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v章：02更）

  　　“三哥。”

  　　他一抬頭, 就看到雨水中，女人打著把傘，大著肚子出現在了他眼前。

  　　*

  　　雨水滴滴答答匯聚在兩人身影之外, 冬天了，外頭寒風刺骨。

  　　王蔓菁穿著厚厚的鑲嵌狐狸毛鬥篷, 為了趕過來哄男人，此時小臉被凍得通紅。

  　　她一手握男人手, 另一手打傘, 手肘處還掛著一暖手爐，整個人說不出地暖和。

  　　相比男人手心冰涼雨水劃過的冰涼刺骨，女人的手又軟又暖，那溫暖細膩的觸感席卷而來，瞬間融化了男人刺骨的冰冷。

  　　已經快飄飛的五感和思緒迅速飛回, 康熙隻感覺全身多了點知覺。

  　　不過他並沒有動。

  　　那張威嚴俊朗的臉上, 此時全是冷白毫無血色，配上那雙沉重有壓迫的狹長丹鳳眼，王蔓菁總感覺她說不好話, 下一秒她可能就得被男人撕了。

  　　求生欲極強的王蔓菁：“三哥，手好酸哦, 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她可憐巴巴顯示自己另外一隻手, 又是打傘又是拿暖手爐, 似實在太辛苦。

  　　見男人還是沉默，似要徹底融入到雨夜中。

  　　王蔓菁根本沒給男人反應時間, 直接將暖手爐塞進男人懷裏, 又發愁地看著越下越大的雨水：“三哥, 腿也好酸哦。”

  　　男人跪著, 她蹲著。

  　　一時間也說不上來誰更辛苦一點。

  　　“你怎麽來了？”男人一開口, 聲音就粗沉低啞，想必男人嗓子都受影響了。

  　　“外頭下雨了，我就來看看。”

  　　決口不提梁九功跑回去叫她的，王蔓菁估摸著男人這時候是不願聽到別人提他的事情的。

  　　呼嘯的冷風吹來，王蔓菁感覺骨頭都要被凍碎了，這個男人是如何能幾個時辰跪在外麵的。

  　　她都握住男人手好幾分鍾了，結果那冷凍入骨的冰涼感一直往她手心裏鑽。

  　　“走了，回宮了三哥。”王蔓菁見男人不為所動，伸手使勁兒拉了拉。

  　　男人大概是從小就練習騎射和武藝的，她那點手勁兒，完全撼動不了對方。

  　　王蔓菁索性將雨傘‘直接扔掉’，索性跟著男人‘一起跪’好了，男人總不能真讓她一個孕婦跪在雨水中吧？

  　　天旋地轉，滑落下去的大傘瞬間滑落進一隻修長好看有力的大掌中。

  　　她人也瞬間滑落進一個冰涼卻寬厚的懷抱。

  　　王蔓菁感覺自己被抱了起來，男人的呼吸格外長格外久，就是盯著她的視線都格外有存在感和攻擊性。

  　　咚咚咚。

  　　跳動格外劇烈的心髒似要從胸腔中跳動起來。

  　　就在王蔓菁感覺手心都是冷汗時，良久才聽男人冰涼卻極具有壓迫感的聲音響起：“梁九功 。”

  　　“萬歲爺。”

  　　梁九功快速地招呼後麵舉華蓋的鑾儀使，撐傘的禦前宮女禦前太監趕緊上前給萬歲爺撐傘和華蓋。

  　　他看著萬歲爺終於願意說話了，真的是喜極而泣，滿心歡喜地上前：“萬歲爺，密娘娘月份大了，身子重，不適合在外麵待太久。”

  　　康熙唔了一聲，抱著人道：“回宮。”

  　　“奴才謝萬歲爺。”

  　　梁九功就差拿著帕子抹眼淚了。

  　　“萬歲爺回宮。”他大聲唱聲，清東陵下麵早早準備好的鑾駕迅速被幾十個宮人送了過來。

  　　*

  　　而這頭，等瓜爾佳氏剛準備好藥，還準備回去好好刷皇帝好感時，就聽腦海裏聲音說：[皇帝已經離開了。]

