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02更)

  　　“什麽事？”

  　　“回皇上, 密貴人和十五阿哥被不小心的奴才給絆倒了，太後娘娘已經讓人給處置了。”

  　　康熙臉色一變：“人呢？”

  　　“皇上，在慈寧宮, 太後娘娘請您去一趟。”

  　　康熙幾乎沒有猶豫，直接起駕去慈寧宮。

  　　獨留在原地氣得胸口疼的瓜爾佳氏：……？萬歲爺這偏心的。

  　　*

  　　慈寧宮裏，皇太後已經讓太醫來給王蔓菁和十五阿哥都瞧過了, 眼瞧著他們母子都沒事, 這才鬆口氣。

  　　“手臂有沒有事，多擦點藥。”

  　　王蔓菁抱著兒子, 這些日子時不時就會有點小意外, 都已經快習以為常了。

  　　隻是這次人撞過來, 不是她反應得快, 摔下去時自己做了肉盾, 怕兒子直接就摔下去了。

  　　“太後娘娘，妾倒是沒事，隻是十五受了驚, 怕是得好一段時間都緩和不過來。”

  　　皇太後手一頓, 詫異地看了眼王蔓菁, 緩和了口氣，最後道：“哀家已經將撞到你的那幾個太監宮女杖斃了, 這樣的事情, 以後不會再發生。”

  　　王蔓菁這久一直沒去找男人, 此事由太後出手，最好不過。

  　　不過太後還是意有所指地點了一句：“密貴人，哀家知道你受寵。”

  　　王蔓菁後背繃緊, “太後娘娘, 妾隻是個小人物, 受寵都是虛的，三哥是對我好，這其中不過是因為妾進宮沒有根基，多護一二罷了。”

  　　“太後娘娘放心，宮裏不會出現太後娘娘擔心的那些事情，……太後娘娘如果擔心的話，何不親自問問三哥，他也許是因為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這麽護著妾的呢。”

  　　她跪在下首，可不願意自己成為全後宮公敵。

  　　她三哥最近有點不對勁兒，王蔓菁已經隱隱暗示過幾次男人了。

  　　可這次，她三哥，確實有點反常了。

  　　基本跟故意一般，王蔓菁發覺男人三天一小賞，五天一大賞，再這麽下去，她跟兒子就不是出門遇到不要命往前撞的太監宮女了。

  　　她估計，得出門遇到天上掉刀子。

  　　皇太後十分詫異這密貴人如此聰明，心底暗道：這也難怪皇帝喜歡她。

  　　她自己也喜歡這樣的聰明人。

  　　聰明人，有時候點幾句話，可比跟笨人說話容易：“哀家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玄燁當皇帝當了幾十年了，在朝政上一向出色，”

  　　“他人又聰明，又幾乎很自律，可以說是天生為當帝王而出生的。”

  　　皇太後喝了口茶水，請王蔓菁坐起來，又讓宮女將十五抱過來，親自抱了抱，才歎口氣道：“越是優秀的帝王，越是成功的帝王，都有致命的缺點，你知道是什麽嗎？”

  　　王蔓菁還真不知道。

  　　她坐在繡墩上，不論內心多少歪心思，但是麵上十分乖巧：“還請太後娘娘示下。”

  　　王蔓菁還十分不明白，皇太後特意將她請到這裏的用意。

  　　“哀家這裏新來了個糕點師傅，聽說你很喜歡吃馬蹄糕，來給哀家嚐嚐味道如何。”

  　　皇太後看王蔓菁精明得跟什麽一樣，又讓人給王蔓菁上了她喜歡的糕點上來。

  　　見王蔓菁不吃，她親自拿了兩塊吃，等王蔓菁吃了後，她這才接著先前的話說。

  　　皇太後：“這帝王越優秀，做皇帝越成功，他就越自負。”

  　　王蔓菁：……？呃？

  　　王蔓菁萬萬沒想到，皇太後居然是這麽評價三哥的。

  　　見王蔓菁不說話了，她嗬嗬逗弄了下十五阿哥，然後笑了：“自負到，以為他做皇帝成功，處理前朝百官也遊刃有餘，就會錯誤地認知，還以為他在感情上也出色呢。”

