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裏
作者:計刺      更新:2022-07-22 13:51      字數:6717
  第22章 夢裏

    何慕江與門口站著的兩人大眼瞪小眼, 乖巧等大人上桌吃飯的動作一時間僵在了原地。

    他真的不知道別人來吃飯還會自帶椅子!

    救命,要不是雙腳還因為跪姿翹在馬紮上,他肯定已經尷尬的用腳在地上摳出一個小魔仙城堡了。

    為了掩飾住自己的真實情緒, 何慕江緩慢的站直身子, 強裝鎮定的對著那倆人打了個招呼。

    “嗨~”

    沈穆和江澄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沒說話。

    誰理他誰才是個大傻子。

    並且等到所有人入座開始吃飯的時候,江澄才發現生活中多了個人最大的變化。

    那就是……

    實在是太吵了!

    往常她要是做了好吃的,叫上沈穆兩個人一起吃飯的時候那叫一個安靜, 他們私下性格都是同樣的悶, 整頓飯吃下來一句話都沒有的情況也是可能的。

    而現在, 她鬱悶的瞟了一眼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何慕江,感覺耳朵都快出血了,那感覺就像是有一百隻麻雀在耳邊同時叫喚。

    但還好不是隻有她一個人感受這份痛苦。

    此刻的何慕江正湊在沈穆跟前問這問那:“哥,你家裏人呢, 不叫來一起吃嗎?”

    “哥, 我姐她平時喜歡吃什麽呀?”

    “哥, 你怎麽不愛笑呢?我記得……不不,是我感覺你應該是很愛笑愛說話的性格呀!”

    ……

    即使幾乎全程都沒人回應他,何慕江依舊自個說的賊歡, 他還時不時的給兩位“長輩”夾菜, 搞得認生的沈穆渾身的每塊肌肉都持續緊繃著,一頓飯下來仿佛老了十歲。

    接受到江澄的眼神時,他默契的看懂了她目光中隱藏的話:我提醒過你他很自來熟的。

    沈穆不是不信,反而他還做足了準備, 但萬萬沒想到這人不僅是自來熟, 簡直是社牛症。

    為了給江澄麵子, 他硬是忍下了甩手就走的衝動, 將這頓飯進行到了最後。

    何慕江哪知道自己快把人煩死了,他曾經在未來的時候那可是別人上趕子巴結的人,做人根本就不需要情商這個東西。

    況且何慕江怎麽看怎麽覺得現在的沈叔新奇,要知道在未來沈叔可一點都不像現在這麽沉默寡言,他為人低調又風趣,嘴角隨時都帶著笑,每句不經意說出口的話都能讓其他人開懷大笑。

    雖然那笑容中總是感覺摻和著什麽別的東西,但那不是何慕江能看懂的,他隻知道沈叔不是這麽冷的性子就是。

    其實何慕江會這麽自來熟也是有原因的,雖然在他們的眼裏他是個陌生人,但在他的眼裏這些可都是他一出生就能見到的人,怎麽可能不親密?

    吃完了飯,何慕江自告奮勇的要收拾桌子刷碗,江澄哪敢讓他動手,家裏一共就這麽幾個瓷碗,別到時候再都被他砸了。

    在兩人爭執誰刷碗這個問題的時候,沈穆突然冷不丁的出聲打斷他們的對話。

    “他今天,去我那睡嗎?”

    一句話成功讓屋裏的溫度降到冰點,就連一直都熱情高漲的何慕江都蔫了,其實他從來的時候就在一直逃避這個問題。

    他知道能來這吃頓飯已經是老媽最大的忍讓了,所以根本不祈求能住在這,更何況今天來看了才知道這裏也根本沒有他能住的地方,除非睡在地上,就這都能把家填滿。

    而且何慕江也知道自己不該麻煩老媽,所以在沈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很快就想好要拒絕,爽快地開口。

    “不用了哥,我回……”肯德基睡就行。

    剩下的話不是他不說,而是沒來得及說,江澄已經快一步宣布了結果。

    “他睡在我這就行,你回去吧。”

    這句話說的沈穆當場愣住,他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如果不是他們長得太像他都快懷疑江澄是在談戀愛了。

    十八歲的人了,即使是表姐弟也不太好住在一起吧,而且還是這種遠房的,血緣本來就不是很親,更應該保持距離。

    他哪想的到這兩人其實是最親的關係。

    何慕江就更震驚了,他呆若木雞的望著老媽,嘴巴張得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他不會是幻聽了吧,老媽竟然允許他住在她的家裏?

