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子嗣
作者:發達的淚腺      更新:2022-07-15 20:18      字數:2753
  第19章 子嗣

    翌日一早,唐嫵是被咳醒的,她半坐起身子,恍然想到什麽,就伸手去摸旁邊的位置。

    涼的。

    雙兒看她起了身子,連忙墊起唐嫵身後靠枕道:“夫人靠著吧,藥馬上煎好了。”

    “殿下呢?他何時走的?”唐嫵忙問道。

    “夫人睡下後,殿下就走了。”雙兒道。

    聽完這話,唐嫵心裏終究是不舒服。她本以為他會在她這歇下,沒想到但他竟然又回去了。

    喝完藥後,雙兒走過來給唐嫵梳妝,她拿起一個青藍色的玉釵放在銅鏡前,一邊比對,一邊道:“殿下對夫人可真好,昨日因著夫人生病,殿下居然來了咱們喜桐院三次,這要是讓其他院子知道了,指不定還要怎麽羨慕呢。”

    唐嫵知道他待她好,可越是這樣,她心裏頭就越是隱隱不安……

    唐嫵用完早膳,就聽落英在她耳邊道王妃來了。

    她皺著眉頭,不知王妃此時來是何意。隻好連忙出去迎接,又規規矩矩地給王妃行了禮。

    安茹兒笑容可掬,柔聲細語道:“妹妹這才生了病,不必行此大禮。”

    安茹兒今日不同往時,臉上的帶著的笑意一絲虛假都不摻。按理來說,她若是聽到昨日殿下的行徑,就算沒把怒氣擺在臉上,也不該是這般喜上眉梢的樣子。

    可安茹兒之所以能徹底變了臉,原因無他,就是因為郢王的一句話。

    安茹兒一早便起身去了歲安堂,想著去郢王哪裏討個好順帶探探口風,便特意將升唐嫵為側妃這個事提了出來,哪知她才說一半,郢王就打斷了她的話,說此事不必再提。

    雖說唐嫵不是官家小姐出身,要升為側妃確實不夠資格。但是郢王是誰,他在整個大燕的地位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若是真想寵個民女,又有誰敢置喙?

    但,“不必再提”這四個字,這就有意思了。

    安茹兒上下打量著唐嫵,不禁整個心裏頭都舒坦了,生的再美,也不過是個一時新鮮的玩物。

    她既得了殿下這句話,就代表以後她若是想拿捏唐嫵,就不必再顧及了。

    都落座後,安茹兒接過落英遞過來的茶水。

    她細白的手指捏著杯蓋微微掀起,吹了氣,抿了一口道:“妹妹身子虛弱又染了風寒,今日我特意給你拿了些上好的參來,希望你快些好起來。”

    安茹兒說完這話,佩兒就將兩盒人參遞到了落英手上。

    唐嫵連忙起身道:“多謝王妃惦記,臣妾這病無妨,估摸過幾日也就好了。”

    安茹兒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杌子,對她道:“都叫你不要見怪,快點坐下。”

    她招呼著落英給唐嫵的茶水換掉,說生病了就不該再喝這些茶,要多喝溫水才好,話語之間,儼然一副主母的姿態。

    “過些天就是中元節了,殿下也恰好要出征,三日後我準備去龍華寺祈福,到時候你同我一起,順帶還能替你求個子嗣。”安茹兒笑道。

    出征……

    子嗣……

    她從沒聽他說過。

    安茹兒看出了她慌亂的樣子,不禁勾起嘴角繼續道:“近來渝國那頭出兵攻打義洲,但意在中戌關,中戌關是咱們大燕的要地,不日殿下便會親自出征,此番去龍華寺,自然主要是為殿下祈福。”安茹兒知道這樣的大事唐嫵作為妾室不可能知道,她說的這般詳細,就是在敲打她的身份。

    接著,安茹兒又將手放在小腹上,故作姿態道:“我身子不好,原先受過涼,魯大夫說我若想要子嗣,便還得再等些日子,可我到底是心急……想著殿下素來疼妹妹,便想著不如讓妹妹替姐姐分分憂。”

