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烈日與魚

  　　顧語真快速和李涉隔開距離，“爸。”

  　　顧父看見李涉當即皺了眉，看著她嚴肅的說，“你馬上給我上樓！”

  　　顧語真連忙開口解釋，“我在要財務的號碼，方便還錢，要過來以後我馬上就上去。”

  　　顧父聞言沒有再說什麽，“記過來以後馬上回去。”

  　　顧語真連忙點頭，看著顧父上去，才鬆了一口氣，還好李涉剛才抱她的時候，沒有讓顧父看見。

  　　她轉頭看向李涉，卻忽然不知道怎麽開口。

  　　李涉看著顧父上去，看過來，顯然沒有緊張的情緒，“方栩栩和白茉都解決了，網上那些造謠的，我一個個告，以後不會有人說你。”

  　　顧語真微微眨下眼，很久才開口，“已經不是這個問題了。”

  　　李涉沉默片刻，似乎壓著什麽情緒，“你要還什麽錢？”

  　　顧語真看了他一眼，“當然欠你的錢。”

  　　他看過來，似乎有些嘲諷，“有必要嗎？”

  　　顧語真情緒瞬間上來，“不還你的錢，難道一輩子做你的情婦嗎？”

  　　李涉聞言沒有說話，忽然，他看著她，語氣莫名冷下來，“你就這麽想跟著張錫淵那個老男人？”

  　　“和他沒有關係！”顧語真是真的怕牽扯到張錫淵，“還你的錢是我家裏還有票房分成的錢。”

  　　“還清了再和他在一起？”李涉語氣嘲諷。

  　　顧語真一頓，也有些氣到，“李涉，你為什麽這麽介意我和錫淵哥的事，你這是喜歡我嗎？”

  　　“你覺得可能嗎，我不過是氣你找我兄弟，讓我沒了兄弟而已！”李涉看了她片刻，一字一句開口，神情也越發淡，他說完不再開口，直接打開車門上了車，揚長而去，像是不耐煩再多說一句。

  　　顧語真看著他車開遠，站在原地很久，才轉身上了樓。

  　　她想到LZ的取名忽然有些說不出心裏什麽滋味。

  　　她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原因取的？反正肯定不會是因為她才取的。

  　　或許是因為他心裏的人是張梓舒，所以對她這個女朋友彌補一些……

  　　他向來大方，這種補償很正常，隻是這次惹到他的底線，他看重錫淵哥，或許還有張梓舒的那層關係，因為她這個前任惹得兄弟沒法做，也確實會恨透她。

  　　顧父看見顧語真魂遊似的狀態，“祖屋已經有人看過了，這幾天就賣出來了，你要是還拎不清，我就當沒你這個女兒。”

  　　顧母也很擔心地看著她。

  　　顧語真聽後，低頭放下手機，重新擺碗筷，沒有反駁。

  　　顧父決定好就是板上釘釘的事，當下就帶著顧語真拜訪李家了。

  　　這幾天也托人打聽了李涉的來頭，這樣的人家他們高攀不起。

  　　正要出發，顧語真就接到了電話，是李父。

  　　李勵國顯然知道她有空，拿兒子沒辦法，也隻能找到顧語真這了，“你好，我是李涉的父親，不知道你現在方不方便見麵，我想了解一下你和李涉現在的情況。”

  　　那邊嚴肅的聲音讓顧語真呼吸頓了一瞬，隻吐出了兩個字，“……方便。”

