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川瀾      更新:2022-07-21 15:00      字數:4859
  第9章

    雲織受折磨到第四天下午,終於等到這場活動正式開始。

    航空航天院在青大底蘊悠久,裏麵國家級重點研究無數,再加上出過眾多本領域的神級大佬,一直備受重視,不差錢,更舍得花,財大氣粗到把一場院級活動辦得堪比國際首腦峰會。

    活動是下午兩點半開場,兩點不到雲織就跟負責迎賓的女生們化好妝準備,最後演練了一遍接待流程。

    負責人在上麵強調講話的時候,底下有人悄悄議論:“你們看,老師表情這麽嚴肅,我總覺得秦氏應該不止是秦震要過來。”

    “秦震的分量已經夠重了吧,不然還能是誰,”接話的人也是本院的,對殿堂級職業歸宿秦氏的情況比較熟悉,用氣音不安說,“秦硯北總不可能來吧?那位誰能接待得了?”

    沒等聊幾句,就被負責人的怒斥聲打斷,再次強調今天務必認真對待。

    兩個人互相吐吐舌頭,朝大家眨眼,暗示果然沒猜錯,絕對是有特殊嘉賓到場,不然不至於這樣。

    等解散以後,各自朝分擔區域去的路上,唐遙欣賞著雲織難得上了妝的五官,用胳膊撞撞她,八卦問:“織織,你現在也算是能接觸到內部一線情報了,怎麽樣,有消息嗎,秦硯北來不來?”

    雲織微妙地頓了一下,搖頭:“……沒有他的消息,不過我猜他不會來,這種場合,他多半不喜歡也沒興趣。”

    說著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統一采購的水紅色旗袍,雖然距離收到秦總特助的微信已經過去快一天了,她依然不理解。

    怎麽就突然提到了旗袍,還強調秦硯北討厭這個,她也沒穿到他麵前去啊。

    唐遙八卦精,什麽都知道一點,挽著雲織繼續說:“學校這次挺下力度的,希望太子爺能來,聽說昨天還專門送去了一批新物料和請柬,連場地舞台,包括咱們訓練的照片都放裏麵了,我看校方在這事上多少有點天真,秦硯北要是能被那些東西打動就奇怪了,這兒根本沒什麽能吸引得了他。”

    雲織恍然,估計是照片拍到了她,被秦硯北看見了。

    她都能想象出他當時皺眉的反應,太子爺這得是煩到什麽程度,才會讓特助覺得有必要專門跟她說一聲。

    雲織扯了下裙角,難免有點懷疑。

    ……就那麽難看?

    隔著屏幕都被嫌棄了。

    還好秦硯北今天不會來,唐遙有句話她深以為然,青大實在沒有什麽能吸引到他。

    雲織和唐遙被分到同一個區域,是在禮堂會場的大門邊做第一道接待,工作任務重。

    趁著暫時還沒人來,雲織拉著唐遙躲到旁邊不遠的帷幕後麵,給畫廊的店員打了個視頻電話,想看看雁雁的情況。

    小家夥自從受傷就蔫了很多,整天委屈需要關愛,又趕上這幾天雲織一直在學校忙,根本沒時間過去看它。

    視頻裏,小貓年紀輕輕還傲嬌起來,別著頭不給看,明顯在鬧脾氣。

    雲織無奈地哄了幾句,它才多少給了點好臉色,悶悶喵了兩聲。

    畢竟時間有限,不方便多說,視頻匆匆就掛了。

    雲織掛念雁雁,心裏難免不好受,緩了一會兒跟唐遙說:“和雁雁三四天沒見麵了,難怪它生我氣,我又沒法跟它說,我也很想它,如果不是學校這邊走不開,我早就去陪它了。”

    雲織的音量不高,加上禮堂裏有些冷,她穿的旗袍又薄,多少帶了點鼻音,乍一聽像是哽咽。

    大門口邊的這一片區域,是用厚重帷幔層層遮擋,每層之間放著待會兒活動上要用的水果茶點那些備品,最深處的一層通向禮堂側門。

    備品都已經事先擺好了,現在四下安靜,跟外麵的喧鬧隔絕開,雲織從沒想過那些帷幔之後還會有人。

    男人一身黑色正裝,腿上蓋著薄毯坐在一把輪椅上,眼簾憊懶地垂低,手隨意搭著膝蓋,修長手指沒有什麽固定節奏地輕輕點著。

    直到聽見雲織帶著哭腔開口說話,他動作突然停住,周圍空氣也像跟著凝結。

    秦硯北確定,他絕不是沒事閑的想來青大參加什麽無聊活動,他純粹是今天有點時間,回學校看看而已。

    不願意走正門被一堆人大呼小叫地包圍,他就沒通知任何人,直接從側門進來,隻不過是為了避免麻煩,跟事先知道雲織在這個區域迎賓沒有任何關係。

    那種用咬破嘴唇來換取關注的女人,不來煩他不是更好,有什麽可在意的。

    秦硯北眉眼間若有若無的霜結了四天,在輪椅轉到中途,遠遠聽見雲織說話時候習慣性的小氣音開始,就迸出了裂紋。

    等他往前走近,她那些真情實感的表白一個字都不差地落進他耳朵裏。

    雲織還在說:“雁雁行動不方便,肯定情緒脆弱,需要哄,等今天結束,我先不回宿舍了,直接去看它。”

    女孩的聲音輕盈和緩,再加上要哭不哭的難過,思念指數直線拉爆。

    秦硯北眼睫一動,不自覺扣住輪椅扶手,掌心的熱度逐漸升高。

    ……又私下裏叫他硯硯,當著他的麵她怎麽從來不敢叫!

