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賣對聯

  　　想到那黃掌櫃回去時說的話, 再聯想起剛剛他們買對聯時相互爭搶的情景，周青林當即決定那春聯他還得多寫一些備在家裏才行，因為他有預感覺得明天可能還會有更多的人過來。

  　　是以他忙讓劉蓮芝拿了銀子給他，他現在就去鎮上買些紅紙回來, 想著剛剛那些人應該還沒走遠, 他跑快些肯定能追上, 這樣他就能搭他們的順風車去鎮上了。

  　　周青林急急忙忙跑到村口，果然就看到馬車在前麵緩緩行著，下雪天鄉間小道並不好走，車夫可不敢把車趕得太快。他跑了上去, 幾個掌櫃見是周青林要搭車後，自是沒有二話的。

  　　等周青林背著一大竹簍紅紙回到家時, 天已經黑透了，劉蓮芝忙到房裏拿出布鞋讓他換上, 摸著濕濕的棉鞋, 劉蓮芝心疼得直抹淚，這人隻曉得給她們母女幾個買了那暖和又舒適的防水靴子, 卻沒舍得給自個兒買, 還說什麽大老爺們哪有穿這個的。

  　　周青林見劉蓮芝眼睛紅紅的便笑著說道：“這有啥好哭的，我到炭盆上烘一烘就暖和了。”

  　　吃過晚飯, 一家人就開始忙碌起來，周青林特地在堂屋裏多點了一盞油燈，這是下午他從鎮上買回來的，有兩盞油燈點著，屋裏就亮堂多了。

  　　大丫還是繼續裁紙的活兒, 小孩子接受能力強, 裁過一次後, 如今再做起來已經是得心應手了。二丫跟著娘親幫著爹爹磨墨，寫這麽多春聯得需好多墨呢，劉蓮芝把磨好的墨水倒進空碗，然後再往硯台裏加了一小勺水，接著手捏墨條又平穩地打起墨圈來。

  　　三丫和四丫依舊來往於兩屋之間，知道爹爹寫的春聯賣了這麽多銀子後，她倆都高興極了，小腿邁得噠噠響，一副幹勁十足的樣子。爹爹可是說了，等這次春聯賣完後，還要給她們幾個發工錢呢。

  　　三丫捂嘴偷笑，她剛剛可是把錢袋都準備好了，嘿嘿。

  　　看到幾個姐姐都在幫忙，一旁的小丫有些急了，她雖歲數小可也知道工錢就是那可以買糖吃的銅板，她也想要爹爹給她發工錢來著，可是她啥也不會做啊，沒活幹就意味著自己沒有工錢可拿了，咋辦，小丫扁扁嘴，一副馬上就要開哭的樣子。

  　　周青林見了後忍俊不禁，他怕這小丫頭哭起來半天收不住，於是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這裏好像還缺個遞紙的，你們誰能……”

  　　“我我我！”小丫忙跑到大姐那邊，快速拿起一張裁好的紅紙噠噠噠地跑到了爹爹麵前。“喏，給你紅紙！嘻嘻。”這下那小臉笑得喲就跟那六月的花一般燦爛。

  　　這回周青林買的紅紙可不少，足足十卷呢，那丹青齋的掌櫃還有些驚訝，這人上次好像買過兩卷來著，怎麽這麽快就用完了？周青林沒解釋太多，他讓掌櫃再給他拿了一支毛筆後就結賬回家了。

  　　剛剛他在院門外時，用意念到儲物空間拿了十幾塊臘肉出來，離過年也隻有幾天了，這些肉類多備點總是不會錯的，周青林也隻有在這種時候才有機會從倉庫裏拿出點東西，用的借口就是這臘肉是在鎮上買的。

  　　他儲物倉庫裏的臘肉味道不錯，上次他用蒜瓣炒了一碗，幾個小的都說非常好吃呢。

  　　周青林讓大丫她們先裁三卷，按這一卷能寫出四十來副春聯來算，三卷就有一百二十多副了，他覺得還是先寫這麽多吧，不然賣不完就麻煩了，這鼠年的春聯存到牛年可就過時了。

  　　反正離除夕還有四五天的時間，真不夠賣的話他臨時再寫也來得及。

  　　前世周青林是書協會員，每到年末的時候他們書協都會組織會員們去參加街頭或者鄉下的寫春聯送溫暖活動，周青林每次都是去參加的，所以他寫春聯的速度就是在那個時候練出來的，寫得多了，春聯的內容他早已熟記在心，隨時都能背出好幾百種不同的上下聯來。

