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
作者:米殊      更新:2022-07-15 14:53      字數:3210
  第1章 、重生

    “開門!快開門!”震耳欲聾的敲門聲如同重錘一般敲打在喬月的太陽穴上。

    “這是怎麽回事?”喬月睜開眼便見天花板上懸著一盞綠色的吊扇,正咿呀慢悠悠地晃著。腦袋往左轉,一張堆著不少衣服的床,床上還擺了不少玩具,再往右看,窗下一套簡約的桌椅,透過窗紗,鈷藍色的夜裏飄著一輪毛月亮。

    我這是……重生了?喬月頭痛欲裂,腦子似乎有一團撲不滅的烈火在燒著。

    她感到身下一陣濡濕,竟是摸了一手粘稠的鮮血。喬月踉蹌著起來,發現自己正是躺在了一個用鮮血寫就的巨大符咒上,饒是法術高超如她,也瞧不出眼前的是什麽法陣。不少血跡已經幹涸,看來已經有些時日了。

    “我知道你在裏麵,快給老子開門!”男人不依不饒,吼聲夾雜在“砰砰砰”的敲門聲裏,格外的煩人:“再不開門別怪我不客氣了!別他媽給我裝死!”

    裝死?要是門外那人知道原主真的死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門外傳來窸窣翻鑰匙的聲音,喬月知道不妙,連忙扯來一旁的被子蓋住地上的鮮血,又往自己身上罩了件黑色的外衣,熄了燈,半開了門。門外一個身穿黑衣,肌肉虯結的男子顯然被喬月突然從門縫裏探出的一小半張臉嚇了一跳,連忙用手輕拍著自己的胸脯:“作死啊,人嚇人嚇死人啊!”

    喬月:……

    看不出猛漢原來如此嬌羞,蘭花指都要差點飛起來了。

    梁泉尷尬地清了清喉嚨,壓下胡來的左手:“死屍複活了,怎麽不多裝一會兒。”

    他透過門縫往裏掃了一眼,又望了望喬月的打扮:“黑燈瞎火的,做賊呢?”梁泉鼻子動了動,又說:“多開窗通通風,屋裏一股味。”

    喬月不接茬,梁泉隻得又是“苦口婆心”催房租:“你已經欠了兩個月的租金了!再不交就給老子滾出去!”

    喬月腦子裏還殘存著原主兩天以前的記憶,當下立即明了發生了什麽事。

    “梁哥,不如你再寬限幾天?”喬月知道原主口袋空空,卡裏的錢已經剩下不多了。

    “人人都叫我寬限幾天的話那我喝西北風去啊?”梁泉插著腰:“何況我已經寬限過你一次了,別以為是女的我就要讓著你。”

    他看向喬月,蓬鬆淩亂的卷發中露出半張略顯蒼白的臉,眼角下一點淡墨徒添魅惑。

    “反正我沒錢,你想怎麽辦就怎麽辦吧。”剛重生的喬月腦子仿佛要炸裂開來,又因了屋內宛如命案現場的鮮血淋漓,隻想快快解決此事。

    梁泉望著喬月皺著眉頭不耐煩的神色,半張著嘴愣住了,他先前來收租的時候喬月分明一副柔弱鵪鶉模樣,連講話都跟蚊子似得不敢大聲幾分,怎麽一下子跟變了個人似的。

    “喲,妹子!你這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了?”梁泉咳了咳,挽起兩邊的袖子,讓原本若隱若現的紋身露了出來,是兩隻殺氣騰騰的老虎:“跟你梁哥耍橫?你還嫩了點,想當初你梁哥我……”

    喬月隻覺得麵前一張大嘴張張合合,唾沫星子擦臉而過。

    “我給你看個麵相算命,就當抵房租了。”如果梁泉仔細聽便會察覺喬月用的是陳述句而非征求意見的疑問句,隻不過他此時正拿出大哥大的態勢教訓人,無暇他顧:“妹子,別以為你梁哥我那麽好糊弄,這些天橋底下的伎倆我見多了,少給我來這一套……”

    喬月哪管他喋喋不休,盯著他的臉自顧自地說開了:“我看你雖不是豐神俊貌,但也算五官端正,尤其是這中停豐隆下停圓實,說明你田室豐厚不愁吃喝。”

    “這不是廢話嗎?誰不知道附近幾條街大部分都是我的物產?”雖然因為拆遷一夜暴富,但還在兢兢業業親自收租。

    “不過你前額日月角暗淡凹陷,又有陰氣密罩,說明近日疾病纏身,處理不好的話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我呸你的烏鴉嘴,老子龍精虎猛,老虎都能打死幾隻,哪裏有什麽病,你別給我胡說八道。”

    喬月翻了個白眼:“父母宮主雙親運勢,我說的是你的父母。”

    梁泉沒想到越說越離譜,竟扯到自己爸媽身上了,火氣燒得更旺了:“你別以為我不打女人就蹬鼻子上臉,越說越過分。一個女人家家不好好工作賺錢淨搞這些旁門左道,招搖撞騙。”

