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十八線中的十八線

  　　回程的飛機上，馮小小見縫插針的就跟杜藍說盛問音的壞話。

  　　“專製，霸道，獨裁！”

  　　杜藍左耳進右耳出，偶爾安慰兩句：“十五歐留著下期用也挺好的，下期就不用這麽緊巴巴了。”

  　　馮小小嘟噥：“可我一件伴手禮都沒買！白來巴黎了！”

  　　“下次買，下次買。”糊弄兩句後，杜藍突然看向斜前方的祈肆，小聲說：“下期好像就沒有祈影帝了。”

  　　馮小小一愣：“啊，為什麽？”

  　　“其實本來最後一位嘉賓就不是他，是王老師，王老師身體不適，好像是王老師拜托祈影帝，幫忙頂一期的。”

  　　“這樣啊。”馮小小說：“我就說，咱們節目組怎麽能請到祈影帝這種咖位，不過王老師能請得動祈影帝，麵子也夠大的。”

  　　“當年祈影帝的第一部戲，就是和王老師合拍的，兩人私下也是認識的，很有交情。”

  　　馮小小點點頭，又滿足道：“其實能和祈影帝合作一次，我也是賺了，祈影帝這種神人，本來就是讓別人仰望的。”

  　　說到這裏，馮小小又突然八卦：“藍姐你猜，祈影帝這樣的人物，以後會跟什麽樣的女人結婚啊？好難想象啊。”

  　　杜藍想了想說：“應該是溫柔大方，善解人意，氣質絕佳，長得還漂亮的吧？”

  　　馮小小邊聽邊點頭：“嗯嗯，也隻有這樣的女人，才配得上祈……”

  　　“喂，你腿。”馮小小話還沒說完，就聽前麵，一道熟悉的，不客氣的女聲，驟然響起。

  　　兩人同時看去，就看到是坐在祈影帝旁邊艙位的盛問音。

  　　盛問音大概是要去洗手間，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立在祈影帝旁邊，一臉不耐煩的還用膝蓋頂了祈影帝的膝蓋，似乎是嫌男人的長腿擋住了她的路。

  　　她這個動作，將本來正在小憩的男人吵醒了。

  　　馮小小和杜藍看得倒吸一口涼氣，都覺得祈影帝肯定會生氣。

  　　結果下一秒，好脾氣的祈影帝坐起來一點，挪開雙腿，一言不發的讓盛問音過去了。

  　　然後就見盛問音像個黑幫大姐頭一樣，兩手插著衣服口袋裏，大搖大擺的走出去，進了洗手間。

  　　馮小小和杜藍都看得很恍惚。

  　　最後，杜藍咽了咽唾沫，小聲說：“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總之不會是這樣的。”

  　　馮小小瘋狂點頭：“哪個男人會找這種女人當老婆，又不是腦子有病。”

  　　第一期的節目錄製，就在這麽“愉快”而“溫馨”的氣氛中結束了。

  　　下了飛機，大家分道揚鑣。

  　　盛問音走的最快，提著行李箱，直接打車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

  　　一回家，她就躺在床上不動彈了。

  　　坐了十二小時的飛機，人快累癱了。

  　　從包裏掏出自己的手機，這幾天用的都是節目組的手機，她自己的手機，早就沒電了。

  　　插上充電器，進浴室洗澡，洗了澡出來，盛問音看到電充了一半了，直接拔了插頭開機。

  　　手機一打開，五六條未接來電，還有十幾條待讀微信。

  　　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盛家打來了兩通，唐萍打來了一通，盛晴晴打來的一通，另外兩通一通是公司打來的，一通是甘梅打來的。

  　　盛問音無視所有跟盛家有關的人，懶洋洋的回撥給了甘梅，同時翻看微信。

  　　甘梅很快接起電話，這幾天，她也有看直播，一接通電話，她就劈裏啪啦的一通罵盛問音，比如說，你到底懂不懂管家的意思，你居然還潑葉成楓水，你這張嘴是不是吃屎了，怎麽這麽臭！

  　　盛問音慢吞吞的回：“對，吃你了。”

  　　“盛問音！”甘梅暴躁：“你再給我頂嘴！”

  　　盛問音直接說：“我的管家身份，節目組都沒意見了，甘姐你還想說什麽？”

  　　甘梅沉默一下，過了一會兒說：“明天來公司一趟。”

  　　掛了電話，盛問音看著微信上唐萍發來的十幾條微信，內容都沒看，直接全部刪掉，順便把唐萍拉黑了。

  　　然後轉到通訊錄，把跟盛家人的電話一起拉黑，齊活，睡覺。

  　　第二天，因為時差的原因，盛問音早上起不來，她是下午公司都快下班了，才過去的。

  　　甘梅看到她就來氣：“你不如明天再來！”

  　　盛問音剛進門，聞言腳步一轉，往外走：“哦，那我明天來。”

