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藤鹿山      更新:2022-07-23 19:41      字數:3549
  第32章

    百裏延未曾想太子殿下會在新婚後頭一日便要出府,見那威武雄健的高頭大馬長聲嘶吼,揚蹄而去,才一下子反應過來,迅速追了上去。

    身後十一餘衛率也連忙策馬跟隨,百裏延策馬跟近太子。

    心底卻覺得詫異,太子不是有十來日的婚假麽?

    這個點兒為何又要往軍營去?

    蕭寰並不轉身,語氣十分淡漠問了句:“寧王那邊,可有進展?”

    百裏延立馬肅穆了一張臉,答道:“寧王仍是每日不踏出府邸,便在他那後院養花抄經。時常獨自一人對弈,昨夜便是從傍晚對弈到今早,”

    他想了想,又將一件事情說了出來:“傳信回來的人說,前些時日寧王的別院裏倒是住進來了一個蒙著麵紗的姑娘,寧王還親自留宿了一夜。”

    蕭寰聽到他那和尚弟弟也知道找女人了,不由得來了興趣挑眉。

    百裏延詫異的端量起太子,總覺得今日的太子與往日有些差別。

    太子爺五官端秀,眼神深邃淩冽,且眉宇間常年籠罩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陰鬱,太子絕非良善麵相。

    也隻偏偏那些沒見過世麵的小娘子,一個個都驚為天人。

    不過這日,

    太子爺竟沒了那絲陰鬱,眉宇間泛著絲絲牆壓不下的笑意,竟多了幾分少年人才有的不穩重。

    太子朝著百裏延的麵,連掩飾都不曾,厭惡至極地冷聲朝他道:“多派些人盯緊了蕭芳毓,片刻功夫都不可放鬆。”

    蕭芳毓那個雜種,最會裝模作樣。

    百裏延連忙應了,便規規矩矩追隨在太子爺馬後半個馬身距離。

    誰料太子竟忽的勒韁停馬,他那雙修長削瘦的手緊握韁繩,朝著百裏延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如果有一個女子,她,”

    百裏延見太子眉頭緊蹙,一臉嚴肅模樣,隻以為是事關政務。

    女子?

    百裏延自然聯想到了那些前段時日混來的刺客同細作,這事兒可非小事,是東宮出了紕漏不成?

    他跟著緊張起來,濃眉豎起,一副要將人就地正法的架勢:“殿下,什麽女子?哪兒混來的大膽女子?!”

    蕭寰卻又不說了,他抿唇半晌,淡淡道:“算了,同你說你也不明白。等入了營,你去請李太醫來。”

    百裏延隻覺得莫名其妙,正欲追問。

    太子眯眼,用眼神示意他“閉嘴”。

    永寧殿正殿。

    殿內有瀝粉金漆木柱和鬼斧神工的以雲母、白玉為底的雕龍座屏。

    屏後安放著一座烏木鎏金鸞紋貴妃榻,貴妃榻正前臥著一明玉白虎金爐,周邊立著一對仙鶴銜芝燈柱。

    自太子走後,不多時便有諸多內侍,女官過永寧殿正殿來給遲盈請安拜見。

    日後東宮的繁雜事務,女官宮女的一應升降賞罰便全由著遲盈處理。

    以往東宮沒有太子妃,更沒有側妃庶妃,一切宮務便由著內宮派遣來的女官與太子乳母共同操持。

    世人皆知太子生母早逝,這位伺候他長大的乳母便是個再風光不過的身份。

    哺育了太子,未來的天子,單著一條便能在這處東宮乃至整個京城備受追捧。

    太子乳母是陛下親封的正三品遂安夫人,如今太子妃入主永寧殿,這位遂安夫人倒是一早便來給太子妃請安了。

    遂安夫人年歲不大,約莫四十來歲,一頭烏發規規矩矩的盤做團髻梳於腦後,穿著一身褐色壓花錦袍。

    她鼻翼兩道紋路延伸至嘴角兩側,瞧著便多有幾分嚴肅古板。

    遂安夫人入了永寧殿倒也不敢拿大,規規矩矩上前給坐在貴妃榻上的遲盈福身下拜。

    “妾給太子妃請安。”

    遲盈昨夜折騰到天亮,才睡了那麽一小會兒,如今麵色很不好,唇畔發白,便是連口脂竟然都遮掩不住的慘白氣色。

    她強忍著不舒適,從塌上起身,親自動手扶起這位太子乳母,遂安夫人。

    遲盈溫和道:“你是殿下乳母,日後無需如此大禮。”

    遂安夫人仍是堅持要行完三拜大禮,“太子妃是女君,妾頭一次麵見女君,不能沒了規矩。”

    遲盈隻得在她行完禮後,後差人端來一把交椅放在她手邊,叫遂安夫人坐下說話。

    這回這遂安夫人倒是沒再推辭,她朝遲盈交代了一番東宮後廷女眷事務,皆是遲盈早有耳聞的。

    又與遲盈說起幾個女官負責的事務,還替滿眼懵懂的遲盈解釋了一番他們東宮的規矩禮儀,遲盈淡笑著頷首回應。

    而後,便又聽著遂安夫人左右看了一番,不見太子,她不由的輕聲問起:“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娘娘這日本該往宮裏去了,緣何不見太子,”

    遲盈神情有些恍惚,她緊了緊握於手間的帕子,笑道:“殿下他方才有軍事,往軍中去了。”

    遂安夫人見狀,便不讚同道:“這如何能成?太子妃該規勸太子殿下,今日要入宮拜見陛下的,,”

    “本宮勸過太子,太子說他不去。”

    遂安夫人立刻道:“這新婚頭一日,如何能夫妻都不過去的?太子妃便該好生勸勸太子,無論什麽事,今日也不能走了人。”

    後遂安夫人覺得自己語氣有幾分重,朝著太子妃失了分寸,又添了一句:“若是太子實在不得空閑,太子妃今日也該獨自入宮去請安才對。”

    遲盈那絲強笑消失在嘴角,她道:“哦,是麽?前朝陛下估計還在早朝,本宮往何處去請安?”

