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江寒鈺的鼻子比狗還靈===
作者: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3:15      字數:4089
  第172章 江寒鈺的鼻子比狗還靈===

  江寒鈺坐在她對麵,身子微微後仰,學著她露出了個十分無辜的表情,懶洋洋地說道:“翠微樓的東家放了話,你和陸家人去吃飯,皆是不用苦等。”

  “邵京城能有這個待遇的人不多,這一回,本王倒是要沾你的光了。”

  莊婧溪倒是將這一茬給忘了,聞言便微笑著看他,“隻要你能將事情給我辦好,別說一頓飯,就是十頓飯也使得。”

  這句話,江寒鈺是半個字都不信。

  別看莊婧溪對內大方,對外就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江寒鈺笑了一下,眼尾微挑,“不必,十頓飯,我怕你會在飯菜裏下毒。我若是因此喪命,可就得不償失了。”

  莊婧溪翻了個白眼,反唇相譏,“我也犯不著為了飯錢搭上自己的前程。”

  江寒鈺嘴角輕扯,不置可否。

  莊婧溪慢悠悠地喝了口茶,目光在他身上打轉,“你既已目的達成,怎的還不走?莫不是要留下來做梁上君子?”

  她話中似有嘲諷。

  江寒鈺輕嗤一聲,站起身懶洋洋地道:“飛鳥盡良弓藏,你還真是個過河拆橋的主。我若留下來做梁上君子,隻怕死在梁上也未可知。”

  他目光微轉,落在莊婧溪身上,“我走了,不必相送。”

  他這麽說,還順手牽羊地順走了一塊桌上的糕點。

  莊婧溪:“……”

  這人未免太過自作多情,她根本沒想過要送他。

  原本被關上的窗子又開了,江寒鈺也不知去了何處。

  莊婧溪啪地一聲將窗戶合上,她盯著擺放糕點的盤子,眉頭逐漸蹙起來。

  聯想起江寒鈺臨走時拿走一塊糕點的詭異舉動,她猛地站起身往外頭走去。

  她隨口吩咐一個丫鬟叫冬青過來,也不說有什麽事,隻說她在屋內等著。

  她轉身回了屋子。

  冬青趕過來時,瞧見莊婧溪的臉色比往日凝重了些,像是碰到了什麽棘手的問題,不由得心下一緊。

  冬青忙問道:“姑娘,可是莊府那邊的人又有什麽異動?”

  莊婧溪搖搖頭,隻是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糕點,“這個是誰做的?”

  冬青目光落在那被雕刻成蓮花形狀,瞧著十分誘人的糕點上,“是奴婢今兒個臨出門前吩咐紅袖做的。”

  她料想到今日宴會上會有人各懷鬼胎,莊婧溪也許不會吃什麽東西。

  她怕自家姑娘回府後會餓,便事先讓紅袖將糕點預備下了。

  紅袖是顧寧霜撥給莊婧溪的丫頭,年紀雖是小了點,卻是心靈手巧,辦起事卻不含糊。

  冬青這才將此事交由了她做。

  然而莊婧溪現下問起這糕點出自何人之手,臉色瞧著還有些不渝,冬青不由得逐漸蹙起了眉頭。

  冬青目光凝在那盤糕點上,“怎麽了姑娘?這盤糕點可是有問題?”

  莊婧溪搖搖頭,心中略略鬆了口氣。

  她笑了一下,擺手搪塞過去,“無事,隻是瞧著有些奇怪,除了你,浮萍居定然還有第二個這般心靈手巧的人。”

  冬青總覺得,事情應當不是像自家姑娘說的這般簡單。

  但莊婧溪不明說,要麽,是事情根本無足輕重。

  要麽,這事情已經棘手到連莊婧溪都無法解決的地步。

  但冬青總歸不希望是後者。

  她看著那盤糕點,也笑了一下,“姑娘莫不是忘了,這紅袖的手藝之所以能這麽好,還是姑娘曾經得閑,教過她一兩次呢。”

  莊婧溪嗯了一聲,“記得,不過我不愛吃荷花酥,叫她日後莫要做了。”

  想了一下,又怕冬青這樣轉告,紅袖會多心,她又笑著補充了一句:“我記得她的雪衣紅沙做得不錯,下一回就讓她做這個罷。”

