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川瀾      更新:2022-07-21 15:00      字數:6512
  第15章

    雲織答完了那句“報恩”, 秦硯北就沒有再說話,他像溺在她頸窩的溫度裏,不輕不重的咬噬上了癮。

    她一動,那雙已經緊無可緊的手臂就下意識向裏勒, 把她折在自己胸前。

    微痛夾雜著麻痹的觸感, 讓雲織無措地閉住眼睛, 抿起唇輕微發抖。

    她反複深吸氣,心裏不斷默念。

    原諒他,別跟他計較,他現在是個病人, 沒有欺辱冒犯的意思,他就隻是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 在這個寒凜冬夜,別扭又嘴硬的, 需要一點撫慰和陪伴的熱度。

    雲織不敢動, 老老實實以這個姿勢被秦硯北抱著,身上快僵了, 恍惚覺得她是半夜誤闖了某個吸血鬼的奢侈棺木, 頭鐵地靠近伯爵,奉上自己鮮活的動脈。

    她試著瞄了一眼。

    太子爺現在瞧著英俊陰戾, 皮膚蒼白,嘴角因為破口而泛出猩紅,垂著頭沉迷咬人的這幅情景,還真是百分百地契合。

    他的確病得很重。

    雲織憂心忡忡地看向窗戶,窗口還是敞開的, 呼呼往裏灌著冷風。

    她記得, 之前她端水回來的時候, 秦硯北直勾勾盯著那看,眼睛裏黑洞洞的,像都是燒完的灰燼。

    等會兒……

    雲織突然心慌地攥住手。

    他心理和精神的問題不會是已經嚴重到想從樓上跳下去吧?!

    她要是那會兒真被他攆走了,不回來,明早是不是有可能看到秦氏太子爺在家裏離奇送命的頭條?!

    雲織這次是真急了,房間裏這麽低溫,她鬢發和鼻尖都沁出了汗,雙手抓著秦硯北搖了一下,跟他商量:“秦先生,你怎麽樣?咱們能不能離窗戶遠點?”

    這麽近,她怕他萬一想不開,她拽不住他。

    秦硯北好不容易得到的片刻安寧被打擾,不耐煩地抬起頭看她,眼裏毫不收斂的凶戾,要把她生吞。

    風比剛才更猛。

    雲織就算穿著外衣,也沒忍住扭過頭小聲打了個噴嚏,一時忘了怕他。

    秦硯北煩得掐了掐她後頸,不情不願從她身上撤開一點,手一轉,把她往床的方向推,她踉蹌了兩步,正好斜坐在床尾上。

    他忍著脾氣,重重關上窗,剛想伸長腿跳下窗台,還留有一線的理智就及時出現製止。

    ……他目前是個坐輪椅的殘廢。

    秦硯北眉目陰沉,本來雲織的氣息遠離就讓他燥亂不安,又想起來還得裝腿斷,動都不能動,想立即過去扯著她躺下這事違反自然規律,更糟心得沒個好臉色,滿身侵略性壓抑不住,盯著雲織的眼神也沁著幽幽冷光。

    雲織的脈搏砰砰跳著,她今夜大概是把所有膽量都拿出來了。

    她安靜站起身,把角落裏的輪椅推過來,趁秦硯北不注意,快速俯身撿了一塊大的碎玻璃揣進兜裏,不管他看著多凶暴,還是腳步堅定地過去扶他。

    秦硯北被迫裝殘疾,極力忍耐著靠近床邊,等雲織乖乖彎腰準備照顧他休息,他直接握住她手腕往臂彎裏一帶,把人卷進懷裏。

    不是硬要拿報恩當借口留在他身邊麽。

    不是愛他愛得不顧一切,變著花樣撩他,就為了能跟他親近麽。

    那就成全她一次。

    “你以為報恩那麽簡單?我不缺伺候人的保姆,”秦硯北合眼扣緊雲織,言辭惡劣,“我趕你你不走,非要賴在這兒,那就跟我睡。”