  　　顧語真放下電話，李家的司機就到樓下了，幾乎是李父打電話問的時候，司機就已經在這裏等著了，絕對不耽誤一點時間，完全是雷厲風行的作風。

  　　她和顧父到了李家門口，門衛審核半天，才把大門打開。

  　　車往裏麵開去，停在一棟獨立的家屬院前，台階青苔而上，老舊古樸，難掩莊重。

  　　顧語真還是第一次來這裏，本來以為自己會緊張，沒想到到了這裏卻完全平靜，或許是因為知道了他們的結局。

  　　司機帶著他們走過狹長的走廊進了客廳。

  　　客廳裏很多古董，花瓶都有半人高大，一眼就是收藏品，還有明代黃花梨圓幾，都是有年代曆史的東西，沉穩到和李涉身上的慵懶散漫氣質格格不入。

  　　顧語真實在匪夷所思，在這樣嚴肅氛圍的家裏長大，怎麽會養成他那樣的性格？

  　　不過她這個問題顯然得不到解答，顧語真跟著顧父進去，看見裏麵坐著一個中年男人，就是李父。

  　　旁邊坐著一個中年女人，保養得宜，溫婉爾雅，和李涉有幾分相似，一看就是大美人。

  　　中年女人見他們走近，視線落在她身上細細打量，似乎沒想到自己兒子那霸道性格會喜歡文文靜靜的女兒家。

  　　“請坐。”李勵國伸手請坐，看向顧父，“不好意思，大老遠請你們過來，主要是為了幾個孩子的事，我那兒子確實不像話。”他說著看向顧語真，“你和錫淵之前是要結婚的是吧？”

  　　顧語真微微語塞，如實點了頭。

  　　李勵國見她點頭也沒意外，看向顧父，“我那兒子從小就混，管不住，其實我們之前也和世交家裏有說過，他們家那個女娃娃小舒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本來就說訂了的，沒想到這混小子做出這種混賬事，完全當兒戲一樣，這事也確實對不住你們，我們一定會給你們補償。”

  　　既然說是兒戲，那就擺明了不認可顧語真的，李涉和她的事在他們長輩眼裏也不算數。

  　　都是體麵人，話說一點就清楚了。

  　　顧父顯然也早就問清楚情況了，當然對張錫淵也沒有好感，聽到這樣的話更生氣，這事說難聽點，就是紈絝子弟玩弄人女兒家，說真心，顧父是半個字都不會信，也不可能平和說話。

  　　“補償就不用了，今天來，主要為了孩子的事情，我們家裏住得偏遠地方小，但也知道欠錢就還這個道理，真真欠了你們家多少錢，我們會賣掉祖屋一五一十還，但也希望二位能跟你們兒子說清楚，我這女兒從小就懂事本分，但也不是隨便人欺負的！”

  　　李勵國聽到這話也才知道這事，“阿涉要你還錢，多少錢？”

  　　顧語真有些難以啟齒，這事說出來真的不體麵，雖然李涉幫她投資電影沒和她說，但也是明明白白花錢在她身上，很難讓人覺得他們之前的戀愛關係會純粹的。

  　　“等人來了再說吧。”李母見她難言，開口溫柔緩和氣氛，招呼他們先喝茶，“已經叫他回來了，應該在路上，再等等就到了。”

  　　話音才落，外麵就進來一個人。

  　　李涉一進來就看見顧語真坐在沙發上，就看出什麽意思了，他舌頭微微刮了下牙齒，往這邊走來。

  　　顧語真沒有抬頭看他。

  　　李勵國看見他，氣得直接拿起旁邊的高爾夫球杆揮了過去，“你個混賬東西，還知道回來，想把家裏活活氣死！”

  　　李涉隨手把車鑰匙和煙扔在茶幾上，直接在顧語真對麵坐下。

  　　顧父看著就直皺眉，這完全就是紈絝子弟，越看是越不靠譜。

  　　李涉心情不是很好，話是對李勵國說的，眼睛卻是看著顧語真，“叫我回來幹嘛？”

  　　李勵國手裏的高爾夫球杆揮得起勁，但卻沒有落在李涉身上，有李母在，顯然也打不得他，隻是帶著旁邊的風勁特別大，完全是揮了個寂寞。

  　　李母上前攔過，李勵國才放下球杆，“你是不是拿錢強迫人家和你在一起了？！”

  　　李涉聽著也不說話，安安靜靜看著顧語真，“你這樣說的？”