  　　甘梅大吼：“你給我滾進來！”

  　　甘梅辦公室門口，助理小妹對盛問音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示意甘梅現在心情很不好。

  　　盛問音沒當回事，跟著甘梅進了辦公室，才發現裏麵還有一個人，不認識，是個男生。

  　　那個男生人高馬大的，一看到盛問音，立刻眼前一亮，起身就對她伸出手：“盛老師，認識認識，我是況野。”

  　　盛問音回憶一下，才想起來，這個況野不就是之前定好的那個管家，不過因為知道要去伺候葉成楓，直接鬧失蹤了。

  　　盛問音狐疑的跟他握了手。

  　　況野人如其名，長得比較粗獷，跟時下流行的清秀型小鮮肉截然不同，身形頗為硬漢，他佩服的說：“盛老師你潑葉成楓水的那段，我看三十八遍，盛老師，我太尊敬您了！”

  　　一口一個老師，喊得誠懇極了。

  　　盛問音一下也笑了起來：“好說，好說，隻要你也討厭葉成楓，咱們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姐弟！”

  　　況野一拱手：“大姐，請受小弟一拜！”

  　　盛問音抬手：“弟弟平身。”

  　　“你倆有完沒完！”甘梅在旁邊都要氣死了：“拍戲呢？”

  　　況野還是挺怕甘梅的，隻能閉嘴，盛問音坐到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問：“今天叫我來，是不是給我發工資啊，坦白說，我兜裏隻剩六毛五了，回去的公交都坐不上了。”

  　　甘梅冷笑：“工資？節目組投訴你的電話，打了八百個過來，你還有臉跟我要工資！”

  　　盛問音撓頭：“投訴？那他們怎麽不直接跟我說？”

  　　“跟你說？”甘梅拍桌子：“跟你說了再被你陰陽怪氣的罵回去是嗎？行啊盛問音，看不出來你還有音樂天賦，還會唱歌，瓦缸瓦缸弟中弟，你嘲諷誰呢！”

  　　盛問音突然拍手：“甘姐唱得好。”

  　　然後挑眉看了況野一眼。

  　　況野立刻跟著鼓掌：“甘姐唱得好！”

  　　“盛！問！音！”

  　　盛問音不皮，但她畫風一轉，麵露哀傷，突然開始歎氣：“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又願意拋頭露麵，賣藝為生，小女子弱女飄零，還請甘大老爺……”

  　　“砰！”甘梅抓著手邊的礦泉水瓶，直接朝她砸來。

  　　盛問音眼皮都沒抬一下，單手接住，扯著唇角說：“好球，三分。”

  　　甘梅捂著胸口，終於開始心肌梗塞了。

  　　連吃了三顆救心丸，才緩過勁兒來。

  　　一抬頭，就看到該死的盛問音和況野湊得很近，正一臉好奇的在看她。

  　　甘梅將藥瓶往桌上一砸，重重嗬斥：“看什麽看！”

  　　盛問音坐到她對麵的椅子上，伸手去拿藥瓶。

  　　“爪子給我收回去！”甘梅將藥瓶放到另一邊去。

  　　盛問音撐起身子，執意去夠，好不容易抓到藥瓶，還沒看兩行就被甘梅奪了回去，順便罵她：“給我好好坐好！”

  　　況野脫口而出：“甘姐，你還真有心髒病啊？”

  　　甘梅沒好氣：“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被你們氣的！”

  　　盛問音瞥了甘梅一眼，又看了眼那藥瓶，倒回椅子上，不說話了。

  　　甘梅這時從抽屜裏拿出一疊東西，遞給況野：“這是你未來一個月的課程，以後每天早上七點來公司，上完所有課才能離開。”

  　　況野掃了一眼，哀嚎：“這麽滿的課？這誰頂得住啊。”

  　　“頂不住也給我頂！”甘梅火大道：“下個月紅柚台有個選秀綜藝，一百名練習生爭五個出道名額，我給你報了名。”

  　　況野一愣：“我是演員，怎麽還要去參加選秀綜藝？我又不會唱歌跳舞。”

  　　“不會就給我學，怎麽了，不想去，不想去準備一輩子這樣瞎混過去？”

  　　況野煩躁的摸了一把臉：“我寧願去劇組跑龍套。”

  　　“你想去，人家也得要你！”甘梅說完，又看向盛問音，也遞給她一份東西：“你的下一份行程。”

  　　盛問音看了眼，然後對況野說：“你要的龍套，到我這兒來了。”

  　　況野湊過去一看，一個名字都沒聽過的劇組裏的女五號。

  　　好聽是女五號，不好聽，就是群眾演員。

  　　況野不可置信：“姐，你不至於吧，你的《旅行5+1》播出後，反響不是很好嗎？熱度也很高，以前網上百分百網友都在罵你，現在隻有百分之九十九罵你了，加上還有祈影帝加持，最近應該有很多其他工作找你吧？”

