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準備

  　　第二日老徐頭依舊很忙, 那挑戰書收了一張又一張，而挑戰的對象都是周青林來著。

  　　他指著滿桌的紅紙對韓齋長說道：“這些都是今天的，我剛剛數過了，共有六十三張, 昨日的那些周案首已經拿去了。”

  　　“昨日有多少？”韓齋長臉色不太好, 覺得事情怕是要糟。

  　　老徐頭想了想說道：“昨日有兩百多張, 還有咱們書院也有好些人給周案首遞了挑戰書來著。”

  　　韓齋長聽了點了點頭，出了門房後就急衝衝地往教學齋去了，他得找山長好好說說這事。

  　　陳山長也正在為此事著急呢，他覺得今年的秋比絕對沒有這麽簡單, 幾百個人同時送戰書過來，這樣的事情以前可從沒有過呢。

  　　這做法哪裏像找人比試啊, 分明就是故意來為難人的。

  　　“我看他們早就計劃好了的，明麵上是來挑戰院試案首的, 實則是在針對咱們書院呢。”

  　　韓齋長有些不忿, 自家書院才剛緩過來一點，結果這些人又要來找他們麻煩了。

  　　可真煩人。

  　　“也不知道咱們周案首能不能應對。”韓齋長雖這樣說, 可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 一個人麵對幾百個人的挑戰，累都要累個半死, 怎麽可能全部應答得下來。

  　　想了想，陳山長說道：“你去問問周青林，看有沒有需要書院出力的地方，要是有的話，咱們盡量滿足他, 還有你和他說說, 讓他量力而行, 別太為難自己了，就算真輸了比試也沒啥大不了的。”

  　　說著，陳山長歎了口氣，心道，明知贏不了，他還是莫要強求了，再說學生自當以學業為重，這秋比啥的自己還是別太當回事了吧。

  　　韓齋長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這邊呂誌義和應進慶也知道了其他書院下了好多挑戰書的事，見周青林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兩人相互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置信。

  　　“嘿嘿，周兄，我和應兄想收回挑戰書來著，行不行啊？”

  　　“收回去幹嘛，我還等著比試輸給你倆後，再給你們做好吃的呢。”

  　　一聽到有好吃的，呂、應兩人立馬睜大了眼睛，距離上次去周兄家做客雖已過去了好幾個月，但那酸菜魚的美味他倆至今都還回味無窮呢。

  　　可一想到那幾百份挑戰書的事，哪還有吃的心思啊，兩人耷拉著腦袋，一副垂頭喪氣提不起精神的樣子，都擔心周青林會招架不住來著。

  　　“周兄，到時你準備怎麽應對他們啊？”呂誌義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幾百個挑戰者，哪怕每人賦詩一首，周兄就得寫幾百首詩去一一應答了，所以這樣的比試怎麽可能完成得了啊！

  　　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次挑戰，周青林是必輸無疑了。

  　　“還能怎麽應對，如今我是騎虎難下，也隻能騎驢找馬，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青林心道，要不是丟不起這個臉，他才懶得接這些勞什子的挑戰書呢，一個個吃了飯沒事幹的家夥，既然都這麽閑，自己當然要奉陪了。

  　　再說，他周青林也不是這麽好招惹的人兒，到時自己定會想法子讓他們個個都盡興而歸的。

  　　見應進慶也是滿臉的愁容，周青林笑著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事兒，有啥可愁的，至於怎麽比試，我心裏有譜著呢，你們倆還是好好準備準備吧，到時我肯定一視同仁，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怎麽準備？不就比詩詞歌賦嘛，信手拈來的事，還有啥可準備的。

  　　難不成不是比詩賦來著？

  　　呂誌義和應進慶看著周青林的背影陷入沉思。

  　　突然，應進慶眼睛睜的老大，接著呂誌義也是，兩人同時都想到了周青林要跟他們比試的是什麽了。

  　　書法，絕對是書法！

  　　怪不得讓他倆多準備準備呢，要真是比書法的話，他們倆還真得多練練才行。

  　　要知道周兄的一手好字可是有目共睹的，自己還真比不上人家來著。

  　　想到這裏，呂、應兩人不免都鬆了口氣，心道，要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就沒啥好擔心的了。

  　　畢竟周兄那一手行雲流水的墨寶，能超過他的人肯定不多。

  　　到時候，周兄隻要能打敗半數以上的挑戰者，那就不算輸得太難看了。

  　　“快快快！咱倆快點練字去！”呂誌義一把提過書箱，催著應進慶一同往宿舍去。

  　　雖然贏的可能性不大，但總要試試才行，不然那酸菜魚和蒸臘腸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吃到嘴裏。

