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風車

  　　小太陽幼兒園門口。

  　　小朋友們緊緊地抱在一起。

  　　茄子拉著容容和刺刺的手, 抬起頭，對楊辨章說：“容容爺爺，你放心吧, 我會照顧好容容的。”

  　　容容點點頭：“嗯, 爺爺，茄子是我的生活搭檔。”

  　　楊辨章鬆了口氣, 對他說：“那就麻煩你了，茄子小朋友。”

  　　茄子拍拍自己的胸脯：“不客氣。”

  　　容容抬起頭, 問：“茄子, 那刺刺呢？你可以也照顧刺刺嗎？”

  　　刺刺叉著腰，認真說：“毛茸茸, 我才不需要照顧，隻有小傻蛋需要照顧。”

  　　“噢。”容容拉著茄子的手，不想跟刺刺說話。

  　　茄子熟練地跟自己的爸爸媽媽說了“拜拜”：“容容、刺刺，你們也跟家長說‘拜拜’吧。”

  　　“爺爺拜拜。”

  　　“爸爸拜拜。”

  　　“‘拜拜’完，我們就要進去了。”茄子熟練地帶著容容和刺刺走進幼兒園，“我們要先走進去, 然後跟老師打招呼。”

  　　他帶著兩個朋友在老師麵前站好，喊了一聲：“老師好！”

  　　容容和刺刺跟著問好：“老師好。”

  　　老師跟他們打招呼：“小星星班的小朋友們早上好, 跟著這個老師一起，去你們的教室吧。”

  　　“好，謝謝老師。”

  　　另一個老師帶著他們去教室, 茄子帶著兩個朋友。

  　　“等一下到了教室，我再跟你們說教室裏的東西，很簡單的, 一點都不難。”

  　　容容問：“茄子, 你和我在一個班嗎？”

  　　茄子看了一下他們兩個帽子上的星星圖案：“我們是一個班的, 我們都在小星星班。”

  　　容容又問：“可是茄子，你比我大，你不應該在‘大星星班’嗎？”

  　　“……”茄子哽了一下，“我也沒有比你們大很多嘛！”

  　　才大了一歲而已。

  　　帶路的老師回過頭，解釋道：“茄子今年也才四歲，也是小寶寶，隻是比較會照顧人而已，也可以上小星星班噢。”

  　　茄子用力點頭：“沒錯！”

  　　容容明白了，也點點頭：“沒錯。”

  　　刺刺抱著手，看看茄子：“茄子，你長高了。”

  　　“那當然了。”

  　　茄子驕傲地抬起頭，悄悄和刺刺比一下身高。

  　　容容問：“茄子，你怎麽不來‘狐狸院’看我們呢？我們都很想你。”

  　　茄子癟了癟嘴：“我有打電話給溫老師，可是溫老師和我的爸爸媽媽說，現在還不能去看你們，不然我和你們都會習慣不了新生活的，所以我就去不了。”

  　　實際上，這是福利院的規定。

  　　頻繁的探望，會讓被領養的小朋友無法適應新生活，也會讓福利院的小朋友無法適應生活。

  　　所以，茄子，還有容容和刺刺，都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去福利院探望。

  　　容容不開心地點點頭：“好吧。”

  　　“沒關係。”茄子對他們說，“我們不是又見麵了嗎？以後也會和其他朋友見麵的。”

  　　容容點點頭：“嗯。”

  　　老師帶著他們到了教室門口，教室裏，已經有幾個小朋友到了。

  　　老師推開教室的門：“小朋友們，新同學來啦。”

  　　教室裏的小朋友們都朝門口看去，老師低下頭，對容容和刺刺說：“小朋友們先進去和同學們認識一下，等所有同學都到齊了，就可以開始上課了。”

  　　老師最後對茄子說：“茄子要幫助新來的小朋友熟悉環境，如果有事情，可以出來喊老師，記住了嗎？”

  　　茄子點點頭：“記住了。”

  　　他拉著容容和刺刺走進教室。

  　　和茄子認識的小朋友已經自然地圍上來了，他們嘰嘰喳喳的，圍著茄子說話。

  　　“茄子，你暑假去哪裏玩了？”

  　　“茄子，你想不想吃椰子？我家裏有。”

  　　“茄子，你想玩捉迷藏嗎？”

  　　茄子拉著容容和刺刺的手，想跟他們介紹一下新朋友，都沒有機會。

  　　小孩子實在是太會說話了。

  　　容容張了張嘴巴，想介紹自己，但還是低下了頭。

  　　這時，刺刺叉著腰，深吸一口氣，大聲說：“大,家,好,！”

  　　小朋友們被嚇了一跳，轉過頭，大聲對他說：“你,好,！”

  　　我們都聽得見，不用那麽大聲！

  　　“我叫刺刺，你們可以叫我刺哥，我們現在來玩自我介紹的遊戲吧，怎麽樣？”

