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牽絆

  　　牛麗兒一直以為，太老夫人時不時派人去關照錢氏，是因為錢氏是二公子生母的原因。但有一次她發現，太老夫人竟然把二公子之前穿的小衣服拿出來曬洗，然後把這些衣服給送了出去。

  　　像他們這些大戶人家的子嗣，就算是他們穿不上的衣服，最多是壓箱底，不會拿去送人的。而太老夫人的這個做法，明顯的是不合常理。

  　　前世太老夫人直到死，她跟前一個孩子都沒有，這一切的變故，是從錢氏進門開始的。

  　　當初，錢氏懷二公子的時候，也不過是受了一次寵。而她離開府裏的時候，剛好被大人寵幸過。牛麗兒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她那頭有了什麽動靜。

  　　畢竟二公子的小衣服，不能送其他人，可要是送給自己的弟弟妹妹穿，那問題就不大了。

  　　有了這個考慮後，牛麗派人去查了一下在莊子上的錢多多。

  　　這不查不知道，一查吧，錢多多的那一對龍鳳胎，就藏不住了。

  　　“老夫人，我知道您一直想抱養個孩子在身邊，不知道您有主意了嗎？”而知道這兩個孩子的存在後，牛氏就想到了自己能利用的東西。

  　　這個孩子，她肯定要不過來。

  　　竟然不能是自己的孩子，那這個孩子，養在誰身邊都是一樣的了。不讓其他的人得勢，這不過是後院裏的一個小招式而已。

  　　“你是指太老夫人跟前的那一個？”老夫人一聽，就懂了牛麗兒的意思。

  　　養個孩子，肯定要養個男孩作用才大。而李氏流掉的那一胎，還是個成型的男嬰，老夫人因為這事，頭發都白了好多。

  　　一個擁有他們李氏血脈的子嗣，就算不是她親孫子，將來也會跟她親近。

  　　“太老夫人好不容易抱養一個孩子，我們怎麽能那麽不孝呢。老夫人不如想想，我們府裏，還有其他的子嗣嗎？”

  　　牛麗兒沒有直說孩子是誰的。

  　　如今那兩個孩子的存在，也就隻有她跟太老夫人知道而已。不管太老夫人為什麽幫錢氏瞞著孩子的存在，她存了利用之心，這不跑不掉了。

  　　“你可是又懷有身孕了？”

  　　老夫人知道，把孩子放在她跟前，其實也是為了得到她的助力。

  　　“我可以幫老夫人您謀得一個子嗣，不過老夫人您也是知道的，在這後院裏，要是沒有人護著，這日子著實是難過。

  　　獨木難支，不知道老夫人可否看在家母的臉上，照顧妾身幾分呢。”

  　　郡主對他們妾室的打壓，她要受了委屈也隻能受著，後院裏，能壓製住郡主的，就是老夫人跟太老夫人了，郡主身份再高，對長輩也得留情麵。

  　　當初錢氏出事的時候，夫人的意思是直接杖殺的，可由於太老夫人出麵，最後錢氏不過是被打發到莊子上而已。

  　　雖然說，有二公子的麵子在，但去子留母這種事，在後院還少見嗎？

  　　一個沒有姨娘在身邊的庶子，更容易對付呢。

  　　“隻要孩子好好的，老身自然能護著你。”

  　　老夫人懂了牛氏的意思，這是尋求她的庇護來了。她自然知道，在後院，能得主母庇護是件多麽幸運的事。

  　　“妾身打聽過了，是個健康的孩子。夫人知道二公子的生母錢氏吧，她在去莊子上之前，得過大人的寵幸，而錢氏是易孕的體質，她懷上了大人的子嗣。

  　　而此事，錢氏一直瞞著府裏的人。當然了，要是沒有人幫忙的話，她也不會藏得這麽好。太老夫人，應該早就知道了此事。

  　　如今，她所出的龍風胎，已經三個月了。那是兩個身體健康的小家夥呢。”