    在他跟前總一副懵懂純真的假象,和別人在一起,倒是有膽子隨便告白,完全不知羞,就差把喜歡他仨字刻臉上。

    陰影裏,秦硯北喉結輕微滑動,被襯衫領口束得有些呼吸不暢,他手指勾住領帶往下扯開,鬆了一枚扣子,抬頭朝擋住雲織的那道帷幔看過去,瞳色很深。

    雲織還想說什麽,外麵有人在叫:“這邊負責的同學在哪?趕緊出來!該幹正事了!”

    唐遙忙推著雲織出去,等徹底跑出帷幔的範圍跟人群匯合,她才想起來問了雲織一句:“你去看雁雁,那南山院怎麽辦,今天還去不去了?”

    雲織糾結了兩秒就決定:“……太子又不需要哄,先往後排吧,暫時有點顧不上他。”

    唐遙不知怎麽竟然想笑。

    盛氣淩人的秦家太子爺,以往能把誰放到眼裏,怕是想不到自己在雲織這兒,還要排到一隻貓貓的後頭。

    雲織撫平旗袍的裙擺,在自己的位置站好,保持標準笑容,圓而媚的眼睛彎成橋,卻總覺得後背被什麽東西刺著,不由自主繃緊。

    她抽空回頭看了一眼,沒見到什麽異常,被深沉視線盯上的感覺卻更強烈。

    不等她多想,斜後方就驟然喧嘩起來,不光在那邊的人亂了,連站很遠的校領導都快步趕了過去,一時沒人關注門口。

    唐遙趁機湊到雲織身邊,踮腳張望了幾眼,攥住她手臂,低聲叫:“臥槽哪來的大極品!好他媽帥!懷城還有這種段位的,我都淘遍了怎麽也沒找著!”

    雲織被她說得好奇,正好擁堵的人群被格擋開,裏麵的輪椅露出一塊邊角,男人裹著定製西裝的手臂隨之露出來,手腕懶懶垂著,一道燒傷鮮明刺眼。

    ……她看錯了吧?!

    雲織嗓子緊了緊,往前走近兩步,正撞上男人掃過來的漆黑瞳仁。

    他在人群裏眾星捧月,不好好應酬,居然還有時間來瞪她。

    雲織抿抿唇,猜太子爺應該是警告,他不想在公眾場合被她靠近,那她還是識趣點,別仗著恩情就往上湊,給他添麻煩。

    唐遙激動地臉都發紅:“織織你看見了吧!天菜!”

    雲織心疼地摸摸她頭發,殘忍說:“你的極品天菜,名字叫秦硯北。”

    唐遙愣住,當場氣絕:“……誰,到底誰!誰有本事把這尊神給勾來的!”

    雲織哪裏知道。

    秦硯北一露麵,整個活動現場的關注度都在跟著他走,門口這邊自然冷清下來,但雲織還要堅守崗位,不能亂動。

    大門敞開著,本來室內溫度就不算高,再被風一刻不停地吹,穿著長衣長褲都不一定受得了,何況隻是一件薄的旗袍裙。

    雲織一冷就容易眼圈紅流淚,她怕花妝,隔一會兒就低頭擦一下眼尾。

    從遠處看,細骨伶仃的女孩身穿旗袍,腰線包裹得無可挑剔,開叉到白皙的腿彎,露出一截纖長小腿,腳踝薄得一捏就要斷掉。

    別人也穿同款,可隻有她像置身江南雨霧裏,不染塵的風情,睫毛偶爾顫動著沾濕,她無助擦拭的動作,如同在戳誰肺腑。

    一圈校領導和已經到場的受邀大佬都聚在輪椅邊,秦硯北眉宇間壓著燥,眼睛疏冷地朝雲織看,似笑非笑地淡聲問:“院裏最近是資金緊張?怎麽給學生采購不起能禦寒的衣服。”

    院領導一懵,循著他視線望過去,腦子轉了幾圈火速明白過來,笑著說:“哪裏哪裏,是我們考慮不周,隻顧著活動效果了。”

    隨即他一招手:“那位同學!”