  　　這一寫就寫到了亥時，給爹爹遞紙的小丫早已經撂挑子去睡覺了，大丫她們幾個也開始眼皮打架，周青林看見後就讓劉蓮芝把幾個閨女都帶去睡覺，反正紙已經裁好了，二丫也把墨磨得足足的，剩下他一個人就能忙得過來，就不要讓她們母女陪著自己熬夜了，小孩子不比大人，這麽冷的天還是早早上炕睡覺吧，可不能凍著了。

  　　劉蓮芝點點頭，起身領著幾個孩子洗漱去了，等安排她們都睡下後，她抱著針線笸籮走了出來，然後搬了把椅子坐在周青林邊上，就著油燈一針一針地給相公做起衣裳來。

  　　“你怎麽沒跟著一起睡？這大冷天的還縫什麽衣服啊，小心手凍出凍瘡來。”周青林停下筆不讚同地說道。

  　　“哪裏會有這麽嚇人，這不是還有炭盆嗎，這衣裳我再趕上幾針就做好了。”說著劉蓮芝看了看周青林握著毛筆的手心疼地說道：“相公不也凍著嘛。”

  　　周青林不以為意地說道：“沒事，我一個大老爺們血氣旺著呢，一點都不冷。”

  　　他說的可是實話，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他都不怎麽怕冷，一到大冬天手腳都熱乎乎的，想到這裏他偷偷的瞟了一眼劉蓮芝，話說這女人這段時間睡覺老愛往他懷裏鑽，不會是把他當成免費取暖器了吧。

  　　劉蓮芝對相公的猜想毫無覺察，她蹲下身子用木片把炭盆撥弄得更旺一些，見那滿地紅成一片的春聯，劉蓮芝心裏不免生出幾絲自豪來。

  　　屋外天寒地凍，屋內卻隻有歲月靜好。

  　　直到二更，周青林才把裁好的紙都寫完了，劉蓮芝把墨跡已經幹透的那些春聯一副一副卷了起來，周青林數了數，連著地上還晾著的，一共是一百四十八幅，這應該是夠了吧，不管了不管了，還是快些睡覺去吧，他實在是困得不行，上炕後一挨上枕頭就酣然入夢了。

  　　第二日，周青林一家才吃過早飯，桌子都還沒收拾呢，就聽到院外有人在敲門了，打開一看，果真如他所料今天來的人比昨天還多，有十幾個呢，聽他們的意思，好像後頭還有馬車，都是為買他家春聯而來的。

  　　據說昨日幾個掌櫃回去後，立馬讓店夥計把門板擦幹淨，然後就把春聯給貼上去了，旁邊的店鋪掌櫃看了之後羨慕不已，都覺得周青林這春聯上的寓意太好了，什麽富貴雙全人如意，財喜兩旺家和睦，什麽天地和順家添財，平安如意人多福，這些新詞新句他們以前可從沒見過呢。

  　　話說這開鋪子做生意的誰不想討個好彩頭啊，再說都在一條街上呆著，這麽好的對聯別家鋪子有，自己店裏怎麽能夠沒有呢，不然明年這財神不來自家店裏可就完蛋了。

  　　於是那些掌櫃回去後就把原先在街頭攤位上買的幾副便宜貨都賞給了店裏的夥計，然後又約好明兒個上曉金村買那好彩頭的春聯去，榮昌街上足有百來家鋪子，大家你傳我我傳他的，沒半天整條街上的人就都知道了。

  　　人們都有從眾心理，都覺得家裏能貼上這樣一副好字好寓意的春聯是一件有福氣的事，是以都搶著要買上一副。

  　　這幾天村裏車馬來來往往地不停歇，且都是往村西頭周青林家去的，於是好些村人過來瞧熱鬧，走到半路時他們才發現那長坡上的雪已經不見了，一問才知道，原來這道上的雪已經讓各家的車夫給打掃幹淨了。

  　　等見到這些鎮上的人居然都是來周青林家買對聯的，他們更是詫異，這人什麽時候寫字這麽厲害了，他們可是知道的，這周富貴家除了小兒子周青水和大孫子周耀祖兩個人外，其他的根本就不是讀書的料，特別是周青林，當年他們可是親耳聽到王氏說二兒子老被學堂先生罵的事呢，再說要不是實在不會讀書，就憑周富貴家這個條件也不會讓二兒子輟學啊。