    靠,幸福來得太快他有點呼吸不上來了!

    至於扔下一顆地雷的江澄倒是很淡定,首先他們確實是化不開母子關係,這個有證據證明,都做完鑒定到了這一步,她不可能說不管他就不管他。

    其次,何慕江今天的身體狀態非常不好,她能看出他現在雖然表麵跟個沒事人一樣都是在硬撐,他不想讓別人擔心,在其餘人看不見的地方,他那雙手已經開始微微發顫,還有那蒼白無血色的臉蛋都能證明這一點。

    肯德基絕對是不可能讓他繼續睡的了,除非現在出去找一個賓館用她的身份證給他開一間房,但是……

    她歎了口氣,何必呢,人家的媽也不是白叫的。

    所以江澄幾近強硬的定下了結果,無論沈穆的表情多麽難看,她都不準備改變主意,親子鑒定是絕對不能給他看的,那麽再多的解釋也是蒼白無力。

    見說不通江澄,沈穆把視線移到何慕江身上,希望他能自己自覺點,沈穆哪知道那位當事人早就陷入了狂喜之中,根本沒空搭理他。

    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慌從心底生根發芽,沈穆握緊拳頭,他根本沒想過這個男生在她心裏的地位那麽高,甚至他還有種平靜的生活即將被打破的預感。

    江澄的性格他知道,決定了就不會回頭,沈穆最後還是沒再勸解,臨走時帶著警告看了一眼何慕江。

    但被瞪的那人根本沒看出來他壓抑的怒氣,還興衝衝地跟人家揮手告別,差點沒把沈穆氣死。

    走出江澄家,身後的房門毫不猶豫地閉上,沈穆沉著臉轉回頭盯著緊閉地房門,一絲不甘湧上心頭。

    他好像一直在沉默,永遠在沉默,從來沒有說出過一次自己的真實想法。

    因為他比起說,更喜歡直接去做。

    就像平常的那些瑣事,眼鏡壞了他不會說自己研究了多久才修好,送奶他不會說自己查了多少資料才決定長期買那個牌子的奶,他從來都是默默得在做著事。

    現在也是同樣,沈穆的腦海中並不是怎麽樣和江澄表達對何慕江的不喜,他所想的是,怎麽讓何慕江直接消失在他們的世界中。

    如果他能消失就好了,世界就可以重新回歸安靜,被關在門外的人也不是他。

    他和江澄,生來就應該孤單,生來就應該依偎在一起,沒有人能把他們分開。

    因為,他們是同類。

    屋內。

    不知道是不是多了一個人的緣故,狹小的房間突然就不再那麽冷清,江澄的餘光落在身後總是來露一頭的何慕江身上,難得忘記了孤單的情緒。

    江澄曾以為自己早該習慣了孤獨的滋味,生活中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並不會有什麽不同,但等真的有這一天的到來,她才發現,

    不同,真的很不同。

    收拾完桌子有人幫忙擦幹淨,掃完地有人幫忙換上新的垃圾袋,而刷碗的時間也並不隻有孜孜不倦的水流聲,還有身後那人不定時輕哼出來的歌聲。

    最奇怪的是,江澄比起不習慣,另一個詞更快的搶先出現在了腦海中。

    充實。

    沒錯,就是充實,雖然對她來講很陌生,但是這種感覺不算差。

    洗碗這個活何慕江還是沒成功搶過來,隻因他指著洗潔精問了句:“媽,這個咋用,塗在碗上還是手上?”

