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我能回去見祖母嗎莊妙菱猝然抬頭,“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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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團小芋圓 更新:2022-07-22 21:31 字數:13507
第481章 我能回去見祖母嗎莊妙菱猝然抬頭,“你說什麽?”
孫鶴軒也是愣住了,一時間隻記著陳大夫的話,倒是沒注意到莊妙菱吃驚的有些過了。
陳大夫見這二人年歲不大,一時間倒也沒將孫鶴軒和莊妙菱的反應放在心上。
他笑著道:“恭喜三少爺,恭喜少夫人了。”
莊妙菱垂眸,已經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露出羞澀的笑容看孫鶴軒,“夫君,我們有孩子了呢。”
她心中有多惡心,麵上笑的就有多羞澀可人。
孫鶴軒握住莊妙菱的手,眸光微動,唇角慢慢彎起,“這是一個好消息,未來九個月,辛苦你了。”
辛苦?
莊妙菱不置可否。
她沒說什麽,麵上隻是維持著羞怯的笑。
今夜天色已晚,倒是不宜驚動太多人,第二日他陪著莊妙菱一道去請安時,才將她有孕這件事稟報給了孫夫人。
孫夫人登時就笑得合不攏嘴,拉著莊妙菱的手一個勁地誇好孩子,“我早就說我們阿菱是個有福氣的,這不,你才嫁進來一個月就有身孕了。”
她握著莊妙菱的纖細的手,上上下下將莊妙菱從頭到腳看了個遍,眉頭略蹙了下又顯出溫和慈愛的笑,“阿菱你太瘦了,得好好補補。”
孫夫人這個時候又將目光落在了孫鶴軒身上。
她道:“阿軒,這九個月裏你可要好好護著你媳婦,她若是有什麽閃失,我定然是饒不了你的。”
孫鶴軒目光溫和地看了莊妙菱一眼。
他微微頷首,笑著道:“母親放心,這些我都知道。”
他其實未曾料到莊妙菱會這麽快有身孕。
這根本就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不過好在問題也不大。
孫夫人這個時候又看向了楊氏,表情依舊是溫和的,像個十分慈愛的婆母。
可惜,隻是有些像。
她道:“老二家的,你是生過孩子的,這段日子你也好好幫著照看一下阿菱。”
“我知道你們年輕姑娘的想法總與我們是不同的,阿菱有些話,隻怕在孕中她也覺得也不便和我說。”
“倘若她有什麽委屈煩難,你這個做嫂子的,定要好好開解開解她。”
楊氏知道孫夫人的意思,無非就是想著哪天莊妙菱發現了真相,她這個過來人得好生勸導。
楊氏心中諷刺極了,麵上倒是不動聲色,她起身回話,語調亦如往日裏那般不閑不淡,“是。”
然而她目光在落在莊妙菱身上時,卻又有一種隱晦的憐憫和歎息。
好好的突然有了身孕,想來這妙菱也如她一樣。
心中縱然再如何憤懣不平,終究卻要為了孩子隱忍。
楊氏在心中長歎一聲,隻道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
孫夫人看看孫鶴軒,又看看莊妙菱,那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有下來過,“我們阿菱生得這樣好看,這生出來的孩子定然像她,要是像阿軒那邊不好了,阿軒這孩子沒阿菱好看。”
莊妙菱靜靜地聽著。
她垂眸掩蓋了眼中的冷意,假意聽不懂孫夫人的弦外之音。
這麽瞧著,她的婆母似乎還真的挺慈愛。
也是真的看起來仿佛挺喜歡她一般。
若沒有楊氏之前同她說的那些體己話,隻怕她也會這般天真。
然而在洞察了一切真相之後,她再看孫夫人此番行為,便隻覺得諷刺無比了。
表麵上聽著,是孫夫人誇讚兒媳婦貌美,順帶打趣一下自己的兒子。
然而豈不聞世人常言生兒子像母親多一些,生女兒則肖似父親多一些。
雖說凡事總有例外,但世人都這麽說。
再結合孫家的實際情況一看,孫夫人此番目的為何,便以十分了然了。
想讓她生兒子就直說唄,還要尋一個如此冠冕堂皇的借口,真是讓人瞧著生厭。
但莊妙菱向來是極善隱忍的。
再有任何不滿,她也不會當著一屋子的人的麵表現出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目光盡是羞澀,聲音也十分輕柔,“母親,我聽人說有了身子後頭三個月不能大肆宣揚,但我想著這個消息,還是得告訴我祖母一聲。”
“我也好久未見過我祖母了,母親,我這次能回去看看她嗎?”
“我挺想我祖母的,當初出嫁前祖母便和我說了,若我有了身子,一定要告訴她一聲的。”
這話才說完,滿屋子除楊氏以外的人,都用探究的目光看著她。
莊妙菱表情有些疑惑,似是不明白為何眾人竟是這個反應。
她聲音便微弱了兩分,“不可以嗎?我會很小心的,斷然不會傷著孩子。”
孫夫人看莊妙菱的目光,自然就帶了幾分審視。
她疑心對方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麽,故而臉上的笑意便收斂了幾分。
但她仍要做溫和慈愛的模樣,“不是不能去,隻是我聽說你祖母如今住在郡主府。”
“聽聞永康郡主性子有些……”她頓了頓,倒是沒把後麵的話說完,“你此番若是前去,難保她會多心,也會怪我們沒教你照顧好。”
這便是在試探莊婧溪和莊妙菱的關係了。
雖說當時孫家得到的消息是,莊妙菱和莊婧溪空有姐妹之名,真論起情分來,隻怕還敵不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然而當時是當時。
現在又是現在。
所謂今時不同往日,孫夫人也得試探一下莊妙菱是否如從前那般無依無靠。
畢竟莊妙菱在莊家是個什麽地位,孫夫人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至於一個莊老夫人,就算再疼愛莊妙菱又如何呢?
