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族學夫子

  　　沒過一會兒, 幾個丫丫就氣喘籲籲地跑到了周青林跟前了。

  　　娘說爹爹今天肯定能回來，於是她們下午就在家門口的路上等著了，沒想到還真的等到爹爹了。

  　　四丫抱著周青林的胳膊舍不得放開。

  　　“爹爹，府城大嗎？”三丫有些好奇。

  　　“大啊, 改天等爹爹有空了, 就帶你們幾個去逛逛好不好？”

  　　“好好好！”大丫幾個一個勁地點頭, 她們當然想去了。

  　　“爹爹你怎麽才回來啊，這幾天小丫可想你了。”小姑娘邊說邊舉著胳膊要周青林抱。

  　　大丫忙攔住了她，“過來大姐抱，你看爹爹背著大書箱可累著呢。”

  　　哦, 小丫看了看周青林身上的箱子，好大一個, 她覺得大姐說得對，爹爹肯定累了, 於是就乖乖地沒有再纏著人了。

  　　“爹爹, 你把箱子拿下來我來幫你背吧。”二丫說道。

  　　“我和二姐一起背。”三丫也躍躍欲試。

  　　“我也能背，我也能幫爹爹背箱子。”四丫也不甘示弱。

  　　看著姐妹幾個一副急著幫爹爹分擔的樣子, 周青林笑著把書箱脫了下來。

  　　於是姐妹三人提背帶的提背帶, 托箱子的托箱子，哼哧哼哧地往家去了。

  　　周青林轉頭, 見小閨女正邁著小短腿跟在後麵，他忙蹲下身子，朝她招呼道：“快過來，爹爹背你。”

  　　小姑娘見了，快步飛跑過來, 一縱身趴到了爹爹的背上, 然後摟著周青林的脖子笑得見牙不見眼了。

  　　劉蓮芝正在灶間忙著做晚飯, 那天相公說最遲兩天後就能回來，所以今天她特地多炒了兩個菜。

  　　等她把紅燒肉裝到了碗裏，果然就見周青林領著幾個閨女一起走進了院子。

  　　這還真回來了，劉蓮芝忙把燉好的雞湯端了出來，笑著對周青林說道：“相公肚子餓壞了吧，快去洗個臉，我這邊再燒個青菜湯，咱們就可以開飯了。”

  　　想著相公這幾天來回奔波肯定辛苦，今天她特地去王虎家買了一隻老母雞燉了，準備給相公補補身子。

  　　自家的雞這段時間正是下蛋最密的時候，如今每天都能撿上八九個，自然就沒舍得殺了。

  　　劉蓮芝把洗淨的菇子切碎，準備也學著相公做一個蘑菇青菜湯。

  　　這蘑菇還是昨天早上她跟著隔壁宋氏到後麵山上采的，隻是還沒到長菇的時節，所以並不多，兩個人找了一個多時辰才采到了小半筐，不過用來煮湯倒是可以吃上好幾頓了。

  　　等水翻滾開後，劉蓮芝就把切好的蘑菇放進湯裏，然後倒入雞蛋液，用筷子劃開，最後再把青菜放了進去，這樣一碗清香四溢的蘑菇青菜蛋湯就做好了。

  　　就著這湯，幾個孩子可以多吃上一碗飯呢。

  　　吃過飯後，周青林拿出書箱，把從府城帶回來的東西拿了出來。

  　　“這幾包點心待會兒讓你們娘分一分，你們自己收著慢慢吃，記住，每天可不許吃太多，不然蛀牙就吃不了東西了。”

  　　這些點心是他在瑞雲街的香芝齋裏買的，他聽客棧掌櫃說，安州府就屬這家的糕餅點心最好吃，早上他去買的時候點心鋪門口已經有好些人在等著了。

  　　今天坐馬車回來時，怕把點心顛碎了，周青林可是一路都抱著書箱呢。

  　　聽說又要分吃的東西，小丫忙爬到炕上把自己的小木箱給抱了下來，這是準備裝好吃的點心呢。

  　　劉蓮芝見小閨女這急切的樣子，不免覺得好笑，她也沒讓幾個孩子失望，把點心一包包打開，拿出其中的一半然後給幾個閨女分了起來。

  　　孩子多了，爹娘總有關心不到的地方，有些東西你多了她少了是常有的事，開朗的孩子就會直接說出來，就如三丫和四丫。

  　　而靦腆的孩子就會選擇悶在心裏，就像大丫和二丫，她們不說，爹娘也就不會知道她們心裏的想法，時間長了，就會有種被父母忽視的感覺，漸漸的整個人就會變得心裏壓抑又缺乏自信了。