    然後他就被摘下了圍裙成功下崗了。

    但何慕江沒閑著,別人在幹活他也不好意思在旁邊大大咧咧地享受,他是來找媽的,又不是來找保姆的,所以老媽洗碗的同時他一直在旁邊學習著,準備下次一展身手。

    並且他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一直問不出口,直到江澄把碗都洗完了他才猶猶豫豫的蹭到她身邊,忐忑的詢問。

    “那個……媽,我睡哪呀?”

    這確實是個很重要的問題,因為整個房間除去一張寬一米五的小型雙人床以外,就連沙發這種東西都沒有,也就是說他要麽睡在床上要麽睡在地上。

    隻是看老媽家也不像是有多餘褥子的情況,他要是直接睡在這冰涼的水泥地上第二天不會直接中風吧?

    但如果是睡床上的話……何慕江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且不說他現在這麽大了應該和老媽男女有別,就說他這個頭睡在那張床上兩個人也會被擠死。

    就在何慕江糾結的空,江澄淡定的用手指了下被放在角落的一個東西,她早就有了打算。

    “你睡那。”

    說完她就伸手把那個東西拖了出來,何慕江又一次跟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不,更準確的說是發現了新古董一樣。

    這是一張折疊彈簧床,從輕微生鏽的痕跡上能看出它已經有了不少年頭。

    江澄拿出折疊床後沒停,她很快就又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塊巨大的布,被洗得幹幹淨淨疊在了衣櫃的最下麵。

    這個布的構造很奇怪,它最頂上的一趟全是圓圈,就像是窗簾一樣,何慕江下意識的仰頭一看,天花板的中間果然有一趟粘貼的鉤子。

    現在何慕江就全明白了,他差點忘記老媽那對養父母還活著的時候,這裏住過三口人,他們以前應該就是這麽居住的。

    外麵單獨放一張折疊床,中間用布擋上,最裏麵就是那張小型雙人床,這樣就成功把這個小屋子分成了兩半。

    他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還是老媽有辦法,這會終於不用擔心睡覺的問題,中間厚重的簾子一掛,他們誰都看不見對方,隱私保護的好好的。

    而且經曆過睡了幾天肯德基的日子,能睡到床他就感激涕零了,就算是這彈簧床對他來講稍微小了點也沒事,照樣能睡。

    畢竟何慕江曾經是圈子裏麵有名的有錢還不矯情,這點苦他還是能吃的,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是來享福的。

    將小床鋪好後,上麵都是洗衣粉的清香,何慕江幸福的躺在上麵滾了兩下,如果不是被‘吱嘎吱嘎’不堪重負的老舊螺絲聲提醒,他都能在上麵蹦一蹦。

    看到何慕江直接穿著外衣躺在床上,一旁的江澄皺著張小臉很不悅,她伸手用力把何慕江拉了起來,又用手拍了拍床像是那有什麽髒東西。

    “你的衣服都髒成什麽樣了就直接上床,這幾天你有洗過澡嗎?”

    當一個不拘小節的混小子遇上有潔癖的人,那他放肆的日子就到頭了,在江澄嫌棄的目光下,他拿上了從沈穆那借來的幹淨衣服,進了擁擠的廁所去洗澡。

    江澄則是把他的衣服上的汙漬清理了一下,然後丟進了洗衣機,那是她近幾年省吃儉用才買進家的電器,為的就是節省下洗衣服還有晾幹它的時間用來做別的事。

    在看到八寶粥印子的時候,江澄很難不想起邱昭昭,這是她第一次想算計別人卻失手了。

    一種奇異的情緒湧上心頭,雖然何慕江今天確實幫了她,但江澄總有種他不想讓她們有聯係的感覺。

    他如此畏懼邱昭昭的原因,到底是什麽?

