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直接喚我的名字

  　　束楚韞的身體被鎖鏈纏著, 他纖細濃密的烏黑睫羽輕顫，抬起瞳眸，看向白芝兮。

  　　“為何喚我四師兄。”束楚韞語氣透出一絲疑惑, “我何時是你的四師兄了？”

  　　白芝兮：“？”

  　　“你不是……”白芝兮下意識說, 緊接著, 她猛地閉嘴。

  　　白芝兮忽然想到，難道在她麵前的束楚韞是回憶幻境裏的束楚韞, 不是真的束楚韞？

  　　白芝兮垂睫, 一邊思考著, 一邊打量麵前的束楚韞。

  　　少年容貌精致，翡麗無暇。

  　　他一雙漆黑眸子冷沉，透著血色的唇瓣輕抿, 不管是眼中還是唇角，都毫無笑意，更沒有白芝兮認識裏的楚楚可憐偽裝。

  　　一點都不愛笑的樣子。

  　　看來真的不是她記憶裏的四師兄。

  　　白芝兮轉了轉眼珠，方才奉玄帝君身邊的女人說先後也就是束楚韞的母親逝去不久, 那這個幻境的時間點估計比前兩次的時間點都早。

  　　白芝兮思考的時候，沒有立刻回答束楚韞。

  　　“你是何人？”束楚韞眯了眯眼睛，好聽的嗓音暈染開戒備情緒。

  　　白芝兮注意力被拉回現實。

  　　“不好意思, 我弄錯了，你不是我的四師兄。”白芝兮軟聲說。

  　　束楚韞眸色變了變。

  　　他頓時幽幽地看著白芝兮。

  　　白芝兮陡然接觸束楚韞的幽幽視線，她差點以為麵前的束楚韞變成她認識的四師兄了。

  　　白芝兮微咬唇角。

  　　“原來如此。”束楚韞不冷不淡的嗓音傳到白芝兮耳中。

  　　白芝兮抬頭。

  　　束楚韞漂亮的眉目劃過一絲冷漠情緒, 他垂下睫羽, 漆黑瞳眸被遮擋，語氣冰涼地說：“你救錯人了。”

  　　“沒有, 我要救的人是你。”白芝兮眨眨眼, 理所當然地說。

  　　束楚韞眸中冷意微頓。

  　　少女嗓音溫軟, “我剛才隻是在稱呼上搞錯了，但是人沒錯。”

  　　束楚韞的睫毛輕輕顫了顫。

  　　束楚韞的身體被鎖鏈纏著，膝蓋與地麵接觸，他被鎖鏈勾著下巴，抬眸看著白芝兮，微微抿了抿唇，緩聲：“為何要救我？”

  　　“不怕得罪帝君麽。”他漆黑眸子就像沒有星星的黑夜，靜靜地打量白芝兮。

  　　“不怕呀。”白芝兮說。

  　　反正那帝君是幻境裏的人，何必因為怕一個幻境裏的帝君而不救束楚韞。

  　　而且，那奉玄帝君派人來跟束楚韞打架，吵吵鬧鬧的，打擾了她的睡眠，這讓鹹魚憤怒。

  　　“我救你，是因為我認識你。”白芝兮對束楚韞說。

  　　束楚韞不禁蹙眉，“我並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但我認識。”白芝兮說。

  　　束楚韞微頓。

  　　白芝兮抬起手，指了指束楚韞額頭上的金色花鈿，然後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金色花鈿。

  　　“看到了麽，我是你妹妹。”白芝兮說。

  　　束楚韞：“？”

  　　少年漆黑瞳眸溢出迷茫，“妹妹？”

  　　“我母親還留了妹妹？”

  　　白芝兮聞言，趕緊說：“沒有，你別誤會，我隻是你沒有血緣關係的妹妹。”

  　　束楚韞：“……?”