  　　“哦？”盛問音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況野認真的看著她，又看看甘梅，以為馬上就會聽到盛問音因為不滿通告問題，跟甘姐據理力爭。

  　　結果等了半天，隻等到盛問音嘟噥一句：“原來我那個綜藝，叫《旅行5+1》啊。”

  　　“……”況野愣了：“姐，都錄了幾天了，你還不知道你們節目的名字？”

  　　“沒太注意。”盛問音渾不在意的說。

  　　甘梅不耐煩的說：“行了，吵吵吵，給我清淨點。”說著她又把一疊劇本遞給盛問音：“這是全套劇本，給我看熟，況野說的沒錯，你最近熱度上來了，區區女五號，我也看不上，不過這個劇的本子的確不錯，明天劇組有個公開試鏡會，你去給我試鏡女一號。”

  　　盛問音挑了一下眉：“女一號？”

  　　甘梅皺眉：“怎麽？沒信心？拿著女五號的合同去試女一號，過了就不用拍這個女五號了，沒過，就給我真跑龍套去！”

  　　盛問音似笑非笑的瞥了甘梅一眼。

  　　她算是看明白了，甘梅是激勵型經紀人，比起過度保護藝人的經紀人，她更喜歡將藝人丟在惡劣的生態環境中，讓他們自己成長。

  　　這也沒什麽不好，人隻有自己經曆風霜了，才能明白路難走，也才有機會走得更高，更遠。

  　　盛問音慢吞吞的說：“那就試試吧。”

  　　她記得，前世她也接到過這個劇本，但她最後並沒有拍成，因為女五號被刪掉了，而這個劇，最後也鬧出了一些幺蛾子。

  　　原本的女一號突然被曝光吸毒，可是劇組怎麽辦？劇組沒辦法，隻能把後麵的劇情重新剪輯，把所有有女一號的鏡頭都刪了，這也導致最後整個劇，跟原本的內容，完全不同，人物關係也全亂了。

  　　這劇撲得實實在在，毫無懸念。

  　　可是曾經看到過完整劇本的盛問音，是知道這本子的確不錯的，演好了，成黑馬也不一定。

  　　既然有公開試鏡，她就去試試也無妨。

  　　前世，甘梅可沒讓她去試女一號，她也根本不知道有公開試鏡這回事。

  　　看她同意了，甘梅又說：“明天早上十點，地址我回頭發給你，別遲到了。”

  　　盛問音點了一下頭，抬起頭，對甘梅攤開手。

  　　“什麽？”

  　　“我的綜藝通告費。”

  　　甘梅冷哼：“財務最快也要月底才能打過來，你急什麽。”

  　　盛問音扁著嘴：“不急不行，我真的沒錢了，今天早上小區物業來敲門，我都不敢開門，怕他們喊我交物業費，整整三十塊呢！我哪有這麽大一筆錢！”

  　　“噗哈哈哈。”況野在旁邊笑得不行。

  　　甘梅黑著臉說：“先轉給你三千，把您的窮酸相給我收起來！”

  　　沒一會兒，微信收到了甘梅的轉賬，盛問音笑眯眯的接收，終於不鬧騰了。

  　　甘梅看到他們就煩：“行了，沒事滾吧，別在我眼前晃悠。”

  　　況野拿著課程表就往外麵跑，盛問音也抱起劇本，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頓了下，回頭看向甘梅：“甘姐，藥不能亂吃。”

  　　甘梅皺眉，眼睛一掃，拿起自己的藥瓶：“你說這個？這是處方藥。”

  　　盛問音搖頭：“這個藥，影響雌性荷爾蒙，說嚴重點，將來影響生育。”

  　　甘梅一愣，又懷疑的打量盛問音：“你懂這些？”

  　　“懂一些。”盛問音聳聳肩，又說：“你最好去看看中醫，你的問題不嚴重，吃中藥比吃西藥好，西藥副作用太大。”

  　　說完，揮了揮手，直接走了。

  　　留下辦公室裏的甘梅若有所思。

  　　盛問音打車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倒下來就開始看劇本。

  　　劇本前世雖然看過，但是畢竟過去太久了，再看一遍，盛問音邊看邊拿著紙筆，寫人物小傳。

  　　一整天就這麽過去了，晚上早早睡下，第二天一早，換好衣服，盛問音就按照甘梅發來的地址，直去了試鏡現場。

  　　這部劇雖然導演聽都沒聽過，也不是ip改編，沒有原著熱度支撐。

  　　但是試鏡會上，依舊有三十多個女演員。

  　　多為一些你見都沒見過的三十八線，盛問音作為一個十八線，坐在一群三十八線中，竟然隱隱有點獨占鼇頭的味道。

  　　“臥槽，是盛問音。”有人小聲驚呼道。

  　　盛問音抬頭挺胸，一瞬間覺得自己腕兒還怪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