那不過是一個晚年淒苦的老人罷了。
孫夫人絲毫不怕莊妙菱知道孫鶴軒和孫良楓的關係。
更不怕莊妙菱將此事告知莊家人和莊老夫人。
因為就算是告訴了也沒用。
這個世上沒有人會為莊妙菱做主的。
但那都有一個前提。
那便是莊老夫人沒有住在永康郡主莊婧溪的府上。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後來莊老夫人從莊家搬離,住到了郡主府。
而莊婧溪身後又背靠著將軍府。
這就意味著莊老夫人不再是孤苦無依。
至少有一個不容小覷的孫女為其撐腰。
孫夫人不怕別的,就怕莊婧溪會看在莊老夫人的麵上幫莊妙菱撐腰。
第482章 得到什麽就會失去什麽畢竟莊婧溪可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啊。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孫夫人倒有些後悔當初在眾多人選之中挑中了莊妙菱了。
莊妙菱是何等聰明的人,又豈會聽不出孫夫人言語中的試探。
然而她隻當聽不懂。
她朝孫夫人福了福身,麵上倒不顯,隻是恭敬的回話道:“母親不必在意這些,我與四姐姐雖說從前關係隻是一般,後來因著莊家的緣故,她對我更是無甚好臉色。”
“不過她總不至於攔著我進門,連祖母都不讓我見了。”
“至於母親說的什麽多心,想來是不會的,我此番回去,隻怕連四姐姐的麵都見不到呢。”
莊妙菱垂眸,神情中顯出幾分脆弱來。
有那麽一瞬間,瞧著還真是萬分惹人憐愛。
她聲音裏含著淡淡的苦澀,道:“四姐姐送來就是個怕麻煩的人,隻看我出嫁那日,她從頭至尾都未出現過,便知道了。”
她這麽說,倒顯她和莊婧溪的關係,不僅僅隻是比不上尋常姐妹。
甚至連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都不如了。
便是陌生人,見著旁人新婚,至少也會賀一句恭喜。
莊妙菱成親那日子莊婧溪這個做姐姐的,卻從頭至尾連麵都沒有見過一次。
可想而知姐妹倆的關係是有多差了。
孫夫人倒因此略放心了些。
莊妙菱這性子瞧著是個多心的。
倘若她不答應,非要攔著對方去見莊老夫人。
隻怕莊妙菱原本還未多想到,經此一事,卻變得心思活泛起來。
何況若是憂思過重,對胎兒也不好。
看在莊妙菱腹中胎兒的份上。
這個家,也一定是要讓她回的。
孫夫人便笑了笑,目光又落在孫鶴軒身上,“既如此,阿軒,你不如陪著阿菱一個道去吧。”
莊妙菱心中冷笑,明知道孫鶴軒是不可能答應的,偏要抬起頭,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
她眸中閃著光,像是墜了星子,與她平日裏看孫鶴軒的目光,並無半分差別,“夫君,可以嗎?”
正是這個眼神,倒是讓孫鶴軒和孫夫人都打消了疑慮。
倘若莊妙菱真是回去告狀的,必然不會期待孫鶴軒同她一道回去。
甚至應該想法子將孫鶴軒支開才對。
然而眼下,莊妙菱瞧著卻是很希望孫鶴軒同她一起回去見莊老夫人。
可莊妙菱期待,並不代表此事就一定會成。
孫鶴軒笑了笑,握住莊妙菱的手,目光有些歉疚,“阿菱,倒不是我不願意同你一道回去。”
“隻是郡主府是皇上賜給永康郡主的,所以說祖母也在那兒,可到底是姑娘家住的地方,我一個外男進去,總是有幾分不合適的。”
“旁人也少不了會風言風語。”
他歎息一聲,似乎是考慮的十分周到,“若是因此給你和你阿姐帶來不好的影響,隻怕我就要難辭其咎了,我的良心也會因此過不去。”
“雖說謠言止於智者,但你知道的。”
這世上,多的是蠢鈍如豬的人。
大多數的人都隨波逐流,隻會捕風捉影,人雲亦雲。
所謂謠言止於智者,不過是自欺欺人笑話罷了。
莊妙菱顯出幾分難過的神情,“你真的不能陪我一道去嗎?我阿姐不會介意這些的,何況我們此去見不見得到她還不一定呢。”
孫夫人的目光也有些不讚同。
雖說她心中的疑慮已經散了一大半。
但莊妙菱這麽個活人,突然去了郡主府,總得有個人監視著,孫夫人才得以放心。
再沒有什麽人比孫鶴軒更好監視莊妙菱了。
這麽好的機會,孫鶴軒卻因此拒絕,孫夫人實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的小兒子在想什麽。
孫鶴軒給了自己母親一個收安勿躁的眼神。
他拍了拍莊妙菱的手,言語溫和,然而他的態度卻是不容拒絕。
他道:“阿菱,你阿姐雖說不介意,可我介意這些。”
“姑娘家的清譽,總比男子的重要,何況我是你夫君,倘若我不好了,你也會因此不好。”
“我不願意你受人指摘,也不願意旁人說你姐姐的不是。”
莊妙菱目光有些遺憾,隻能歎息著道,“那好吧,那我此次便一個人前去。”
她這麽說,心頭卻是止不住的諷刺。
論起睜眼說瞎話的能力,除了莊婧溪,莊妙菱還沒服過誰。
然而眼下她是真的要佩服孫鶴軒了。
竟然能將瞎話說的如此清新脫俗。
楊氏看莊妙菱的目光也有些意外。
她原以為莊妙菱會為了孩子妥協。
原以為這個看似瘦弱的姑娘會如她一般懦弱。
可是如今這麽一瞧,反倒是她坐井觀天,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般懦弱無能的。
孫夫人道:“你既要回去,也不急在今日。我看這樣吧,回頭我叫丫鬟收拾一些東西給你,你帶回去給你祖母。”
“你不常在她身邊,她瞧見那些,興許就如瞧見你一般。”
莊妙菱又是感激又是有些受寵若驚的道,“這也太麻煩母親了,這些東西,我自己準備就是了。”
孫夫人倒是嗔怪笑了笑,拉著她的手道:“什麽麻煩不麻煩的,自家人之間哪裏需要這些虛言?”