    喊到第二聲,雲織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她轉身點頭示意,見秦硯北在那,腳步禁不住踟躕。

    怎麽辦,她還穿著秦硯北厭惡的旗袍,以他的脾氣,會不會當場黑臉,雖說現在……表情也好不到哪去。

    雲織猶豫了一下,眼看著秦硯北神色更不悅,還是聽話地靠近。

    院領導笑眯眯:“雲織是吧?秦先生是今天活動的重要嘉賓,接待的任務就交給你了,給秦先生多講講院裏的情況。”

    雲織瞄了一下秦硯北的臉色,見他沒拒絕,於是點頭。

    能照顧到恩人,她當然很願意,隻是……

    秦硯北接過助理遞來的一件長外衣,順手一般丟給她,銳利目光從她身上上下掃過:“穿上,現在像什麽樣子。”

    雲織眨眨眼。

    太子爺是真的很討厭她穿旗袍,她信了。

    周圍聚攏的人知道秦硯北厭惡這種圍觀,知情識趣地紛紛散開,雲織穿著外衣暖和了不少,臉頰慢慢泛出血色,按院領導叮囑的,把秦硯北推到活動觀眾席視野最佳的位置。

    開場時間逼近,台上和周圍的各種聲音都在增大,一波一波震著耳膜。

    雲織看見秦硯北的唇在動,卻被雜音吵得頭暈,為了能聽清,她下意識在輪椅後麵彎腰,頭跟他靠得近了些。

    女孩溫熱清淺的呼吸拂過,羽毛輕蹭著皮膚似的麻癢。

    秦硯北脊背筆挺,西裝下的肌理在她忽然壓過來的那刻反射性繃緊,有什麽無法捕捉的熱度,從四麵八方湧竄出來,試圖流向他全身。

    他指骨向裏扣,不動聲色地盯著台上,略仰起頭,喉結線條微動。

    “秦先生,”雲織在他耳邊輕輕叫,“你說什麽?”

    她身上的氣息自帶柔軟的附著力,籠罩下來,一寸一寸把他覆蓋。

    秦硯北語氣平穩:“不是讓你給我介紹院裏情況麽?不願意?”

    雲織當然樂意為恩人效勞,隻是現場音效一直不停,她隻能就這麽俯著身,貼近他耳邊,一字一字慢慢講著這三天以來背過的稿子。

    內容具體是什麽,秦硯北聽到了,但沒有一句能真的走心。

    他的注意力被女孩無意掉下來的鬢發擾亂,那縷頭發輕軟柔順,在他頸邊慢慢磨蹭,刮著每一根隱藏在冷靜皮膚之下的筋絡。

    雲織後麵有人經過,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穿著中跟鞋,稍微一晃,唇角跟秦硯北隻隔幾毫米,交錯過去。

    秦硯北盡量如常交扣的雙手猛然收緊,關節互相擠壓,隱隱發疼。

    開始了。

    這就按捺不住了。

    她惦念了幾天的吻,終於在這個絕佳的機會裏,要假裝成意外地對他實施了吧。

    他早就知道,她不會輕易放棄。

    雲織沒注意到剛才的擦邊,重新站穩以後,兢兢業業地接著給秦硯北背講稿,聲帶有節奏的震動撥著男人被不斷拉扯的弦。

    他側頭,餘光看她,她唇邊的傷口還沒全好,很紅。

    雲織以為他有事要說,本能地往前又探了探身,彼此氣息在某一刻交匯。

    秦硯北睨著她,喉結無聲下壓,雲織生怕服務不周讓他不高興,勤快地啟唇問:“怎麽?”

    太子爺隱隱動怒。

    要吻他還裝,東拉西扯什麽沒用的?!當他看不出來?!

    而後秦硯北目光一跳,眯了眯眼,越過雲織,看向從側麵朝這邊走過來的一道人影。

    穿著西裝冠冕堂皇,神態溫和,謙遜地一路跟人笑著打招呼,無論在哪個圈子都風評極好的秦家四叔,秦震。

    秦硯北耳側的皮膚像在升溫溶解,他眼尾掠過雲織。

    女孩乖巧伏在他頸邊,想盡辦法在找吻他的機會,這麽著急,恐怕……也是因為秦震過來了吧,作為肩負任務的工具,在秦震麵前,她必須表現自己攻略他的進展?

    如果吻不到,她會怎樣。

    秦震不會放過她。

    這女人被他隨口說幾句都要哭,真讓秦震對她使什麽手段,她處理得了麽。

    她那些心機就隻會拿來勾他。

    嘖。

    麻煩。

    秦硯北眼簾壓了壓,熱燥的呼吸暗暗變奏。

    在秦震靠近這裏,踏入視野範圍的一刻,雲織正認真地給秦硯北講到青大航空航天今年的發展,她嗓音柔而清澈,卻在某個瞬間戛然停止。

    禮堂吵鬧的觀眾席上。

    燈光也不敢照過來的中心。

    秦硯北冷淡斂著唇角,眼簾半合,在鋪天蓋地的震動聲裏靠向雲織。

    而她紅唇恰好落下,溫熱濕軟,跟男人泛紅的耳廓緊緊相貼。

    作者有話說:

    今天也100個紅包隨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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