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空氣寂靜了兩秒，略微尷尬。

  陸景釧斂眉，拿毛巾搓搓自己的頭發，低沉：“有事嗎？”

  女人早早已經收回打量的目光，舉高自己手裏的東西，輕聲問他：“吃水果嗎？”

  眉目的犀利不複存在，她明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陸景釧手上頓了一秒，將毛巾搭在肩膀，側過身子讓她進來。

  言歡大大咧咧走了進去，邊走，邊細細打量房間的環境。

  其實兩個房間的格局差不多，都是以奢華為基調，空間寬敞，明亮又舒適。

  她轉過身，男人已經穿上浴袍，正慢條斯理係腰帶。

  斟酌了一會兒，才道：“剛剛的事，抱歉。”

  言歡不擅長道歉這種話，所以說的時候語氣有些僵硬。

  陸景釧看了她一眼，黑眸諱莫如深。

  女人五官姣好，皮膚白如凝脂，眸子透亮，身上穿著灰色毛衣和深色牛仔褲，毛衣下擺別了點在褲腰裏，顯得雙腿修長而筆直。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臉上，耳中聽見她說：“手機的錢到時候我會一並還給你，還有，謝謝你。”

  話落，陸景釧意味不明笑了下，他緩慢的走到她的跟前，居高臨下睨著她。

  聲線平緩而涼薄：“言小姐一般道謝的時候，都是這麽敷衍嗎？”

  “什麽？”

  “算起來，我幫過你可不止一次。”

  ——

  淩晨一點，潔白的大床上，女人翻了個身，黑暗中眸子清亮，絲毫沒有睡意。

  ——“算起來，我幫過你可不止一次。”

  男人的話一直縈繞在耳邊，低低的，啞啞的，久久不散。

  翻來覆去，言歡謔的從床上坐起來，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掀開被子下床。

  她趿拉著棉拖，套了件薄毛衣開衫，踱步到客廳的陽台。

  沒想到陸景釧也在陽台，手裏正拿著手機，聽見聲音，偏頭看了她一眼。

  長眸和他身後大片的夜色一樣，又黑又深，捉摸不透。

  言歡停頓了兩秒，還是朝他走了過去。

  男人還在打電話，斷斷續續聽見了一些，應該是談公事。

  哢噠一聲，濃黑的夜裏閃起一抹猩紅的火光。

  陸景釧頓了下，瞥了一眼，女人用手肘撐在欄杆上，微微仰著臉看天空，披肩的頭發被風吹亂，此時白皙的指尖彌漫著如同薄紗的青白煙霧。

  過了會兒，通話結束。

  男人打算回房，言歡吐出煙圈，轉身，叫住了他：“我記起你了。”盯著男人頓住的背影，她輕笑一聲，又喃喃自語：“陸先生，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景釧轉過了身，唇瓣噙著一抹弧度，不像是在笑，因為他的眼底涼薄如水。

  他說：“言小姐，自戀也要有個度。”

  言歡舔了下後槽牙，又轉身趴在欄杆上，蠕動紅唇一本正經的瞎說：“你懂什麽，自戀是種美德，你沒有，證明你缺德。”

  男人沒有再說話，或者說，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背後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言歡知道他已經離開了，又深吸了一口煙，看著夜空，看著濃鬱的黑暗中夾雜著的點點星光。

  眸子悄然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