    他先前也來過幾次,對喬月印象不算好。房子弄得陰陰沉沉的,而且牆上還掛著八卦和一把桃木劍,整個人也神經兮兮,畏畏縮縮。

    喬月知道看來今天不付房租是過不去的了,隻好丟了句“稍等”,關門轉身回房,擦淨手中鮮血,憑著記憶從一個布包裏掏出部手機,從門縫裏遞了出去:“我是不是騙你你打個電話不就清楚了。”

    “神經病,我才不打。”

    “我這手機是給你做抵押,等賺錢了再給你房租贖回來。”

    梁泉:……

    這女人怎麽不按套路出牌。

    他還想說些什麽,大門卻砰一聲關上了。梁泉窩了一肚子的火,但又覺得拿了手機,這波不虧,隻好虛張聲勢地撂下一句狠話,拿著手機走了。

    整個世界似乎都安靜了了下來,喬月的頭痛也平息了不少。她環顧四周,陌生的小房子裏有些淩亂,牆上掛著一個蒙了些灰的八卦鏡,鏡旁則是一把小巧的桃木劍。

    “看來是同道中人?”喬月將桃木劍取下邊把玩邊感知著這幅軀殼:“不過似乎資質甚淺”。她這麽說正因為六百年前她乃陰陽道上風頭一時無兩的捉鬼天師,斬妖鬼驅邪魅,威風得很。後來她為了封印禍害人間的天魔,以身殉道,以自己的靈魂為禁錮將其鎮壓進混沌八寶壺中。因著她靈力和寶物的威壓,邪魔經這數百年的淨化已是越來越虛弱,再有些時日便能完全消滅。

    誰能想到在這緊要關頭出了這等岔子,喬月竟是無端重生在了這幅軀體上。

    喬月細細搜查房中物件,發現了原主的身份證,上麵的名字赫然也是“喬月”。

    “怎麽會如此之巧?”喬月越來越覺得自己的重生並非隻是一場意外。但是現場除了一個神秘的符陣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蛛絲馬跡。

    肚子適時地咕咕叫了起來。喬月已是六百多年沒感到肚子餓了,當下便草草地用清水拖去血跡,又洗了個澡換了身在她看來沒那麽“袒胸露乳”的衣服下了樓。畢竟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原主的記憶依舊殘存在她的腦海中,隻不過並不鮮明,宛如籠了一層迷霧般隱隱綽綽。喬月走出街口,果然有一輛賣雲吞的小推車。

    攤主不過是個滿頭銀絲的老婆婆,推著個咿呀作響的小鐵皮餐車,做得不過是外賣的生意。賣的雲吞皮薄餡多,燙幾片小菜,然後在鮮美的清湯上撒那麽點蔥花,讓人食指大動。

    “阿婆,來一碗薺菜雲吞,大碗的。”喬月摸了摸扁下去的肚子叫道。

    “噯,好嘞。”老婆婆瘦小的身子完全被小車上有些髒的玻璃給擋住了,隻有聲音傳出來。餛飩是出攤前包好了的,所以很快便打包完畢。

    “來,喬妹,”老婆婆從車子後麵探出個身子,一張皺皮的臉擠出個笑來,親切地喊道:“又沒吃晚飯了?”

    看來原主是這的老主顧了。

    喬月盯著她,直到對方催促才接過熱騰騰的餛飩。

    “怎麽那麽憔悴?”老婆婆見喬月不出聲,苦口婆心:“你們現在年輕人,就是不會愛惜自己的身體,白天不肯起,晚上不肯睡,小心猝死喲。”

    喬月:……

    她走出幾步又忍不住折了回來:“阿婆,今天叫你的兒女們都回來一趟吧。”

    “哈?”老婆婆手上忙活:“為什麽?他們做生意那麽忙,哪有時間回我這啊。”

    “阿婆!”喬月鄭重其事,聲音比平日高了不少,驚得老婆婆手中的漏勺滑入湯鍋中。

    “作死囉,你那麽大聲幹嘛!阿婆我還沒耳聾!”老婆婆用長筷子把漏勺撈了起來,見喬月一臉凝重,關心道:“怎麽?你不舒服?哎喲肯定是你穿太少著涼了啦,你們年輕人啊就是……”

    “阿婆,你聽我的,”喬月打斷她的話,斬釘截鐵:“你今天回去就讓你兒女們回來一趟,這幾天好好陪著你,別出攤了。”

    每個人身上都有三盞陽火,頭上一盞,雙肩各一盞,如果三盞都滅了,那這人生,也走到頭了。如果她沒看錯的話,老婆婆肩上唯一的一盞已經十分微弱了,看樣子也就是這兩天的事了。

    老婆婆突然福至心靈,放下手中的家夥什,眼皮微微顫抖著望著喬月:“是到時候了嗎?”其實很多人對於自己死亡的來臨都有一種莫名的預知,這不知道是一種福氣還是殘忍。

    喬月點了點頭,輕聲道:“好好珍惜最後這幾天吧。”

    拎著雲吞往回走,還沒到樓下喬月便見一個黑影撲了過來——

    是梁泉。

    “喬妹妹~”他臉上堆滿了笑,做作的聲音讓喬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