  姑娘家都愛長得好看的糕點。

  曾經紅袖和冬青,皆是有纏著她讓她教該如何做荷花酥。

  她隻教過紅袖一兩日,不巧的是,這荷花酥,就是她教的。

  翠微樓也有荷花酥這道點心。

  翠微樓的人,也是她教出來了。

  師出同門,她當時教的時候,即便再如何有意避免味道上的高度重合,但隻要細品,總能品出其中的相似之處。

  江寒鈺走的時候,特意帶走了一塊糕點,隻怕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麽。

  旁人或許不能從一塊糕點中品出什麽。

  但江寒鈺不同,他那人,鼻子嘴巴隻怕比狗還靈。

  冬青未曾想到,原來不是糕點出了問題,隻是自家姑娘突然不喜歡了。

  不過人的口味每日都在變,今日還喜歡的東西,或許明日就不喜歡了。

  冬青沉思了一瞬,卻是驚異地發現,在她的記憶裏,莊婧溪好像並沒有什麽特別喜歡吃的東西。

  盡管莊婧溪手藝超群,但她未曾見過對方對某一道菜或是某一道點心,露出過特別的喜愛。

  她好像什麽都會吃,卻又好像什麽都不喜歡吃。

  冬青心中暗忖,覺得自家姑娘年紀輕輕,什麽都不喜歡可不好。

  她思緒開始飄遠,琢磨著要好好鑽研一下廚藝,爭取早日做出讓自己姑娘愛不釋手的吃食。

  莊婧溪並不知道,自己無意間的一句話,竟然讓冬青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此刻的心思,都放在被江寒鈺拿走的那塊糕點上。

  其實味道隻有兩分相似並不能說明什麽。

  但保不齊江寒鈺會因此起疑心。

  她並非是怕了江寒鈺。

  隻是不想被他捉住了狐狸尾巴。

  江寒鈺那個人,太難應付了。

  然而有句話怎麽說來著?

  越怕什麽越來什麽。

  這廂江寒鈺才從浮萍居出來,便擰眉往望仙樓而去。

  望仙樓的第五層,旁人是不能上去的,但平日裏無事時,紀昀舟和尹修會坐在那喝酒。

  推開雅間的門,紀昀舟見著他,頓時將扇子一開,那雙風流的桃花眼向上挑著,“真是稀客,咱們阿鈺今日居然跪腳踏賤地,也來望仙樓了。”

  江寒鈺懶得搭理他。

  他將用幹淨的紙帕包好的那塊糕點,擱在了尹修麵前。

  尹修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平白無故拿塊點心給我,總不會是覺得它味道不錯特意帶給我的?”第173章 尹修太給力了===

  江寒鈺遞給尹修一個你在自作多情的眼神。

  他指了一下桌上的糕點,“嚐一下,跟翠微樓的有何不同。”

  他自己是察覺到了味道跟翠微樓的有點像。

  然而這並不能說明什麽。

  畢竟荷花酥這種東西,做出來味道有些相似,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他們幾個人當中,味覺最靈敏的人,還是尹修。

  究竟相似到了何種地步,還是尹修才能嚐得出來。

  尹修瞪大眼睛看他,一貫冷靜的麵容有些崩裂,“你說什麽?讓我嚐?”

  紀昀舟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阿鈺,你這有點太強人所難了。你還不知道這小子的毛病嗎?但凡味道比翠微樓的差的東西,他都是一入口就吐。”

  他們這些高門貴族子弟,身上總有著這樣那樣的毛病。

  有的人睡覺認床,有的人隻喝露水,至於尹修,則是過分挑食。

  江寒鈺眉頭擰了一下,他道:“這是我從莊婧溪那裏拿來的,味道同翠微樓的很像。”

  “但翠微樓今日負責回朝宴的吃食,並不對外做生意。”

  這也是江寒鈺覺得奇怪的原因。

  翠微樓今日不對外做生意,那這荷花酥,就不可能是從翠微樓買來的。

  偏偏這味道又十分像翠微樓的人做出來的。

  倘若莊婧溪就是翠微樓背後的東家,這一切便說的通了。

  尹修和紀昀舟對視一眼,二人紛紛收起了臉上的玩笑之意。

  尹修轉頭看著江寒鈺,眉頭緊擰,“你確定?”

  江寒鈺沒說話,卻是微微頷首,眸中神色已將確定二字表現得明明白白。

  尹修擰起眉頭,視死如歸般拿起了那塊令人瞧著就食指大動的糕點。

  才一入口,他的臉色就變得十分猙獰,“嘔!”

  當著紀昀舟和江寒鈺的麵,尹修瞬間吐了個昏天黑地。

  紀昀舟額上青筋綻起,他暴跳如雷地指著尹修你你你了半天,卻你不出個所以然。

  他轉而瞪了江寒鈺一眼,咬牙切齒地道:“阿鈺!我這地方是用來給你們兩個這樣糟蹋的嗎!”

