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外出義診3

  　　到了第四天中午，給最後一個病人開了藥。

  　　大家總算是能喘口氣。

  　　碧落拿著手中的饅頭，忍不住吐槽道：“我這幾天，把我長這麽大，沒吃過的饅頭都給補上了。”

  　　宋安還調侃道：“還是沾了鍋底灰的饅頭。”

  　　“我就好奇，這裏的村民，平日裏都吃什麽，饅頭這東西，一頓兩頓還可以，頓頓這樣吃，腦袋都要腫。”黯肖不討厭饅頭。

  　　隻是天天這樣吃，他就有點兒懷念秦府的飯菜了。

  　　哪怕是員工餐，也比這個好。

  　　晨曦這兩天，在村子裏來回跑。

  　　聽到大家吐槽饅頭，他猶豫了片刻，才看向大家道：“他們每天吃麵糊，黑麵饅頭。第一頓，是村長家把存了兩個月的麵粉，拿來做了饅頭。第二天，是另外一家。在他們看來，白麵饅頭已經是最好的食物了。”

  　　黯肖聽後都震驚了，“都什麽年代了，哪還有這麽窮的地方？”

  　　“其實，當我知道村長夫人不準孫子吃白麵饅頭的時候，我也覺得震驚。他們地處偏遠，山上的地隻能種麥子，麥子全靠天收，收成好就有足夠的糧食，收成不好就隻能將就著過。”晨曦忽然就理解了那句話，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生在鬧市，躋身繁華，誰又能想得到，天下還有這樣貧窮落後的村莊。

  　　鹿寶兒坐在旁邊，見大家都看過來。

  　　她麵色淡然道：“這個村很封閉，你們沒發現嗎？他們幾乎很少和外麵的人接觸，若不是咱們是醫生，他們也不會讓我們在這兒停留。老人，中年人，年輕人，孩子都有，隻是老人比較多。女人相對於比較少，以至於年輕人和孩子比較少。他們幾乎不外出，就連學校都沒有。”

  　　她這樣一說，大家頓時反應過來。

  　　還真是這樣。

  　　這下大家都把目光轉向碧落。

  　　黯肖道：“你可真會選地方，他們還真的需要我們。”

  　　碧落一臉無辜，“我也不清楚。”

  　　就在幾人說話間，一個男孩從他們車後走了出來。

  　　他莫約十二歲的樣子。

  　　表情很是誇張地望著他們的車，道：“這車子，我從來沒見過，肯定需要很多錢，是不是要十幾萬。”

  　　在他看來，十幾萬就是個天文數字。

  　　碧落瞅著小男孩道：“你是誰？”

  　　“我是陳二狗，我爸在外麵打工。我們家有錢，我媽媽說今年有一萬存款。在我們村，我們是最有錢的。她說，要送我去隔壁村上學。”

  　　大家對視一眼，並未多說什麽。

  　　“那你現在有上學嗎？”鹿寶兒問。

  　　陳二狗搖頭，“村長說，咱們村有個規矩，男人不能外出工作。女人不能外嫁，但這兩年，有好幾個姐姐都跑出去，再也沒回來。還有我爸，他也跑出去了，村長不讓他回來，他就不回來了。”

  　　大家難以相信，現在還有這種傳統觀念。

  　　“那你爸不回來，你媽媽會不會傷心。”晨曦問。

  　　陳二狗沉默片刻，道：“當然會，但是我們有錢，媽媽偷偷給我買大米飯吃。這件事別人都不知道，你們可要替我保密。”

  　　大家聽了他的話，頓時滿頭黑線。

  　　不愧是個孩子，單純又愛炫耀，不能說的秘密，就這麽輕鬆地說了出來。

  　　鹿寶兒覺得，現在這社會，這種地方和陳舊的觀念不應該還存在著。

  　　不說人人富裕，但豐衣足食是沒問題，每個孩子都應該受到平等的義務教育。

  　　當然，這些都不是她的工作。

  　　但她可以幫幫他們。

  　　鹿寶兒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給郭西羽。

  　　郭西羽做夢都沒想到，剛剛在中心大樓開完會，準備去吃午飯的時候，被鹿大佬主動找了。

  　　他以為有什麽好事。

  　　等他看完鹿寶兒發的長篇大論，雖然沒有一個字提他工作沒做好，但照片和事件都在提醒他：郭西羽你失職了。

  　　他做夢都沒想到，脫貧十來年，竟然還有這種落後貧窮的地方。

  　　他當下飯都不吃了，親自去調查原因。

  　　……

  　　鹿寶兒從這個村離開的時候，不少人前來送別。

  　　都是來感謝她及時送藥，救了大家。

  　　碧落還悄悄訂購了一批大米，讓人稍後送來，每家人能收到免費的三袋大米。

  　　他真心希望，去下個村義診，別太窮。

  　　他好想吃肉。

  　　下一個村，距離不是很遠，中午開車離開。

  　　下午就到了。

  　　村長得知他們的來意，立即讓鹿寶兒給他診治。

  　　“我這咳嗽老不好，遇到下雨天，咳得心疼，這能治嗎？”村長問。

  　　鹿寶兒點頭道：“能治，我先給你開一副藥，你吃了就知道效果了。”

  　　村長毫不猶豫，拿了藥就回去熬著喝。

  　　村裏的人多數是老人，孩子很少，有一個學校。

  　　這裏的村民也種地，吃得比上一個村好。

  　　但是貧富差距很明顯。

  　　有人大魚大肉，有人連粥都喝不上。

  　　此刻，鹿寶兒帶著晨曦來到一處破舊的房屋前。

  　　村長指著裏麵的老太太，道：“他兒子死了，女兒遠嫁也沒回來。一個人，吃了上頓沒下頓，身上還有一身的毛病。平日從她家過的時候，就聽到她在屋裏哀嚎，叫聲好可憐。我媳婦也是經常給她送飯，大家接濟著才勉強活下來。”

  　　鹿寶兒帶著晨曦進屋。

  　　撲麵而來的臭氣，讓晨曦頓了一下腳步。

  　　鹿寶兒已經上前去查看了。

  　　老人躺在床上，被子上趴著一隻枯瘦如柴的狸花貓，所謂的味道應該是貓尿味，還有老人沒有洗澡長年累月的汗臭味腳臭味。

  　　看到有人來，老人動了一下，以為是有人給她送吃的。

  　　她顫顫巍巍地從床上爬起來，眼睛看東西也不靈光。

  　　隻看到一個人影，就開口道：“俺還不餓，村長媳婦，你對俺太好了。”

  　　晨曦被這一幕觸動到了。

  　　所謂人間疾苦，他總算是親眼見到了。

  　　四歲以前的事情，他記憶很模糊，隻記得撕心裂肺的腿疼和病痛，其他的都忘了。

  　　四歲以後，跟著鹿寶兒，有吃有喝，他甚至有種錯覺，他天生下來就擁有優越的條件。

  　　他甚至都忘了，所謂的疾苦，其實並不光是病痛的痛，還有生活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