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太子回朝
作者:藤鹿山      更新:2022-07-23 19:41      字數:4352
  第2章 、太子回朝

    此時的遲盈半點不知這稀奇古怪的一幕,另一人夢醒了還想著要殺自己呢。

    她正興起,在挑著時興的料子,興致勃勃的打算做幾套秋衣。

    遲盈對穿在身上的料子十分講究,最喜歡穿細棉細錦的料子,每次換季,隨國公夫人都要尋來一批頂好的料子重新給遲盈做一批新衣,絲履。

    每季下來穿過一次的衣裳再難穿第二次,如此奢靡,估計也隻隨國公府能養的起這尊祖宗。

    隨國公府的當家夫人酈氏,便是遲盈生母。

    她並非當下世人喜好的豐盈身姿,身姿偏瘦卻姿容極為不俗,鵝蛋臉細長眉,麵龐白皙溫柔,說起話來更是溫聲細語。

    她正靠著一處紫檀嵌雲石小幾上繡花樣,台麵上擺滿了價值不菲的布匹,隨國公夫人指著其中一條含笑說:“這條藕粉紅絲絹的,給你做條珠絡縫絲花裙,往上配玉色的折枝堆花,到時候做好了你外祖壽宴你穿了過去,我家閨女必定是最好看的。”

    母女二人選了一個下午的衣裳料子,而後又選起頭飾來,不知不覺日頭都黑了一半。

    就見隨國公回府了。

    隨國公遲清石約莫三十許,身材健壯高挑,麵容清正俊朗。

    年輕時帶過兵立下赫赫戰功的,是世家子弟中少有憑武將功勳立足的。

    這幾年留在京城領北衙禁軍大將軍的職。

    身為皇帝私軍,北衙禁軍總統領,此位置自古以來都是非皇帝心腹至親而不能當。

    他早年冒著天下大不韙追隨龍潛時期的皇帝。

    僅憑著這一條,八位開國公府,饒是有出宰相太傅之流,若論受皇帝器重的,恐怕加到一處都比不得一個隨國公府。

    隨國公甫一入內,遲盈最先發現的,頓時笑道:“阿爹回來了,”

    隨國公夫人喚來侍女給他淨手,遲盈又跑下榻,體弱多病、懶得出奇的她親自遞過一盞涼茶給出門回家的老父親。

    隨國公府上一家正經主子隻有五口。

    祖母日日吃齋念佛不理世事,更是奉行過午不食的習慣。

    世子遲越正是讀書的時候,性子太頑皮,被隨國公夫妻盯的嚴實,日日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時常在學堂留宿。

    這日是一家三口在正院一道用膳的。

    隨國公回來的晚,且瞧著麵色不太好,尋了個借口叫犯了困倦的遲盈先回自己院子去。

    遲盈知曉爹娘把自己支走有事,也半點不好奇,乖乖巧巧就走了。

    小酈氏看著麵容嚴肅的丈夫,心裏惴惴不安:“公爺?可是有事?”

    隨國公緩緩道:“今日宮中設宴,除了我還有諸多相丞郡公在,陛下竟提起太子來,話裏話外想從我們這些臣下府邸選出一位東宮正妃。”

    自古太子不出京,更不可兵權。

    如今他們這位東宮卻是反其道而行。

    年方十五便隨著大將軍前往北地,永昭十一年率領八萬兵馬攻下了據稱有二十萬鐵騎,困擾大魏邊境數年的西夏。

    近年來卻屢屢有頂撞聖意,專權擅勢,殘害忠良的惡名聲傳出,受文官彈劾的折子估計能有幾丈高了。

    太子乃是正宮嫡出,自幼便顯現出與眾不同來。

    連酈相都曾說過,太子有高世之才,東宮在位,可保大魏百年無憂。

    據說在陪都更是垂拱而治,鄴城如今比皇城也不遑多讓。

    品行能力,能力足夠,品行再差,朝臣也隻能捏著鼻子忍了。

    畢竟當今聖上可是殺了兄弟搶來的皇位,,

    隨國公目光深幽,頗為無力歎道:“陛下今日喝了幾盞酒,瞧著心情頗好,竟還問起我家盈兒來。”

    隨國公夫人一顆心猛地被提起,當年她生下龍鳳胎的事,在皇城權貴間也是極為轟動的,鮮少有人不知,隻是想不到聖上竟還記著呢?

    “我說盈兒體弱,自幼鮮少出門,性子行止由心,膽怯怕人。”他這般說自是為了打消聖上的念頭,可聖上聽完神色莫測,究竟是不是打消念頭了,誰也不知。

    小酈氏立即坐立難安,惶恐道:“要不先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郎君,與咱閨女先合了八字再說,,”

    隨國公諷刺一笑,“真要看中了,怕是什麽借口都不好使。”

    尋常人家尚且能拿婚事做借口,可是若是天家,便是已經成婚了,聖上叫離,臣子焉有拒絕的權利?