  　　這邊周青林先去了老徐頭那裏，把今天送來的挑戰書都接了過來，他數了數，一共六十五張。

  　　加上昨日收到的那些，已經快有三百多張了。

  　　周青林無奈搖頭，心道，自己也沒把他們家的鍋給踩塌了啊，咋一個個都跟他過不去呢。

  　　想到明天過後，自己將進入三天應戰的時間了，是以，比試的道具自己也該準備起來了。

  　　到了旺枝巷後，他就和李阿婆打聽起木匠來。

  　　“咱們這條巷子就有做木工的人呢，我讓三兒帶你過去。”說著，李阿婆把小兒子喊了出來，讓他領著秀才公去馮木匠家。

  　　到了木匠家裏後，周青林就說了自己想做的東西，三塊一米長四米寬的大木牌子。

  　　無須多好的木料，隻要能在上麵寫出字來就可以了。

  　　因為比試之日就在眼前，於是周青林多付了一倍的價錢，讓馮木匠盡快幫他趕製出來。

  　　約好了交貨時間，周青林便急匆匆回家去了，家裏的雞都還沒喂呢，蛋窩裏的雞蛋也都沒撿，還有今日崔夫子講的幾篇引經據典的策論文自己還得好好消化消化。

  　　所以周青林真的很忙來著，也所以對於這些浪費他寶貴時間的人，自己一定會好好招待他們一番的。

  　　第三日下學時，老徐頭把最後二十五張挑戰書也都遞給了周青林。

  　　算上這些，周青林一共收到三百一十三份挑戰書來著。

  　　統統拿回家後，周青林把它們都按書院作了分類，風棠書院最多，有一百二十張。

  　　餘下兩百來張紅紙戰書，除了另外四、五家書院的人，還有二十來張是來自見知書院的。

  　　看著桌上紅彤彤的一片，周青林心道，人多好啊，他要的就是人多，這樣才顯得更熱鬧嘛。

  　　而在此時，安州府各大賭坊的“勝負彩”押注已進入了最後的收尾階段，從明天開始就不能再買了。

  　　據可靠消息，這次秋比的被挑戰者，共收到了幾百個人的比試要求。

  　　幾百人？老天，應戰者就算每人回一句，那也得嘴巴幹澀喉嚨冒煙了，這還比啥比啊。

  　　是以，比試結果已是一目了然了。

  　　於是眾人都一窩蜂地押攻方勝，雖賠率低得驚人，隻一賠一點五來著。

  　　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總比往外掏出去的強吧。

  　　於是這兩天來買賭坊下注的人都是樂嗬嗬的，唯一垮著臉的怕隻有賭場夥計與東家了。

  　　那荷官見手舉銅板圍上來的眾人，不禁暗自慶幸了起來，還好昨日掌櫃發現苗頭不對，就規定買攻方勝的每人最多隻能押兩個銅板來著。

  　　這樣就算賠錢也不會賠的褲衩子都不剩了。

  　　至於押守方勝的人自是沒有限製的，想押多少就押多少，且還是一賠二十的賠率來著。

  　　可沒人押啊，傻子都能看出來攻方必贏的局，再買守方勝的人這不是錢多燒得慌嗎。

  　　哪知這想法還在荷官的腦袋裏回旋呢，那押守方勝的傻子就來了。

  　　老徐頭把帽沿再往下拉了拉，心道，可不能讓認識自己的人給瞧見了，不然被報到山長那裏，自己肯定會被他不停地念叨的。

  　　最主要的是，若是陳老頭知道了，就等於自家老伴也知道了，想到他家老婆子發飆的場景，老徐頭更是拉下帽沿遮住了半邊臉。

  　　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家裏老太婆的扯耳朵大法了，那酸爽的滋味他可不想再次嚐受。

  　　“掌櫃，給我買十兩銀子，就押守方勝！”雖帽沿壓得低低的，可老徐頭的聲音卻嘹亮非常。

  　　啥啥啥，自己耳朵沒出問題吧？居然還有要買守方勝的人？

  　　眾人聽清身後人說的是啥話後，都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一條道來，都想仔細瞧瞧這二傻子是誰。

  　　等看清是一位捂著臉的老者時，紛紛感歎起老人家的膽色起來，這明著往外送錢的事，老頭子竟然還一出手就是十兩。

  　　這可真是傻啊！

  　　大家看著老徐頭出門而去的背影感歎。

  　　“傻什麽傻，這人可不傻，沒看到人家捂著臉嗎，你啥時候見過傻子做傻事時還包著臉的，這分明就是怕被人瞧見自己傻不拉幾的行徑，丟不起這個臉呢！”

  　　“也對哦，還是老弟腦子好使，我們一下子都還沒反應過來呢！”眾人聽到矮個漢子說的話後，都相繼點了點頭，覺得挺有道理的。

  　　可還有好幾人表示想不通：“為啥明知是丟臉的事，他還要做啊？”

  　　“這有啥想不通的，要我說啊，剛剛來下注的老頭不是那案首的親戚就是見知書院的人來著，這是看著賠率太高，心裏窩著氣，想賠錢賺吆喝呢！”矮個漢子自以為是地說道。

  　　眾人一聽，再次點頭，說得有理說得有理啊。

  　　而過了一刻鍾，那心裏窩著氣賠錢賺吆喝的人真的來到了賭坊。

  　　怕被人認出來，陳山長不但用帽子遮住了眼睛，還用布巾把口鼻也給圍上了。

  　　一看來人這副山寨大王的裝扮，賭坊眾人頓時都變了臉色，趕緊捂住了自己的衣袋。

  　　娘啊！這這這是來土匪強盜了嗎？

  　　陳山長見眾人一驚一乍地，隻當他們發抽呢，他旁若無人般走到荷官麵前，然後“啪”一聲，就把十兩銀子拍到了桌上，然後聲如洪鍾的道：“給我押守方勝！”