  　　周青林可不想讓這樣的問題發生，他不想讓孩子覺得父母厚此薄彼。

  　　是以自從幾個孩子有了自己的小儲物箱後，每次買回來的新奇吃食，周青林都會拿一半出來給閨女們分一分，每人一樣的數量，誰也不吃虧。

  　　至於分好之後，姐妹們之間怎麽吃就是她們自己的事了。

  　　不過據周青林所知，每次都是三個小的吃得最快，一般撐不過三天就全吃光了。

  　　而大丫和二丫常常會把自己的那份拿些出來分給幾個妹妹吃。

  　　自從平均分配的方案執行後，周青林發現姐妹幾個相處得越來越融洽了。

  　　這才是每個做父母最願意看到的。

  　　周青林把書箱裏的毛筆也都拿了出來。

  　　“這毛筆爹爹特地買來給你們寫小楷的，喏，一人一支，小丫的這支就讓你娘幫你收著，等再大一些你就可以用了。”

  　　嗯嗯，小丫點頭，她現在已經能寫幾個簡單的字了呢，昨天娘親還說再過兩年她也可以去上學堂了。

  　　想到上學堂的事，劉蓮芝記起了姑姑和她說的話來：“那族學的夫子已經請好了，就是方王村的林秀才，再過兩日就可以報名上學了。”

  　　“這林秀才是族長他們提議請來的嗎？”

  　　周青林有些不解，他沒想到族長會請他來做夫子，在原身的印象裏，這林秀才可是個因循守舊的迂腐之人，最是講究女子無才便是德。

  　　至於原身為什麽會這麽清楚，那還是因為林秀才女兒的事，當時可謂是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

  　　當年他的女兒成親沒多久，女婿就因病去世了，因為兩人沒有孩子，所以林夫人就想先把女兒接回家，然後再讓她改嫁來著。

  　　哪知林秀才知道後卻死活不同意，說什麽自古“好女不嫁二夫”，女兒就該對死去的夫婿從一而終雲雲。

  　　可憐他的女兒，娘家不接收，而婆家人又整天罵她是克夫的喪門星，最後一氣之下就絞了頭發到水月庵當姑子去了。

  　　眾人聽說這事後，紛紛都唏噓她的不幸遭遇，哪知林秀才卻覺得自己女兒的做法是貞潔婦人的典範，引以為傲著呢。

  　　周青林心道，如果由他來當族學裏的夫子，那麽三丫她們念書的事恐怕就懸了。

  　　先不說這老古板教不教族裏的女娃念書，就憑他這種拘泥守舊、冥頑不靈的封建腦袋瓜子，自己也不敢把女兒交給他教啊。

  　　到時可別把他家的三丫四丫給教成兩個小迂腐了。

  　　聽了相公的顧慮後，劉蓮芝也有些不放心讓女兒們去上族學了。

  　　“我聽姑姑說，叫林秀才到咱們族學教書是三弟的主意，好像也是他寫信給姑父他們的。”

  　　周青水？

  　　周青林有些詫異，這人在京城呢，沒想到手伸的這麽長，居然還插手族學請夫子的事，不過想到這老宅的歸屬，他也就釋然了。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房子和銀子都是人家給的，族長和族老們也隻能聽金主的意見了。

  　　想了想，周青林說道：“到時咱們再看，實在不行，就讓三丫她們和大丫二丫一樣，都在家跟著我學吧。”

  　　本來他還想讓孩子們感受一下集體生活，多交幾個好夥伴的，看來這想法很大可能要泡湯了。

  　　知道可能上不了學堂，三丫和四丫有些提不起勁來，年前娘親就把書袋給她們做好了，和新衣裳一樣的布料，且還在上麵繡了爹爹畫的向日葵花，可漂亮了。

  　　唉！這下都沒機會背了。

  　　“走走走，爹爹帶你們挑書桌去！”

