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洗澡

  　　公園裏。

  　　楊辨章回頭說了一聲：“按住他！”

  　　成公公死死拉住躁動的衛平野：“衛將軍，冷靜點。”

  　　楊辨章轉頭看向杜策劃，代替衛平野出麵：“能否讓他回去考慮考慮，明日再給您答複？”

  　　杜策劃連連點頭：“沒問題，如果考慮好了，明天來桃源古鎮找我就行，那裏的工作人員都認識我。”

  　　“好。”楊辨章禮貌頷首，向杜策劃道過別，然後和成公公一起，揪著衛平野，把他揪走。

  　　衛平野：嗚嗚嗚……讓我報名！

  　　三個爺爺都走遠了，杜策劃忽然想起一件事，朝他們揮了揮手：“千萬別剪頭發啊！”

  　　他還想省假發套的錢。

  　　*

  　　三個爺爺走出公園，來到公交車站。

  　　成公公問：“衛將軍，你怎麽看？”

  　　衛平野清了清嗓子：“咳咳，能上電視，還能見到小陛下，再好不過了。”

  　　成公公期待地問：“衛將軍，到時候能不能帶我去見見小陛下？”

  　　衛平野朝他挑了挑眉：“沒問題。”

  　　兩個爺爺達成共識。

  　　楊辨章看著他們，有些無奈地提醒他們：“小心上當。”

  　　衛平野笑了笑：“不會，我啥都沒有，騙我什麽？”

  　　楊辨章上下看看他。

  　　衛將軍頭發也沒剪，束著頭發，還穿著從古代帶來的窄袖黑衣，幹淨整潔，但是看起來就很窮，窮就算了，吃得還特多。

  　　衛將軍對著透明反光的公交車站牌，抬了抬下巴。

  　　衛平野：太酷了，酷爺爺，難怪被大導演一眼看中。

  　　楊辨章：……這人好像真沒什麽可騙的。

  　　楊辨章抱著手，默默地轉回頭。

  　　成公公笑著打圓場：“左右古鎮是個繁華地段，楊太傅若是擔心，明日我二人陪衛將軍走一遭便是了。”

  　　楊辨章：“我不曾擔心他。”

  　　衛平野：“他才不擔心我。”

  　　正好這時，公交車來了，成公公笑了笑：“兩位大人請吧。”

  　　*

  　　二十分鍾的車程，爺爺們回到家裏的時候，太陽已經下山了。

  　　小陛下不在家，他們吃的也很簡單。

  　　成公公在廚房裏，把煮好的麵條盛出來，分成三份，然後把煎好的荷包蛋放進煮好的麵條裏，浸一浸湯汁。

  　　飯做好了，成公公扭頭看了一眼客廳：“衛將軍，馬上可以吃飯了。”

  　　成公公扭頭看看四周，“太傅呢？”

  　　衛平野指了指陽台，走上前，拉開玻璃門：“太傅，吃……”

  　　楊辨章坐在小板凳上，抱著座機，正打電話：“對，桃源古鎮……請問搬遷部門是否了解？”

  　　衛平野歪了歪腦袋。

  　　哇，太傅好像在幫他打聽古鎮的事情耶。

  　　楊辨章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捂住聽筒，低聲道：“你們先吃。”

  　　他在聯係搬遷部門的工作人員，杜策劃說他和部門有合作，所以打電話確認真假是最快捷的。

  　　衛平野不但沒動，反倒彎下腰，湊近些，想要偷聽電話。

  　　下一秒，楊辨章一揚手，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

  　　衛平野“負傷”逃回客廳：“嗷！”

  　　沒多久，楊辨章掛了電話，回到客廳。

  　　成公公抬起頭：“太傅的事情辦完了？快來吃飯吧，麵都快坨了。”

  　　衛平野抱著麵碗，默默地挪遠了一點。

  　　他一個文人，手勁比武將還大！

  　　衛將軍心理陰影了。

  　　楊辨章吃了口麵條，淡淡道：“桃源古鎮的工作沒問題，你可以去試試。”

  　　衛平野點點頭：“好。”

  　　“不過這個項目有可能會延期。”楊辨章放下筷子，正色道，“古鎮本來是為了吸引山區居民下山，專門打造的景點，但是這麽些天，邀請函才發出去三張。”

  　　衛平野理直氣壯：“我們不是山區居民？為啥子不給我們發？”

  　　成公公說：“小劉警官已經給我們發了，邀請函我收起來了。”

  　　發出去的那三張，就是發給他們的。

  　　成公公翻了翻客廳桌子，從抽屜裏拿出三張邀請函：“在這裏。”

  　　他把古色古香的邀請函打開，放在桌上。

  　　,圓臉小陛下、炸毛衛將軍、幹癟楊太傅的古代複原畫像，在曆史的長河中錯落排列，閃爍著光輝，映入眼簾。

  　　爺爺們皺眉，難怪山區居民都不肯要邀請函呢，他們也不是很想要。

  　　成公公想起來了：“我怕小陛下看見畫像生氣，才把東西收起來了。”

  　　楊辨章不解：“他們有曆史顧問，怎麽做成這樣？”