    同一個空間裏,何慕江正在擁擠的小廁所洗澡,將衛生紙收起來,縮在馬桶旁的小角落裏,這就變成了浴室。

    在這個世界的每一項日常,都對何慕江來說是全新的體驗,他總算明白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的意思了,從老媽這個小屋就能體現的明明白白。

    明明廁所就這麽大點地方,洗手池馬桶淋浴頭應有盡有,就是幾乎每個都挨在一起,把馬桶蓋子一扣,水就可以盡情的揮灑了。

    整個澡洗完,這個空間被水蒸氣占領,何慕江感覺自己的身上瞬間清爽了不少,在換上幹淨的衣服,他整個人煥然一新。

    一邊擦著濕漉漉的短發,一邊出了廁所,耳邊是洗衣機的轟鳴聲,眼前是老媽在書桌前認真學習的場景。

    簡單又樸素,卻溫馨的讓何慕江想落淚。

    這一幕曾經隻在他的夢中出現,強烈的不真實感讓他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隨即傳來,撫平了他心中的不安。

    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張彈簧床上放著一個吹風機,很幹淨但也很老舊,何慕江沒打擾江澄,默默的找到了屋內的一個插座通上電吹起了頭發。

    還好因為吹風機使用的時間久了風力減弱不少,連帶著噪音也就變小了,還沒洗衣機的聲響大。

    怕打擾到老媽的他安心吹幹了頭,又把吹風機放好,何慕江終於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到自己的小床上。

    書桌放在床簾的中間,他揚起頭剛好可以看到老媽認真學習的背影,書本翻動夾雜著筆尖落在紙上的聲音,無疑形成了最好的催眠利器。

    何慕江本想等到老媽學習完和她在深夜促膝長談一陣,但在這平緩又持續的聲音中,他身上的疲憊如浪水般湧上全身,不知不覺中竟然睡了過去。

    在剛睡著的時候,一切還是平靜的。

    直到一個充滿黑色陰影的夢如約而至。

    這個夢的主角,是老媽。

    夢中的她還是那個惡毒女配,沒有了他的阻攔,她一切的計劃都進展的很成功,天衣無縫,沒有任何人懷疑。

    邱昭昭在八寶粥上摔了個狗吃屎後,老媽又在食堂倒了她一身熱菜,燙得她當場胸口前紅了一片,更是在之後的課間將邱昭昭推入湖中,雖然她會遊泳但還是被嗆了好幾口髒水。

    而老媽其實知道邱昭昭會遊泳,不是為了害命,就是為了讓她出醜。

    幾番下來之後,邱昭昭自然對江澄恨之入骨,所有的爆發就差一個火苗點燃。

    在接下來邱家公開介紹江澄的認親會上所發生的事,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老媽用計將搭了好幾層的蛋糕碰倒,正好倒在了邱昭昭身上,還做出一副是邱昭昭想陷害她反而被自己害了的假象。

    邱昭昭當著所有來賓從頭到腳都布滿了奶油與碎屑,還被人誤以為是害人不成的蠢貨,讓邱家在豪門圈丟盡了臉麵,有人還拍了照片傳在網上。

    邱家父母因為一時氣憤衝昏頭腦,當場宣布江澄為他們的親生女兒。

    第二天照片在東高傳的沸沸揚揚,邱昭昭顏麵盡失,醜照還有曾經的養女事件讓她被眾人嘲笑,她終於忍無可忍開始反擊。

    老媽雖然表麵上是狠狠地為自己出了口惡氣,但是其中的隱患顯而易見,隻要有某個契機出現,她就會受到更大的反噬。

    這就是何慕江最擔心的事情,明明她自己才是受害者,卻因為選錯方式變成了他人口中的加害人。

    最後的結局當然是邱昭昭成功在學校揭開了江澄的真麵目,讓她受到了所有人的唾棄。

    老媽被千夫所指的場景在夢中被無限重放,每遍都愈發清晰,所有人的怒罵聲變得震耳欲聾,她就像是一隻被人人喊打地過街老鼠。

    何慕江以上帝視角看完了全程,他真的很想替老媽辯解,想說出她的冤屈,卻無論怎麽用力都發不出聲,嗓子眼就像是被東西堵住了。

    強大的不甘讓他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脖子,壓抑的淚水從眼角流出,他呼吸逐漸開始不暢,腦袋如千斤般沉重,四肢就像是被捆上枷鎖。