    隨國公夫人憂心忡忡:“那可如何是好?”

    隨國公經曆的多,倒是不像妻子這般驚慌失措,本就是八字沒一撇的事兒,他安慰起來:“盈兒那身子骨,恐怕是我想多了,陛下許是順嘴一問罷了。”

    這話說的叫小酈氏聽了心下安慰了幾分,卻也緊跟著難受起來。

    她忍著心酸,往日堅強的性子,遇到兒女事上不禁眼眶微紅:“都怪我這個做娘的,沒給她生一副好身子骨,盈兒這般好的姑娘,卻叫她平白無故差了旁人許多,”

    隨國公早已看開,見妻子如此,不禁生了幾分憐惜,低聲撫著她的肩頭寬慰道:“你我的掌上明珠,若真想嫁,做父親的自然能給她找來乘龍快婿。可盈兒瞧著也是個不願嫁的,養她一輩子罷了,難不成我們這做父母的還能叫孩子在跟前受委屈?日後你我去了,她弟弟還能叫她受委屈?”

    同是一片疏星淡月。

    府外更夫巡回於大街小巷之間。

    戍時隨著一道鑼響,梆敲一次,皇城正式入了宵禁。

    寂靜的神武大街之上,黑夜融為一體的眾多玄衣甲衛開道之下,一乘明黃六駟鑲金馬車由外郭城緩緩駛入,

    本該閉闔的宮門,竟在馬車還未抵達之時便由內開啟。

    宮門前閽人跪拜一片,垂手望著身前的白玉地磚,半點兒不敢抬頭直視尊駕。

    卻又一個才入宮當值不久的內侍不明狀況,壯著膽子偷偷抬起眼簾看了一眼。

    車簷四角之上皆掛千工鎏金熏香球,所經之處留下淡淡檀香。

    馬車內燃著明燭,四麵金絲簾早被卷起,隔著雲紗,車內的廓影叫人看的分明。

    一道修長挺直的身影坐立其中,貴人側首輪廓深邃似刀裁,背脊高挺筆直。

    無端透著淩厲、神秘。

    馬車不曾停下,自午門直直駛入,穿過鸞閣,徑直駛入明德殿,

    初生牛犢不怕虎,那內侍膽子頗大,不僅偷偷摸摸看了眼,竟然忍不住好奇,還敢開口詢問周圍的閽人:“,,方才、方才是哪位貴人?”

    如此大的陣仗,

    閽人班值見他仰著脖子好奇的神態,頓時麵色一白,“竟敢直視東宮車駕!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東宮惡名,宮廷眾人無人不知。