  “尹修這小子哪裏得罪你了?你竟然這樣整他!”

  江寒鈺:“……”

  他真的沒有要整尹修的意思,他也沒有那麽幼稚。

  然而他看著四肢無力,吐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尹修,竟然頭一次感受到了有話難言的滋味。

  整個雅間泛著一股仿若陳年老醋被煮開的味道。

  中間還混雜著一些膩人的泛著油膩膩的氣味,也不知道尹修是不是將昨日吃的重口味的魚給吐出來了。

  紀昀舟捏著鼻子,猛地轉過頭不去看尹修吐出來的那一灘東西,拽著江寒鈺奪門而出。

  不是他不夠兄弟。

  實在是那股味道太煞人了!

  等會兒不知要熏多少香,才能加那亂七八糟的味道給除掉。

  尹修換了一身衣裳,漱完口,隻等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之後。

  才有精氣神找江寒鈺秋後算賬。

  江寒鈺瞧見尹修,心中也有些過意不去,他十分好心,且難得地替對方倒了杯茶,表情亦有些難以形容,“你還好嗎?”

  尹修直接白了他一眼,笑意微冷,“你說呢?”

  饒是江寒鈺再怎麽不做人,自己的好友,因為自己帶的糕點差點送了命,他也是自知理虧的。

  江寒鈺立刻道歉,“是我考慮不周,此番,倒是我誤判了。”

  尹修將江寒鈺給他倒的那杯茶喝了,擺擺手無力地道:“這下你可以放心了?莊婧溪絕對不是翠微樓的東家。”

  “翠微樓的東家教出來的徒弟,怎麽著也不可能將東西做成這樣。”

  尹修是吃過翠微樓的東家親自做的東西的。

  然而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

  但那樣的人手把手教出來的人,做出來的東西,不說多驚豔人,起碼不會像現在這般難以入口。

  一想到方才咬在嘴裏的點心的味道,他又有些隱隱作吐。

  嚇得尹修趕緊喝了兩杯茶壓壓驚。

  江寒鈺想到方才的場景,頭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

  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是無言,半晌後才道:“可我之前在浮萍居吃著,確實覺得味道有幾分相似。”

  尹修直接指了一下自己,“你的嘴巴可信,還是我的嘴巴可信?”

  江寒鈺:“……”

  可能真的是他想多了。

  不僅是他懷疑自己的判斷,莊婧溪就算是做夢也不會想到,本來江寒鈺已經離真相就差一步,結果因為尹修這個好隊友,再一次同真相擦肩而過。

  若是知道了,隻怕會笑死過去。

  紀昀舟之前因為尹修吐了,沒能抓到重點。

  現如今冷靜下來,他就立刻捕捉到了江寒鈺話中的關鍵。

  他扇子一開一合,嘴巴大張到仿佛能塞下一個雞蛋,“阿鈺,你和莊婧溪已經發展到可以去浮萍居順糕點的地步了嗎?”

  “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關係這般好了?你究竟背著我和尹修做了些什麽?”

  江寒鈺一個眼刀掃過去,紀昀舟瞬間悻悻地閉了嘴。

  他從袖中拿出一個東西,扔到了江寒鈺手上。

  江寒鈺一打開,發現裏麵寫的是一些詩文,中間還有一段故事。

  那故事並未講完,隻講到一位叫瑞林的考生,家中有一傳家寶溫涼盞。

  王瑞林守孝三年,苦心攻讀。

  那年正逢科考之期,縣內有一個監生名叫黃大壽,家中富有,年已三旬,腹中欠通文墨。慕瑞林文才,欲求做考場槍手,特意結識於他,結伴赴京趕考。

  途中,黃大壽殷勤相待,瑞林也視他作為知己。

  瑞林醉後,取出寶物溫涼盞,果然不同凡響,斟酒入盞,要熱要涼可遂心意。

  不想黃大壽是個奸詐之徒,見寶起了歹心。

  次日在途中經過古廟,和仆人刁保用繩索勒死了王瑞林,奪寶而去。

  此故事名為溫涼盞。

  然而故事寫到這裏,卻又不繼續往下寫了。

  江寒鈺蹙眉,比起這段故事,他更在意上麵的字。

  這字不同於女子寫簪花小楷的娟秀,也不似男子寫字那般鋒芒畢露。

  反而是齊整清逸入木三分自有文人風骨。

  這是當朝太傅蘇太傅的字。

  說是蘇太傅的字也不對,但這人將他的寫字風格模仿得極好,已有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