“你呀,什麽都不必操心,什麽都不必想,你既要回去見你祖母,我便什麽都替你準備好了。”
“你祖母若是瞧見孫家重視你,她也放心。若是什麽都叫你自己準備了,回頭她知道了,她才不放心呢。”
到時候倒是顯得她們孫家苛待做媳婦一樣。
要知道莊妙菱自從嫁進孫家之後,可一直都是錦衣玉食,那可是沒有任何人給她半分委屈受的。
自然,這人哪,得到了什麽就必然要失去些什麽,否則這麽好的婚事,怎麽可能輪得到莊妙菱呢?
孫夫人麵上帶著笑,倒也是真希望莊妙菱能平安生下孩子。
畢竟孫家如今這個情況,什麽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也就是子嗣罷了。
她打發下人扶著莊妙菱出去。
自己倒是真心吩咐人去挑揀貴重的禮品了。
第483章 我很早之前便在謀劃了打發走了莊妙菱之後,孫夫人又屏退左右,目光在看向孫鶴軒時仍有幾分不解,“阿軒,你素來是個極明白的孩子。”
“那你也該知道,咱們此番定然是不能讓莊妙菱獨自一人回去見她祖母的。”
畢竟孫家的秘密都捂著,而誰也不知道莊妙菱是不是突然間知道了什麽,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去看莊老夫人。
早些年,為了分開孫鶴軒和孫良楓,孫夫人還使過不少法子。
可是到後來她發現無論怎麽做都沒有用。
這兩個人依舊是情比金堅。
到底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孫夫人也不可能因為這檔子事,就跟兒子斷絕關係。
而那些個姨娘那邊,她又時時嚴防死守,每日的絕子藥都不落下。
這孫府無人能與孫鶴軒孫良楓相爭,孫大人隻要自家兒子能延續血脈香火,旁的也都不在意。
隻要孫家能有後,至於自家兒子喜歡男子還是喜歡女子,又有什麽打緊的呢?
孫鶴軒看了一眼母親,雖是自知對方說的有道理,難免過不了心中那一關,“母親所言,我何嚐不明白?”
“隻是那位永康郡主,未來的楚王妃,我瞧著卻很不簡單。”
其實孫鶴軒隻是在入宮赴宴的時候,遠遠地看見過莊婧溪。
若算起來,他和莊婧溪,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打過照麵。
然而有時候一個人的直覺是非常準的。
尤其是孫鶴軒這樣的人。
在看見莊婧溪的第一眼,他就知道這人十分不好對付。
尤其是她那一雙眼睛,仿佛能洞悉一切,在她麵前,似乎沒什麽能瞞得住的。
除非不得已,否則的話,孫鶴軒真是希望這輩子都不要和莊婧溪打照麵。
聽到他的話,孫夫人忍不住想反駁,“她隻是個女子,能有多大的——”
話說到後麵,她突然住了口,表情也瞬時變得僵硬。
是啊,莊婧溪不過是個女子。
四年前甚至如喪家之犬一般被親生母親趕出了邵京城。
名義上說的是養病,實則就是送她去流放。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女子,竟然有本事讓眼高於頂的陸仲齊和顧寧霜對她另眼相看收做義女。
對方甚至成了明宣帝親封的郡主。
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弱女子可以辦到的。
莊婧溪也確實如孫鶴軒說的那般不容小覷。
眼見自己的母親止住了話頭,孫鶴軒便知道自己說的這些,孫夫人是聽進去了的。
他喝了一口茶,道:“母親既然明白,孩兒便不多說了。此番阿菱回去,母親多叫幾個人伺候她就是了。”
話一說完,他便將茶杯子放下,轉身直奔書房而去。
不多時,那孫家二少爺孫良楓,也姍姍來遲。
孫鶴軒手裏捧著書,瞧見孫良楓過來,略翻了一頁,抬眼道:“二哥來了?坐。”
孫良楓倒是依言坐下。
他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手裏捏著茶杯,卻不喝茶。
隻是看著孫鶴軒。
他皮笑肉不笑地道:“聽聞三弟妹有喜了?那我倒是要恭喜三弟了。”
孫鶴軒這才將手裏的書擱下,同樣目光淡薄。
他視線往孫良楓身上一掃,“也不算個什麽大喜事,橫豎二哥很早之前,就聽過我道喜了。”
畢竟楊氏都為孫良楓生兒育女過。
至於他這邊,不過是莊妙菱才剛剛被診出喜脈罷了。
孫良楓聽聞此言,登時將手裏的茶杯放下了。
他眼神很冷,甚至稱得上有幾分涼薄,“三弟,我以為你是個有分寸的人。”
這話聽著未免有些好笑,孫鶴軒扯了一下嘴角,不解地問:“那我又做了什麽,讓二哥以為我失了分寸?二哥不妨多指教。”
孫良楓隻是看著孫鶴軒。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沒做什麽失了分寸的事,但你應該也知道,你娶莊妙菱是為了什麽。”
娶莊妙菱是為了什麽?