    遂安夫人未曾聽懂遲盈的言外之意,她道:“自然該往翊坤宮去,如今翊坤宮的徐娘娘統領後宮,徐娘娘是太子庶母,”

    這話一出,整個永寧殿周遭侍奉的所有女官都麵色微沉。

    遲盈麵上笑容淡了許多,她仍是溫聲道:“這話夫人還是等殿下回來,與殿下說去。問問殿下是不是該叫本宮親自往翊坤宮一趟給徐貴妃請安?若是殿下應允本宮去,本宮自然前去。”

    遂安夫人一驚,恍然過來。

    她方才說的是什麽話?竟叫太子妃去給後宮徐娘娘請安?

    若是陛下與徐娘娘同在,徐娘娘為太子太子妃庶母,這成婚後第一日的請安禮,一杯茶水倒也不是受不的。

    可,如今陛下還在上朝,叫太子妃獨身前去給徐貴妃請安?

    皇後可受百官命婦朝見,太子妃便也是受諸百官命婦小朝見。

    卻未曾聽說過哪朝的貴妃能有此等待遇的。

    叫太子妃去拜見貴妃,,

    她這打的豈非是東宮的臉麵!

    真是她糊塗了去,

    遂安夫人不動聲色的悄悄打量了眼這位新上任的太子妃幾眼,見她雙頰雪白,雙眸明亮剔透。便是同為女人的她都不由的多看了幾眼,瞥見太子妃不像生氣的模樣,這才鬆了一顆心。

    她恭謹道:“是妾考慮的不周,隻想著怕東宮被人議論了去。”

    遲盈倒是沒揪著這一錯處不放,實在是她今日身子疲乏的很,便笑著應了兩句,又叫後邊諸多女官依次見過,隨後便尋個借口,叫這處永寧殿恢複了安靜。

    遲盈也不知自己接下來該如何,明明勞累卻仍堅持著孤零零在永寧殿正殿待著。

    等著太子回來能改變早上的話,大發善心帶她入宮一趟。

    她從上午等到下午,又從下午等到傍晚,實在扛不住餓了便隨意吃了一碗燕窩羹,眼見天色都黑了,也沒見到太子回來。

    就連東宮伺候的宮人都心下猜測起來,無非便是覺得這位新進門的太子妃娘娘不得太子寵愛,新婚第二日太子連東宮也不願回來的,

    遲盈等不到太子,心裏卻升起了一絲放鬆,連嘴角都揚起了幾分。

    她迫不及待的沐浴更衣往床上歇下,心裏盤算著日子,後日回門,太子若是還不回來,那也無妨,她終於可以回家待上一整日了。

    才離開了生活了十六年的家,遲盈連夢裏都全是隨國公府的模樣。

    如今出嫁了才知,能生活在自己家裏,承歡父母膝下是一件何等的幸事。

    她靠著軟枕,奢侈的一人蓋了兩床錦被,仍感覺寒意從四麵八方往被褥裏鑽,被凍的有些昏沉,遲盈忍不住吩咐下人:“去多升幾個炭爐來。”

    遲盈心裏嘀咕,這東宮也隻是表麵光鮮,內地裏竟然如此寒酸,連炭爐都不舍得多開幾個。

    她就用自己的嫁妝銀子多升幾個炭爐吧。

    白竹連忙去取了幾盆炭爐,撥幹淨了裏頭的灰,往爐內重新放置了幾塊紅蘿炭,擱在內室床榻邊。

    不一會兒室內便升起了暖意,遲盈才敢放開了手腳。

    一日缺少睡眠,她簡直是沾了床就睡。

    等到三更時分,夜色寂靜,外間明月高懸,蒼穹飄起了鵝毛大雪,不一會兒便在玉階上堆積了厚厚一層。

    太子披著鴉青大氅匆匆趕回,落得滿肩白雪。

    “殿下,,”宮人們立刻圍了上來。

    他斥退圍過來的宮人,親自推開殿門,隻覺撲麵而來的暖意。

    蹙眉繞過屏風,踏過礙事的炭爐,蕭寰立在繡著百子千孫圖的石榴紅簾幔前許久。

    最終他上前拂起簾幔一角。

    遲盈陷入沉睡絲毫不知太子已經回來,她臉頰通紅,睡得正是憨甜。

    太子凝視著遲盈白裏透紅的麵龐,忽的伸手輕輕撫了撫她散落在枕上的烏發。

    遲盈夢中覺得背脊癢癢的。

    那股酥麻一路往下,她不舒服的動手去撓,卻中途被人攥住了手。

    遲盈嘴裏輕嚀了聲,困頓的勉力睜開眼睛。

    她才看到微弱光亮與那道熟悉的身影,嚇了一跳。

    “殿、殿下,”

    下一刻遲盈便又被人拿著衣裳蒙住了眼。

    太子聲音沙啞的厲害,他直接伸手搭上她纖細的腰肢,眯眼朝著她耳邊道:“你睡你的,”

    瞬間遲盈覺得一陣顫栗襲便全身,她被一種奇妙的前所未有的觸感襲上,那人堵住了她的唇。

    作者有話說:

    蒙眼其實是因為,害羞。感謝在2022-05-27 03:21:14~2022-05-28 03:21:1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今天也是小可愛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