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不信

  　　當年周青雲一家去京城時, 王氏給了銀票讓大兒子作安家之用，夫妻倆就花了八百兩買了一座二進的四合院。

  　　等周耀祖娶妻時，王氏又給拿了一千兩，周青雲就把原先的二進小院賣了, 再添了兩千多兩銀子重新買了現在的三進大宅院。

  　　周青雲是知曉自家老娘心思的, 知道王氏日後定也是要來京城居住的, 老家人口眾多，是以買宅子時他特地挑了房間多的，這樣就不怕以後爹娘兄弟過來時住不開了。

  　　這房子原先是一位老編修的產業，和周耀祖同在翰林院就職, 落葉歸根，致仕後老編修就準備歸鄉了, 因家中子侄無甚出息，以後能考中進士上京做官的機會渺茫, 所以留著京城的房產也無用, 便就拿出來賣了。

  　　周耀祖知曉後，和爹娘商量過後就買了下來。

  　　宅子坐落在城北, 京城五品以下的外鄉官員基本都住在這片區域, 這裏雖離衙門有些遠，但治安卻還是不錯的。

  　　雖是百十年的老宅子, 但也是樣樣俱全的，走進大門，靠著南牆的位置便是一排倒座，共有六個房間，這位置一般都是給府裏的男仆役居住的, 老張頭和府裏的小廝就是住在這邊。

  　　過了影壁便是一進正院, 正院北麵有上房三間, 旁側還附帶了兩間耳房，旁邊還有東西兩個跨院，都有單獨的拱形院門。

  　　過了垂花門就到了後院，依舊是三間正房帶兩側耳房，東西各兩個小跨院。

  　　最後一進則是一排七間奴仆們居住的後罩房，後院東側還開了一個小門，供府裏下人平日進出之用。

  　　整個宅子撇開倒座和後罩房不算，大小房間共有四十多間。

  　　是以，分家時王氏和二兒子說的京城宅子太小那也隻是故意唬他的而已。

  　　反正老二也沒來過京城，就是周耀祖成親的那一年，二兒子也是被她留在曉金村看家了，所以京城的房子到底怎樣還不是自己說什麽就是什麽。

  　　這次他們到了京城後，就把住宅重新分配了一下，原先周青雲和齊氏是住在正院三間上房裏的，如今爹娘過來後，他們自是搬了出來，住到了東跨院裏。

  　　周青水和高氏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因著三個兒子歲數都不大，夫妻倆不放心讓他們單住，是以耀光、耀平、耀安都跟著爹娘住進了西跨院。

  　　寶珠跟著爹娘住在上房裏。

  　　而周耀祖和陳氏則帶著兩個兒子住在了後院的正房裏。

  　　周耀宗已到了成親的年紀，所以單獨分了一個小東跨院給他。

  　　周青雲的大女兒玉蘭已經出嫁，小女兒周玉梅和三叔家的玉英玉芬一起住到了小西跨院裏。

  　　住著如此大的院子，家裏上個月又置辦了一百八十畝的田莊，這日子過得自然是越來越舒心了。

  　　隻是今日周青雲夫妻倆帶回來的消息讓他們都擔心了起來。

  　　生怕這大好的日子會受到什麽波折。

  　　從早上得知周青林不但參加了縣試還中了案首之後，一家人提著的心就沒下來過。

  　　吃過晚飯，王氏把人都叫了過來，大家都聚在上房商議著對策。

  　　“你說老二這是想做啥，他就不怕被人逮到吃掛落嗎？”王氏氣得直捂胸口。

  　　周富貴聽了之後有些不悅，替周青林辯解道。“這戒備深嚴的考場哪是老二想作弊就能作弊得了的，你們可不要在這裏瞎琢磨了。”

  　　考縣試進考場時，那可都是要脫了衣褲搜身的，就連幹糧點心啥的都給你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哪有這麽容易作弊的事，再說他可不相信二兒子有這麽大的膽量。

  　　“那你倒說說看，就憑老二這點三腳貓的念書本事，他咋考得上案首的？”

  　　王氏邊說邊朝老頭子瞪著眼，現在都什麽時候了，這死老頭還沒輕沒重的護著，再由老二這麽折騰下去，到時真出了事那全家還不都跟著他倒大黴啊。

  　　“爹，你難道忘記二弟讀書時的鬆散勁了，當時要不是爺奶慣著，那於夫子早就把二弟給趕回來了。”周青雲也跟著說道，二弟有多少本事他這個做大哥的能不清楚嗎，這人哪是讀書的料啊。

  　　“是啊，二哥一直都吊兒郎當的，課堂上也老愛打瞌睡，可挨了夫子不少的戒尺呢，你看他現在這副樣子，哪有一丁點讀書人的儒雅模樣啊，二哥能考中案首，兒子也是萬萬不信的。”周青水搖著剛淘來的折扇，也跟著開口說道。

  　　聽小兒子這麽一說，周富貴也記起了二兒子念書時的那些往事，當年於夫子確實被老二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按理說他這兒子確實沒有讀書的天賦，更別說考中縣試案首了。

  　　可老二雖沒有才氣，但說他夾帶作弊，周富貴還是不信的，你當那搜身衙役是死的啊。

  　　“你說會不會是那報喜的人弄錯了啊？”想了想，周富貴朝大兒子問道。

  　　“還真沒弄錯，兒子回來前特地去縣衙門口看過紅榜了，確實是二弟的名字沒錯，住址也都對得上。”

