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電話

  　　謝先生抱著刺刺。

  　　謝夫人一邊按門鈴, 一邊對刺刺說：“好了好了，已經到容容家裏了，馬上就能見到容容了。”

  　　刺刺一聽這話, 立即抬起手，用柔軟的睡衣衣袖擦了擦眼睛。

  　　叮咚,叮咚,

  　　沒多久, 衛平野就來開了門。

  　　謝夫人一臉抱歉：“衛先生，真的太對不起了, 這麽晚還來打擾你們，那個……容容……”

  　　衛平野看了一眼委屈巴巴的刺刺, 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

  　　這時, 楊辨章也披起衣服出來了：“怎麽了？”

  　　“就是那個……刺刺他……”謝夫人實在是說不出口，“本來睡得挺好的，然後我和他爸爸推開門偷偷看了一下, 就看見……”

  　　就看見一根委屈的刺紮在床上，抱著小被子, 可憐巴巴的, 要掉眼淚了。

  　　好可憐。

  　　他們哄了一個小時, 刺刺表麵堅強，一關上燈, 就眼淚汪汪的。

  　　沒辦法, 他們隻能把刺刺帶過來了。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楊辨章回頭看了一眼房門，燈已經關了，但是裏麵還傳出容容和成知近說悄悄話時，泄露出的小小的聲音。

  　　楊辨章伸手把刺刺接過來：“容容也還沒睡, 他們一起睡吧。”

  　　謝氏夫婦鬆了一口氣：“太感謝你們了, 那……那個明天一早的早飯我們包了, 我們明天早點來接刺刺。”

  　　楊辨章笑了笑：“沒關係的, 都不容易。”

  　　刺刺的爸爸媽媽也幫了他們很多。

  　　謝夫人捏捏刺刺的小手，無奈道：“你現在高興了？還不快點說‘謝謝容容爺爺’？”

  　　可能是哭過的原因，刺刺的聲音有點啞：“謝謝容容爺爺。”

  　　“好了，讓他進去和容容一起吧。”

  　　“好，麻煩了。”

  　　謝氏夫婦離開了，楊辨章把刺刺抱進去，衛平野抱著手，一臉無奈。

  　　今天誰能和小陛下一起睡呢？

  　　成知近睡，成知近睡，成知近睡完刺刺睡。

  　　刺刺睡，刺刺睡，刺刺睡完刺刺睡。

  　　什麽時候才能輪到他老衛？

  　　衛將軍要發怒了！

  　　衛平野走上前，把刺刺接過來。楊辨章敲敲門，輕聲問：“小陛下，睡著了嗎？”

  　　房間裏傳來容容捏著鼻子的說話聲：“楊爺爺，你是來查房的嗎？”

  　　楊辨章笑了一下，應道：“是呀。”

  　　“容容已經睡著了噢。”容容繼續捏著鼻子，奶聲奶氣地說，“我是成爺爺，我作證，容容沒有和成爺爺說悄悄話。”

  　　刺刺揉了揉眼睛，毛茸茸這個小傻蛋，一聽聲音就知道是他。

  　　容容小機靈鬼，成知近躺在他身邊，點了一下他的小鼻尖。

  　　容容笑出聲，在床上扭了扭。

  　　隔著房門，衛平野說：“那衛爺爺進去檢查一下。”

  　　“好。”

  　　容容應了一聲，然後立即放下手，閉上眼睛躺好。

  　　容容睡著了！隨便檢查吧！

  　　衛平野推開門，打開比較暗的小夜燈：“誰睡著了？舉手！”

  　　容容刷地一下舉起手，但是還緊緊地閉著眼睛。

  　　容容睡著了！

  　　刺刺一臉震驚地看著他，毛茸茸果然是小傻蛋！

  　　衛平野笑了一聲，把刺刺放進容容的小床裏，和容容睡在一起。

  　　幸好容容的床足夠大，是雙人兒童床。

  　　衛平野說：“小陛下，你睜開眼睛，看看誰來了。”

  　　容容還是緊緊地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不看，爺爺，我睡著了，睡著的容容是不會睜開眼睛的。”

  　　衛爺爺休想騙容容！

  　　刺刺扭過頭，抱住他。

  　　容容閉著眼睛，不用睜開眼睛，就知道是誰：“刺刺？”

  　　刺刺點點頭：“毛茸茸，是我。”

  　　兩個小孩抱在一起，特別自然，不用爺爺們多說什麽，他們就決定晚上要一起睡了。

  　　楊辨章和衛平野出去了，把門也給帶上了。

  　　成知近摸摸容容和刺刺的小腦袋：“快睡覺吧，已經很晚了。”

