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有子

  　　永曆二十四年元月初十，錢多多發動了。

  　　她懷孕的時候，孩子就特別的體諒她這個做母親的，生產的時候也是如此。

  　　產婆早就由太老夫人請到家裏候著，生產需要用到的東西，也早早地準備好。從發動到生產，不過兩個小時而已，錢多多平安產下來一子。

  　　而錢多多發動的消息，太老夫人有心瞞著，一直等到她平安生產，她發動的消息，才傳到了其他人耳朵裏。

  　　等其他人想借著錢多多生產的時候動手腳時，她早就已經平安生產了。

  　　“生孩子有這麽容易嗎？”琳琅郡主都要懷孕，錢多多的孩子是憑空變來的了。

  　　她生長子的時候，足足痛了兩天，孩子自打生下來就體弱多病。可是再看錢氏的，她剛得知她生產的消息，後頭就是她下安產下一個康健的男嬰了。

  　　“左右不過是個庶子，郡主無需要介懷。”俞麽麽安慰道。

  　　作為主母的，應該不會有人，願意看到其他的女人，生下自己男人的孩子。可是她們女人，卻偏偏要承受這種苦。

  　　“我介懷的不是她的孩子，而為什麽她生產就那麽容易。我吃了這麽久的藥了，為什麽就一直沒有好？”她多久沒有跟端郎同過房了，夫妻不能同房，嗬，那種苦誰知道？

  　　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去寵幸別的女人，不是她不得寵，而是她的身體不允許，可笑吧。

  　　“郡主好好調理，會好的。”太夫都說了，是因為郡主思慮太多，所以身體才一直沒有好。自己放不開，吃再多的藥，作用也不大的。

  　　而這事，她又不敢直接對郡主說。

  　　“這個世界，真是不公平。”她有了顯赫的身家，嫁給了相公為妻，卻無法跟他相守一世。

  　　就因為身體的原因，她忍痛看著一房又一房的妾室納進門，看著相公遊走於後院，她不能親近相公，更不能管他去了誰的屋裏。

  　　她恨，恨自己的身體，甚至，她都有些恨那個孩子。

  　　雖然孩子一開始的時候，是她拚了命去要的。

  　　她是知道，孩子生下來後，她身體可能會變差，用秘藥有的孩子，就好像她透支了生命，用她的一切，去換了這個孩子一樣。

  　　孩子生下來後，她早就後悔了。她寧願自己無子，也不願意像現在一樣，無法承寵。

  　　一個無寵的妻子，就算相公給了她該有的體麵，任由她管著他的後院，可這樣子夠，這不是她所想要的。

  　　不說夫人這邊，聽到錢多多平安生產後的消息，後院裏的其他姨娘，不管是不是同大人的妾室，反正所有的姨娘心中都在嫉妒著。

  　　這一天，不知道後院又換了多少張手帕了。

  　　而生孩子的好處，錢多多很快就感受到了。

  　　之前她賣身進入同府，肯定是簽了賣身契的。而她生下孩子後，為了孩子，她被放了賤籍，她終於可以有自己的私產，不再在之前那個，隨時都能處理掉的姨娘了。

  　　能生下同家的子嗣，太老夫人有賞，老太爺有賞，老夫人有賞，府裏的主子都賞，就連府內的妾室們，也送來了賀禮。

  　　因為生子有功，出了月子後，錢多多終於見到了自己的父兄。

  　　“爹爹，哥哥。”再見麵的時候，她已經身為人母，可錢多多看到父兄的時候，她依然是那個需要父兄寵愛的小姑娘。

  　　“瘦了。”女兒嫁人後，再給她一個擁抱，都要考慮男女大防了。錢父隻是抓著錢多多的手，擦掉她眼角的淚，再摸掉她心頭的傷感。

  　　大喜的日子，他們該高興才對。

  　　“妹妹，我們在外頭一切都好。”

  　　當初，有了妹妹的賣身錢，爹的病終於治好，妹妹每個月更是會拿錢回家，他們兩個下定決心好好讀書後，去年秋天，雙雙考上了秀才。

  　　更是因為妹妹的話本，他們不用再為錢的事著心，安心地在學院裏讀書。

  　　妹妹雖然離開了他們，卻也在陪伴著他們。

  　　“哥，我放籍了，將來我也能有私產。我生孩子的時候，主子們賞了我很多東西，我已經統計好了那些用不上的金銀首飾，一會回去的時候，你們拿回去，把這些東西換成現錢。

  　　拿到錢後，你們幫我買一些田地鋪子。至於我寫話本的事，哥哥你們千萬不能往外說，之後話本的錢，還是像以前一樣處理。”