孫鶴軒哂笑一聲,才道:“這我自然明白,二哥想來比我更清楚。”
“當然是為了延續他們所謂的香火,不然還能是為了什麽?”
“難道為這我對莊妙菱一見鍾情浪子回頭非她不娶嗎?”
他比誰都更清楚自己娶莊妙菱是因為什麽。
壓根就不需要孫良楓來提醒。
孫良楓眼巴巴的在他麵前說這些,倒顯得他孫鶴軒負心薄情一樣。
然而真正負心薄情的人是誰呢?
想來不用他說,世人都明白的。
孫鶴軒拿起被放下的書略略翻了一頁,卻沒發現自己將書拿反了。
他目光落在孫良楓身上,隔了很久才道:“二哥,你自己若是做不到的事,你就莫要來勉強我。”
他嘴角噙起一抹笑,眼神倒是透著幾分玩世不恭,與他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氣質有些出入。
他就這麽要笑不笑地看著孫良楓。
仿佛是在看,對方的這頂假麵具究竟能帶多久。
他也想瞧瞧,他這個一向冷靜的二哥,在發現有許多事情都超出了他掌控範圍之後,會不會露出歇斯底裏的神情呢?
又會不會像當年的他一樣,如一個怨婦般麵目可憎。
看見孫鶴軒的眼神,孫良楓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
然而他卻怒極反笑,“我做不到?我很早之前便在謀劃了,隻是你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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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萬一她在生孩子的時候死了呢孫鶴軒才像是終於來了幾分興致。
他挑眉看向孫良楓,眸光譏誚,又帶著幾分淡薄,“謀劃?二哥先前在謀劃什麽?”
“是謀劃著如何妻妾成群?還是謀劃著該如何與我劃清界限?”
他嘴角滲出一絲諷刺的笑,“倘若是後者,二哥其實不必如此麻煩,你隻同我說一聲就是了,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誰也不打擾誰,各自安好便是。”
他倒不是故意說出這些怨婦言論。
隻是人呢,有時候就得挨一下刺激。
否則便不知道得來的很珍貴。
太容易得到的,從來也就很輕易的便會被舍棄。
從前都是他盯著孫良楓,盯著他身邊的女人。
稍有一點風吹草動,他就歇斯底裏的像個瘋子。
如今竟然風水輪流轉。
他的這個好二哥,竟也能體會到他當時的感覺了。
要不怎麽說莊妙菱是一顆好棋,用著也很順手呢。
孫良楓手腕上輕輕綻出,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孫鶴軒,“你明知道我說的是什麽!”
“我知道你從前恨我身邊有楊氏的存在,我知道她就像一根刺一樣,讓你眼裏心裏都不舒服,可你卻不知道我也一樣。”
難道孫鶴軒以為,他就希望身邊有這樣一個多餘的女人存在嗎?
難道他就不想他身邊隻有一個孫鶴軒,再無旁人嗎?
然而孫鶴軒卻不能理解他。
甚至還要故意用莊妙菱來氣他。
眼下見孫鶴軒姿態嘲諷,孫良楓也實在是氣極。
他冷冷地道:“你以為我在準備什麽?我自然是在準備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她消失。”
左右現在他已經有了兒子了。
等煜兒再大一點,楊氏這個做母親的也就沒必要再繼續存在下去。
孫良楓目光落在孫鶴軒身上,冷道:“我不像你,一隻直婦人之仁,守著幾分沒必要的仁慈。”
“於我而言,如她這般擋了我道路的,我是可以毫不顧忌地一腳踢開,你呢?”
“孫鶴軒,我可以為你做到這地步,你又能做到我這一步嗎?”
他沒有再稱呼對方三弟,也不再叫對方阿軒。
而是這樣連名帶姓的叫。
孫鶴軒目光一動,終於抬起頭看他,“二哥想說什麽便直說吧,不必如此拐彎抹角的。”
既然對方都這麽說了,孫良楓也終於不再打啞謎。
他目光直視孫鶴軒的眼睛,冷聲道:“我要你殺了莊妙菱,我如今隻要看著她,就覺得礙眼。”
“我替你除掉楊氏,你替我除掉莊妙菱,咱們各替對方除去眼中釘肉中刺,你以為如何?”
橫豎孫良楓自己想弄死楊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如今又多了一個莊妙菱。
正好各自動手,也是一種向心上人表衷心的機會。
孫鶴軒隻能眼瞧著他,可惜這種冷意並未直達眼底,“二哥想讓我殺了莊妙菱?”