  　　哦，對了，這些畫像，就是現在最權威的畫像。

  　　衛平野悄悄戳戳楊辨章：“太傅，要不你畫一張？古鎮要是開不成，我們就見不到小陛下了。你畫一張，說不準你還會被請去當曆史顧問，這樣我倆就都有工作了。”

  　　當天晚上，楊辨章拿出上次寫請帖剩下的紅紙，信筆在上麵畫了簡單的墨色桃花，又題了字。

  　　當代印刷體一版，幾近失傳的古梁文字一版。

  　　衛平野把墨跡吹吹幹，認真收好：“我明天拿給杜策劃，看能不能用。”

  　　他抬起頭，看見電視上播放著的動畫片，一下子被抽幹了力氣，難過地倒在沙發上。

  　　也不知道小陛下在福利院，能不能看到喜歡的動畫片。

  　　小陛下離開的第一天，想他想他想他。

  　　*

  　　動畫片的問題，爺爺們完全不用擔心。

  　　福利院晚上有電視時間，容容小陛下可以和朋友們一起收看兒童頻道。

  　　電視上正在播放《貓和老鼠》，容容坐在小板凳上，他的生活搭檔，茄子坐在他旁邊。

  　　“容容，我幫你介紹，這是貓，這是老鼠……”

  　　容容說：“茄子，我認識貓和老鼠。”

  　　刺刺也說：“茄子，他認識貓和老鼠。”

  　　朋友們都說：“茄子，你安靜一點吧，容容認識。”

  　　茄子悶悶地閉上嘴巴。

  　　看了兩集《貓和老鼠》，生活老師就帶著他們去洗漱。

  　　容容抱著自己的小臉盆，小臉盆裏裝著他的牙刷、口杯，還有毛巾，乖乖地跟在隊伍裏。

  　　其他小朋友都會自己洗漱，容容是新來的，老師特別關照他一些。

  　　溫老師問：“容容會自己洗漱嗎？”

  　　容容點點頭：“會。”

  　　他以前在道觀，就是自己洗漱的。

  　　道觀每隔幾天就會洗一次大澡，他和刺刺跟著蹭熱水，一起洗。

  　　不過他曾經誤拿廚房洗碗的絲瓜瓤給刺刺擦背，刺刺差點真的變成“刺刺”。

  　　溫老師摸摸他的腦袋，帶著他進隔間裏擦洗，看見他擰毛巾的動作很熟練，也就放心了。

  　　容容坐在小板凳上，專心地擦著自己的手臂。

  　　他雖然會自己洗，但還是有點想念爺爺。成爺爺搓得比較舒服。

  　　小朋友們是錯開洗澡的，每隔五分鍾，一個小朋友進入屬於自己的隔間，由溫老師幫助洗澡。

  　　與此同時，前麵一個小朋友洗好出來，站在王老師麵前，王老師拿著吹風機，幫他吹吹不小心弄濕的頭發和衣服。

  　　井然有序。

  　　五分鍾之後，容容穿好睡衣，從隔間裏出來，乖乖地走到王老師麵前。

  　　王老師摸摸他的頭發，幫他吹一吹：“好啦，去那邊等一下吧。”

  　　容容甜甜：“謝謝老師。”

  　　“容容，這邊！”已經洗好吹好的茄子朝他招招手，容容聽見朋友們的呼喚，小跑上前。

  　　朋友們正圍著刺刺。

  　　刺刺是長頭發，今天又在外麵瘋玩了一整天，頭發裏悶得都是汗，老師就幫他洗了頭發。

  　　現在刺刺正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披著幹燥的長浴巾，坐在暖燈下麵。

  　　烘幹頭發。

  　　小朋友們圍在他身邊，摸摸他的長頭發。

  　　“刺刺，你為什麽留長頭發呢？”

  　　“隻有女孩子才留長頭發。”

  　　刺刺扭過頭，剛準備反駁，容容就說：“男孩子也可以留長頭發噢。”

  　　朋友們本來也沒有嘲笑他的意思，隻是疑惑地問：“真的嗎？”

  　　“當然啦，我和刺刺都留過長頭發，長頭發很暖和，嗯……”容容想了想，“比棉襖還暖和！”

  　　朋友們發出驚歎：“哇！”

  　　刺刺站起來，摟住容容的肩膀。

  　　不愧是我最,好,的朋友，關鍵時刻還是很仗義的。

  　　容容轉過頭，又問：“可是，刺刺，你為什麽不剪頭發呀？現在可以剪頭發了。”

  　　刺刺抬起頭：“還不是因為你……”

  　　容容忽然明白過來：“刺刺，你是不是怕你剪了頭發，我就不認識你了？”

  　　“……”

  　　毛茸茸，你又把事實說出來了！

  　　刺刺臉蛋紅紅。

  　　“不會的，我永遠認識刺刺噢。”容容晃晃自己的腦袋，清爽的短發飛起來，“刺刺，這樣很涼爽，你也剪短頭發吧。”

  　　“我本來就是要剪的，隻是一直沒空。”刺刺大聲宣布，“我要剪得超級短！就像刺蝟一樣！”

  　　容容說：“刺刺，那你就真的變成‘毛刺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