  　　氣得帕子都捏爛了的瓜爾佳氏：“怎麽可能離開了？”

  　　腦海裏那聲音也驚歎：[康熙畢竟是千古一帝，他的心智和忍耐力都太強了。]

  　　氣得心一梗的瓜爾佳氏：……？

  　　腦海那聲音繼續道：[這次又是王氏去接的皇帝。]

  　　氣得頭發都豎起的瓜爾佳氏：……？“這個王氏，她是怎麽來這裏的？”

  　　這個答案無解了。

  　　與此同時，鑾駕裏，王蔓菁被男人放在鑾駕座椅上，男人就放開了他。

  　　鑾駕裏早已經備好了替換的衣服。

  　　康熙全身衣服都泡成了水，他身體再硬朗也不可能穿著濕漉漉的衣服回宮吧。

  　　於是二人就尷尬了。

  　　皇帝要在禦駕裏換衣服，本來應該是作為後妃的王蔓菁替皇帝寬衣的。

  　　偏偏她大著肚子不方便。

  　　後麵是宮人進來給萬歲爺換衣服。

  　　好在皇帝的鑾駕是真的特別大特別大，裏麵就是容下個七八個人不成問題。

  　　王蔓菁就縮在角落裏，聽著宮人嘻嘻索索給他換衣服，她眼睛閉得比誰都嚴實：“三哥，我保證不看。”

  　　可宮人換衣服的手腳太快了，她一不小心瞥到那十分利索的流線條肌肉，就不在她故意範圍了。

  　　大概男人今天是真不想跟她說話。

  　　王蔓菁隻聽到一聲：“睜眼。”

  　　王蔓菁一睜開眼，就看到男人已經換好了一身月牙白繡雲紋的常服，配上男人此時麵無表情的清俊臉頰，倒是少了幾分壓迫感。

  　　“三哥。”

  　　男人臉色還透著幾分不正常的紅暈，明顯先前就有點不正常了。

  　　“嗯。”男人抬頭看她，“怎麽？”

  　　王蔓菁見男人視線平和，少了那種眼刀子的視線，她總有種暴風雨前的平靜一般。

  　　她暗暗吞了口口水。

  　　二人此時坐在鑾駕同一邊的座位上，案桌上擺放了不少吃食和書本。

  　　男人就靠在案桌前拿了本書，似將她一個大活人當空氣。

  　　見王蔓菁叫他，男人那雙好看的狹長丹鳳眼垂眸打量她，尤其將視線定在王蔓菁拉他衣擺的手上。

  　　時間仿佛過了漫長的歲月又似隻瞬間，二人心髒都似一個頻率跳動。

  　　王蔓菁以前不會緊張得這麽厲害，可她今天剛作死了一回去將人拉回來了，她隻好多想想保狗頭的辦法。

  　　她壓著心髒跳慢一點，這才試探性地商量：“三哥，我能不能跟你要一個恩典？”

  　　“嗯？”

  　　男人聲音極其單調，甚至嗓子受影響不少，此時說話都是一個字一個字兒往外蹦。

  　　“就是那個，以後無論什麽事，三哥都能不能不生氣，不砍掉我我狗……腦袋？”（她這個是相當於要免死金牌啊。）

  　　緊張兮兮等著答案的王蔓菁：“三……三哥？”

  　　“不能。”

  　　“反正我也不會做什麽超出原則範圍的事情對不對？”（情絲纏也不關她的事啊。）

  　　王蔓菁說完，才聽到男人的聲音。

  　　王蔓菁傻眼了。

  　　氣得恨不得拿暖手爐敲男人腦袋的王蔓菁：“啊……”

  　　這次男人回去的話就格外地少了，無論王蔓菁說什麽，問什麽，偶爾能聽到男人一兩句的‘嗯’‘哦’‘不行’。

  　　遇到這麽難搞的男人，王蔓菁也懶得說了。

  　　外邊雨水滴滴答答，鑾駕一直行走在泥水裏。

  　　到底是皇宮頂級出品，體驗感比之現代的頂級超跑絲毫一點不差的王蔓菁，總算在天色徹底陷入夜幕時到了皇宮。

  　　男人回了乾清宮。

  　　王蔓菁被送回永和宮，百忙中，偏偏梁九功還硬是能抽出時間來：“密娘娘，還請今晚要繼續辛苦您。”