  　　眾人驚掉大牙，合著又是來給賭坊送銀子的，話說你送就送唄，幹嘛非得這副打扮啊，哎呦！剛剛好險沒被他嚇個半死。

  　　陳山長哪裏會曉得賭坊眾人的心思啊，這兩天他心裏可都憋著氣呢，本以為有這次院試的好成績書院定能起死回生了，哪知現在隔壁幾家書院居然給他來了這麽一下，可真是缺德啊。

  　　本來就氣不順了，可剛剛他和韓齋長在回家的路上，又聽到有人說起“勝負彩”賠率的事，那懸殊的賠率更是把他和韓齋長氣得七竅生煙，隻差口吐白沫了。

  　　於是兩人就過來了，賠錢賺吆喝咋了，哼！咱有銀子咱樂意。

  　　隻見在荷官的樂不可支的笑容和眾賭徒的驚詫眼光中，陳山長不慌不忙地把賭據疊得整整齊齊的，然後揣進懷裏走了。

  　　等他出了賭坊到了前頭拐彎處，捂著口鼻的韓齋長正在那裏等著呢。

  　　“咋樣，下好注了沒？”

  　　“好了好了，我下了十兩，你快去，我在這裏等你。”

  　　“好，我也去押十兩！”說罷，韓齋長一拍胸脯，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往如意賭坊而去。

  　　而旺枝巷的周青林也沒閑著，那三塊大木板馮木匠已經趕製好給他抬過來了。

  　　周青林舀了一勺麵粉到鍋裏，然後加水攪拌成漿糊，接著他把那些挑戰書全部姓名朝上貼到大木板上麵，按照各家書院分類，排得整整齊齊地。

  　　要把三百一十三張紅紙挑戰書都貼到木板上的工程量可不小，期間周青林又調了一碗漿糊，忙了一個多時辰才把它們都粘到了木板上頭，三百多張紅紙剛好把整塊麵板貼得滿滿的，看著火紅一片，喜慶非常。

  　　而剩下的兩塊大麵板，則是比賽當日供挑戰者寫字用的，周青林拿著抹布把上頭的細木屑拭去。

  　　這樣，賽前的準備工作算是都完成了。

  　　對了，自己還缺幾個幫手來著，周青林看了看外麵的黑天，想到迫在眉睫的比試，他隻能厚著臉皮去對麵敲門了。

  　　見知書院裏也有自己的挑戰者，為了不讓他們知曉自己的具體計劃，是以這些幫忙的人他隻能到外麵找了。

  　　沒過多久李阿婆的小兒子就來開了門，見是秀才公後，他忙問有什麽事。

  　　“李興，我有一場比試，想找幾個人過來幫我的忙，明日你有空嗎？”周青林開門見山地說道。

  　　“是敬月湖秋比的事嗎？”李興可是百事通，這秋比之事自己可是期期都不落下呢。

  　　“對，正是秋比之事。”周青林笑答。

  　　“哎呦，這麽說明日那個以一敵百的比試者就是秀才公您了？”李興難以置信地睜大了雙眼，心道，秀才公咋這麽倒黴啊，這被幾百人一起排擠的滋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啊。

  　　“對，那個人就是我。”周青林笑道。

  　　看到周青林言笑晏晏的樣子，李興隻當對方是強擺出最後的堅強呢，真是越看越可憐啊，他一拍胸脯道：“明日我有空呢，你需要幾個人，我現在就幫你去找！”

  　　周青林點頭道謝，道：“一共需要十個人，最好能找幾個敲鑼打鼓的，你和他們說，明日一天，我給每人開出一兩銀子的工錢。”

  　　一兩銀子？哎呦，這可有不少呢，李興一聽心裏樂開了花，暗道，這麽好的差事自然得找自己最要好的幾個哥們了。

  　　“秀才公你放心，我現在就去幫你把人找齊。”

  　　“好，你和他們說一下，明日辰時在我家門口集合。”

  　　說罷，周青林就轉頭回去了，他準備好好睡上一覺，這樣養足了精神，明天的勝算才會更大。

  　　而李興則興衝衝地轉身回到屋裏，準備和爹娘說上一聲，然後再出門找人去。

  　　李阿婆一聽，急道：“你把你的兩個哥哥和大侄子也給我算進去哈，這可是一兩銀子的工錢呢！”

  　　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這小子是傻了不成，李老頭也吹胡子瞪眼的，恨不得一巴掌拍到小兒子頭上去。

  　　“曉得了曉得了，我本來就把哥哥和侄子算在其中了。”

  　　這還差不多，老夫妻倆忙催著小兒子快出門找人，自己則去找大兒二兒他們把這事說了。

  　　兩對兒子兒媳一聽，自然樂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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