    在即將窒息的前一秒,何慕江猛地睜開雙眼劇烈的喘息著,淚痕在臉側留下涼意,鼻尖是身下床單的洗衣粉香,眼前昏暗的天花板終於讓他意識到自己回到了現實。

    背後的衣服已經濕透,額前的薄汗混合著淚水滴入枕頭,何慕江一把掀開肚子上蓋著的薄毯,側過臉看向屋子中間的床簾,仿佛能透過它看到對麵的那個人。

    呼吸逐漸平複下來,何慕江重新躺回了床上,黑暗的屋子足以告訴他現在已是深夜,老媽已經結束了學習進入夢鄉。

    手機上的時間同樣也驗證了這點,上麵顯示著淩晨2點,再過三個多小時老媽就該起床了。

    何慕江無力的將手背抵在額頭上,剛才夢中的情節揮之不去,一直在腦海中盤旋。

    太真實了,完全跟身臨其境一樣。

    又或者這根本不是夢,而是他沒來之前原書中的情節,老媽所做的和所經曆的一切。

    想到最後的場景何慕江的心就像被刀尖劃過似的,老媽那麽愛護形象的一個人,被所有人當成垃圾般唾棄,她想著讓邱昭昭站得越高摔得越痛,自己又何嚐不是。

    學神加校花,名聲遠遠在外,平時有多少人愛護她,出了事就會有多少人失望回頭辱罵她。

    明明老媽才是失去所有的人,卻再次被眾人推到懸崖邊,僅僅因為想給自己出口惡氣。

    何慕江下意識地抓緊身下的床單,如果老媽不是做這些背地裏報複的事,而是正大光明的找機會反擊,絕對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可道理他都懂,該怎麽說服老媽才是最大的問題,正是因為知道她經曆的所有事,何慕江才更不能輕易的開口,一個底層長大習慣性從外在保護自己的人是絕不可能和邱昭昭那樣情緒外放的。

    雖然何慕江不認為老媽做的就是完全的錯,因為想報複想複仇這事放在她身上很正常,但身為她的兒子是可以理解她,別人呢?這畢竟是在平常生活中不能被接受的手段。

    所以原書劇情才會把她當成反派,如果不是站在她的角度,看到她真實的生活狀態,隻憑書中那點描寫她做壞事的情節,她自然會被讀者當成惡毒女配。

    世界是多麵的,從不同的主視角看同一件事情,得到的結果勢必不同。

    何慕江愁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麵上陰雲密布,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抉擇,他不想讓老媽受到這麽大委屈還不能出氣,同樣也不想讓老媽做這些事留下形象崩塌的隱患。

    雖然不想替老媽做出決定,可何慕江哪敢把這是本書的事告訴老媽,是還嫌她黑化的不夠深嗎?

    如果一個心中滿是陰暗的人知道了自己生活在書中,所遭受到的各種苦難都是因為劇情導致,為了給女主鋪路,那她會不會覺得自己的所有努力都是一場笑話而崩潰。

    所以從穿來的第一天起,何慕江就從來沒有讓老媽知道這個秘密的想法過。

    煩惱與被誤會隻讓他一個人擁有就好,老媽還要考大學呢,她還要有更美好的未來呢,不應該被這種事打擊到。

    猶豫半天何慕江隻勉強想到了一個主意。

    先把之前的兩件事攔下來,宴會的時候他混進去在老媽動手前,找機會拿著她和邱家的親子鑒定書當場宣布她的身份,打邱家所有人的臉,讓她正大光明的成為邱家千金。

    他……應該會成功吧?

    重重壓力讓何慕江睡意全無,一個人存著太多秘密就像時時刻刻被重石壓在胸口,每下呼吸都像是跑了十公裏那麽疲憊。

    摸著黑拿過手機,強光讓何慕江本能的閉上眼緩和了一會才再次睜開,打開通訊錄找到了裏麵唯一存著的號碼,他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了出去。

    “爸,麻煩辦身份和入學手續的速度加快,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