  　　“萬歲爺明顯中了風寒，太醫們跪在乾清宮，萬歲爺也不肯宣進去診脈。”

  　　梁九功感覺整個嘴巴都是苦哈哈的：“太醫說，隻要讓萬歲爺願意開口吃飯，開口喝藥，萬歲爺體質好，後麵太醫調整後就無礙了。”

  　　王蔓菁感覺整個那叫一個無語。

  　　這男人脾氣太大了。

  　　自虐起來也絲毫不手軟。

  　　“問過太醫嗎？生薑可不可用？”她記得現代受寒了，喝生薑湯祛祛寒氣，被子捂住睡一覺發完汗就會好很多。

  　　這是土辦法。

  　　皇帝不肯用藥，她必須得問清楚。

  　　梁九功很快就回去問了太醫，然後給了肯定答案。

  　　不過小太監來稟時，還是比較保守的：“娘娘，太醫說，生薑湯可以驅寒解表，不過萬歲爺龍體萬不可如此馬虎。”

  　　“萬歲爺願意吃飯後，就可宣太醫進去診脈。”

  　　王蔓菁聽完就心底有數了，她親自讓人取了上好的生薑來，在青黛幾人的幫助下，終於熬好了生薑湯。

  　　*

  　　乾清宮裏，康熙先前雖然換了全身濕透的衣服，不過他整個回去思緒都是飄散的。

  　　乾清宮外跪了不少人，沒一個敢離開的。

  　　後妃們噓寒問暖，一波接一波來勸皇上用膳，喝藥的，就沒一個成功的。

  　　梁九功在邊上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可萬歲爺不聽勸時，真的是誰都毫無辦法。

  　　以往孝莊太皇太後還在時，還能勸動萬歲爺一二，如今，他都不知道找誰來勸萬歲爺好？

  　　噠噠噠。

  　　外頭一陣腳步聲響起，梁九功抬頭就見救星來了，差點沒激動得當場哭出來。

  　　隻是一看到小娘娘的情況，梁九功在邊上都呆住了：“娘娘小心。”

  　　他手腳快速想去幫忙，倒是不想小娘娘避開了他。

  　　接下來的操作，就徹底刷新梁九功的認知了。

  　　王蔓菁大著肚子，還給親自端來熱薑湯，人還沒到，就先叫著燙。

  　　“三哥，好燙。”

  　　她也沒直接提男人幹嘛了，反正大著肚子，大有男人不接她就倒黴的意思。

  　　相比一眾後妃噓寒問暖來說，王蔓菁的行為簡直是另辟新徑。

  　　，，，，—

  　　（v章：03更）

  　　後妃將皇帝當易碎的瓷娃娃一般，不過都是嘴上關心。

  　　王蔓菁卻是實打實的生薑湯來了。

  　　康熙本來不舒服，心底也被巨大悲痛感席卷而來，作為皇帝他不應該會出事的，偏偏就在景陵裏做了那一場噩夢。

  　　醒來後，噩夢到底影響不小。

  　　他硬撐著回來，別提多煩人在跟前吵鬧了。

  　　偏偏女人更能折騰。

  　　也許是被女人折騰出了心理陰影，幾乎是在女人尖叫著燙時，他就伸手接過去了。

  　　將滾燙的薑湯接過去，康熙就想讓她走，偏她睜著濕漉漉的好看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三哥，喝了，我手好痛的。”

  　　“不喝。”

  　　“你不喝就賠我一碗薑湯，你知道一個孕婦有多困難才能得這一碗。”王蔓菁還非常嚴肅道：“三哥，你作為皇帝，總不能占我一個小女子的便宜吧。”

  　　“這傳出去，多丟你皇帝的臉啊。”女人真的是歪心思一波接一波的。

  　　康熙五感是被被悲傷籠罩著的，忽然聽女人這麽多話，已經快飄散飛了的魂都回來了：“你為什麽話這麽多？”