  　　看不得兩個孩子悶悶不樂的樣子，周青林決定帶幾個閨女去張木匠家買桌子去。

  　　如今她們寫字都在飯桌上，幾個人湊在一塊兒手臂擺不開不說，八仙桌老是抬來抬去也不方便。

  　　本來過了年就想給她們買來著，哪知計劃趕不上變化，這又是徭役又是考試的，自己一直都沒騰出空來，趁著現在正好想起這事，不如就幹脆去買了來，也好讓孩子們高興高興。

  　　“要不咱們明天再去吧。”劉蓮芝看著已有些西斜的日頭有些猶豫。

  　　“沒事，都是現成的桌子，一會兒就挑好了。”

  　　這些常用家具，張木匠家裏可都有現貨的。

  　　再說，等忙完這些，從明天開始自己就該靜下心來好好準備府試了。

  　　一行人到張木匠家時，他們也剛剛吃好晚飯。

  　　知道周青林是過來買條桌的，張大河就把他們直接領到了木工房。

  　　“這是前段時間給族學打課桌時我特地多打的幾張，本來是準備拉到集市上賣的，你看看這種的行不行。”張木匠指著並排的十幾張書桌說道。

  　　周青林上前看了看，覺得這桌子和自己小時候讀書時的課桌有幾分像，大小也差不多，隻是多了兩個可以上鎖的抽屜，還有桌子底下配了一架鏤空的矮腳踏，而桌子的高度給家裏幾個小的用也正合適。

  　　“你們三個自己過來看看喜不喜歡。”周青林指著書桌對三丫她們說道。

  　　“喜歡喜歡！”三丫和四丫摸著課桌愛不釋手。

  　　能不喜歡嗎，這可是和學堂裏的一模一樣呢。

  　　既然孩子喜歡，周青林就給三個小的都挑了這樣的課桌，然後又給大丫和二丫兩人分別買了一張大一些的條桌，也都是帶抽屜的，女孩子家可以往裏擺放一些自己的小物件，挺好的。

  　　周青林給自己也選了一張，又跟張木匠預訂了一個書架，話說到目前為止他還沒一個像樣的書房呢。

  　　待會兒回去他就把最邊上那間空著的小隔間整理出來。

  　　見幾個小的摸著桌子一副舍不得回家的樣子，本來說好明早送貨上門的張木匠笑著喊來了三個兒子，催著他們把牛車套上，快點幫女娃們把桌子拉回家去。

  　　“謝謝張爺爺！”

  　　“張爺爺你真好！”

  　　聽到馬上就能把桌子帶回家了，三丫和四丫的小嘴就跟塗了蜜似的。

  　　張木匠笑著點頭，心道這幾個閨女教得可真好。

  　　周青林有些不好意思，外頭的天都有些黑了呢。

  　　……

  　　等送走張勇他們，天已經漆黑一片了。

  　　丫丫們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整理著自己的桌子了，周青林看到一向矜持的大丫和二丫，此時也滿臉是笑地拿著抹布把屬於自己的那張桌子擦得幹幹淨淨。

  　　再看三丫，小姑娘又把自己的寶箱捧了出來，隻見她把箱子小心地放到自己的桌子上，然後掏出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把鎖打開，接著便開始數起裏麵的銅板來，一，二，三，四，五……

  　　這場景每隔一天就要來上一回，如今小丫頭數錢可利索了，不但知道五十以上的數該怎麽數，一百以上的對她來說都是小菜一碟了。

  　　……

  　　周青林拿著油燈來到了西屋，剛剛他讓劉蓮芝往這邊炕上鋪了被褥，他準備往後幾天都睡在這裏。

  　　因為從今晚開始，自己就要做考前的最後衝刺了。

  　　他從書箱裏拿出一份雜文卷子，這是康州府己亥年的府試真題，也就是去年的考題。

  　　他準備給自己來個模擬考試。

  　　雜文考得就是文采，周青林靜心吐氣，別急，自己一個博士後，就不信搞不定這小小的詩和賦。

  　　接著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閉上眼睛，想象自己現在就處在府試的號房裏，再睜眼，接著打開試卷審題。

  　　隻見上麵寫著：以“柳”為題作詩一首，要求五言六韻。

  　　後一題則是“以樹喻人”寫四字句為主的賦一篇。

  　　柳柳柳，飄飄飄，鳥兒見了哈哈笑……

  　　咳咳咳咳咳咳咳……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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