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趕來
作者:發達的淚腺      更新:2022-07-15 20:18      字數:3782
  第42章 趕來

    郢王帶著於楨回到歲安堂,低聲道:“那些細作處理的如何了?”

    “回稟殿下,依照拿到的名冊來看,此次抓到了四十一人,逃了七人,據留下的那兩個活口說的話來看,他們抓了夫人,應該是為了獻給渝帝或是獻給渝國的杜將軍……”說完,於幀便感覺頭皮麻了起來。

    殿下近來有多疼那位喜桐院的,他是知道的。

    也正因為知道,於楨才根本不敢抬頭看自家殿下的臉色。

    這時,郢王忽然沉著嗓子道:“從順貴妃那兒繳獲的胄甲等物,你今日連夜運出來。”

    這一聽,於楨突然睜大了眼睛,順貴妃那些東西,可不是花園裏的擺件看著好看的。那都是騎兵的裝備,一旦運出來,就意味著見血的廝殺。

    “殿下是要出征了?”郢王提起胄甲,於幀才幡然醒悟。

    怪不得那天殿下在見到郢王府的一片狼藉之後,轉身就走了,原來是去宮裏請戰了。

    郢王道:“我方與渝國遲早有一戰,王戶達從前線來報,說渝帝現已在荊州紮營,本王已派人去秦州疏散百姓了。”這一世很多東西都變了,上一世中戌關之戰之後,渝帝是直接借著天災攻占了鄴城,根本沒有秦州這一戰役。

    所以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麽,就連他也無從知曉。

    “那殿下是準備走哪條路?”通往秦州那個方向路有很多,不同的方向,自然有不同的作戰方式。

    “此戰由程煜掛帥,他守城池,本王走西北方突擊。”

    於楨一聽,臉色立馬凝重了起來,“殿下萬萬不可,秦州與荊州雖然隻有一江之隔,但山勢卻極為複雜,西北方易攻難守,若是敵方的弓箭手超過三成,恐會令殿下身陷險境。”

    郢王堅決道:“此事不必多說,荊州的地形圖王戶達已經呈上來了,現下隻需秣馬厲兵,修陣固列即可。”雖說兵分兩路會有些鋌而走險,但真要是打起仗來,還是夾攻的勝算能大一些。

    於幀聽後,幹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下去了。

    雖說殿下絕口不提小夫人,但他卻知道殿下的脾氣,他越不說,就越是在乎。就比如順貴妃留下那些胄甲,殿下一直說帶等過些時候再取出來,誰能想到這才沒過兩天就改了主意。

    就在這時,曹總管突然在門口報,說王妃在外等候有事求見。

    郢王一皺眉,幹脆地說了句不見。

    這幾日,安茹兒是恨不得一日來歲安堂三次,可每次都被拒之門外。

    她一跪,就能跪上兩個時辰。

    她也不大聲喊冤叫屈,就是默默流眼淚,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

    按說唐嫵被掠走這個事是敵國細作幹的,安茹兒又無過錯,殿下本不該遷怒於她。但奈何出事的當天晚上楚側妃一直在暗處,郢王後來回府,她就一五一十地把王妃和陸嬤嬤說的話,完完整整地朝郢王複述了一遍。

    可安茹兒怎可能認,她大罵楚嫣這是血口噴人,就是趁機想拉她下水,她跪在地上,楚楚可憐地要殿下為她做主。

    安茹兒還反問楚嫣,問楚嫣為何明明看見唐姨娘受辱,還要在暗處一直躲著,都不肯出門呼救。

    這話一出,也算是讓楚嫣自己也搬起石頭砸腳了。

    你一句我一句,二人吵得是不可開交。

    這事若是放在平常也就罷了,可這倆人千不該萬不該在郢王已是怒火中燒的時候上演了一出,狗咬狗一嘴毛。

    她們還沒吵完,就得了一個“滾”字。

    安茹兒當時沒了理智,不代表她一直都是個傻的。

    所以等她反應過來以後,她便想盡一切辦法和郢王解釋清楚,畢竟唐嫵已經回不來了,接下來就是她和楚嫣的戰爭了,她若是因此事失了殿下的心,那就本末倒置了。

    隻不過……

    任憑她有一千張嘴,郢王不長耳朵,她也是沒轍。

    ……

    當日夜幕降臨,郢王又去了一趟喜桐院。

    他停駐在她院落的門口,身體有些發僵。這幾日,好像隻要他站在這裏,他就能聽到她嬌滴滴的那聲殿下……

    可是這裏的燈卻再沒亮起過。

    他感覺胸口泛了一股他兩輩子都沒感覺到的悶氣。

    他一直以為他把會政事和後宅之事劃分的很清楚,就像他當初寵愛她,卻因為她的身份,從未想提過她的位份。

    該給的他都能給,不該給的從一開始也沒給過她希望。

    可與她在一起的這段日子,就如同一步一步地朝深海中走去,他總以為腳踩著地,每走一步都知深淺,想回頭便能回頭。

    最後卻在失重時發現,他真的是低估了她,也高估了他自己……

    天剛一亮,郢王便啟程了。

    他與程煜分路而行,程煜走官道自然快些,郢王等一路騎兵由於走的是小路,要慢大約兩日的路程。

    數日之後,程煜率先行軍在秦州紮了營。

    ——

    申太醫診完脈,禦帳外麵就來了個急奏。

    一個末等宣兵跑到了禦帳門外大聲道:“報——燕國來人在秦州紮營了。”