  　　“自我介紹的遊戲？”

  　　“對呀，自我介紹遊戲是所有遊戲的前提。要不然，你們都不認識我們，我們也不認識你們，玩捉迷藏的時候一點也不方便。”

  　　刺哥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

  　　小朋友們點點頭：“好。”

  　　刺刺轉過頭：“剛才我已經自我介紹完了，毛茸茸，你來吧。”

  　　“我叫容容……”容容話還沒說完，忽然看見旁邊的椅子上還坐著兩個小朋友。

  　　他們也是新來的，都不認識這裏的人，被爸爸媽媽送進來，膽小得不敢靠近，有的臉上還掛著眼淚。

  　　容容跑到他們麵前：“我們要玩自我介紹的遊戲噢，快來吧。”

  　　刺刺捏著小拳頭，振臂一呼：“我們要玩自我介紹，快點集合。”

  　　容容拉著不認識的小朋友，和他們一起集合。

  　　人不多，隻有七八個。

  　　容容揪著衣袖，一口氣說下來：“我叫容容，我今年三歲，我最喜歡吃番茄，最喜歡玩滑滑梯，我的滑板車叫酷酷……”

  　　為了進幼兒園，容容可是有準備的。

  　　這一段自我介紹，他在刺刺麵前練習過。

  　　刺刺抱著手，看著他。

  　　刺刺知道，毛茸茸的最後一句自我介紹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刺刺”，他在等著這句話呢。

  　　可是,

  　　“我有三個爺爺……”容容頓了頓，看了一眼刺刺，“沒有啦。”

  　　刺刺睜大眼睛：“毛茸茸，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沒有呀。”

  　　容容理直氣壯，刺刺剛才惹他生氣了，他不說刺刺是他的好朋友。

  　　“哼。”

  　　他們按照順序自我介紹，等茄子介紹完，就到了刺刺。

  　　刺刺叉著腰：“我叫刺刺，你們可以叫我刺哥，毛茸茸是我的……我的……”

  　　容容不介紹他是好朋友，刺刺也不想介紹了。

  　　可是刺刺想不出來。

  　　小朋友們認真地看著他：“是什麽呢？”

  　　刺刺想了想，認真宣布：“毛茸茸是我第二好的好朋友！”

  　　“那第一好是誰呢？”

  　　“沒有第一好。”

  　　朋友們反問：“那還不是第一好？”

  　　“反正不是啦。”刺刺跺腳，把自己心裏的話說出來了，“他都不說我是第一好的，我也不能說他是第一好。”

  　　“好吧。”

  　　小朋友們繼續介紹自己。

  　　“我叫芋頭，我今年三歲，我最愛吃芋頭……”

  　　他們介紹著自己，容容認真地看著他們，記住他們的名字。

  　　忽然，容容感覺自己的衣服好像被揪了一下，回過頭，卻又沒有抓到人。

  　　容容想了想，走到刺刺身邊，伸出手，拉住刺刺的手。

  　　刺刺剛想說話，容容就朝他“噓”了一聲：“別人在說話呢。”

  　　“好吧。”

  　　兩個人手拉著手，抬起頭看著新朋友，記住他們的名字，就這樣和好了。

  　　沒多久，小星星班的張老師推門進來。

  　　“小朋友們好，大家還在想爸爸媽媽……”

  　　小朋友們正在教室裏玩抓人。

  　　“湯圓，不要跑！”

  　　“容容，快過來，我拉你！”

  　　“哈哈哈……”

  　　一大串快樂的笑聲從教室裏傳出來。

  　　張老師扶著門，往後退了一步，扭頭看看隔壁的教室。

  　　隔壁的教室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爸爸媽媽！我要爸爸媽媽！”

  　　隔壁班級的老師正在一個一個耐心地哄小孩。

  　　再轉回頭，看看自己的教室：“哈哈哈！快跑，被刺刺抓到就糟糕了！”

  　　張老師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棒了，美好的一天從沒有小孩哭泣開始。

  　　張老師拍拍手，吸引他們的注意：“好了，小朋友們，遊戲暫停，我們要開始上課了。”

  　　小朋友們停下追逐，回過頭。

  　　張老師說：“現在老師來給大家安排座位，請小朋友們過來站好。”

  　　小朋友們走上前，站成一排。

  　　“大家可以先商量一下，看誰想和誰坐在一起。”

  　　小朋友們轉頭看看其他人，開始拉人。

  　　張老師竊喜，開學第一天，真是太順利了，孩子們不哭也不鬧，太乖了！

  　　小星星班，好樣的。

  　　很快的，他們就安排好了座位。

  　　容容的左邊是刺刺，右邊是茄子，就和在“狐狸院”一樣。

  　　張老師微笑著看著他們：“很好，小朋友們要記住自己的座位，不要弄錯了。接下來，我們來自我介紹一下……”