    雲織在被他往床上推的時候就猜到他什麽意思了。

    ……太子爺不滿足於坐著抱,還要她通宵。

    雲織呼吸急促地背對著秦硯北,脊背隔著幾層冬□□服,嚴絲合縫貼在他劇烈跳動的胸口上,她掙紮不了,動作大一點,身後的男人就氣勢壓迫,像要把她血管咬斷。

    她吃力摸出兜裏準備好的鋒利玻璃,緊張抓在手裏隨時待命。

    秦硯北要是更過激的話,她……她也要合理自衛。

    但秦硯北隻是摟著她,把她整個人折成一團,壓在懷抱裏,最多就咬了她耳朵,她能感覺到,他今晚已經被病情折磨得心力交瘁,最後這點撐起來的意誌,都用來控製自己對她有所顧及了。

    雲織雙手握著利器,忐忑得差不多一晚上沒合眼。

    太子一有異動,她就馬上出手。

    秦硯北雙臂用力抱著她,在她不間斷供應的溫柔熱度裏,終於艱難地睡過去。

    意識不清醒之前,他埋在她鋪散開的長發裏無聲翹了翹唇角。

    她連他這種不可理喻的狀態她都容忍得了,還乖乖聽話陪他睡,隨便他擺弄。

    這女人,真是死心塌愛他。

    -

    雲織到天亮才睡著了一小會兒,很快就醒過來。

    見秦硯北安穩了,她慢慢舒了口氣,動作輕緩地爬起來,簡單把地上的狼藉整理一下,無意中望向窗外,意外發現臥室窗口對著的下麵,是別墅後院一個好像荒廢了的玻璃溫室。

    溫室麵積巨大,空間挑高,種樹都綽綽有餘,裏麵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花盆,種的植物已經枯死很久了,看不出原本是什麽。

    但不難確認,秦硯北曾經精心照料過這裏,到現在應該也是在意的,以太子爺的脾氣喜好來說,還真是出乎意料。

    原來昨晚他失神看的是這裏,不是要跳窗?

    雲織心情好了一點,可也不能完全排除他有自殺傾向的可能性,近期還是得多盯著,不能放鬆,要是來報恩結果把恩人給報死了,那她豈不是罪人。

    從窗邊離開的時候,雲織頓了頓,注意力莫名又被那個閑置的玻璃溫室吸引過去,抿了抿嘴角。

    等秦硯北醒過來,臂彎裏早就空了,衣料上一片涼意。

    他下意識皺眉,半撐起身,雙手觸感異樣,掀開被子一看,兩邊掌心都被上過藥纏了紗布,把昨晚割出來的破亂傷口蓋得嚴嚴實實。

    隻是可能包紮的人太慌,唯恐把他吵醒,導致紗布形狀歪七扭八。

    太子爺戾氣褪了大半,這場煎熬算是挺過來了,他盯著自己手上的醜東西,挑剔地“嘖”了聲,眉尾卻微微抬起,帶出一抹隱匿極深的笑意。

    真是,又蠢又傻,手還笨。

    給他包成這個德行,換個人試試。

    床頭桌上放著保溫杯,沒看錯的話裏麵應該是檸檬蜂蜜水,平常手邊隻有冰水和咖啡的太子爺嫌棄地壓了壓唇角,冷冷盯了兩眼,還是猶豫著端過來抿了一點。

    ……也就湊合吧,太甜。

    於是又多喝了兩口。

    秦硯北餘光瞥過枕頭,底下露出一塊卡片的邊角,抽出來發現是昨天讓人交給雲織的銀行卡,她原封不動給他塞回來了。

    房門輕聲一動,雲織脫掉了長外衣,穿著裏麵的米白羊毛裙,顯得人純淨明俏,長發別在耳後,有幾縷垂下來,錯落的烏潤間,隱隱露出耳廓上的淺紅牙印。

    秦硯北視線定住,眯了眯眼。

    雲織給他拿了早餐進來,見他指間捏著銀行卡,正好說:“秦先生,你不用給我卡,我也不會走,收回去吧。”

    秦硯北眼睫動了動,刻意回避昨晚自己的惡行,若無其事打量她:“不要錢?”