    這一喊,就是蕭胤想把他的嘴堵上都晚了。

    他立馬回過頭去看唐嫵,果然,這剛剛還哭的了無生氣的麵孔立馬又活分了起來。

    蕭胤輕哼一聲,不禁感歎她身上果然有本事。誰都知道行軍打仗不是兒戲,若沒有萬全的準備,以燕國素來謹慎的態度是斷不會出兵的。

    這才幾日的功夫,竟然連營帳都紮好了。

    “陛下……”唐嫵輕生喚了蕭胤一聲。

    蕭胤一看她泛著光的眼睛,就知道她要做甚,他不想聽,便轉了身子。

    唐嫵看出他要走,便急急地又喚了一聲陛下,這一聲,比剛剛那一聲還要柔一些。

    蕭胤整個人頓住。

    “陛下,妾乃是燕國子民……”

    聽到這,蕭胤的眉頭不禁皺地更緊了,他默默對自己道了一句絕不可以心軟,就抬步繼續朝外邁。

    唐嫵見他冷冰冰的,完全沒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心裏一急,直接跪到了地上。

    這時節,冬日裏的寒風還沒走呢,即便是禦帳也比不得宮裏頭,要是沒有蕭胤給她準備的一排火爐,隻怕這地上都得貼著冰。

    見她如此,蕭胤心下一沉。

    她有多倔,他怎麽可能不知道。

    “你給朕起來!”

    唐嫵深呼了一口氣,轉而用手覆上了小腹,一字一句道:“這孩子命苦,居然投到的妾的肚子裏。妾過什麽樣的日子都無所謂,可妾卻不能讓這孩子一生下來就受人指指點點。”

    “誰跟你說朕會讓你生下這個孩子?”

    “陛下昨日還說等妾的腳傷好了就會放妾走,如此看來,那些話都是說來糊弄妾的?”唐嫵語氣輕柔,可這話卻如同在質問。

    唐嫵說完這話,周遭的幾個女使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一句嘴。在他們眼裏,這女子無非就是陛下看上的一個玩物。

    這般沒規矩,也不怕掉了腦袋!

    蕭胤用了力氣,一把將她拽起,俯視著她道:“你就那麽心甘情願給他做妾?若是朕許你後位呢,你還走不走。”

    四目相對,周圍鴉雀無聲。

    唐嫵被他這話驚地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半響,蕭胤道:“你慢慢想,朕不急。”

    唐嫵被他這句話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不言語,並未是她對這後位動了心。

    他這話一出,反倒像是她在衡量哪種更有利一些。

    “妾不必再想,陛下就是問妾千次萬次,妾也隻有一個答案。”

    “你若是沒想清楚,就不要開口。”蕭胤看著她的眼睛道。

    “妾隻想回郢王府。”唐嫵低下頭,不去看他的目光。

    “你可要知道,你在這而呆了有多久,你現下懷了身子,如此回去,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難道就不怕為此丟了性命嗎?”他垂在兩側的手,突然蜷縮握緊。

    “隻要陛下能放妾回去,什麽樣的結果妾都認了。”

    “你怎麽還是!”蕭胤怒不可遏地指了指她,是了,她這頭倔驢,怎麽可能因為後位動搖呢?

    上輩子他塞給她,她也是避之不及。

    蕭胤長吸了一口氣,毫不猶豫地走出了禦帳。

    他剛一掀開簾子,就聽唐嫵在裏頭喊了一句道:“陛下與皇後伉儷情深,可妾終究不是她!”她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他自然懂。

    不得不說,唐嫵又刺中蕭胤死穴了。

    翌日一早,孫月被蕭胤叫去問了話。

    “她怎麽樣了?”蕭胤道。

    “陛下,姑娘她此刻還跪在地上,奴婢給她拿了蒲團她也不用,非要跪到你去才行。可那地上不僅凍人還返潮,再這麽下去,肯定是凍要出毛病的。”

    蕭胤一夜未眠。

    好像一瞬間,又老了幾歲一般。

    就連吞咽唾液,都能感覺道喉嚨的幹澀。

    前世她是怎麽犯的倔,他一清二楚,斷發,絕子湯,一招賽一招狠,她就像是老天為他量身定做的克星一般。

    他這一夜,捫心自問。

    難道他上輩子強求於她,這輩子還要如此嗎?

    上輩子她沒有孩子都要跟自己鬧成那個樣子,這輩子怕是真要以死相逼了。

    蕭胤拇指彎曲,抵在眉骨的位置,久久未語。

    孫月發覺陛下情緒不對,以為他氣極了唐嫵的不識好歹,便硬著頭皮道:“陛下……姑娘的到底還是懷著身子,前三個月胎兒本來就不穩……”剩下的,她就不敢說了。

    “叫張茂來,讓他送她走。”蕭胤啞著嗓子道。

    “陛下的意思是……”孫月道。

    “叫張茂給她送到秦州,朕累了,退下。”

    蕭胤揮推了孫月後,他就叫申太醫給他開了安神的方子,他吃了三倍的劑量,才得以沉沉睡去。

    不然,他怕他控製不住,怕她走到秦州城下,他都會去給她抓回來。

    最後,容他再做一場有關她的前世舊夢。

    ——

    暮色蒼茫,城門緊閉。

    忽然,一名守軍士兵推開程煜的營帳道:“世子,外頭有一女子求見。”

    “女子?不是渝國的使臣?”程煜疑惑道。

    “不是使臣,聽口音,倒像是咱們京城本地的。”

    “這不一定,我前些日子聽殿下說,那些敵國細作都會口技,輕易不能信,走,咱們先去看看,若發現不對,我便一刀解決了她。”說著,程煜還掂掂手中的利劍。

    程煜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直到推開城門放人進來後,他離老遠就傻了眼。

    “安安?”他脫口而出。

    可隨著這女子越走越近,程煜就頓住了。

    不對,此人並非是程安,程安年紀比她小,身量也較她低一些,而且,她還要比程安更豔麗幾分。

    這並非是他眼拙!而是眼前的這個女子與程安,足足有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