  　　白芝兮垂睫看束楚韞，束楚韞精致雪白的麵龐帶著疑惑，烏黑眸子靜靜地打量著她，白芝兮頓了頓，說：“你是華曦金花，我也是華曦金花，四舍五入，我是你妹妹，看到你遇到危險，我當然就救你了。”

  　　束楚韞抿了抿唇，他淡聲道：“不，我不是華曦金花。”

  　　白芝兮：“？”

  　　上次幻境裏束楚韞還說變成華曦金花的她跟他是同類，這個幻境裏怎麽又說不是了？白芝兮沉默地瞥束楚韞一眼。

  　　這墮仙當真是陰晴不定，說變就變，連幻境裏的他態度都是變來變去。

  　　白芝兮沉默的時候，束楚韞打量著她的神情。

  　　少女勾人的桃花眸中浮現一絲清淺的躁意，束楚韞抿緊唇線，情緒沉下，垂睫冷淡說：“雖然我額上有印記，但是我並不是純正的華曦金花。”

  　　束楚韞的發絲從他的肩頭滑落，他的嗓音輕輕，似乎在找尋白芝兮救他的理由，猜測她要從他身上汲取什麽利益，“華曦金花追求血統純正，化成人形後隻喜好與同是華曦金花的人形相結合，但是能化成人形的華曦金花少之又少，所以……你才會來救我麽。”

  　　束楚韞眸色靜冷，“但我隻是一半的華曦金花，並不純正，恐怕會讓你失望。”

  　　聞言，白芝兮心想，原來是這樣，所以束楚韞才對她這個態度。

  　　不過束楚韞的話並沒有讓白芝兮產生退縮，首先，她是個假花，接著，她又不是為了什麽華曦金花的結合救束楚韞。

  　　她隻是作為一個乖巧小師妹，看到師兄有難，及時幫一下而已。

  　　“沒關係呀，一半也是花。”白芝兮說，“反正我們沾親帶故的，我就救你了。”

  　　束楚韞仰起的下巴微微繃緊。

  　　白芝兮的桃花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束楚韞喉結動了動。

  　　“罷了，隨你。”束楚韞低下眼睫，睫羽輕顫。

  　　束楚韞視線落在地麵，不再說話。

  　　白芝兮本想著既然他不說話了，那她就可以忽視他躺著睡覺了。不過……白芝兮看了眼被鎖鏈鎖著的束楚韞，又覺得直接躺下不太好。

  　　這個宮殿好歹是束楚韞的住所，她在他這裏睡覺而他這個主人被鎖鏈綁在旁邊，這讓白芝兮覺得會睡不著的。

  　　白芝兮打量著束楚韞身上的鎖鏈。

  　　鎖鏈溢散著小蛇般的紫電，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膚被鎖鏈擠出紅痕。

  　　“疼嗎？”白芝兮問。

  　　束楚韞掀起眼皮，看白芝兮一眼，沒說話，一聲不吭。

  　　白芝兮覺得他應該是疼的。

  　　束楚韞現在的眼神跟他之前墮仙懲罰發作時一樣。

  　　“我跟你商量一個事。”白芝兮對束楚韞說。

  　　“什麽事？”束楚韞看向白芝兮。

  　　“我看看能不能幫你解開鎖鏈。”白芝兮說，“然後你答應我一個事情。”

  　　束楚韞抿緊唇線。

  　　她果然還是要得到一些什麽。

  　　束楚韞眸中浮現失落暗色，嗓音沉了下，“你想讓我給你什麽？”

  　　“把你屋裏的床借給我，好不好。”白芝兮眨眨眼。

  　　束楚韞微頓，眸中情緒被茫然遮蓋。

  　　“我就借你的床睡個覺，不做別的。”白芝兮軟聲說。

  　　“隻是借我的床？”束楚韞看著白芝兮，眸色莫測。

  　　白芝兮點頭。

  　　束楚韞睫毛顫了顫，仰起的脖頸線條緊繃，喉結微動，嗓音溢出，“好。”

  　　得了束楚韞的同意後，白芝兮開始琢磨怎麽解開束楚韞身上的鎖鏈。

  　　“我可以碰一碰麽？”白芝兮問束楚韞。

  　　束楚韞道：“可以。”