這話說來可笑,實行起來也挺有難度,他道:“說來容易,如今她懷著身子,我若在這個時候殺了她,母親那邊怎麽交代?父親那邊又怎麽交代?”
“好端端的一個人嫁入我們孫家沒多久就死了,你在外人會如何看待孫家?又會不會懷疑到我身上呢?”
這世上不僅孫良楓一個人愛惜羽毛。
他孫鶴軒也不想白惹一身腥。
孫良楓笑了,不以為意地道:“想要殺一個人,方法再簡單不過。不過三弟適才說的也對,她還懷著身子呢,總也該替你留個後才是。”
“然而古人常說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門關,我瞧三弟妹身體又實在嬌弱,若她在生孩子的時候沒扛住——”
話說到這裏,孫良楓反倒是笑起來。
反正他這個弟弟不是傻子,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孫鶴軒自然該明白要怎麽做的。
孫良楓將手搭在孫鶴軒肩上,“三弟,這些日子,你可要好好照顧弟妹啊,倘若她生孩子的時候出了什麽事,不僅你難過,父親母親也會難過的。”
“就連我們在一旁看著,也會替你難受,所以你千萬要照顧好了她,千萬莫要在讓她在生產的時候出什麽岔子。”
若莊妙菱是在生孩子的時候死了。
那便是誰也挑不出理的。
世人隻會可惜,孫家三少夫人命小福薄。
偏偏沒聽過生孩子這道鬼門關。
至於旁的,誰又會再深思呢?
這一招可謂是十分毒辣,也未免有些過於心狠,過於不將人命當回事。
然而如孫鶴軒孫良楓這樣的人。
又豈會將除自己以外的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呢?
但是對於孫良楓的提議,孫鶴軒卻並未做什麽表態。
他淡笑著喝了一口茶,過了一會兒才將茶杯放下,淡淡地道:“多謝二哥關心,不過這樣不吉利的話,日後還是不要再說了。”
“阿菱是我八抬大轎明媒正娶迎進來的,我定然會好好照顧她,至於生孩子,那還有些太遠。”
莊妙菱才有孕一個月,二哥便將莊妙菱的死法都想好了,未免有些太操之過急。
何況,楊氏都還沒死呢。
莊妙菱又如何要死?
萬一哪天莊妙菱死了,孫良楓後悔又不舍得殺楊氏了呢?
孫鶴軒這樣想著,遂將目光落在了孫良楓身上,“虧本的生意我從來不做,二哥先回去罷,等你有了誠意,再來和我說話。”
他這麽說卻是背過身,不再看孫良楓。
孫良楓也知道他心中的打算。
來日方長嘛,也不急於這一也不急於這一時。
何況他有沒有誠意,孫鶴軒總會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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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回家告狀第二日一大早,莊妙菱便起身乘馬車去了郡主府。
她身邊除了跟著碧珠以外,還跟了許多孫夫人所謂的美其名曰伺候她的仆婦丫鬟。
莊妙菱當然知道這是監視。
不過,她既然敢去莊婧溪那,自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的。
也早就明白,此去不會太過太平。
這是求人救命,哪裏會那麽簡單。
下了馬車後,莊妙菱和身後的一幹子仆人,便從西邊的角門進去了。
那是守門的閽侍也未曾攔著。
莊妙菱要過來這件事,這邊早就提前知道了,孫家也於前一天就下了帖子告知。
莊妙菱從梅園中經過,又穿過了垂花門,才終於到了莊老夫人這邊住著的暖閣中。
一路上,不僅僅是莊妙菱,就連身家的仆婦丫鬟們,也都在細細打量著這郡主府的一切。
這府裏隨便一個路過的丫鬟都是氣度不凡,那些有些年紀的仆婦麵上還能維持住幾分雲淡風輕。
小丫鬟們則是麵上忍不住讚歎之色,同時又對還未見過麵的永康郡主,更多添了幾分敬畏之心。
一進入暖閣,果然不見永康郡主莊婧溪,倒是莊老夫人已經在那裏等著。
莊妙菱見了祖母,眼圈就有些紅。
連日以來的委屈,都忍不住想要在這個時候訴說。
不過她到底是忍住了,隻是請過安後便坐下陪莊老夫人說話。
她眼眶雖是紅著的,不過她連著一個月都未見過自己的祖母,一時之間有這副姿態倒也十分正常,眾人也未曾起疑。
莊妙菱將自己準備的禮物一一讓下人拿了出來,又讓房媽媽收好。
旁的倒也罷了,有一副手套她倒是親自拿了出來。
上頭的針腳緊密,繡工精巧,一瞧就不是普通繡娘能秀出來。
可見莊妙菱在針線功夫上也是十分出眾。
她拿著這對手套,道:“祖母,這是我親手做的,我閑時便想著替您做這些,這副手套我也是做了許久,如今也終於有機會拿給祖母您。”