  　　感覺隱隱有被女人折騰的沒脾氣的康熙：“你身體又沒有毛病，為什麽需要喝薑湯？”

  　　女人沒拿這玩意兒來時，他都不知道有這個東西。

  　　偏偏萬歲爺涉獵廣泛，幾乎是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來形容，對醫藥也是要涉獵的。

  　　聽到生薑，就知道是祛寒解表作用的。

  　　可作為皇帝，他真想解決問題，外麵太醫都是廢物嗎？

  　　他頗感頭疼，偏偏女人理由一大堆一大堆冒出來，“三哥，你這叫偷換概念，身體沒毛病也能喝呀。我就當強身健體了。”

  　　“再說，我辛辛苦苦弄的薑湯，怎麽就不能讓你賠我一碗了。”

  　　女人的歪理由特別多，生生將‘一向能言善道的萬歲爺’說得腦袋都炸開 。

  　　康熙點著眉心，過了良久道：“閉嘴。”

  　　感覺自己在修羅場反複橫跳的王蔓菁：“哦。”

  　　“三哥，我不說話了。”

  　　那聲音，那眼神，那動作，那叫一個熟練。

  　　康熙看她一眼，卻把她無可奈何。

  　　見女人大有再說一次的意思，康熙直接端起薑湯，在女人瞪大雙眼中，幾乎是沒歇氣就喝完了。

  　　喝完了，男人那雙漂亮的琥珀眼極有壓力地打量王蔓菁，“你可以走了吧？”

  　　他現在看到這女人就無奈。

  　　偏偏這女人就感覺特意來克他一般，別人都怕他畏懼他，這時候不知道多少人去避禍了，她偏偏要往上來撞刀口。

  　　這還不算。

  　　她要求還一串一串的：“三哥，不能。”

  　　“嗯？”

  　　王蔓菁摸著滾圓的肚子，一副可憐巴巴道：“三哥，我餓了，就為了弄那個薑湯，我可是好久沒吃東西了。”

  　　“再不吃，就餓死了。”她還繼續道：“你也不想宮裏才出事情，馬上又來個一屍兩命吧？”

  　　康熙簡直是被她折騰的，早就忘記去想‘噩夢的事情’了。

  　　“梁九功，叫膳。”