  　　現在看來事實情況好像並非如此，不會讀書之人哪裏能寫出這麽好的字來，你沒看那春聯鎮上的掌櫃都搶著買嗎，幾個大嬸突然睜大了自己的吊梢眼，都隱隱聞到了八卦的味道。

  　　一旁的柳大娘先開腔了，她摸了摸手上的銀戒指笑著說道：“誰知道當年是咋回事啊，指不定就是王氏故意這樣一說，不然她哪好意思讓周青林輟學在家呢。”說完她還不忘把手抬得高高的，好讓這個幾個老娘們看看她新買的戒指。

  　　張寡婦早就瞧見了，她撇了撇嘴，哼，就這麽個薄得像紙一樣的銀圈兒，這老虔婆還當寶呢，怕是洗個幾回碗就給磨沒了吧。

  　　看到幾個人都圍著柳大娘打聽，張寡婦不樂意了，於是就故作神秘地說道：“聽說這周青林生出來就是他爺奶帶著的呢。”

  　　“真的嗎真的嗎？你是怎麽知道的？快說說給俺們聽聽唄！”婦人們立馬又朝張寡婦圍了過來，然後幾個腦袋瓜湊到一起咬了一會兒耳朵，接著又散開了。

  　　“我說呢，原來是這樣啊，難怪這王氏看不上這個二兒子，和著不是自己帶的就不親了唄。”一黃臉婦人插嘴道。

  　　“是啊是啊，早前就聽我婆婆說過那王氏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老二了”

  　　邊上另幾個婦人也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你看她全家都去京城了就把二兒子一家給甩在這裏就知道了。”

  　　“所以我早就說了，別看人家表麵挺風光的，其實內裏的彎彎繞繞可多著呢。”一個大嬸總結道。

  　　周青林自是不知道村裏人已經快把王氏的老底給扒幹淨了，此時的他正忙得起飛呢，他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是怎麽了，就這麽一波一波地往他家來。

  　　話說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肯定會束手束腳起來，可周青林那是一般人嗎，他一個前世在講台上站了幾十年的老臘肉啥場麵沒見過啊，隻見他從容不迫地立在八仙桌前，左手撐著桌麵，右手提著毛筆在四尺對開的紅紙上行雲流水般寫上春滿人間歡歌陣陣，福臨門第喜氣洋洋，橫批：萬事亨通。

  　　劉氏帶著周大栓周大柱兩兄弟在西屋幫著裁紅紙，大丫和二丫把晾幹的對聯卷好遞給買主，劉蓮芝在一旁忙著收銀錢，而小丫則坐在凳子上抱著錢袋呢。

  　　三丫和四丫還幹著老本行，她倆來來回回把一張張寫好的春聯送到西屋炕上。

  　　最後那十卷紅紙也都寫光光了，沒買到的人都有些遺憾，他們隻能付了定金，約好明天讓店裏的夥計過來取，周青林自然是應下的，且他已經讓周大柱幫著再到鎮上買紅紙去了。

  　　屋裏春聯買賣可謂是忙碌又紅火，院外淘氣堡這邊也不逞多讓，皮孩子們正排著隊輪著玩滑滑梯，狗娃狗蛋虎子小牛石頭也在裏麵，小一些的孩子則騎在雪木馬上你朝我招手我朝你笑，一個個都玩得不亦樂乎，一時間孩子們的哈哈大笑聲響破了村西頭的天空。

  　　柳大娘被孩子們的笑聲吸引，點了點人數後她不禁咂舌，這村裏的小孩除了沒斷奶的怕是都在這兒了吧，隻不過是一堆雪兒有這麽好玩嗎，到底還是群沒見過世麵的小孩子，她搖了搖頭轉著手裏的戒指繼續往人多的地方擠了進去。

  　　幾個等在院子裏的車夫看到了這些新奇玩意後都上前細看起來，想著等學會了也好回去給自家幾個皮小子弄起來耍著玩，再說做這個又不費銀子，雪到處都有。況且他們心裏還有一番小心思呢，那就是在家裏做好了自己順帶著也可以玩上幾回，總好過現在在邊上眼巴巴地看著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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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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