“我幫祖母戴上,也瞧瞧合不合適。”
莊老夫人樂嗬嗬地笑著。
自從來了郡主府之後,她不像以前一樣,總有許多愁思。
如今每日抄經禮佛,又有小狐狸初九陪伴在側,人也輕鬆,日子也愜意。
連之前有的那幾個白發也轉黑了不少,整個人的精神倒更顯得矍鑠。
莊老夫人慈愛地摸了摸莊妙菱的腦袋,“阿菱有心了,不過下次可莫要再做了,如今你懷著身子,萬事要以自己為重,這些針線活,交給下人做就是了啊。”
昨兒個孫家下的帖子,倒是沒隱瞞莊妙菱有孕這件事,畢竟莊妙菱一到就會將此事告知。
與其到時候讓郡主府的人瞎忙活,倒不如提前一日就叫他們做好準備。
故而莊老夫人才能這麽快就知道莊妙菱有身子這件事。
自己的孫女兒有孝心,親自給她做東西,莊老夫人自然是十分高興的。
但是什麽都比不得莊妙菱的身子重要。
比起這些,她倒是更擔心孫兒的身子。
畢竟莊妙菱年歲有些小,才嫁進去孫家不久便有了身子,隻怕生孩子的時候是個難關啊。
莊妙菱笑著搖搖頭,“祖母放心,我有分寸的,我幫您戴上,您也瞧瞧合不合適,說是不合適的話,回頭我再改一改。”
說著,莊妙菱就拉著莊老夫人的手將那做工精巧的手套往她手上戴。
莊老夫人那一句怎麽可能會有問題,還未來得及說出口,她手便已經觸及到了這手套裏麵藏著一張紙。
莊老夫人何等聰明。
一下子就知道這裏麵竟然是藏著一封信的。
而這信,必然是不能當著這些人的麵拿出來。
恐怕這些跟在莊妙菱身後伺候的仆婦奴婢,都沒這麽簡單吧。
都已經到郡主府了,莊妙菱有話卻不能直說,那定然是受了大委屈。
莊老夫人心中又是憤怒又是心疼。
但是麵上卻一丁點痕跡都沒泄露出來。
她仍是是樂嗬嗬的,“阿菱你手巧,做出來的東西又怎會不合適?”
“我瞧這手套又精致又暖和,你姐姐的女紅若能及得上你的一半,我隻怕做夢都要笑出來了。”
這裏的姐姐,指的必然就是莊四姑娘莊婧溪了。
畢竟莊素素的針線活,做的還是十分漂亮的。
整個莊家,不,應該說是整個邵京城。
整個邵京城裏,能把針線活做得慘不忍睹的人,除了莊婧溪,莊老夫人都找不出第二個。
讓莊婧溪繡個蝴蝶,能繡成撲棱蛾子,都是一日千裏的進步。
莊老夫人原是想讓莊婧溪練練的,後來卻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畢竟練了也沒用,練它幹嘛?
莊老夫人這番拉踩的話,說的也是發自肺腑。
莊妙菱想到莊婧溪的繡工,也忍不住一笑,連日裏來鬱結的心情倒是因此舒緩了一些。
既然莊老夫人都打開了話匣子,當著這些孫家特意派來監視她的人的麵,她不好好問問四姐姐的近況怎麽行?
莊妙菱目光落在莊老夫人身上,“祖母,我怎的沒瞧見四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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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假象莊老夫人麵色不變,繼續笑著道:“你四姐姐這兩日身上不好,知道你要過來又知道你懷著身子,怕過了病氣給你。”
“不妨事的,你們兩姐妹這次不見,總還有下次見的時候,你且先在府上安心住幾日,也陪我這個糟老婆子說說話。”
莊妙菱微微頷首,十分乖巧地道:“我都聽祖母的,不過姐姐怎麽突然之間就病了?”
莊老夫人歎了口氣,握著莊妙菱的手道:“你四姐姐自小身子就弱,這天又還這麽冷,稍微不防頭就容易生病。”
莊妙菱聽了之後,也不過點點頭,便沒再繼續關心莊婧溪的身體如何了。
這落在孫家的奴仆眼裏,便是莊家姐妹不和的鐵證。
孫夫人自然不可能將自家兒子是斷袖的事情告訴這些下人。
她隻需要說擔心莊妙菱在郡主府受欺負,讓下人多留心,倘若三少夫人受了什麽委屈,回府後必然要告知於她。
若是沒有受委屈,也該和她說一說,她親自聽了才會放心些。
如此一來,倒是還給自己立了一個疼兒媳婦的好婆婆人設。
眼下孫家的仆婦瞧見莊妙菱受了如此委屈,回到孫府後定然要添油加醋,定然要將今日之事無限放大的。
莊妙菱再陪莊老夫人說了一會兒的話,就隨著下人去了莊婧溪給她安排的院子中。
這院子雖不大,卻清幽雅致,很是適合有孕的人住。
當落在孫家奴仆的眼中,就是莊婧溪在刻意為難自家三少夫人了。
畢竟這郡主府這麽大,身為永康郡主的莊婧溪,卻獨獨隻給自家少夫人安排了一個小院。
這不是刻意輕視欺負是什麽?
待將莊老夫人身邊和莊婧溪派過來的幾個丫鬟婆子送走後,孫家的奴仆們,瞬間便有些怒不可遏。
她們倒也是十分心疼莊妙菱。
畢竟是自家少夫人,哪有被旁人欺負的道理?