  　　他打定注意，這一頓晚膳一吃，他未來一個月都不要再見這個女人了。

  　　不過不得不說，康熙本來還沉侵在悲痛中，剛剛全身軟綿綿的身體，這個時候一碗薑湯下去，已經暖和不少 。

  　　心底的憋悶悲痛感，也被女人氣得所有情緒都沒了。

  　　康熙本來就心智十分堅韌，他經曆大大小小的事情多得數不勝數。

  　　見過的危機和鮮血，比常人多太多。

  　　能讓他失態的事太少。

  　　這次，他被抓住漏洞，也是在孝懿皇後歿這個節點，才出的漏洞。

  　　人生病，心理防線的崩潰。

  　　這時的陪伴，是最容易攻擊人心房的。

  　　出乎係統和瓜爾佳氏的意料之外的，是康熙的意誌力太強了，在身體都快倒下，神誌不清的情況下，硬是憑借超高的忍耐力和意誌力，突破‘虛擬環境’避開了。

  　　第二個超出意外的，就是王蔓菁了。

  　　誰能料到，康熙一個在外人跟前幾乎是很少有情緒外露的人 ，幾下就被王蔓菁氣得頭痛。

  　　甚至，不斷為王蔓菁改變原本的堅持。

  　　就是說，王蔓菁不過就是一碗薑湯，男人不但乖乖喝了。

  　　還得忍住火氣陪她吃飯。

  　　這一通騷操作，不但無形中破了瓜爾佳氏的計劃，還讓康熙提前從瀕臨崩潰的情緒中收回來，他也自己想通了。

  　　康熙是個忍耐力和思維都非常強大的人，後麵的事情，都不用別人插手，作為帝王很快就能控製回來了。

  　　*

  　　夜晚，燭火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都知道男人心情不好。

  　　她就專注地吃自己的，男人心情不好，誰撞上去誰倒黴。

  　　作為一條快樂的鹹魚，她十分寶貝兒頭上的狗頭。

  　　她也以為男人還顧著生悶氣不吃的，奇的是，她吃什麽男人就吃什麽，一開始還看不出目的。

  　　後麵她要是還看不出來男人故意的，她就白活了。

  　　乾清宮裏寂靜無聲，禦前宮女太監早就被嚇個半死不敢說話。

  　　王蔓菁深感自己雖然來勸了男人喝藥吃飯，可當皇帝的人都是沒有感情的，王蔓菁十分怕男人秋後算賬。

  　　後知後覺覺得自己狗頭還能拯救一二的王蔓菁：“三哥 。”

  　　“怎麽？”男人終於回頭看她，隻是那張俊美威嚴的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來。

  　　王蔓菁一對上重新恢複冷靜的男人，又感覺自己脖子上的狗頭可能不保了。

  　　立馬放棄一切幻想選擇暫時保住狗頭的王蔓菁：“沒，沒什麽，就是覺得三哥你今晚還挺好看的 。”

  　　“哦，就是朕以往難看？”男人不鹹不淡懟一句。

  　　氣得恨不得將手裏銀勺子扔男人頭上的王蔓菁，她不但不敢反而利落地拍上一計彩虹屁：“哪能呢？三哥最好看。”

  　　“唔”了一聲，男人丟了一道看不出情緒的眼神給她；“朕曾經聽過‘宇宙第一棒’呢。”

  　　額頭冷汗滴落，王蔓菁心髒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她真的頭一次後悔，當初她跟‘漂亮夫君’的事情，應該換另外一種更隱晦的方式解決。

  　　這個男人真的太小心眼又太愛翻舊賬了。

  　　偏偏男人跟吃了藥一般，比平時難對付十倍。

  　　不但不敢跟男人對著幹還學會了服軟的王蔓菁：“三哥，咱們都是成年人了。你都比我大一輪年紀，你都可以做我爹爹，我能做你女兒的年紀，就不要這麽小氣嘛。”

  　　“而且咋們說過，當初就我那種處境，能不嫌棄我跟孩子的身份，還願意負責任的男人，可見品性多高。”

  　　王蔓菁見男人臉色隱隱有越來越黑的趨勢，趕緊將後麵的彩虹屁誇上：“這說明什麽呢？”

  　　“這說明萬歲爺和先帝爺都慧眼識人才，真正重用的大學士都是有學之士，不但才學天下一絕，就是培養的人才品性都絕佳。”

  　　“良禽擇木而棲，良將擇主而事。”王蔓菁暗暗吞了吞口水，將自己那點誇讚都奉上去了：“這說明什麽呢？”

  　　“這說明，是天下出現了明君。”

  　　王蔓菁說完，整個屋裏都寂靜無聲。

  　　梁九功沒忍住，心底快笑岔氣了，要會說，小娘娘當一絕。

  　　他還自詡是皇帝跟前的太監紅人，他看，他不配。

  　　小娘娘才配。

  　　哦也不對，小娘娘是後妃，自然不是太監。

  　　但是不得不說，小娘娘真乃人才耶，這種性子，不論誰跟她相處久了，都恨不得將心都扒給她了。

  　　也就萬歲爺才能頂得住小娘娘。

  　　康熙那雙好看的琥珀眼淡淡地掃她一眼，聲音清冷壓迫：“懂得還多。”

  　　“你不是說不愛讀書，這也是你表哥教你的？”

  　　王蔓菁敏感感受到男人心情軟了下來，她不但膽子變大了，她還敢明目張膽繼續碰瓷：“不是，我表哥將我當女兒寵，凶我都舍不得，何況還翻舊賬。”

