞,一陣馬蹄之聲中,倒叫他聽出一絲與眾不同的馬蹄聲,似乎有人策馬下山。
他正欲停馬看去,卻被不遠處的山頭吸引了心神。
遠處山頂之上燃起滾滾濃煙,濃煙之下是掩藏的悶色赤紅。
究竟多猛烈的火,竟能燒透才落過雨的屋脊瓦棱。
太子隻覺得氣血翻湧,他唇色慘白,一提韁繩再度鞭馬,瘋了一般往山頂衝去。
如此速度,身後之人都望塵莫及。
“殿下等等!當心腳下!”
“殿下當心危險!”
這條小道蕭寰自幼便來回縱馬走過數次,卻沒哪一次如同今日這般,叫他心神俱裂,幾欲脅下生翅能飛去,
等趕到山頂時,火焰幾乎燃亮了半麵蒼穹。
濃煙刺痛著眾人雙眸,離得如此遠便已雙目淚流不止,一連止不住的紛紛掩唇咳起。
外院寺廟中那些和尚也匆匆趕了過來。
如此深夜,大多數和尚都早早睡去,看守後院的和尚早早打起了瞌睡。
卻不想隻不過一個打盹兒間,便聞到了滾滾焦味。
怪就該怪在這場雨,燃濕了屋脊,叫那小火苗一時半會兒難得燒到,外邊兒瞧著一絲不見火光,裏邊卻早燒了個透徹。
燒的還正是供奉明懿皇後牌位的佛堂,那伺候的人皆是住在偏殿,便是一會兒功夫,偏殿的人發現時,早已進不去了。
在場眾人紛紛從後院挑來一擔擔水,正欲撲入其上,卻是杯水車薪罷了。
太子目光搜尋一圈,找出了遲盈的侍女來,“她呢?!”
江碧白竹二人方才一直在想方設法闖入,隻可惜發現時為時已晚,她二人如今麵容也好不到哪兒去,裙裾被燒黑了一片,麵上皆是淚水。
“殿下快去救救姑娘,太子妃她還沒出來,嗚嗚”
晚間時遲盈留在佛堂裏抄經,供奉明懿皇後的佛堂自來外邊便都是禁衛,她未曾多想,便叫侍奉了許久的侍女先回後院去。
侍女一個去後便吩咐人燒水準備伺候太子妃沐浴,另一個則是在往內室熏香鋪床。怎知便是一會兒功夫,就成了這般,
“咳咳,咳咳,殿下!此地不宜久留!”
冒著滾滾濃煙,一群人皆是不受控製的淚流滿麵,鼻涕眼淚在臉上掛著,全部勸著太子。
“太子妃定會平安無事的!”事到如今,百裏延等人還都睜著眼說瞎話,苦苦哀勸太子。
太子麵色蒼白,掩唇一連咳嗽,他本染了疾,未曾痊愈得了消息便匆匆趕回。
如今遇到此事,他那雙深邃冰冷的眉眼中如今滲著冰涼冷意,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的聲音。
“還愣著做什麽!全進去找她,她能活你們便能活,”
太子說完,一連撕心裂肺的咳嗽。
如今這種場景,便再是衷心的下屬,麵對裏頭一片赤色滾滾黑煙,也嚇破了膽。
怎麽死也都是死,被火活活燒死的滋味可不好受。
若是太子,他們舍去這一身皮,進去救便罷了,可終究不過是一個女子罷了,
不見一人行動,太子似乎失力一般,便自己踉蹌著往內而去,卻被人一個個上前死命的拉扯住了。
“殿下切莫衝動!”百裏延不顧死活,上前死死抱住了太子的腿。
太子麵帶病容,卻力量不減,帶著勢如破竹之力一腳狠狠踹上了百裏延,將那八尺大漢足足踹開兩尺遠。
眾人蜂擁而上,企圖再度圍住太子,卻叫太子一個眼神,眾人便止不住的想要臣服於他腳下。
“孤真是蠢,”眾人隻聽見這句莫名的喃喃自語。
往常見那麽一個冷清的太子,如今竟然是掣住了下屬的手,將那戰場上廝殺的將軍狠狠推到了一邊。
眾多侍衛一時不備,太子已是踉蹌入了濃煙之內。
“殿下!”