  　　白芝兮伸出手，摸了下束楚韞身上的鎖鏈，鎖鏈不碰的時候動靜不大，稍微碰一下，聲音嘩啦響，少年的身體被響來響去的鎖鏈纏著，他昳麗臉龐上眼眶微紅，束楚韞低了下頭，淩亂發絲垂下，遮眼臉龐神情。

  　　白芝兮摸了一會兒鎖鏈，為了能夠得到在床上睡覺的機會，她努力研究這東西怎麽解開。

  　　白芝兮的身體無意識貼近束楚韞，她的手指劃過鎖鏈，鎖鏈下少年的肌肉微微緊繃。

  　　少女柔軟的手指沒有碰到束楚韞的肌膚，她的指尖隔著鎖鏈，上下勾動。

  　　紫雷霜鎖上帶著電流，落在束楚韞的身體上，白芝兮沒有靠近前，這些電流不過是懲罰，束楚韞可以麵無表情忍耐，但當她靠近時，這些電流忽然讓他身體升起異樣，束楚韞低著腦袋，緊咬唇瓣，遮掩神情，下巴脖頸被鎖鏈勒紅。

  　　白芝兮摸了一會兒鎖鏈，找不到解開的地方。

  　　如果物理解不開的話……白芝兮思考著，這鎖鏈是奉玄帝君用雷電落下的，那麽也許可以從烏龜罩術法抵禦瓦解雷電的原理出發，試試能不能用術法解開。

  　　這麽想著，白芝兮指尖凝聚靈力，靈力結出幾個術法，包括防護的，也包括解陣的，一股腦都落到鎖鏈上。

  　　白芝兮通過剛才摸了一圈鎖鏈的行為，隱約察覺到鎖鏈上的術法點。

  　　她讓自己靈力結出的術法都去跟鎖鏈上的術法節點對抗。

  　　束楚韞抬起睫毛，烏黑瞳眸映出她的樣子。

  　　白芝兮此時微微俯身，與束楚韞離得很近，束楚韞能看到她柔軟的唇瓣。

  　　鎖鏈上的紫色雷電碎光落在她的臉上，讓她的麵龐看上去朦朦朧朧，她皺著眉，一副為他苦惱模樣。

  　　束楚韞眸光微動。

  　　白芝兮將各種術法拋在節點上，在這個過程中，她一直根據拋出去的陣法被瓦解後的情況收集反饋經驗，白芝兮之前宅在洞府會看話本、看雜書、看修煉手冊、看術法……反正雜七雜八打發時間摸魚的事情她都會做，看的多了，分析能力就上來了。

  　　過了一會兒，雖然還沒有解開鎖鏈上的陣法，白芝兮隱隱約約感受到了這個術法的具體情況。

  　　好像有點熟悉。

  　　但是白芝兮一時間想不起來跟什麽術法相似。

  　　白芝兮繼續在鎖鏈上輸入靈力查探。

  　　就在這時，鎖鏈反噬了一下，雷電溢出，襲向白芝兮，白芝兮對逃避這種事反應很快，所以她下意識躲開了。

  　　束楚韞表情微變，忽然對白芝兮說：“好了，別碰了。”

  　　束楚韞的嗓音染著冰冷。

  　　聞言，白芝兮下意識以為束楚韞是見她解不開所以開始拒絕了，白芝兮趕緊說：“我快解開了，真的。”

  　　少女嗓音柔軟，束楚韞眸光微動，他道：“倘若你解鎖鏈的過程中觸發了更多雷電，該如何？”

  　　對於束楚韞的話，白芝兮不禁思考了下，束楚韞也許是看到她剛才弄出了鎖鏈的反噬，所以覺得她不靠譜。

  　　“再讓我試一試，好不好。”白芝兮小心地對束楚韞說。

  　　束楚韞皺眉看著她。

  　　白芝兮對束楚韞溫軟地眨眨眼睛，“好不好？”