  　　她話剛說完，就發現男人瞥了她一眼。

  　　王蔓菁總算安靜了一會兒。

  　　可她一安靜，屋裏就隻除了一眾比她還膽小，腦袋都恨不得縮進脖子的宮人外，剩下的都寂靜無聲。

  　　男人不說話時，那威嚴俊美的身體，如山一般壓迫而來，這沉重的氛圍壓得大家大氣都不敢出。

  　　偏她在用膳，這聲音就太明顯了。

  　　王蔓菁為了能讓氛圍愉悅點，也想一個晚上過後，男人不要隻記得她膽大包天，多少還記得點她的彩虹屁不是。

  　　於是王蔓菁，開始編造起了故事。

  　　幹咳一聲試圖渲染氛圍的王蔓菁：“三哥，你給我講個好笑的段子，好不好？”

  　　“不好。”

  　　真的是想一計手刀給男人劈過去的王蔓菁：“所以說男人年紀大有什麽用呢，既不能用來吃，也不能用來暖身。”

  　　“想想，就……”

  　　話剛說完，男人那雙極具有壓迫感和侵略性的視線，就跟刀子一般不要命朝她扔來：“就怎樣？”

  　　當然是虧得慌啊！

  　　不但不敢反而開始狂拍彩虹屁的王蔓菁：“就……就是賺翻天了，我賺翻天了。”

  　　“是嗎?”男人看她一眼，忽然道：“朕也沒有你說得那麽老，你也沒你說的那麽安分。”

  　　現在正值中年的萬歲爺，那是最具有魅力的時候，成熟儒雅且十分有包容性。

  　　王蔓菁也知道這個，但是她就是覺得男人油鹽不進的樣子，太氣人了。

  　　這次她不敢摸老虎屁股。

  　　反而乖巧地接過了自己上麵的話頭：‘好嘛，妾有眼不識泰山，有眼不識泰山，妾眼瞎。’

  　　見男人眼刀子又過來了，她趕緊換了另外一個話題：“好嘛，三哥不願說笑話段子哄妾，那妾說一個哄三哥好不好嘛？”

  　　男人淡淡看她一眼沒說。

  　　王蔓菁自顧自開始接起了上麵的話題：“妾小的時候，也有人說妾命格弱，活不過來。”

  　　她感受到男人視線，小心地哄著：“三哥，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

  　　平日都是別人哄她，現在淪落到她去哄人，王蔓菁雖然做得不習慣，不過她學習能力強，學習起來也感覺用得6666的。

  　　梁九功在邊上聽得嗓子都快跳出來。

  　　在邊上伺候的宮人都噗通一聲跪下：“萬歲爺息怒。”

  　　王蔓菁也有點心髒咚咚咚跳。

  　　男人能不能想通，全在一念之間，她總感覺，這種流言總像一根刺，不拔*出來，總會在心底生根發芽，再腐爛，然後腐蝕人的心髒。

  　　“三哥。”王蔓菁吞了吞口水：“你說那些人是不是胡說的？”

  　　燭火下，男人麵無表情，就在王蔓菁都以為男人不會說話了。

  　　男人卻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長久地打量她，良久才道：“嗯。”

  　　給了正麵回饋，王蔓菁終於鬆口氣。

  　　梁九功也驚歎，厲害真得服氣小娘娘。

  　　王蔓菁這時候也想起男人身體需要宣太醫：“三哥，吃好了嗎？要不，我們宣太醫？”

  　　男人看她一眼，既沒有同意宣太醫，也沒說多的話。

  　　反而在二人用膳到快結尾時，男人開口了：“拿酒來。”

  　　整個思緒都快嚇飛出去的王蔓菁：“三三哥？”

  　　她一個孕婦喝什麽酒？

  　　偏偏男人沒說話，梁九功很快就去酒窖拿了上好的梨花白，果子酒，桂花釀等上來。

  　　男人拿了度數比較高的梨花白，給她倒的是果子酒。

  　　可能是考慮到她有身孕的原因，果子酒倒得比較克製，他自己的梨花白卻是一杯接一杯。

  　　王蔓菁沒喝醉。

  　　男人最後將自己放倒了，不，也不能說放倒了，而是思緒飛了，俊朗的臉蛋兒都是緋紅。

  　　他單手將她抱在膝蓋上，下巴和嘴唇若有若無擦過她臉頰，而後下巴擦過她肩窩沒了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