  　　“嗯。”兩個小孩一邊應著，一邊掀開被子，鑽進被子裏，壓低聲音說悄悄話。

  　　“……”

  　　成知近：我又不是聾子。

  　　容容問：“刺刺，你怎麽來啦？”

  　　“我……”刺刺頓了一下，他絕不可能承認自己哭了，“我們不是約好了嗎？早上一點你來找我，我一直在等你，你都不來，我就來了。”

  　　“不是九點嗎？”

  　　“我後來說一點，你沒聽到。”

  　　“唔……”容容想不起來了。

  　　刺刺趁機抱住他：“毛茸茸，睡覺了。”

  　　“噢。”容容抱著小兔子，忽然想起，“刺刺，我知道了。”

  　　刺刺連忙捂住自己的眼睛：“你知道什麽了？”

  　　“今天輪到你抱小兔子，我忘記把小兔子給你了，所以你就來找我了。”容容把小兔子塞進刺刺手裏，“睡覺吧。”

  　　“嗯。”刺刺閉上眼睛，毛茸茸不知道他哭了就好。

  　　成知近把兩個小孩蓋在臉上的被子往下扯了扯，拍拍他們，哄他們睡覺。

  　　刺刺在容容的小床上，度過了美好的睡眠時間。

  　　大房子裏，謝氏夫婦躺在大床上，二臉生無可戀。

  　　怎麽和他們想的不太一樣？刺刺都接回來了，他們兩個還是獨守空房。

  　　好慘啊。

  　　*

  　　剛把容容接回來，爺爺們都特意請了幾天假，留在家裏陪陪他。

  　　上午，容容和刺刺在房間裏玩隧道。

  　　家長們給他們買了兒童手表，兩個人都戴在手上，在隧道兩頭，用兒童手表打電話。

  　　“喂喂，刺刺。”

  　　“喂喂，毛茸茸。”

  　　“刺刺，你那邊有敵人嗎？”

  　　刺刺觀察四周，看見擺在地上的小列兵，然後伸出一根手指，把它們按倒，然後對著手表說：“已經解決了，毛茸茸，你那邊有敵人嗎？”

  　　容容也看了看四周：“沒有……”

  　　“好，我們現在出發，衝出去，嚇大人們一大跳！”

  　　“好！”

  　　刺刺鑽出隧道，容容動作慢些，慢吞吞地鑽出隧道，卻看見刺刺趴在門上。

  　　容容疑惑：“刺刺？”

  　　刺刺回過頭，朝他“噓”了一聲，小聲說：“容容，你爺爺和我的爸爸媽媽在說幼鵝園的事情。”

  　　“幼鵝園？”容容從隧道裏鑽出來，跑上前，也趴在門上，“幼鵝園是什麽？”

  　　刺刺用他的糊弄大法：“幼鵝園，就是幼的鵝的園唄。”

  　　聽不懂。

  　　兩個小朋友趴在門上，偷聽大人們說話。

  　　謝夫人問：“容容準備上什麽幼兒園？我家刺刺剛好一起去。”

  　　刺刺很感動，謝謝媽媽，知子莫若母。

  　　楊辨章道：“桃源大學有一個附屬幼兒園，剛好學校分給我一個名額，我準備讓容容去，離得近，我平時也更好照顧容容。”

  　　容容也很感動，哇，謝謝楊爺爺，楊爺爺要讓我上大學了！

  　　謝夫人點點頭：“我們家聯係的也是這個幼兒園，看什麽時候帶容容和刺刺過去熟悉一下……”

  　　謝夫人話還沒說完，忽然，兒童房的門慢慢地打開了。

  　　兩個小崽崽貼在門上，還傳來“爭執”的聲音。

  　　“毛茸茸，你把門打開啦。”

  　　“刺刺，我不是故意的。”

  　　刺刺拉著容容，從門後麵探出腦袋。

  　　兩個人手拉著手，走到客廳裏。

  　　容容大膽提問：“姨姨，幼鵝園是什麽呢？”

  　　謝夫人捏捏他的小臉蛋：“幼兒園就是很多小朋友一起上課，一起吃飯。”

  　　容容問：“和‘狐狸院’一樣，那為什麽要叫‘幼鵝園’呢？狐狸和鵝不一樣嗎？”

  　　“幼兒園和福利院不一樣的是，每天傍晚，家長都可以把小朋友接回家，在家裏睡覺，小朋友不用在幼兒園睡覺，第二天家長再把小朋友們送到幼兒園去。”

  　　謝夫人問：“容容和刺刺喜歡晚上回家睡覺嗎？”

  　　容容看看爺爺，認真地點點頭：“喜歡。”

  　　“嗯……”刺刺思考了一下，“不喜歡。”

  　　謝夫人疑惑：“為什麽？”