如此,可不待眾人多想,皆是裹上一旁浸濕了水的被褥,紛紛衝入了火光衝天的內室,卻奈何忍不了裏頭的濃煙和炙熱的能叫人瞬間變成菜幹的溫度。
隻靠近便已是常人所不能忍,跟著太子跑進去的屬下在裏頭不過瞬間便一個個如同燒著了尾巴一般掙紮著鬼哭狼嚎跑了回來。
他們這些皮糙肉厚的大老粗都忍受不住,裏頭那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是如何忍受的?
眾人隻覺渾身力氣瞬時抽盡,鼻涕眼淚滾滾而下,栽倒在地上,接著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紛紛操著家夥拿起鍋碗瓢盆往殿內灑水。
一瓢水灑下去,火勢竟然不減反增,眼看裏邊一片火海,連一處空地都沒了去。
“殿下啊,快些出來吧,”
“快些去傳人!挨家挨戶的叫人!這全京城的人都得叫來!”
火勢節節高升。
滾滾濃煙之中,縱使是蕭寰也無法睜開雙眼。
隻憑著記憶胡亂摸索。
“,阿盈,你快出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那梁柱終於不堪重負,轟然倒塌。
將內殿壓成一片廢墟,
,
雨後的夜晚,染上了幾分微寒。
二人來這處別莊時,沒敢叫來侍從,便隻有一個寧王府的侍衛開的門。
想必是蕭芳毓的親信了。
蕭芳毓點燃一盞光線微弱的火燭,二人安安靜靜坐在桌案前,相視無言。
屋內靜靜地,靜到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如此安靜,在黑夜的庇護下,遲盈忍不住側頭去看了眼蕭芳毓,高挺的鼻,深邃的眉眼,眉眼中不像蕭寰那般陰鬱,和裝出來的溫潤。
蕭芳毓是氣度比長相更勝一層的男子。
清澈透骨,氣質溫潤,麵相精致。
遲盈在他注視之下不會緊張,反倒是慢慢放鬆了心神。
她嗓音沙啞,緊張地問他:“陛下為何要殺我?”
她如何也想不通,一切都好端端的,今夜聖上為何忽的就要殺她?
“我隻知是與太子有關,許是陛下與太子政事上起了爭執,太子在陪都私下養了一批精兵,許是因這事,”
蕭芳毓也是不知緣故,隻能憑著知曉的消息猜測。
他向來知曉一事,這對皇家至尊的父子二人,也隻是麵上看著親厚,背地裏,誰都防著誰。
聖上擔憂太子勢大,是以這些年早早將他派去各處,往陪都送去一批批監察官員,還扶持起秦王、吳王等人頻繁與太子作對。
更是縱容世家崔氏一門心思投了秦王。
表麵上愛護太子,縱容太子胡作非為,可其實聖上對待秦王吳王等還不是高拿起輕放下。
便說之前太子遭遇刺殺一事,真要細查起來,連樂山的駙馬都進去了,難不成秦王真不知情?真能逃脫的了幹係?
還不隻是罰了駙馬,言語上訓斥秦王便就此作罷了。
都說是什麽聖上愛子,隻他才覺得一切都是可笑至極。
當今聖上再愛權位不過,一切不過都是為了那龍椅坐的安穩罷了。
若是太子威脅到了他,這父親還能慈愛下去?
可他能明白,遲盈又如何明白?
太子不聽話了,便要來就要殺她?
左右她是猜不透帝王心思的。
遲盈有些冷了,渾身染著一路逃亡時的濕潤,身上裹著蕭芳毓給她拿來的薄衾,倒是慢慢暖和了起來。
她卻不敢久待,等身子恢複了些,止不住起身便要獨自往外走。
蕭芳毓伸手攔住她:“如此晚了,你還要去哪裏?”
遲盈忍者淚意,“我該走了,這京城沒有一處隱蔽之處,我沒死的事情藏不住,到時候無端連累了你。”
更何況還是蕭芳毓為她殺了皇帝派來的人。
事到如今,她連外祖父府上也不敢去了,唯恐自己給他們惹上了禍事。
京城天子腳下,如何也是瞞不過上麵那幾位的。自己如今自身難保,如何能害了守一?