  　　她真的很想擁有在床上睡覺的機會。

  　　束楚韞眼睫顫了顫。

  　　片刻後，白芝兮在束楚韞幽幽的視線中繼續琢磨怎麽解開鎖鏈。

  　　剛才的經驗讓她已經有了點隱約的思路，所以這次靈力探查的速度快了些。

  　　白芝兮一邊探查著鎖鏈上的節點陣法，一邊看見鎖鏈上覆蓋了淺淺的雪霜。

  　　紫雷霜鎖，有紫電也有霜，很正常。

  　　隻是……白芝兮看著鎖鏈上浮現的雪霜，忽然眼底一亮。

  　　她突然想起鎖鏈上的節點陣法與什麽相似了。

  　　跟她在玉簡裏看的無情道道決類似。

  　　難道……這鎖鏈上的陣法用的是與無情道一脈的陣法？白芝兮眨眨眼，心思微動，指尖靈力聚集，試著用無情道的道決陣法來破這上麵的陣法。

  　　當白芝兮使用無情道的道決時，她識海裏的華曦金花動了動。

  　　華曦金花的柔軟花瓣顫動，纖細漂亮的花枝埋在識海中，將身體的力量傳入白芝兮的識海，一道隱秘的力量在白芝兮運轉的靈力脈絡中浮現，悄悄逆轉了她使用出的陣法。

  　　白芝兮不知情地將逆轉了的陣法用到鎖鏈上，鎖鏈哢嚓，解開了。

  　　*

  　　纏著束楚韞的鎖鏈落下，支撐少年身體的重量陡然消失，他身形竟踉蹌了一下，向前倒，白芝兮就在他麵前，下意識接住束楚韞。

  　　白芝兮的手搭在束楚韞的肩膀上，少年精致的臉龐在她眼前放大，呼吸相蹭，白芝兮不由得側了下頸子避免碰到臉，她小心翼翼地束楚韞扶好，接著鬆開手往後退了一下。

  　　束楚韞被白芝兮鬆開，他眸光輕輕動了動，瞥了眼地上解開的鎖鏈，鎖鏈上還殘餘著白芝兮的術法。

  　　束楚韞烏黑眸子頓時望向白芝兮。

  　　少年嗓音微沉，“你為何要用這樣的術法？”

  　　她的術法竟逆轉了奉玄帝君的術法。

  　　束楚韞看出來，她用的是華曦金花的力量。

  　　華曦金花具有眾多稀有的能力，逆轉術法便是一種。

  　　隻有純正的華曦金花才能使用逆轉術法的能力。

  　　束楚韞隻是半個華曦金花，不能使用逆轉術法的能力。

  　　束楚韞幽幽看著白芝兮。

  　　華曦金花的能力雖然稀有珍貴，但是即便是純正的華曦金花，也不會常用。

  　　因為使用華曦金花的能力，會損害華曦金花的壽命。

  　　華曦金花本體與其他成仙的草木比起，本就脆弱，極易受傷，若常常使用華曦金花的稀有能力，那會損害本體。

  　　想到這裏，束楚韞抿緊唇線，看著白芝兮的烏黑瞳眸浮現複雜的光。

  　　她何必為素未謀麵的他做到如此？

  　　白芝兮迎著束楚韞的視線，她以為束楚韞在問她怎麽解開了鎖鏈，不過束楚韞的視線讓她有種好像做了錯事的感覺，所以她頓了頓，緩慢說：“我隻是……用無情道對付無情道。”

  　　束楚韞：“？”

  　　白芝兮方才本來隻是想淺淺地嚐試一下，但是當結出術法的刹那，她莫名就會了，從她指尖溢出的靈力像有生命一樣，迅速解開了鎖鏈。

  　　聽到白芝兮的話後，束楚韞不著痕跡看了下鎖鏈上的殘留術法，接著，他看著白芝兮，眸光若有所思，“你用的是無情道的道決？”

  　　“怎麽了？有問題麽？”白芝兮小心詢問束楚韞。

  　　束楚韞垂了下睫毛。

  　　莫非……她不想讓他多想麽。

  　　束楚韞眸光更是複雜。

  　　“無礙。”束楚韞低聲說。

  　　“四師兄，既然現在鎖鏈都解開了……”白芝兮興致衝衝地開口。

  　　接著，她表情微變，解開了鎖鏈能到床上睡覺，這讓她有點開心，直接脫口喊了四師兄。

  　　白芝兮話音落下，束楚韞漆黑漂亮的瞳眸不冷不淡地瞥向白芝兮。

  　　白芝兮覺得喊錯了肯定要挽救一下，她想起自己現在假裝的身份：束楚韞的沒有血緣關係的同類華曦金花。

  　　所以白芝兮看著束楚韞，嗓音糯糯，小心翼翼說：“哥哥……”