  　　“在‘狐狸院’睡覺，可以一醒來就和朋友一起玩。”

  　　在家裏還要起床、刷牙洗臉、去幼兒園，才可以一起玩。

  　　太麻煩了。

  　　刺刺還挺會算賬的。

  　　刺刺的爸爸媽媽有點無奈，容容轉過頭，認真對刺刺說：“刺刺，和爸爸媽媽在一起也很好玩。”

  　　“好吧。”刺刺認真地看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可是他們都還沒有陪我玩過呢。”

  　　刺刺的爸爸媽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好像還真是這樣的。

  　　他們總是給刺刺買玩具，甚至在福利院裏修兒童樂園，但是都沒有真正地和他一起玩過。

  　　所以刺刺不知道和爸爸媽媽在一起玩，有多好玩。

  　　謝先生笑了一下：“好吧，那下午爸爸媽媽帶刺刺去幼兒園玩。”

  　　刺刺點點頭：“嗯。”

  　　*

  　　容容和刺刺現在進幼兒園，進的是三歲到四歲的小班。

  　　小班的同學有一部分是從小小班升上來的，還有一部分是新加入的。

  　　害怕新加入的小朋友不能很好地適應幼兒園的生活，所以老師在開學前，會專門給他們安排一到兩次的參觀校園活動。

  　　車子在小太陽幼兒園門口停下。

  　　色彩鮮豔的幼兒園，充滿童趣的圖畫。

  　　容容和刺刺下了車，抬起頭。

  　　新老師跟他們打招呼：“兩個小朋友，你們好呀，我是小太陽幼兒園、小星星班的張老師。”

  　　“張老師好，我是容容。”

  　　“我是刺刺。”

  　　兩個小孩跟張老師握握小手，然後張老師站起身，對家長們說：“請進。”

  　　容容和刺刺手牽著手，走進小太陽幼兒園。

  　　“這裏是我們小星星班的教室，已經整理好了。這裏是活動場地，小朋友們可以在這裏做操跳舞。”

  　　容容和刺刺手牽著手，走過綠色的草地，彩色的地毯，還有各種玩具。

  　　他們看起來很平靜，不太激動的樣子。

  　　“幼鵝園”和“狐狸院”差不多的樣子，他們都已經見過了。

  　　而且,

  　　刺刺小聲說：“毛茸茸，這裏沒有大象滑滑梯。”

  　　容容點點頭：“嗯。”

  　　容容和刺刺都沒有秘密基地了。

  　　“幼鵝園”沒有“狐狸院”好。

  　　不過，在幼兒園裏玩了一會兒，容容和刺刺也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雖然沒有大象滑滑梯，但是這裏有長頸鹿滑滑梯！

  　　也是一樣的。

  　　刺刺的爸爸媽媽陪著他玩，張開雙臂，在滑滑梯底下接著他。

  　　刺刺歪了歪腦袋，有點感覺到爸爸媽媽和他一起玩的感受了。

  　　兩個小崽崽站在滑滑梯上，說著悄悄話。

  　　刺刺小聲說：“毛茸茸，我忽然覺得滑滑梯變好玩了。”

  　　容容點點頭，用過來小孩的樣子對他說：“我和爺爺一起玩的時候，也有這樣的感覺。”

  　　太酷了。

  　　這時，刺刺的爸爸在滑滑梯下麵喊他們：“刺刺、容容，你們要滑了嗎？”

  　　“來了來了！”容容和刺刺抱在一起，一起滑下滑滑梯。

  　　刺刺爸爸接住他們。

  　　*

  　　傍晚時分。

  　　張老師送他們離開幼兒園，和小朋友們道別：“九月一日，容容和刺刺記得準時來上學。”

  　　“好。”容容和刺刺朝老師揮揮手，和家長們一起走了。

  　　小區和幼兒園離得不遠，他們是走路過來的。

  　　小朋友們都玩累了，衛平野抱著容容，刺刺爸爸抱著刺刺，慢慢地走回去。

  　　一直紮手的刺刺難得乖一點點。

  　　於是刺刺爸爸晃晃他，對他說：“刺刺，晚上要不要回家呢？”

  　　生下一個不愛回家的兒子，真的太難了。

  　　刺刺想了想，看看容容：“嗯……”

  　　容容抱著衛爺爺：“刺刺，我覺得你要回家一下。”

  　　“回家幹嘛？”

  　　“我們出來的時候，沒有把小火車裏的小列兵擺回去，刺刺，你回家把小列兵擺好，好不好？”

  　　刺刺想了想，點點頭：“好吧。”