    她一個在校的學生,家境普通,沒有背景人脈,秦震那老狐狸最摳門,哪怕替他辦事,他也不可能給她多少,青大美院那地方又燒錢,她為了留下來,對卡裏的金額就完全沒興趣?

    錢也沒他重要?

    雲織彎了彎眼睛,說:“不要,我自己夠用,隻要你別再攆我走就行。”

    看吧,果然,都是為了他。

    秦硯北指尖點著卡片,慣常結冰的眼底不知不覺融解,慢聲跟她說:“這裏麵的五百萬,”

    雲織也恰好出聲,輕輕綿綿,是南方女孩清甜的語調,摸著良心保證不是刻意打斷他,純粹的不希望恩人這麽病重還為她費心:“我的畫行情還可以,努力攢了兩年,現在也有幾百萬,”

    秦硯北後麵的話猛然停住,受到侮辱般凜冽凝視她,包著紗布的手隻露出修長指節,不受障礙地把那張卡片夾起來,逼問她:“所以,你這是嫌我給的少了?!”

    還不如直說。

    她到底給他標了什麽價碼。

    隻要出的錢夠多,就能買她放棄他了?!

    雲織盡力跟上太子爺的思路,手舉到耳邊保證:“給我兩個億,我都不會放棄報恩。”

    秦硯北睨著她冷笑。

    什麽意思,給三個億就可以了?在她眼裏,他這麽不值錢?!

    雲織本身也搞不太懂恩人喜怒無常的性格,索性不去深究,拿出對待畫廊裏傲嬌大貓的辦法,什麽道理都不講,就是擼毛哄。

    等早餐吃完,看秦硯北的精神狀態比昨天正常很多,雲織略放下心,知道他還有公事忙,自己就也先回學校。

    路上她給方簡打了個電話,委婉地問:“方醫生,秦總除了腿傷以外,還有哪裏需要特殊照顧嗎?”

    方簡沒說話。

    雲織不算意外,她對秦硯北而言隻是個認識不久的外人,像太子爺這樣的身份,病情應該算高級別的商業機密了,如果他昨晚發作的情況曝光,能想象到會引起多大波瀾。

    方簡如果是可靠的人,不會輕易透露給他,而同時,她也不能完全信任方簡,萬一他是秦硯北的對立麵的人,她要是亂說,豈不是給恩人惹麻煩。

    雲織沒有強行追問,道了謝就掛掉電話,有些失神地盯著車窗外。

    沒有人能問,也沒有人能回答,她可以靠的隻有自己,用莽撞幼稚的方式,盡可能去安撫秦硯北的精神,把他從那個她看不到的深淵裏往上拽一拽。

    即便前因後果什麽都不了解,但不耽誤她想拚盡力氣拉住他。

    快到青大校門口的時候,雲織接到唐遙的電話:“織織,跟你說一聲,我最近估計都不能回學校住了,我爸在西郊弄了片度假莊園,這些天正忙著裝修,我得幫他盯盯,不說別的,光是那堆外頭空運來的破樹,就不知道費了多少心。”

    雲織心裏一動,忙問:“樹?這個季節?”

    懷城天氣正冷。

    唐遙大笑:“放心,有專門養的地方,溫度濕度什麽的合適就行。”

    雲織眼裏有了熱意,迫切說:“有沒有開花的,能賣給我一棵嗎?”

    唐遙一愣:“你要樹幹嘛?種哪?”

    雲織照實回答:“我想種去秦硯北的後院溫室裏,他也許會喜歡。”

    唐遙沉默了幾秒,突然爆發:“雲織!你這麽報恩下去,就不怕太子爺哪天把你栓個鏈子鎖在南山院,你跑都跑不掉!你對自己的吸引力多少也有一點認知和信心好不好?”