    據傳一次宮宴之中,一宮娥失神打碎了酒盞,酒水濺了幾滴到太子的衣袍之上。

    上一刻還與朝臣談笑風生的太子忽然變臉,當庭斬殺了那名宮娥。

    更有傳聞,那昭獄中被折磨的生不如此的朝廷重犯,皆是朝中得罪了太子一派,被胡亂強加了罪名關押入獄的,

    伺候在太子身邊之人時常便要被清空一批,活下來的宮人成日戰戰兢兢,唯恐錯了一處,,

    閽人們同時想到了一處,頓時膽戰心驚起來,太子回朝了,日後他們的腦袋就在褲腰上別著了。

    數日的酷暑,總算迎來淅淅瀝瀝的雨。

    一夜過後給夏日帶來幾分清爽氣息。

    遲盈院子裏前幾日被豔陽灼傷的海棠染了一夜濕潤水氣,竟生長出幾株細嫩花苞來。

    一大早侍女們路過時都忍不住過去多瞧上兩眼。

    這日一大早被外院響聲吵醒,她蝶翼般纖長睫毛顫了又顫,卻不肯睜眼,躺在床上獨自又躺了許久。

    貼身伺候遲盈的侍女江碧白竹自然都察覺到了,鎏金銅盆裏盛著一盆溫水,上邊飄著一層新鮮采摘的鮮花花瓣。

    江碧躡手躡腳的將銅盆擺放去了床邊,手持著帕子候在一側。

    等著小祖宗徹底醒了,自己就會起床。

    沒過一會兒,果真見紗帳裏纖弱的身影動了動。

    江碧連忙將窗打開一道縫兒,絲絲光亮傳入內室,與此同時侍女們也魚貫而入,將遲盈昨晚睡亂的被褥打理幹淨。

    遲盈扶著床框慢幽幽走下榻,沒有睡好隻覺得渾身不舒坦,一起身隻覺得腳步虛浮,眼前一陣銀光閃爍。

    白竹最了解自家姑娘這早起時渾身無力不能視物的毛病,立刻攙扶著她重新往塌邊坐下。

    “快將蜜水拿過來!”白竹連忙吩咐起一旁疊被子的小丫鬟。

    奉茶的奉茶,上甜羹的上甜羹,屋裏屋外七八個丫鬟一溜煙的忙活起來。

    遲盈頭暈眼花的喝了一盞蜜水,吃了兩塊甜的發膩的糕點,半盞茶功夫手腳才回溫。

    她這是娘胎裏的病,雙胎總歸是弱些的,身為弟弟的遲越生下來倒是絲毫不弱,反倒是她這個當姐姐的瘦小了許多。

    且她母親年幼時患有頑症,常常咳血不止,後來隨著年長病根倒是被壓下去過再沒複發過。

    可懷她時又引發了舊疾,無奈隻得用了藥,也不知是不是那藥的緣由,自己生來便多病,更是獨獨遺傳了母親的喘疾。

    一到冬日,輕易不敢出門,唯恐嗓子癢不舒坦了,片刻就喘息不過來。更是有諸多忌口,有些忌口之物沾了點兒當即就要犯了疾。

    後又落得個氣血空虛的毛病,成日燕窩花膠滋補著,總不見得好。

    遲盈心裏也為自己這不爭氣的身子鬱悶,壓著聲兒問起從外間捧著衣裳進來的侍女:“前院什麽事兒?”

    侍女擱好熨燙平整的衣裳,上前拿了玉梳替遲盈輕輕梳起頭來,“是襄陽的姑奶奶來了,天沒亮就登府了。”

    遲盈一聽才想起有這麽回事兒來。

    原來是早些時日就聽母親說過的,祖母的侄女兒遲盈的表姑要來府上借住些時日。

    隻不過上回來信,信中說的是下月中旬,竟是這般快就來了?

    “既是表姑來了,為何不早點叫醒我?”

    “老夫人傳話說天色還早,知曉姑娘早上起來身子乏累,叫人不準叫醒姑娘,等姑娘睡醒了在叫姑娘過去呢。”

    誰敢吵了這個小祖宗睡覺呢?

    生性溫吞的主兒,發起脾氣來也是不當玩兒的。

    遲盈聽了是祖母吩咐的,無奈一笑。

    她對著襄陽再熟悉不過。

    幼時家中人打聽到襄陽有一雲遊神醫可治喘疾,恰巧離京城也算不得遠,祖母便帶她親自去了一趟。

    可惜後來所謂的神醫並沒有尋到。

    遲盈捏著一隻流蘇珠釵慢慢隨意簪在一側發髻上,對著八角銅鏡照了照。

    銅鏡中的女郎不施粉末,容顏卻絕色出塵,如清水芙蓉,春日嬌蕊,眉間紅痣更如同畫龍點睛之筆。

    有客來,遲盈仔細穿戴打扮了一番,便乘著軟轎過去。

    隨國公太夫人住往府邸最靠內的鶴鬆院,南麵院子裏植著一排鬆樹,因此而得名。

    太夫人信佛,成日裏隻吃齋念佛,一年出一次門,也是去京中四處寺廟中添些香油。

    所謂兩耳不聞窗外事,太夫人若非娘家侄女多年不見上門來投靠,恐怕尋常也不得見。

    才落過雨,地上泥土濕潤,天也有些陰沉,夾雜著濕氣。

    遲盈帶著江碧白竹二人去時,抱廈底下立著的侍女連忙小跑過來迎遲盈過去。

    春雨的娘是老夫人身邊丫鬟,滿府上的都喚一聲春嬤嬤。四十多歲才生了這墊窩的老閨女,春嬤嬤早早想把春雨塞到遲盈房裏來當大丫鬟。

    隻是遲盈院裏伺候的丫鬟實在太多,老夫人也覺得春雨性子還要磨磨,便沒給她。

    “姑娘你來了,今日來了個長得很漂亮的表姑娘,表姑娘一來就給我們裏院伺候的丫鬟一人送了一盒香膏。”

    春雨一麵說著一麵將放在袖裏的香膏遞過來給遲盈看。

    遲盈湊上去略瞧了兩眼,紅粉色兒的油膏,聞著似乎是混了桂花丁香,倒是襯這臉蛋紅撲撲的丫頭。

    遲盈升起了幾分好奇,裏頭那位應該是表姑家的那位孟表姐。

    說來在襄陽時,二人小時候還玩過一段時日,當年這表姐可不是什麽好氣性,如今竟學會送禮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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