  　　“而且我們可以試一下兒童手表。”容容舉起自己的左手。

  　　肉肉的小手上，有一個小手表。

  　　他們隔著隧道講話、隔著門講話、隔著浴室講話，都可以聽到對方的聲音。

  　　他們很想試驗一下，如果隔得更遠，會不會就聽不見了呢？

  　　但是家長們不讓他們跑出去玩。

  　　刺刺也想到了這件事情，認真地點點頭：“沒錯，我們得試驗一下。”

  　　刺刺的爸爸媽媽交換了一個眼神，好耶，刺刺默認要回家了！

  　　多虧了容容。

  　　刺刺和容容開始製定詳細的試驗計劃。

  　　“毛茸茸，等一下我們到了前麵，就開始試驗，我們打電話，然後你的爺爺抱著你走，我的爸爸抱著我走，我們看一下離多遠聽不見聲音。”

  　　“好。”

  　　到了小區門口，兩個小崽崽開始給對方打電話。

  　　“三二一！”

  　　同時戳下撥號。

  　　“小朋友，你撥打的號碼正在和別人通話中……”

  　　容容和刺刺疑惑地抬起頭：“誰？是誰在和你‘通話中’？”

  　　家長們哭笑不得：“就是你們自己啊，你們同時打給對方了。”

  　　刺刺爸爸握住刺刺的手：“讓容容打過來就可以了。”

  　　“噢。”

  　　這下電話接通了。

  　　兩邊家長道過別，就準備各自回家去了。

  　　容容和刺刺一邊回家，一邊打電話。

  　　“刺刺，我進門口了。”

  　　“我也進門口了。”

  　　“刺刺，我要進電梯了。”

  　　“毛茸茸，你在哪裏呀？”刺刺聽不到電話那邊的聲音，坐直起來，“毛茸茸，你被壞人抓走了嗎？你沒事吧？你在哪裏？”

  　　爸爸媽媽向他解釋：“電梯裏接不到電話的，等容容出了電梯就好了，不用那麽緊張。”

  　　刺刺認真地說：“如果沒有我的話，毛茸茸會被壞人抓走的。”

  　　“嗯，刺刺真勇敢啊。”

  　　過了一會兒。

  　　“刺刺，我到家了。”

  　　“毛茸茸，我也到家了。”

  　　“在家裏，隔得這麽遠也能打電話，好酷噢。”

  　　刺刺想了想，認真問：“毛茸茸，你有沒有覺得，電話裏的聲音不像是我的聲音？”

  　　容容點點頭：“有啊。”

  　　“所以我猜，電話裏肯定有一個小人，他知道我們說的話，然後把我們說的話重複一遍，把我的話說給你聽，把你的話說給我聽，所以我們的聲音都變了。”

  　　“哇！”容容覺得很有道理，“刺刺，你好聰明。”

  　　坐在旁邊的刺爸刺媽：？？？

  　　坐在旁邊的爺爺們：？？？

  　　刺兒，你的推理能力真強啊，忽悠能力也很不錯。

  　　小陛下，但凡有一個幼兒園學曆……

  　　兩個小孩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不對的，反倒認真討論起在電話裏工作的那個小人來。

  　　容容問：“刺刺，你覺得他什麽時候鑽進電話裏上班呢？”

  　　刺刺篤定地說：“肯定是早上，我們還沒起床的時候，他偷偷鑽進去。”

  　　“那他什麽時候下班呢？”

  　　“肯定是晚上啦。”刺刺說，“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看看他有沒有下班。”

  　　容容趴在沙發上，晃著小腳丫：“有可能他就住在電話裏，打電話會把他吵醒的。”

  　　“也有可能。”刺刺想了想，“那我們睡覺之前打電話，那就不會吵醒他了。”

  　　“嗯。”

  　　真是體貼的小孩。

  　　刺爸刺媽也一激靈，小聲問：“所以，刺刺晚上要在家裏睡覺了？”

  　　刺刺點點頭：“嗯，但是要和容容打電話。”

  　　“當然沒問題。”

  　　大老板和大明星一揮大手，馬上給兒子的電話卡衝一百萬話費！

  　　容容和刺刺上輩子、這輩子和下輩子的話費他們全包了！

  　　謝夫人捧著臉，熱淚盈眶地對電話那邊說：“容容，姨姨好愛你啊，親親容容。”

  　　“謝謝姨姨。”容容害羞地晃了晃小腳丫。

  　　忽然，容容好像想起了什麽事情。

  　　“刺刺，重大發現！”

  　　“什麽？”

  　　“電話裏好像住著兩個小人，一個男的，一個女的。”容容認真分析，“你說話的時候，是男小人在說話，你媽媽說話的時候，是女小人在說話。電話裏有兩個聲音！”

  　　第三百六十五屆愛動腦筋兒童杯獲得者，超級聰明的三歲小天才,

  　　容容和刺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