  　　“實際上，真有感情了，皇帝怕是連小孩子都不如。”

  　　王蔓菁徹底明白了，皇太後誤會她三哥對她有感情。

  　　可她要如何跟皇太後解釋，她三哥之所以對她這樣，全都是因為情絲纏啊。

  　　頂多，是寵愛了些，即便有情，也是因為情絲纏，那都是不長久的，王蔓菁完全活成了人間清醒。

  　　“太後娘娘，也許，您小瞧了三哥呢。”

  　　皇太後說了一會兒，見王蔓菁油鹽不進，隻好將十五阿哥還給她。

  　　又讓賞了王蔓菁不少糕點，賞了好幾幅字畫和頭麵給她，作為安撫她這次受驚的賞賜。

  　　王蔓菁抱著傻兒子離開時，還聽到皇太後道：“密貴人，哀家喜歡你，皇帝也喜歡你 ，不過……哀家希望你明白，後宮裏，能容得下盛寵，卻獨獨容不下獨寵。”

  　　隻感覺離譜的王蔓菁：……？離了個大譜，這些人都為什麽如此自負地以為，作為千古一帝的康熙大帝，會對一個後妃動情啊？

  　　真要是這樣，她能去外頭淋雨半夜，清醒清醒腦子。

  　　“婢妾明白，謝太後娘娘提點。”

  　　*

  　　王蔓菁這頭出去，就直直跟康熙撞上。

  　　康熙將人摟住，垂眸看她：“有沒有事？”

  　　“三哥，還好，就是擦傷而已。”

  　　她虛晃了下手臂，又說了皇太後都將人處置了。

  　　康熙臉色緊繃，剛想多跟王蔓菁多說幾句話，裏麵皇太後的人來請了：“你先回去。”

  　　“來人，送密貴人回宮。”

  　　康熙這頭派人送王蔓菁回去，那頭一進了慈寧宮，就聽到一陣咳嗽聲響起。

  　　“皇額娘病了嗎？”

  　　康熙剛打算發火，皇太後就止住了：“哀家沒事，想必是換季，身子偶感不適罷了。”

  　　康熙擔心女人，今晚皇太後卻特意留他一起用晚膳。

  　　見康熙一直不安心，皇太後笑了笑道：“是擔心密貴人吧，哀家已經叫了太醫給密貴人和十五看過了，放心，都是小擦傷。”

  　　他聽到沒事。身體才放鬆下來了。

  　　“後宮的事，還勞煩皇額娘，是朕不孝。”

  　　很快外頭的太監來說，晚膳好了。皇太後讓上晚膳，“說什麽不孝，哀家也沒做什麽。”

  　　“皇帝今晚在哀家這用膳吧。”

  　　皇太後讓人給萬歲爺上了金玉碗筷。

  　　知道皇額娘有事情要說，康熙耐著性子：“謝皇額娘。”

  　　晚膳單獨擺在膳廳，知道皇帝擔心，皇太後大概將王蔓菁跟十五阿哥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都知道密貴人受寵，宮裏沒人敢得罪密貴人，不過，最近密貴人大概太受寵了，不少人按奈不住了。 ”

  　　皇太後親自給康熙盛了湯，聲音也平和道：“至於撞了密貴人的奴才，哀家已命人杖斃，至少一段時間內，她都是安全的。”

  　　“這下，你能安心用膳了吧。”

  　　“謝皇額娘。”

  　　康熙這次是真放鬆了，也好久沒陪皇太後用膳了，倒也是真心實意陪她用膳。

  　　皇太後是一直關注著康熙的情況的，等他吃得差不多了，這才道：“玄燁，你有發覺，你最近對密貴人有點過了嗎？”

  　　康熙一頓，“皇額娘何以這麽說？”

  　　皇太後看著人伺候皇帝用膳，她又接過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淨了手，歎氣道：“昨兒，太子來過了，大概是不安，跟哀家打探你有沒有想再立後的打算？”