便是這個人是皇上親封的永康郡主也不行。
一個身材較為圓胖的嬤嬤,先是替莊妙菱倒了杯茶,隨後便有些憤憤不平,“少夫人,這永康郡主未免也太過分了,您好不容易來一趟,她倒好,隻推脫身體不適,連麵都不見了。”
莊妙菱心中感激莊婧溪的周全,麵上卻要歎了一口氣,隻道:“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隻是莊府的情形和旁人家中不一樣。”
“我四姐姐的性子也與旁的姑娘不同,嬤嬤日後就會知道的。也不怪四姐姐,這其實也是人之常情。”
她越這麽說。
孫家的下人們就越心疼她,也愈發為她打抱不平。
正當她身邊的碧珠準備說些什麽的時候,莊妙菱又搖搖頭,隻道:“按理我不該說這句話,可這卻是事實,我叫她一聲四姐姐,她願意答應是情分,不願意答應卻是本分。”
“四姐姐早就和莊家斷絕關係了,這一點,你們是知道的。”
言外之意便是,她跟莊婧溪沒關係。
若二人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也就罷了。
可偏偏莊婧溪是嫡女,而她莊妙菱隻是一個庶女。
但莊府親自將斷親書送去了有司衙門,莊妙菱和莊婧溪之間唯一的那點子微薄的姐妹情分,也就隨之斷了。
莊妙菱這麽說,卻是給孫家的奴才們透了一個信息。
那便是她和莊婧溪是什麽關係都沒有的。
莊婧溪對她甚至連表麵上的敷衍都懶得做。
孫家的奴才原先還有些不樂意,聽聞此話便也隻能歇了心思。
畢竟如莊妙菱所言,她和莊婧溪確實連姐妹都不是了。
願意讓莊妙菱進門,願意給莊妙菱安排院子,那都是看在莊老夫人的麵上。
可即便是莊老夫人在,莊婧溪也連基本的露麵都做不到。
看了莊老夫人的麵子,也隻是在一個局限的範圍內。
超出半點範圍的,莊婧溪都不會去做。
她都不能看在莊老夫人的麵上出來見一見莊妙菱。
都不能看在莊老夫人的麵上,給莊妙菱安排一個好一點的院子。
這麽小的事都不願意做。
又如何指望莊婧溪為莊妙菱再做些別的呢?
見已經將重要的消息透露出去,莊妙菱便推脫乏了,打發這些丫鬟婆子出去。
她如今懷著身子,便是嗜睡一些也正常,無人會有什麽疑心,更不會因此有什麽異議。
待這些下人都走了,莊妙菱才鬆了一口氣。
從前她身邊還有一個碧珠可以信任,現在莊妙菱卻驚覺,自己身邊竟然連半個可以值得相信的人都沒有。
碧珠再好,那也是孫夫人安排在她身邊的人。
從前莊妙菱不知道孫府的驚天大秘密也就罷了。
如今知道了,又怎麽敢像從前一樣全心全意的信任碧珠?
碧珠是孫家的家生子。
她卻是才嫁進孫家不久的少奶奶。
用鼻子想都知道碧珠究竟是向著哪一邊的。
碧珠會待她好,也不過是因為她是孫家少夫人,而不是因為她是莊妙菱。
碧珠尚且如此,更遑論旁人呢?
那些個趙惠蘭送給她的人,她可是連用都不敢用了。
畢竟莊妙菱比誰都清楚趙惠蘭有多可恨。
這樣的人送來的奴才,便是端杯茶給她,都她都得擔心裏麵是不是被下了砒霜。
莊妙菱看著碧綠色的床幔,忍不住歎息一聲。
說什麽她此生命運多舛,遇到貴人後便會逢凶化吉。
她此生命運多舛是真的。
遇到貴人會逢凶化吉,不過是幾句自欺欺人的笑話罷了。
莊妙菱說乏了,原也不是假的,她這幾日確實一直睡不安穩。
夜裏總是被同一個噩夢驚醒。
從前對那個夢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卻是明白了其中緣故。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未免有些顧影自憐,但到底郡主府比孫家讓她更加安心。
她身上蓋著被子,也慢慢的睡著了。
莊妙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不知道有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反正很快她就被推醒。
莊妙菱的睡眠很淺,手被這樣輕輕一推,她便立時睜開了眼睛。
打扮的很是清減的莊婧溪,就這麽站在她床頭,不冷不淡地瞧著她,“既然醒了,那便隨我去個地方吧。”
第487章 放心吧你沒有懷孕莊妙菱的眼眶瞬間便紅了,聲音裏都透著幾分哽咽,像是連日以來的委屈,終於找到了傾瀉口,“四姐姐——”
她的委屈,被莊婧溪不親不疏的語調打斷,“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這裏保不齊隨時會有人進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莊妙菱便堪堪止住了眼淚,將所有的委屈都吞進了肚子裏,“好。”
等到了莊婧溪自個兒的屋子,莊妙菱也沒了之前的不理智。
就算心中再委屈,也不會將這份苦悶說給莊婧溪聽了。
莊婧溪必然是個脾氣很好也很溫和的人。
可惜這份脾氣很好,這份溫和是隻對著陸綰綰。
然而她不是陸綰綰。
她是沒有資格對著莊婧溪傾瀉委屈,也無法挽著對方的手哭泣的。
莊婧溪或許會安慰哭得傷心難過的陸綰綰。
卻不會安慰她莊妙菱。
屋裏雖然生著炭盆,莊婧溪倒是仍然找了一件厚實的鬥篷給她,“披著吧,你不是怕冷嗎?”
她這麽說,莊妙菱才驚覺原來自己似乎確實有那麽一絲冷。
她道了一聲謝,將那厚實的鬥篷披上了。
莊妙菱雖然自己沒什麽好東西,但是這麽些年也見了不少,她一摸便知道,莊婧溪給她的這件披風價值不菲。
莊妙菱手頓了頓,心中倒是忍不住想,這鬥篷穿到她身上,真是糟蹋了。
她哪裏配得上這麽好的東西?