    這下,唐嫵這才聽懂了其中的意思。

    王妃此番做派和說辭,無非是把她當做了一個即可伺候殿下,又可生育的工具。殿下不去她房裏,反倒是因為她身子不好。

    唐嫵把杯盞放到桌上,心裏不禁變得七上八下。過了好半天,她才跪下道:“妾身惶恐,妾的身份,實在不宜生下殿下的長子,也不敢有此妄想,妾隻盼著王妃的身子能早日痊愈。”

    這時安茹兒起身,上前扶起唐嫵的身子道:“我就知你是個懂事的,才會與你說這事。當然了,我也是打從心裏喜歡你。今日我為了你,還同殿下提了升你為側妃的事,想著這樣以後你有了子嗣也好留在你身邊養大,隻是……殿下未允,還不許我再提此事……”

    說著說著,安如兒又歎了口氣道:“不過妹妹你放心,姐姐怎麽都不會叫你白白付出,今後來日方長,等你生了孩子,姐姐我定不會讓別人越過妹妹你去。”

    唐嫵聽的頭皮不禁都有些發麻。

    王妃到底不是市井裏那些潑婦,那些人想要拿捏妾室,不是動手,就是出言辱罵。那種不入流的行事做派,對於王妃這樣的人來講,無異於自降身份。

    她就這樣一句姐姐,一句妹妹,就將她與她的身份都顯了出來。

    三言兩語之間,她就將他給的寵愛,通通變成了味道。

    安茹兒又安慰了唐嫵兩句,才慢悠悠地走出了喜桐院。

    唐嫵垂眸,連喘了好幾口氣。

    側妃這個身份,她真心從未想過。王妃想必還不知道她的出身,隻以為她是個普通的民女,可她自己清楚,側妃的位份是要入皇家玉碟的,那是她不管努力多久,都是無法企及的。

    唐嫵忽然有些明白為何顧九娘和玉娘,總是把這些內宅之事掛在口上了。當她還是姑娘時,隻覺得聽多了煩,隻有她真的站在這院子裏,才知在這高門大院裏,安分守己這四個字有多難。

    前有狼後有虎,腳下還是萬丈深淵。

    她有些無力地跌坐在杌子上。

    久久不能回神。

    ——

    中元節前夕,唐嫵坐與安茹兒乘坐同一輛馬車準備前去龍恩寺燒香拜佛。

    自那天以後,安茹兒對唐嫵可謂是格外關照,就連馬車上的墊子,都是給唐嫵放兩個,說是怕她著涼。

    唐嫵並不怕她明著對付自己,她受過的苦太多了,沒什麽是她應對不來的。但王妃這般護著她,對她好,實在是讓她有些受不住。

    唐嫵戴著垂至頸部的帷帽,披著青藍色的大氅,從頭到尾都是規規矩矩,不敢有一絲越矩。

    王嬤嬤囑咐過她,說中元節去龍華寺上香的人不少,能去上香的,都是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要她切記出了門就代表著郢王府的顏麵,萬不可做出什麽不合規矩的舉動。

    王妃率先下了馬車,唐嫵緊隨其後。

    下來一看,唐嫵就傻了眼。

    京城的馬車也是身份的象征,寬窄高矮,製作的材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來。這郢王府的馬車一到,那邊許多人便竊竊私語起來了。

    “姐姐!”出聲的是武安侯家的嫡女孫念琪。年僅十三歲,身量較低,一雙眼睛倒是格外明亮。

    “誒呀,這不是念琪嘛?你母親呢?”安茹兒親昵地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孫念琪比她小上幾歲,但是由於武安侯和程國公走的近,她們便自小認識,也算是手帕交了。

    “我娘已經進去了……誒,她是誰呀,怎麽同安姐姐一起來?”孫念琪指了指安茹兒身後的唐嫵。

    安茹兒還沒開口,佩兒就道:“這是我們府的唐姨娘,姑娘沒見過。”

    提起姨娘,這貴女向來都嗤之以鼻,尤其是武安侯家,更是如此。

    武安侯曾寵妾滅妻到了令全京城恥笑的程度,他甚至還給一名出身賤籍的女子抬了平妻,武安侯夫人那些年在京城裏麵前根本抬不起頭來,除了程家還肯在辦紅事白事的時候叫上她,旁人見了她就要嘀咕一番。

    直到那女子因病逝世,武安侯夫人才挺起了腰板。

    所以要論起對姨娘的排斥程度,武安侯家的當屬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