  　　“說不定那些考題你二弟正巧都會呢。”周富貴覺得隻有這種可能性了。

  　　王氏也跟著沉思了起來，覺得老頭子這個說法還是挺有道理的。

  　　可一旁的周耀祖卻是不認同的，他抿了一口茶不疾不徐地說道：“要說那帖經二叔會一些，孫兒倒是覺得有可能，可墨義和經義沒有熟讀四書五經的人是絕對考不出來的，更莫論那詩賦了，這哪是隨隨便便就能想出來的，反正孫兒也是不信的。”

  　　他可不認同祖父的話，當年旁人都說自己是小神童呢，可就這樣自己都還沒考上個案首呢，憑二叔這胸無點墨的水平居然還能中案首，嗬嗬，這不是抄的還能是咋的。

  　　真沒想到二叔膽子倒是挺肥的，怕是看著大家都上京城享福了，眼紅著也想考個官來當當吧。

  　　哼，也不想想自己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寶珠也是滿臉的不認同，她覺得娘和哥哥他們說得都對，雖然二哥讀書那會兒她還沒出生，可是大哥和三哥總不可能都故意這麽說吧。

  　　再說，她看二哥也不像讀書之人啊，寶珠和她娘想法是一樣的，他們可千萬不要被二哥給帶累了。

  　　如今自己在京城過得舒舒坦坦的，她可不想又回到那犄角旮旯的鄉下去了。

  　　所以還是得想想法子才行。

  　　是以，寶珠看著大侄子說道：“耀祖你可有什麽法子？”

  　　屋裏眾人也都看向了周耀祖，他可是家裏最聰明的，一定能想到辦法的。

  　　這萬眾矚目的目光讓周耀祖一時有些得意，自己真不愧是這個家裏的主心骨啊。

  　　想了想他開口說道：“好在去年咱們分家時單獨給二叔立了戶，這樣就無甚可擔心的了。如今跟前朝可是不一樣了，少了許多連坐刑法，既已分了戶，日後二叔隻要沒犯謀逆大罪，其他的對咱們是造成不了影響的。”

  　　眾人聽了周耀祖的話後，都鬆了口氣，這樣的話倒是不怕了。

  　　“隻是……” 想了想周耀祖又繼續說道：“隻是二叔出了事的話，咱們管還是不管？”

  　　王氏一聽這話，立馬炸了鍋：“管什麽管，我是沒給他吃還是沒給他穿了，分家時也是分了十幾畝地給他的，他就不能在村子裏好好幹活種地嗎，偏偏要出去折騰，真要是出事的話能怪得了誰，哼，以後都不要再去管他了。”

  　　周富貴聽得直皺眉，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急忙朝周青雲問道：“你到的時候，村裏今年的徭役可是開始了？”

  　　往年家裏有功名，自是不用去服徭役的，如今老二單獨立了戶，怕是免不了了。

  　　“兒子去的時候還沒聽到有服徭役的事呢，怕是還沒開始吧。”周青雲若無其事的說道。

  　　回來的路上他和喬氏已經商量好了，二弟去服徭役扛石頭的事回京之後對誰都不說，就隻當不知道吧。

  　　“這裏正說著老二的事呢，你提那老什子的徭役幹啥。”王氏攔住話頭，又說起先前的事來。

  　　“日後沒啥大事，咱們還是少回曉金村吧。”王氏對眾人囑咐道。

  　　這話也算是徹底和周青林斷了聯係的意思了。

  　　她覺得，以後還是和老二撇清一些吧，雖然耀祖說不會受到牽連的，可王氏仍舊不怎麽放心，覺得自己小心一點總是不會錯的。

  　　至於清明祭祖上墳啥的，她這邊不回去也沒事，反正搬家時他們已經把祖宗牌位都請到京城來了，所以在這邊祭拜也是一樣的。

  　　大家跟著點頭，都覺得這樣安排挺好的。

  　　周富貴看看屋裏的眾人，一時心裏五味雜陳。

  　　，

  　　回到房裏，陳氏對周耀祖說道：“二叔的膽子可真大，竟然敢做出這種夾帶作弊的事情來，沒想到還讓他得了個案首。”

  　　周耀祖嗤笑：“不過是僥幸罷了，這考試作弊哪能長久啊，說不定下次就被查出來上枷鎖了。”

  　　“這倒也是，隻是可惜大丫她們姐妹幾個了。”陳氏還想著相公升遷的事呢。

  　　“這有啥好可惜的，有這樣的爹還不是自己的命不好，怪得了誰啊。”周耀祖不以為意。

  　　陳氏想想也對，這隻能怪她們幾個命不好吧。

  　　周青林如果知道就因為自己考中了案首，而讓京城那些人開始避他如蛇蠍的話，他肯定會拍手稱快的，其實老這麽被他們煩著，他也很頭痛的好伐。

  　　這不這會兒周向東又過來找他了，問他到底曉不曉得周青雲夫妻兩個啥時候走人的，怎麽突然就沒影了呢。

  　　周青林無語，他咋知道人家什麽時候走的，自己又不是他們的爹娘，人家做事也不會跟他匯報啊。

  　　可周向東明顯不相信，盯著周青林的臉好像要看出一朵花來。

  　　看來不編個理由這人怕是要賴著不走了。

  　　想了想周青林說道：“應該是趕著回去補豁口吧。”

  　　“啥豁口？”周向東沒聽明白。

  　　周青林朝他齜了齜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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