  　　小朋友們大聲說：“老師，我們已經自我介紹完了，不用介紹了。”

  　　“啊？”張老師哽住，“可是老師還不認識你們呢……”

  　　“老師，我們來玩運送小球的遊戲吧。”

  　　“老師，我想玩抓人！”

  　　“老師……”

  　　張老師露出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雖然小星星班不哭不鬧，但是……

  　　也有一點難辦。

  　　*

  　　活動課，小朋友們站在小操場上，由張老師帶著熱熱身。

  　　“扭扭脖子，好，扭扭腰……”

  　　容容站在隊伍裏，叉著腰，努力模仿老師的動作。

  　　“好，熱身結束，現在老師帶著小朋友們做遊戲，遊戲的名字叫做切西瓜，小朋友們手拉著手，圍成一圈，變成一個大西瓜。”

  　　小朋友們抬起頭，理解了一下話的意思，然後跑起來，拉住朋友的手，圍成一個圈圈。

  　　“老師現在要切西瓜了，老師會說，從芋頭和湯圓中間切西瓜，那芋頭和湯圓就要……”

  　　小朋友們齊聲說：“分開。”

  　　“沒錯，如果哪個小朋友忘記分開了，大家要提醒他們。”

  　　這個遊戲放在開學第一天，可以讓小朋友們快速記住同學的名字，也可以鍛煉他們的反應能力。

  　　“好，現在開始，老師說……”

  　　小朋友們歪著腦袋，認真聽話。

  　　*

  　　下午四點，幼兒園放學了。

  　　張老師站在前麵，舉起手：“小星星班的小朋友們站成兩隊，手拉著手。等一下，大家會站在幼兒園門口，大家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會在外麵排隊接小朋友。”

  　　“老師喊到哪個小朋友的名字，哪個小朋友才可以出來。被接走的時候，老師會問大家，這是不是你的家長。小朋友們要睜大眼睛，仔細觀察，然後告訴老師，他是你的誰。”

  　　“這是一場超級酷的遊戲，必須要確認，如果確認對了，那就贏了，如果確認不對，告訴老師，也算贏了，大家明白了嗎？”

  　　張老師把規則強調了兩遍，然後才帶他們出去。

  　　這個時間段正好是小星星班的接送時間。

  　　家長們已經在外麵排隊了。

  　　容容和刺刺手拉著手，踮起腳，朝外麵張望。

  　　“刺刺，你爸爸在那邊。”

  　　“毛茸茸，我看到你爺爺了。”

  　　“唔？”

  　　容容踮起腳，正好和站在家長隊伍裏的楊辨章對上目光。

  　　容容朝他揮揮手，楊辨章認真地看著他，想要看看他的臉上有沒有淚痕。

  　　今天一整天，他都很擔心小陛下在幼兒園會哭，工作也靜不下心。

  　　看著容容光滑白皙的小臉蛋，楊辨章才放下心來。

  　　很快就輪到了楊辨章，張老師確認了一下他的身份，然後回過頭：“容容。”

  　　“來了，容容來了。”容容跑上前，剛準備撲進爺爺懷裏，忽然想起老師跟他說過的話。

  　　這可是一場遊戲，他必須先確認是不是爺爺。

  　　於是容容在楊爺爺麵前緊急刹住車，抬起頭，認真地觀察楊辨章。

  　　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

  　　看看眼睛，看看鼻子，看看嘴巴，看看耳朵。

  　　楊辨章一臉迷惑：“小陛下怎麽了？”

  　　嗯，聲音也正常。

  　　於是容容拍著小胸脯，對老師說：“老師，這是我的‘羊爺爺’。”

  　　“好。”張老師摸摸他的小腦袋，“容容跟爺爺回家吧，明天再見。”

  　　“老師再見，刺刺再見，茄子再見……”

  　　容容跟老師和朋友們揮揮手，然後被楊辨章拉出隊伍。

  　　他愣是和所有小朋友都“再見”了一遍，才跟著楊辨章走了。

  　　為了方便，家長們一般開小電驢或者步行過來接孩子，不容易堵在路上。

  　　楊辨章也是這樣想的。

  　　當然了，還有一個原因是，他還沒考駕照。

  　　楊辨章牽著容容，把他帶到旁邊停著的自行車前麵。

  　　容容抬起頭：“爺爺，這是什麽？”

  　　“這是自行車。”楊辨章幫他把書包取下來，和自己的公文包一起，放在自行車前麵的車筐裏。

  　　“爺爺專門給小陛下準備了座位，小陛下試一下。”

  　　黑色自行車的後座上，固定著一個兒童小座椅，還有小墊子。

  　　楊辨章把容容抱起來，放到座椅上，扣好安全帶。

  　　“小陛下坐好了，我們回家了。”