  　　“朕以前就說過，不再立後。”康熙一愣，略微頓了頓才道。

  　　“玄燁，太子是前朝儲君，當他都感受到不安，這就說明，後宮確實有威脅到他了。”

  　　皇太後看著眼前做皇帝十分出色的帝王，第一次語重心長道：“玄燁，你還有一整個江山，你皇瑪姆培養你，當初又用多少人的血才換來平穩的江山。”

  　　“哀家相信你，永遠不會走你皇阿瑪的老路，對嗎？”

  　　丫頭遞上來茶水，她接過喝了一口。

  　　康熙手一頓，後背繃緊，良久道：“朕知道皇額娘的意思，王氏跟董鄂妃不同。”

  　　皇太後聽到這裏放心了，她起身時，拍了拍康熙的背，“玄燁，你生來便是帝王，連你自己都是天下的。”

  　　康熙後背就更繃緊了，心髒跟有密密麻麻的網，忽然覆蓋上來一般，憋悶得他久久沒緩和過氣來。

  　　皇太後再丟了一個炸彈過來：“皇帝看似高高在上，但是掌天下權那一天，就不是普通人。”

  　　“嗯。”

  　　康熙比皇太後還要知道這個道理。

  　　“皇帝啊。”

  　　皇太後又一陣咳嗽響起來。

  　　康熙急忙扶著皇太後：“皇額娘，朕給你叫太醫。”

  　　“不用了。”皇太後擺擺手。

  　　噠噠噠。

  　　二人腳步緩慢地走到了正殿，皇太後忽然道：

  　　“情感是普通人玩的，你是帝王，你身係天下萬民，你的一點情緒波動，都代表千千萬萬條性命，你的她，能承受住你給與千千萬萬條性命的壓力嗎？”

  　　康熙聽得一愣，這個答案，他沒法回。

  　　皇太後卻是拍拍他肩膀，不留他了。

  　　夜晚，康熙回去後，意外地沒有去看王蔓菁，但是他卻收到了女人送回來的賞賜，康熙氣得一晚上沒睡好。

  　　*

  　　時間轉眼一過，就到了今年科考會試，殿試。

  　　今年參加科舉主持的還是文淵閣大學士馬奇等主持的。

  　　今年的考生優秀，不但主考官馬奇高興，就是康熙都十分意外，他收到了好幾份優秀的考卷。

  　　但是科舉的考試，都沒有緩解壓在頭頂的情絲纏壓力。

  　　尤其，女人這一個月來，都在接連跟他賭氣。

  　　他要她開開心心在宮裏，他變著法兒對她好。

  　　她倒好，一次又一次不理解他的安排，反而將不少賞賜給送回來了。

  　　這天康熙剛下早朝，就收到了大學士馬奇進來稟報會試成績。

  　　“皇上，大喜啊，這份卷子臣找了所有考官一起再三評估了，當真優秀。”

  　　康熙接過考卷一看，隱隱發覺這是他看過的一卷，當時也評了一句‘不錯’。

  　　沒想到這是第一名出來的，“這是誰的考卷？”

  　　馬奇對這考生簡直是嘖嘖稱讚：“哦，看臣這記性，皇上，這份考卷是一名叫張廷玉的考生的考卷。”

  　　“張廷玉此人，堪稱前無古人，這文才才學，幾乎除了皇上外，微臣還沒見過有誰寫出這麽好文章的。”

  　　吧嗒。

  　　康熙手裏的玉扳指掉落下去了。

  　　馬奇還在讚歎不絕地讚美張廷玉多有才學。

  　　咚咚咚。

  　　外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外麵小太監來稟：“皇上，密貴人派小太監來送還賞賜了。”

  　　“還什麽？”

  　　小海子戰戰兢兢將主子交代的各種寶貝兒送上，他話都沒說完，就見上首坐著的萬歲爺臉色黑如鍋底一般。

  　　就是整個眼底都醞釀著狂風暴雨，仿若下一秒即將爆發。

  　　一眾人都被嚇傻了：“皇上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