蕭芳毓如何看不透她,隻低聲道:“我既然救下你自然是做了萬全準備的。你安心住下,我有法子能藏著你。”
他又說起另一事來:“我帶著人倉促趕去寺裏時,見到宮裏出來的禁衛互相廝殺起來,具體如何我卻是不知,許是還有旁人渾水摸魚,也恐怕是東宮之人,”
遲盈如今如何聽得下這些,她緊繃著消瘦的肩頭,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大約是猜到了陛下為何要殺我,許是半真半假,拿著我故意試探什麽,你救了我已經是沾染了不妥,你本是如此高潔之人,切記不要為了我毀了名聲。我怕是保不住了,我是太子妃,無論怎樣,流落在外,日後都是保不住了,”
蕭芳毓差人給她端來一盞薑湯,朝她溫聲道:“再是悲哀的事我都經曆過,這世間沒什麽是過不去的坎。你別自己嚇唬自己,你也知陛下許是半真半假試探罷了。管旁人如何,等風平浪靜了我便送你去並州和你父母團聚,你有父母,還有疼愛你的親眷,哪怕是日後不能與他們明麵上相認,也總是好的。”
遲盈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因著這一句話崩發出來,滾燙的淚落在她白皙稚嫩的臉上,她隻覺得一片刺痛。
遲盈接過薑湯,小口的喝著,隻覺得渾身冰涼的血液,身軀都被一盞薑湯暖和了起來。
她暖和過來身子,朝著寧王艱難笑道:“守一,我要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我祖母怕是承受不得挫折,你想辦法將我沒死的消息傳給她,”
蕭芳毓自然是滿口答應,“這是不用你吩咐,我明早就派人去做。”
遲盈這才含著眼淚小聲“嗯”了聲。
蕭芳毓低頭看著她,從她手中白皙的瓷碗中落在白皙的小姑娘身上。
他道:“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一步。你染了風寒,等會兒侍女過來,切記要泡足一個時辰藥浴,再去好好睡上一覺。”
她慢吞吞的抬頭看著守一,此刻什麽都忘了,人在絕望孤獨之下,她連禮節廉恥都不顧了。
她聽到自己迫切的問他:“你能不能別走?我很害怕,你能不能多陪我一會兒,”
蕭芳毓拒絕了她。
遲盈怔怔地看著他,一雙清澈的眸中如今滿是無措。
她咬著唇,有些無力和悲哀:“你嫌棄我是嗎?”
蕭芳毓淡淡看著她,摸了摸她的發髻。
“阿盈,你現在心緒不定,你需要的是安靜,等你靜下來是不是還想問我這個問題。”
遲盈聽的怔怔的,門外敲門聲一想起便嚇得她一個激靈,恨不得躲起來。
“殿下,水備好了。”是一道女聲,倒是叫遲盈緊繃的神色緩和下來。
蕭芳毓瞧她如此膽戰心驚的模樣心間十分難受,安慰她道:“是送水的來了,你先休息。”
他還有要事要去辦。
遲盈縱使在他王府別院之中,也安定不得幾日,京中因太子的事兒近來鬧騰的厲害,可那日一把火燒不幹淨證據,他要給她尋個能遮掩過去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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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闈成績甫一下來,那榜上未有孟寶駿的名字。
原本說好了的這回考不上便回老家去的話,孟寶駿自然也是不認的,家裏有些餘錢又隻得他一個兒子,如何都該緊著他的學業來。
靠著隨國公府在學堂附近安置了一間兩進宅院,總不至於為了生計愁苦,孟家人便打算在京中再來個兩載,等到下一回考試再言成敗。
孟夫人住在隔壁主間,孟妙音便是在次間裏。
也不知今夜緣何,一陣陣馬蹄聲沒個停歇。
清晨孟夫人還在自言自語罵罵咧咧:“一晚便聽到這街道四處都是馬蹄聲,不是宵禁了嗎?怎麽還能如此猖狂的跑馬?鬧得我一晚上未睡。果真是偏僻街坊!想你表舅家,那大的豪府,任憑外邊敲鑼打鼓,裏頭也聽不見半分。唉,不過也是可惜,如今那處也是人去樓空,”
正說著,忽的叩門聲響起。
這處府宅隻有兩進,有人登門扣門,便是她後院裏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孟妙音匆匆披了件衣裳,卻聽小丫鬟帶著喜色回頭:“姑娘,是寧王府的人來了,好幾個侍衛和丫鬟呢。”
孟妙音一怔,往常都是她主動登門的,上回由於事急,她甚至還在寧王別莊留宿了一夜,
她回頭去見孟夫人麵上神色,隻見孟夫人眼角眉梢都是壓抑的歡喜,她推搡著孟妙音:“還愣著做什麽?母親還能阻止了你?”