  　　顧語真沒有抬頭看他，隻是一直盯著他家的地板。

  　　這樣的木地板保養很麻煩，卻很幹淨無損壞，屬於每天都有人保養，和他們家完全不一樣，本來也不可能是一路人。

  　　顧語真微微垂眼，眼底卻有些燙。

  　　顧父看人也到了，看向李勵國，直接了當的開口，“我家女兒之前不懂事用了你們家兒子的錢，這是擬好的約條，錢還了以後，也請你們兒子別再糾纏我女兒，我們小門小戶也折騰不起。”

  　　顧父說得坦然，顧語真卻瞬間紅了眼睛，她也沒想到自己談個戀愛，會把家裏的祖屋都賠進去。

  　　李勵國伸手拿過上麵的賬單，這錢哪裏來的，一目了然。

  　　房款是三點五億，可真不是什麽小戶人家，說穿了也是清貴人家，有傲骨的，這麽一大筆房款，擺明了是老一輩留下來好幾代的屋子，一直守著。

  　　這個混賬東西逼得人家裏賣祖屋！

  　　李勵國看了一眼李涉，明顯是壓著怒氣。

  　　顧語真從包裏拿出自己列好的賬單，“這裏的錢還不夠還，這是我這些年的積蓄，還有電影票房的分賬，這幾天就到了，我會直接轉過去，還缺的我以後會努力還。”

  　　李涉看了她片刻，伸手拿過前麵的煙，拿了根煙出來，低頭點上，完全不管別人怎麽看。

  　　李勵國也見怪不怪了，這混不吝不鬧脾氣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他看向顧父，“這哪裏能當真呢，依我看這錢沒必要還。”

  　　“非親非故，該還就還，她也不應該花這錢。”顧父本來就一肚子火，看見李涉這性子，更覺女兒受了不少委屈。

  　　李勵國也不多說，“那我做主了，這後頭的錢就算了，好歹也是我家兒子不像話，阻了你們家女兒的姻緣。”

  　　顧父倒也沒有再說什麽，“可以的話就簽了名字，我們也要回去了。”

  　　李父聽到以後看向李涉，格外嚴厲，“聽見沒有，李涉！馬上簽了。”

  　　李母連忙上前去勸，“阿涉，聽媽媽的話，別倔了，別耽誤人家姑娘，人家姑娘就是想要和你分清楚了，人都上門來的，你還要耽誤人家？”

  　　李涉氣壓低得不行，聽到這句話，眼神都有些淡淡的冷漠，“隨便吧。”

  　　顧語真的眼睫微微顫了一下，沒有說話。

  　　顧父直接把協議遞到李涉的麵前，自己也帶了筆，擺明今天一定要李涉在上麵簽字。

  　　李涉看了她很久，顧語真都有些坐立難安起來，他才一言不發接過了筆，一手夾著煙，一手紙上簽字，名字很快落在紙上，龍飛鳳舞寫得很快。

  　　顧語真看著他寫下的名字，心裏莫名有些空，十年之久的青春結束了。

  　　李涉簽完名字，直接扔下筆，轉身就往樓上走去。

  　　李勵國氣得不輕，衝他教訓道：“客人還在你就走，你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李勵國還沒說完，樓上“砰”得一聲關上門，在偌大的客廳裏格外的響。

  　　李父氣得臉色都有些青了。

  　　李母開口打圓場，她上前拉過顧語真的手，語氣溫柔地安慰，“你別放在心上，他就是這樣的性格，你以後要是有什麽需要伯母幫忙，隻管和伯母說，伯母這邊一定會幫。”

  　　“不需要，我們兩家以後沒有來往的必要。”顧父把協議收在文件袋裏，強硬開口。

  　　李父李母麵麵相覷，確實是對不起人家，也不好說什麽。

  　　顧語真跟著顧父往外走，回頭看了一眼樓上，樓上的房間很多，他甚至都不知道哪一間是李涉的。

  　　她和他談了兩年，甚至不知道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是什麽樣子的。

  　　大概是因為結束了，以前她還會嫉妒他心裏的那個人，現在好像什麽感情都不存在，像是被掏空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