    雲織笑著搖頭:“誰都可能,隻有秦硯北不可能,他連恩情都不願意承認,巴不得我別去煩他,是我強行的,你不用擔心,不管貴不貴,賣給我就好啦。”

    一直到宿舍門前,唐遙都在聽筒裏情緒激動地教育雲織,聽到她在擰門了,唐遙才想起舍友的情況,提醒她說:“對了,夏露最近直播人氣下滑,心情不好,天天沒個好臉,你別理她就行,犯不著跟她生氣。”

    夏露每天定點在宿舍美妝直播,很長時間了,雲織都已經習慣,也能理解對方情緒受影響,輕聲跟唐遙說:“沒事,我回來洗澡換個衣服就走。”

    雲織推門進宿舍,另一個舍友不在,隻有夏露趴在電腦前畫圖,見她回來了,淡淡點個頭,隨口問:“你這段時間怎麽總晚上不回來?”

    雲織平和回答:“朋友在外麵有房子,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我就去幫忙了。”

    夏露沒所謂地“哦”了聲,也沒抬頭。

    雲織特意往她電腦那邊看了一眼,見屏幕上是專業課的課件,沒在直播,才放心脫了衣服,隻剩下一條九分的打底褲和小吊帶,拿好換洗內衣進了浴室。

    她洗好出來的時候,長發包著,身上裹了條長浴巾,蓋過膝蓋,上麵露出肩膀和蝴蝶骨,坐在自己桌前塗乳液,偶然聽見身後夏露那裏傳來一點悶悶的笑聲。

    雲織回頭看了一眼,夏露還是那個狀態,埋頭在畫紙上,沒有什麽別的動作,電腦顯示的也依然是課件。

    她自然以為夏露是想起什麽才笑的,沒太在意,快速把自己打理好,找出一個小行李包,裝了幾件衣服和必需品,再次出門。

    秦硯北剛發作過,近期應該都算危險期,說不定有輕生和自殘風險,她不能讓別墅裏沒有人,好歹也要去照看著他。

    何況,隻要唐遙那邊順利,今晚她應該就有禮物能給他。

    -

    秦硯北一整天公事纏身,也刻意想讓自己忙碌,忙到沒有空閑去回想昨晚發生過的畫麵,那些呼吸,心跳,皮膚摩擦的溫度,擁抱和烙下的齒印,沒有一件是能細想的。

    天黑以後,他才動身返回南山院,途中翻了翻手機,想起特助的微信號已經把雲織拉黑了,收不到她消息是正常,但轉念間太子爺又麵露不悅。

    消息沒有就算了。

    好友申請也不知道來一個?!

    被拉黑就不努力了?

    滿足她親近他的私欲一次,她就不知道主動進攻了,真是不能慣著。

    秦硯北手指懸在手機屏上,冷著臉把雲織的微信號輸入一遍刪掉,再重新輸入,煩了就扔一邊,把去見外人之前整齊放在車裏的紗布找出來,一圈一圈又模仿早上的醜樣子重新纏回去。

    嘖。

    明明多看了好幾遍,還拍了照,怎麽就複原不了。

    雲織愛嘮叨又麻煩,還動不動就哭,如果看見他把紗布拆了,又要替他著急。

    太子爺表情更沉,車裏的氣溫無形中往下落,司機一聲都沒敢吭,繃著神經把車停在南山院C9車庫,整棟房子的窗口卻一片漆黑,不像有人在。

    秦硯北動作緩緩凝住。

    ……沒來?

    怎麽,隔了一天才知道害怕他,後悔了?

    秦硯北攥著紗布,團成死結,頰邊線條暗暗收緊,下頜線清瘦淩厲,他兀自笑了笑,掩住眼裏起伏的波瀾,麵色陰沉地推門下車。

    剛到門口就收到南山院管家發來的通知信息:“秦先生打擾了,今天傍晚雲小姐往C9棟運送了一車貨物,體積很大,據她報備是植物,她應該得到了您的同意,但出於安全考慮,我們還是需要正式知會您。”

    秦硯北停下。

    ……植物?