孟妙音掩唇一笑:“王爺是龍血鳳髓,自來與我最是分寸,早就說母親別憂心了去,您還偏不信。”
說著,便倉促對著鏡子描眉補妝起來。
孟夫人麵色微沉,她如何是那般老鴇般的人物?將自己姑娘如此不知廉恥的往外推?
實在是這名聲已經受損了,還有和可顧忌的去?原本還能靠著隨國公府太子妃娘娘,如今這二處皆是靠不上了。
她們娘三個在這處京城想要立足,如今隻能不要臉麵的,期盼這個離了心的女兒能早日嫁入寧王府了。
可如今孟夫人也有些覺得奇怪。
若是寧王真想娶自己姑娘,哪怕是一頂小轎抬入府裏,也好過於這般什麽都沒個下場的好。
大半年了,也不見得有一句準話,她倒是想叫女兒問問,可每次談起這個,孟妙音總要沉著臉的。
久而久之,她便也自討無趣,沒鬧的出格便也懶得管了。
孟妙音上了馬車,直覺今日的馬車趕得格外的快,叫她一連顛簸。
她往外叫緩了幾次,也不見車夫放緩一些。
孟妙音心下便帶起了幾分慍怒,卻也無法發出來,隻得默默忍著,心裏卻想著這王爺是個好脾性從不計較的人,他手下卻是一群酒囊飯袋,竟然不知尊卑的玩意兒。
日後定然要與王爺好生告上一狀,
她的一切惱怒在見到寧王時,皆是全然散去。
蕭芳毓立在窗前許久,眼看著外邊的天色泛起一片陰霾。
這個時節,上京總是多雨。
他見孟妙音撐著青傘,嫋嫋走來,身姿婀娜。
姑娘約莫都是這般的,見到自己喜歡的郎君,總是不自覺的透露出一番嬌柔嬌憨。
孟妙音確實生的有幾分像遲盈。
第一次他趕往藏書閣時,黑暗中辨別不清,見到她的麵容心底誤會了去,派人救下她後,二人遠遠說了些話。
說來也是他愚鈍了,一連幾次,他都從未有過懷疑。
二人許多年沒見,更何況阿盈以往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小團子。
這些年他在京城如同囚雀,自己都活的渾渾噩噩如同驚弓之鳥,如何還能想起旁的,又如何有旁的心思。
蕭芳毓從記憶中收回思緒,他性子總是這般,生來還從未動過怒,即使在知曉被一個女子騙了之後,他也為未曾生過幾分惱怒。
反倒還是自嘲一笑。
現在想來,約莫是他一直心底都有數,不過是活在深淵裏,見到一縷光,哪怕是假的也充耳未聞自欺欺人罷了。
外邊仍有些暗,孟妙音朝著寧王虛若一個禮。
她柔聲道:“王爺怎麽這般早叫我來了?”
蕭芳毓將手中茶蓋了無生息的闔在杯沿上,摩挲著玉扳指,朝著她似乎有幾分歉意的笑。
“孟姑娘,本王將你請來是有一事相求,說來冒昧,還望孟姑娘日後便在此處長久住下。你家中那邊你親自寫信去說,日後都不要再回去了。”
孟妙音心裏閃過狂喜,連眉眼中都隱藏不住。王爺總算是要主動一回了,開口承認二人間的事了,
她臉上閃過幾分羞紅,少女總是嬌羞的,心裏再是樂意也不好直白說出來。
“我一個姑娘家,這事是不是該叫我母親兄長同意,哪有這般直接住進來的道理,不如明日殿下往我家一趟,”
蕭芳毓卻是輕笑了一聲,幽幽開口。
“那倒是不必了,信本王已經替你寫好了,”
作者有話說:
沒假死梗,但會叫男主各種求不得,先小虐他身體一下。感謝在2022-06-12 19:30:57~2022-06-14 18:34: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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