莊婧溪示意她坐,也給她倒了杯熱茶,“你寫給祖母的信,我看了。”
莊妙菱倒是沒料到,莊婧溪說話如此之直白。
她啞然了一瞬,才抬頭看著莊婧溪,有些不確定地問:“四姐姐,那你願意幫我嗎?”
莊婧溪沒回答,倒是用一雙澄澈如水的眸子靜靜的注視著莊妙菱。
過了一會兒,她目光王莊妙菱身上一掃,才道:“昨兒個孫家下來的帖子上說,你有孩子了?”
莊妙菱點點頭,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
她目光中難免有些厭煩。
這份厭煩不是衝著莊婧溪。
而是衝著她肚子裏的孩子的。
莊妙菱吐了口濁氣,不鹹不淡地道:“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我也沒打算留,我不喜歡他,就不帶他來這個世界上受罪了。”
莊婧溪不置可否,隻道:“你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莊妙菱頓了一下,才遲疑地將手伸過去,任由莊婧溪將手指搭在她的脈搏上。
見莊婧溪蹙起眉頭,她不由得心中一跳,忙問:“四姐姐,我怎麽了?”
莊婧溪收回手,搖搖頭道:“你沒懷孕,這是大夫誤診了,他下次來,就會整出你不是有孩子,而是別的病症。”
別的病症?
雙妙菱心下一慌,忙,抓著莊婧溪的手問:“四姐姐,我得了什麽病,你告訴我?我是不是中毒了?是不是有人給我下了毒?”
莊婧溪有些無言。
沉默了片刻,她才道:“不是,你的月信是不是也推遲好幾日了?你這是憂思過重,加上從前身子沒養好,還有些毛病。”
“但你因這些而吃不下也睡不好,月信也因此推遲,大夫會誤診也是常事。”
“不會感到驚訝,也沒必要過於害怕,這對你來說反而是好事,不是嗎?”
莊妙菱心裏鬆了一口氣。
好在不是真的有了孩子。
不然的話,她能不能母子平安還兩說呢。
何況她也根本就不想要這個孩子。
見莊妙菱是真的如釋重負,莊婧溪才抬眼看她,“你剛才說我願不願意幫你,莊妙菱,你想讓我怎麽幫你呢?”
“是幫你將孫鶴軒掰直讓他回到你身邊,然後你與他恩愛如初,繼續做你那個孫家錦衣玉食的少夫人?”
“還是讓他和孫良楓,乃至整個孫家都遭到報應,讓她們為欺騙你這件事付出代價?”
莊婧溪這麽問,倒是想起了原著裏不被在意的一章。
其實在原著中,莊妙菱和孫鶴軒和好後,確實有過非常甜蜜的一段日子。
可惜好景不長。
莊妙菱在懷孕生產的時候,因為胎兒大母體虛,從而導致難產。
孩子是平安生下來了,莊妙菱自己卻沒活到十七。
據說孫鶴軒從此之後,隻將所有心思都放在撫養他和莊妙菱的孩子上。
莊婧溪就成了孫鶴軒心中早逝的,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朱砂痣。
當時莊婧溪不知道孫鶴軒和莊妙菱是如何虐過一段時間,隻知道這二人和好如初是因著莊玉瑤的勸說。
卻不知道,原來當著孫鶴軒和莊妙菱吵架的原因,竟然是孫鶴軒這個人是斷袖。
他竟然和自己的哥哥有分桃之誼。
當時莊婧溪隻以為,莊玉瑤和沈從安負責走甜文路子,而莊妙菱和孫鶴軒負責走虐文路線。
確實沒想到其中居然還有這樣的隱藏劇情。
屬實是讓人驚掉了下巴。
別看莊婧溪現在淡定的很,一開始知道真相的時候,她也是差點整個人都不好了。
上一世她是什麽都見過。
這一世,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種操作。
畢竟斷袖什麽的,隻是聽人戲稱過江寒鈺和尹修。
但是江寒鈺和尹修這兩個人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這二人各自有喜歡的姑娘。
江寒鈺喜歡她就不必說了。
尹修喜歡的是陸綰綰那根木頭。
莊婧溪是怎麽都沒想到,原書裏莊妙菱的如意郎君,竟然是個真的不能再真的斷袖!
莊妙菱頓了頓,顯然沒想到對方竟然會這麽回答。
她愣愣地看著莊婧溪,原以為莊婧溪隻會回答幫和不幫,這個回答倒是砸得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莊妙菱遲疑了片刻,手有些微抖,目光裏仍是十分迷茫。
更有幾分不解。
她看著莊婧溪,問:“四姐姐,我能知道你為什麽要讓我選嗎?”
莊婧溪喝了一口茶,將莊妙菱迷茫的模樣盡收眼底。
她對莊妙菱的態度一向是不親不疏,如今開口,也是不鹹不淡不疾不,“因為我不是你,我無法替你做決定。”
“你的人生,應該是由你自己做主的,要怎麽選,都在你自己。”
“莊妙菱,你想好選哪個了嗎?”
在原書中,莊妙菱選擇了原諒孫鶴軒,乖乖的做她那個錦衣玉食的孫家三少夫人。
然後很快早逝,成為孫鶴軒心中的朱砂痣白月光。
如今她把選擇放在莊妙菱麵前。
她也很想知道,對方會怎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