    她來了?!

    筆直雙腿當場就不想走了,秦硯北拉過備用的輪椅,不嫌麻煩地轉動進了家門,但目之所及確實漆黑一片,沒有她的痕跡。

    她到哪都喜歡開燈,沒有亮就似乎活不了,不像他,習慣待在夜色裏。

    秦硯北在客廳中央往上看,都是暗的,眼尾隱約捕捉到對麵窗外的一點亮度。

    他控製輪椅靠近,隔著一樓背側的落地窗,看見後院那個已經荒廢兩年的玻璃花房裏,竟然有光。

    那間花房,曾經被他種滿植物,凡是跟他妄想的夢裏相近的,都被他找回來,鬼迷心竅地想要種活養大,維持著那個岌岌可危的,可笑的幻想,用千萬分之一的可能去實現。

    可最終都是枯死。

    沒有什麽能在他存活的這個世界裏生長。

    秦硯北握著輪椅扶手,從C9後門出去,慢慢靠近那個足有五六百天沒踏足過的地方,他昨晚才從樓上看過,當然知道裏麵的情形,一片破敗的枯草,貓狗都懶得來。

    但等他真正見到了這個晚上的玻璃溫室,一切正常推進著的節奏,這個方寸天地裏該有的頹唐和寂靜,都好像在某一刻被按下了轟鳴啟動的旋鈕,火樹銀花地爆裂開。

    溫室裏大片的死亡中間,土被仔細翻新過,立著一棵開花的樹。

    樹很高,幾乎要頂到玻璃上沿,雲織仰頭站在下麵,臉色有些漲紅,雙手盡力推著它,要讓它完美直立,他的輪椅聲打攪到她,她撐著樹幹回過頭,在燈光裏朝他笑:“秦先生。”

    秦硯北說不出原因,忽然極度不滿。

    她為什麽在別人麵前張口閉口“硯硯”,但麵對他的時候,隻有一句疏離客套的秦先生,他從來沒這麽厭惡過這個再正常不過的稱呼。

    秦硯北指腹壓著扶手上的皮革,碾得麻癢,冷聲質問:“你就隻會這麽叫我?像個來打工的小保姆一樣?”

    雲織沒辦法,傲嬌大貓的脾氣永遠不可能摸透,他昨天確實說過,不需要保姆,大概,也不喜歡她放低自己?

    她想了想,試探叫他全名:“秦硯北。”

    秦硯北漠然嗬了聲,明顯不買賬,眼神也比剛才更厲,恨不得當場把她削骨剝皮。

    雲織懷疑,也許經過昨晚,秦硯北終於肯把她當成平等的朋友了,不再那麽居高臨下,那也理所當然,應該以朋友的方式稱呼。

    於是她揚起眉,秀氣的唇角翹高,嚐試地輕輕叫了一聲:“……硯北?”

    秦硯北微怔。

    雲織以為他沒聽清楚,不禁鬆開手,往他的方向走近。

    但樹下的土還沒有徹底踩實,離開她的控製後,樹幹略微晃動了一下,樹冠上那些藍白色的花就紛紛揚揚落下幾片,有一段帶著細枝的花苞,輕飄飄掛在雲織鬢邊的頭發上。

    她安靜亭然地立在樹下,花枝別在她耳邊。

    聽到輪椅再次靠近的聲音,雲織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這根枝杈拂下,花瓣很軟,在她細白的手指間洋灑掉下來,掛在發梢和裙角上,迎著燈,連成一片柔和的霧。

    她眼睫間有剔透的水光,在這片廢墟和生機裏專注看他,又叫了一聲:“硯北。”

    秦硯北定在幾步之外,就那麽牢牢盯著她。

    起初他看到花枝在動,裙角在動,她的頭發嘴唇雙手都在動。

    到最後又意識到,其實什麽都沒有動。

    是他心動。

    作者有話說:

    太子:我墜入愛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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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寶們,因為要上夾子,明天晚上不更,後天晚上十一點多更噢!

    今天也所有評論發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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