  　　“好，爺爺你會開這個車嗎？”容容扶住扶手，乖乖坐好，不敢亂動。

  　　“當然會啦。”

  　　這時，刺刺爸爸牽著刺刺經過他們身邊。

  　　刺刺睜大眼睛：“毛茸茸，這是什麽車？”

  　　容容歪了歪小腦袋：“這是自行車噢。”

  　　刺刺轉過頭，對爸爸說：“我也想要自行車。”

  　　容容跟刺刺揮揮手道別：“刺刺拜拜，看誰先到家。”

  　　“好！”刺刺拉著刺刺爸爸跑了。

  　　楊辨章也上了車，載著容容，慢慢悠悠地騎在自行車道上。

  　　傍晚的陽光穿過樹葉，細細碎碎地灑在地上，被自行車的車輪碾過去，又被拋在身後。

  　　楊爺爺的駕駛技術很好，容容坐在自行車後座，風輕輕地吹動他的頭發，舒服極了。

  　　風送來楊辨章的聲音：“小陛下，第一天上幼兒園，開不開心呀？”

  　　“開心！”容容大聲回答，“爺爺，我們班的同學都沒有哭，我們很厲害吧？”

  　　“好厲害啊。”楊辨章又問，“小陛下認識了新朋友嗎？”

  　　“認識了刺刺和茄子。”

  　　“刺刺和茄子是之前就認識的。”

  　　“還有芋頭、湯圓、雪糕……”容容掰著手指頭，一個一個數過來。

  　　“這麽多朋友啊？”

  　　“對呀。”容容繼續說，“幼兒園很好玩，我們玩了切西瓜，還玩了抓人。”

  　　“那小陛下在幼兒園吃了什麽呢？”

  　　“上午吃了點心，小蛋糕和牛奶。中午吃了米飯和菜，還有湯。爺爺，我找到了我最討厭的蔬菜。”

  　　“是什麽呢？”

  　　“是菠菜！”容容張大嘴巴，讓風吹進自己的嘴巴裏，他借著風，大聲宣布，“菠菜太難吃啦！”

  　　楊辨章笑出聲：“菠菜這麽難吃呀？”

  　　容容用力地點點頭，繼續說：“因為吃了菠菜，中午午睡我都睡不著啦。我和刺刺一起聊天，但是後來被老師發現了，我們就躲在被子裏聊天。”

  　　“我們還想出去冒險，我們想邀茄子一起去，但是茄子不同意，他說不可以這樣。”

  　　“然後我們又去找湯圓，可是湯圓睡著了。”

  　　“我們又去找芋頭，芋頭說可以，但是他很困，他想先睡一會兒，再跟我們去冒險。”

  　　“我們又去找……”

  　　容容把小星星班十個同學，每個同學的反應都說了一遍。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長最長的故事。

  　　楊辨章耐心地聽著，問：“那小陛下最後冒險成功了嗎？”

  　　“沒有。”容容癟了癟嘴，“我和刺刺又被老師發現了，我們又回去睡覺了。”

  　　楊辨章安慰他：“小陛下餓了嗎？成爺爺已經下班了，正在買菜，我們等一下回去，看看能不能在門口遇見成爺爺。”

  　　“好。”

  　　自行車的鈴鐺清脆地響起，轉過一個拐彎。

  　　路過一家賣兒童玩具的小店，楊辨章看見了什麽，停下車，把掛在店門口的小風車買了下來，遞給容容。

  　　風吹起前麵楊爺爺的襯衫，吹著小風車呼啦啦地轉。

  　　容容舉著彩色的小風車，也鼓著腮幫子，呼呼地吹它。

  　　容容吹得沒氣了，抬起頭，看著爺爺的後背：“爺爺，你好高啊！爺爺，我會重嗎？加油加油！”

  　　楊辨章笑了一下，點點頭，繼續蹬自行車：“好，爺爺加油。”

  　　兩個人回到小區門口，正好遇到了成知近。

  　　他在外麵買了菜，提著大包小包，剛好也回來了。

  　　楊辨章下了車，接過他手裏的菜，掛在自行車把手上，推著車，和成知近一起往裏走。

  　　容容坐在自己的“小陛下寶座”上，用手撥弄著小風車：“成爺爺，楊爺爺給我買了新玩具。”

  　　成知近看了一眼：“好玩嗎？”

  　　容容滿足地點點頭：“好玩。”

  　　容容低下頭，繼續玩玩具，成知近對楊辨章說：“你怎麽也這麽寵著小陛下？和衛將軍一模一樣。”

  　　楊辨章推著車：“看見了就買了，和他不一樣。”

  　　容容聽見他們提起衛爺爺，也抬起頭：“爺爺，我想給衛爺爺看我的新玩具。”

  　　“好，回家了就給他打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