  　　如若是後院裏其他的女人懷孕，這孩子老夫人想要把孩子養在跟前，還要費點功夫，但錢氏就不一樣了。

  　　因為她懷孕的事沒有上報，私自把子嗣生在莊子上，就憑著這一個錯處，錢氏能不能回府就另說了。郡主應該不樂見她回府的。

  　　當初，她選擇把孩子過繼到大房之前，她不是沒想過，把孩子放到老夫人跟前。

  　　可老夫人跟大人不對付，得了老夫人的庇護是好，可這麽做也會讓她的兒子，失去大人的寵愛。而老夫人畢竟年邁，又能護著公子到幾時呢？

  　　而如今他們同家，官位最大的可是大人。

  　　遠在莊子上的錢多多，不會知道有人在算計著她的孩子。

  　　大兒子沒養在身邊，已經夠她思念的了。二兒子跟二女兒是由她一手帶大的，這感情自然是沒話說。如果有人，把孩子抱走的話……

  　　孩子被抱走的時候，錢多多表現得可平靜了。

  　　她收拾了兩個孩子的東西，任由他們被奶娘抱走了。

  　　說不傷心是不可能的，但錢多多並沒有鬧死鬧活的，淚水這種東西是不值錢的，她哭了，就會有人心疼了嗎？

  　　她的小鬧鬧，抱養到了老夫人那裏。老夫人一定會保他平安長大的。

  　　而她的早早，抱養到了夫人跟前，龍風胎大喜，夫人不會想讓這個吉利養在其他人身邊。她雖然不能在孩子身邊長大，可是目前看來，他們是平安的。

  　　應該還沒有什麽，比孩子能平安長大，更值得人高興的事了。

  　　至於她，為了防止孩子跟她親厚，孩子的生母，自然不能帶到跟前來了。反正她本來就在莊子上，不讓她回府，孩子就真的是老夫人的人了。

  　　“姨娘，你不傷心嗎？”何管事本以為，出了這等事，錢氏要傷心一段時間。

  　　可是她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一點傷心的意思都沒有。

  　　“我有什麽好傷心的，事實是我該笑才對，我護不住的孩子，有人幫我護著，還有什麽比他們活得，更慶幸的事嗎？”

  　　回不回府，對她來說並不重要，在莊子上她一樣能活得好好的。隻要他們都活著，總會迎來相聚的那一天。

  　　子不嫌母醜，血緣之力不可斷，她相信自己，也相信她的孩子，哪怕他們沒見過麵，也一樣會成為彼此牽絆著。

  　　“您本來可回府的。”三公子跟三小姐的事，大人是知道的。

  　　憑著這一點，姨娘大可以求到大人那邊，身為孩子的生母，大人肯定要照顧她幾分的。

  　　“我是孩子的生母，太老夫人，老夫人，甚至夫人，都不會直接對我動手。我們遠在莊子上，後院裏其他的姨娘，要對我動手，也要看她們的手能不能伸這麽長的。

  　　在莊子上，除了沒有大人的寵愛，其他的我也不缺。

  　　何管事，後院裏的姨娘們，不管是誰得寵，不過是昔日黃花，能活到最後，才是真正的贏家。”

  　　她還年輕，她可以熬過太老夫人，老夫人，甚至夫人。

  　　老夫人當年，就是因為對大人的生母動了手，才使得大人離了心，就因為這一點，老夫人不會再對她動手。有了老夫人的這個例子，太老夫人也好，夫人也好，都不希望孩子跟他們離了心。

  　　“姨娘大智。”

  　　何管事在內宅裏混過來，自然知道人死了，就真的什麽都沒有了。活著，才能見到希望。

  　　隻是，他心疼這個，一而再失去孩子的母親而已。

  　　而錢多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嗎？

  　　隻要孩子還活著，就沒有失去這一說的。她的二公子，三公子，養在主母的跟前，也許身份跟嫡子不一樣，但卻比其他的庶子要高。

  　　雖然，府內並沒有其他的庶子，但將來肯定會有的。她不費一兵一卒，就給自己的孩子，找到了一個強大的助力了。

  　　她沒辦法給孩子的東西，他們已經擁有了。

  　　“你說，我生育有子嗣的事，會不會是大人說出去的呢？”錢多多想不明白的就是這一件事了。

  　　她本以為，自己瞞得很好的。

  　　“大人自然不會說出去，不過這世上就沒有不漏風的牆。姨娘你生產的消息，除了大人，還有其他的人知道。

  　　前些日子，太老夫人送來了二公子好些舊衣服，可能因為這事，引起了其他人的懷疑吧。”

  　　竟然因為這麽小的一件事，就走漏了消息，還真是……失算。

  　　“我應該感謝她的。”

  　　至於感謝誰，錢多多自己也不知道。

  　　她生育子嗣的這件事，不可能永遠瞞著，錢多多也知道，肯定會有曝光的這一天，這一天或早，或晚，總是會來的。

  　　兩個孩子被抱回去的消息，同大人很快就知道了。孩子抱回來了，可是生母卻留在莊子上。

  　　這事，同大人心有愧疚，他沒打算為錢氏做什麽主，但錢氏作為他孩子的生母，他也做不到不聞不問的。

  　　在孩子被抱走後不久，大人的隨從隨南，給錢多多送來了莊子的地契，生育有功，這遲來的賞賜，就是同大人對錢氏存有一點的憐惜了。

  　　而錢多多此次生育，如果是在同府的話，後院裏的賞賜肯定少不了。在莊子上生嘛，就同大人記得而已。

  　　有了地契在手，莊子就是錢氏的了，她在莊子上，不會受其他人的欺負，隻要她安分地住莊子上，安身立命是沒問題的。

  　　這世上，誰不難，他隻能做到這一步了。

  　　而同大人的地契，對於錢多多來說，就是意外的驚喜了。她安然地接受這一切的不公，而她的態度，同大人知道了，都要說她守本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