  　　束楚韞修長指尖微微蜷縮，雪白脖頸上的線條繃緊，打斷白芝兮的話，“莫叫我哥哥。”

  　　白芝兮：“，”好吧。

  　　白芝兮想了想，打算喊他太子殿下。

  　　這麽想著，白芝兮就喊了，“太子殿下。”

  　　束楚韞抿了抿唇。

  　　他一邊想著，難道她跟她認識的四師兄很像？一邊走到白芝兮身邊，低下纖長濃密的眼睫，漆黑的眸子看著白芝兮說，“也莫喚我太子。”

  　　白芝兮：“……”這不可以，那不可以，那什麽可以？

  　　束楚韞睫毛輕顫，慢聲說：“我被你救了，你可以直接喚我的名字，楚韞。”

  　　白芝兮默然了一下，語氣遲疑，“這……可以麽？”

  　　聽到束楚韞的話後，白芝兮在心裏迅速想著，幻境裏的這個束楚韞做的事情會讓真正的束楚韞知道麽？

  　　白芝兮不由得想起之前真正的束楚韞會突然出現在幻境裏。

  　　她感覺很危險。

  　　要是真正的束楚韞之後會知道幻境裏的事，那她現在直接這樣喊他的名字，像是在作死。

  　　少女看著束楚韞，眸光顫顫，透出猶豫，像是被嚇到了。

  　　束楚韞抿了抿唇瓣，漆黑眸子看著她道：“你不願意麽？”

  　　白芝兮趕緊說：“我覺得喊你太子殿下就可以了。”

  　　束楚韞袖中手指微微顫了顫，“若是你喚我太子殿下，那我的床不能借給你。”

  　　白芝兮立馬改口：“楚韞。”

  　　少女的嗓音清婉柔糯，傳到束楚韞的耳邊，他的耳根一下子蔓延淺淺紅色。

  　　白芝兮喊完後微微沉默。

  　　好怪。

  　　白芝兮覺得直接喊束楚韞的名字讓她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幻境裏的束楚韞很真實，像是真正存在一樣。

  　　束楚韞的幻境是一種回憶幻境，白芝兮上次離開他的幻境後，她想了想，束楚韞的幻境應該是由他的魂絲碎片為引製作的。

  　　這是一種很典型的幻境製作方式，抽取魂絲不會對使用者造成太大損害，代價不大，修為達到一定境界就可以製作。

  　　不過一般人很少用，因為用魂絲製作出的幻境會讓進入幻境的人窺探到製作者的記憶。

  　　這種幻境裏的事情都是很隱秘的東西。

  　　若是進入幻境的人是有心者，可能會利用幻境裏看到的事情威脅幻境製作者，或者從幻境裏尋找幻境製作者的弱點，或是給幻境製作者製作心魔，總之，沒太多人願意讓別人進入自己魂絲製作的幻境。

  　　然而……白芝兮作為一個鹹魚，沒有那麽多功夫做那些麻煩事。

  　　白芝兮隻是想，希望四師兄在現實世界裏不會想起幻境裏她直接對他的魂絲碎片喊名字的事。

  　　“我現在可以去睡覺了麽？”白芝兮乖巧詢問束楚韞。

  　　束楚韞睫毛輕顫，靜靜地看著白芝兮，沒有回答。

  　　白芝兮小心喊他：“……楚韞？可以麽。”

  　　束楚韞喉結動了動，低聲說：“好。”