  　　錢多多早就做好了安排。

  　　她寫的小話本，每個月的收入都在上漲，平均算下來每個月最少也有一百兩銀子的收入。有了這些錢，他們家已經買了將近上百畝的土地了。

  　　她家父兄都是秀才，他們名下各有五十畝的地不用交稅，這些地加起來，每年的收入，就夠父兄他們的花費開支了。

  　　而她家，也變成了一個小地主。一切都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著。

  　　“可這話本是你寫的，這地契應該寫在你名下才對。”錢父也不想占女兒的主意，她已經幫家裏做了好多。

  　　如今她也是有子的人了，該為她的孩子考慮了。

  　　他們家根基薄，幫不到女兒什麽忙，但也不能拖女兒的後腿。

  　　“爹，你怎麽就不明白呢，隻有你們好了，我在後院才能好。為了妹妹，哥哥你們也要拚一把了。”

  　　是，她拿錢回娘家，後院裏少不得有人說風涼話，但比起那些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的人，她的處境已經好了很多。

  　　同是平民入府，她娘家的人起勢了，後院的人才不會小瞅了她。

  　　這是剛進入後院的時候，錢多多就明白的道理。

  　　“你哥他們，之前讀書的時候，還會分心去別點的事，可是現在在書院，可是手不離書的。你們兩個小子也聽好了，要是將來你們不能當妹妹的靠山，爹就沒臉去見祖宗了。”

  　　不說兩個孩子了，他這把年紀，也跟著進書院就讀了。可能是上了年紀的原因，他再讀書這事，他都不好意思跟女兒提起。

  　　考舉人的話，他見識多些，比兩個兒子容易。

  　　不僅兒子要為了女兒拚，他做父親的，也要給女兒拚一個好出身。

  　　秀才的女兒，跟舉人的女兒，是兩個等級了。而他家多多，應該值得更好的一切。

  　　錢多多娘家雖然來人了，但她是妾室，同家的人並沒有招待錢家人的義務。對他們來說，隻有正妻的家人，才能算了他們府上的客人。

  　　看過女兒後，錢父跟兩個兒子就離去了。

  　　要說後院不能進男客，如果不是女兒生育有功，他們根本就進不到後院，能見到女兒一麵，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借著孩子的滿月禮，同家倒是熱鬧了一天。而這一天，本來該是錢多多的大喜日子，但是……

  　　但是同大人納妾不會挑日子，在孩子滿月禮上，帶了一個女人回來。

  　　而這個武功高強自信灑脫的江湖女子，將是同大人第十六房姨娘原氏。

  　　新姨娘的到來，後院的那些女人，把注意力放到了新姨娘身上，大人對新姨娘的寵愛，更勝之前的劉姨娘，而這個原姨娘，更是同大人不顧夫人的意願，強勢納進府的。

  　　“主子，你都不著急的嗎？”當然了，後院裏，不缺乏淡定的人，比如說十姨娘，聽說有新姨娘進宅，又聽說她如何如何受寵，卻一點都不著急。

  　　“我急什麽，反正她分走的又不是我的恩寵。該著急的是劉氏吧！”牛麗兒不著急，是因為她知道，這朵嬌花開得並不久。

  　　江湖出身的姑娘，哪裏懂得內宅的小道道，她還以為，大人的勝寵，對她來說是好事，可她哪裏知道，一個毫無根基的女子，進入後院後等於是來送死呢？

  　　她要是聰明一些，就要學會避寵，霸著大人，自會有人看不過下去。

  　　而劉姨娘當真是最難受的那個人，同大人之後還會進新人，這事她早就知道了。她本以為，以她對大人的幫助，在後院她的恩寵是獨一份的。

  　　可她現在才知道，她自己的想法有多麽可笑。

  　　大人之前寵她，可是現在更寵原氏，原氏入府後，獨得大人的寵愛。這後院除了原氏，其他的女人就像是擺設一樣！

  　　原來，大人真的不是她一個人的男人。

  　　聽說原氏武功高強，非一般的內宅女人，當麵對她動手肯定是不行的。不過病從口入這個道理，劉氏也是知道的。

  　　她因為手頭寬，想要孝忠於她的下人多得是。礙眼的東西，肯定要早早地把她除掉。

  　　於是，劉姨娘在計劃著。

  　　而我們的同大人，獨寵原氏也不無道理，他可以從原氏這裏，學得一門高深的武學，當大家以為，他們家的大人，夜夜臨幸原氏的時候，同壽端卻把上半輩子沒吃過的苦，一次性全都吃了。

  　　打小體質不算很好的同大人，要學武的話，肯定要忍受常人難以忍受的痛。傍人習武，七歲開始練起，而已經二十多歲的同大人，已經過了習武的年紀。

  　　好在，凡事都有例外，隻要你夠能忍，辦法也不是沒有。

  　　同壽端在原姨娘這裏，每夜都泡藥浴，每天都要承受著割肉碎骨重塑血脈的痛。如此，他那裏有精力，去管後院裏的這些個女人心裏都在想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