  　　得了同意，白芝兮找束楚韞殿宇裏的床榻。

  　　她的視線落在殿宇的環境情況，看到殿宇裏的物品裝飾被毀的亂七八糟的樣子。

  　　這讓白芝兮不由得想起束楚韞方才被奉玄帝君懲罰。

  　　白芝兮微微垂了垂眼睫。

  　　她回頭，看向束楚韞。

  　　束楚韞站在原地，他纖細濃密的睫毛輕輕垂著，漆黑的發絲微微淩亂，衣衫半散，鎖鏈上的紫電劃破了他的衣服，雪白的肌膚露出，泛著淤青紅痕。

  　　“楚韞，你要休息麽？”白芝兮問。

  　　束楚韞掀起眼皮，語氣微微疑惑，“休息？”

  　　白芝兮的視線落在束楚韞身上，小心看了看，提醒說：“你現在好像需要休息。”

  　　束楚韞漆黑眼睛裏的眸色複雜。

  　　白芝兮微微沉默。

  　　接著，白芝兮回頭走到束楚韞身邊，拽了下束楚韞的袖子，指了指殿宇裏的床榻，“你要不也睡覺休息一下？”

  　　“那你呢？”束楚韞問。

  　　“我也睡呀。”白芝兮理所當然說，之前束楚韞在她的洞府裏，兩人就是這樣的。

  　　束楚韞指尖顫了顫。

  　　白芝兮拽著束楚韞走到床榻邊，她先躺上去了。

  　　少女烏發披散，躺下時，身上衣裙勾勒著弧度，身形柔軟。

  　　束楚韞抿緊唇線。

  　　束楚韞殿宇裏的床榻很大。

  　　白芝兮覺得很不錯。

  　　束楚韞霸占她洞府裏的床榻，現在她可以霸占幻境裏束楚韞的床榻了。

  　　白芝兮在床上躺下後，疑惑地看了眼在旁邊站著的束楚韞，“你不睡麽？”

  　　束楚韞瞥了眼她，若無其事說：“不想。”

  　　白芝兮抬眼，察覺到他身體有些異樣的緊繃。

  　　白芝兮思考著，估計他在戒備她。

  　　現在這個束楚韞是幻境裏的太子殿下，不是認識她的四師兄，可能對她這個來曆不明的人很戒備。

  　　白芝兮不強求束楚韞，她躺在床上後往內側挪了挪，給束楚韞留了外側的位置，然後就放心閉眼睡覺了。

  　　白芝兮的意識本來就在睡覺，她這次在幻境中睡著，屬於睡著的意識又睡著了，沒有被識海裏的華曦金花拽過去，睡得很香。

  　　束楚韞站在白芝兮身邊，靜靜地打量她。

  　　少女臉蛋凝白，在床上睡著後沒多久就無意識拽緊了被子，翻了個身，把被子抱在懷裏，柔柔的青絲在床上鋪開，將身形趁的嬌小憐人。

  　　束楚韞睫毛半垂，心情微妙。

  　　之前，從未有人敢從奉玄帝君手中幫他，救他。

  　　束楚韞抿了抿透著血色的唇瓣。

  　　……待她醒來，他可以再與她好好聊一聊，問問她是誰。

  　　束楚韞俯身，扯了下白芝兮懷裏的被子，按著她的手腕，悉心地將被子為她蓋好。

  　　接著，他轉身，打算讓少女獨自休息，正在此時，束楚韞高挑的身形忽然頓住。

  　　束楚韞臉龐的神情發生變化，他睫毛眨了眨，漆黑眼瞳裏眸光瀲灩。

  　　束楚韞扭過頭，看向白芝兮。

  　　魂絲遇到的事情傳到束楚韞的腦海裏，親身經曆一般。

  　　束楚韞神色動了動。

  　　“小師妹。”束楚韞輕輕喚著白芝兮，他伸出手，想要輕輕碰一下白芝兮的臉蛋。

  　　就在這時，白芝兮身下的床榻突然坍塌。

  　　束楚韞瞳眸驟然浮現幽暗，他下意識去抓白芝兮。

  　　詭異的潮水湧現，瞬間將整個殿宇變成深深的湖泊，浮濯生的胳膊摟緊白芝兮的腰，迅速拽著她向下沉，錯開束楚韞的手。

  　　失之交臂。

  　　浮濯生用朝海的溫柔聲線，嗓音如海妖一般幽幽響起：“白姑娘在陪我玩耍，你不能在我的時間裏搶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