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切怪現象

  　　杜小喵這一次在夢中看到的人, 長著白色的長發，眉眼乍一看與之前藍色雙眸的“爸爸”有幾分相似之處，不過那人的頭發更長一些, 眼眸是淡金色的，看起來冷冷的。他可能不是貓。這是她的第一感覺。

  　　那個人卻說：“小喵，你終於醒了。”

  　　醒了？沒有啊, 她是在做夢才對, 但她沒有出聲, 直覺讓她生出了幾分畏懼。

  　　那個人並不在意她的沉默不語，拉著她的手走到了一個奇怪的卵形裝置前麵。那個卵隻有她貓型的身體那麽大，擺放在了一個紋刻繁複的華麗高台上, 上麵還懸著一盞射燈, 照亮了這個奇怪的東西。

  　　她現在用兩條腿走路，她能看到自己長著人類的手臂, 還穿了一條粉色的長裙。這是在哪裏，這真的是她麽？

  　　視角是她，她就是穿著裙子的少女。

  　　那個人的聲音壓低了一些：“這個你見過麽？這是你父親一直藏起來的東西，我上次見到就在你家的私人藏品庫。喏, 就擺在這個位置, 周圍還有許多珍惜寶物, 可是沒有一個比這個更有價值。告訴我，它現在在哪裏？”

  　　“這是什麽？”她根本不認識眼前這個卵, 看起來也不像是吃的。周圍的空間也很陌生，她沒有來過這裏，更不知道什麽私人藏品庫。

  　　那個人金色的眸子一怔, 喃喃道：“他真那樣做了？為了不讓人知道這個神器的下落, 連你的記憶也洗掉了。”

  　　“你是誰？你認識我的爸爸？他在哪裏？”杜小喵抓緊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那個人卻忽然一下子憑空消失了。

  　　眼前的卵, 以及周圍的朦朧空間驟然散去，四周是漆黑包裹，越來越緊，她想要奔逃，逃出這片漆黑，卻找不到路，腳下一空，落入了深淵。

  　　“小喵，醒醒。”林止戰輕輕拍了拍她的爪子。

  　　杜小喵睡到了早上依然沒有醒，他不放心，於是敲了門，沒人應聲，房門也沒鎖，他悄悄進入了她的房間。

  　　她竟然跌在了床下，還好床下鋪著長絨毛的地毯，她沒有摔傷，隻不過白色的身體縮成一團，無意識地發抖。那枚心型的吊墜還留在床上，暗淡無光。

  　　她又做噩夢了麽？

  　　杜小喵醒來的時候，趴在了主人的懷裏。原來之前真的隻是噩夢，還好，主人來找她了。如果昨晚就在主人懷裏或者手邊睡著，就不會做噩夢了，她委屈道：“我不想自己睡，會做噩夢。”

  　　林止戰溫聲安慰了一陣，杜小喵卻抽噎著講了噩夢的內容，不依不饒讓他今晚務必留她在身邊。就算去他那個冷冰冰的房間，她也樂意的。

  　　“你夢到那個人了。”林止戰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那個人對吊墜做了手腳，還是說那枚吊墜，對特定血統都有神奇的效果呢？

  　　“那個人從血緣上講是你父親同母異父的弟弟。”林止戰解釋了一句，“不過現在他的名諱，沒人敢公開提及了。他代表了皇族，以及巨大的權勢。”

  　　“那他為什麽要問我那個神器，看起來就像是一枚卵。不會是蟲子的卵吧。”杜小喵最後這句就是隨便一說。

  　　沒想到啟發了林止戰，他改為用精神力直接溝通的方法，設置好精神力屏障，才在杜小喵腦海中說：“你夢中看到的卵，或許真的是蟲族的東西，那是蟲族的神器。蟲族之所以頻繁騷擾邊緣星域那邊的人類居住點，大概也是在找這個東西。”

  　　杜小喵歪頭，一臉不解：“既然是蟲子的東西，為什麽不還給他們啊？就算討厭蟲子，那麽將東西毀掉就行了，為什麽還要藏起來。”

  　　“不知道，也許東西已經被你父親毀掉了。他沒告訴你，也可能讓你忘記了那些事。這樣蟲子和那個人都找不到那個神器了。”林止戰應了一聲，“反正如果我知道那個東西的下落，肯定是不會給蟲子的，大概率會直接摧毀。”

  　　“你很討厭蟲族是麽？”杜小喵回憶起在365行星上見到的巨大蟲族也是心有餘悸，“所以你想教我學會用機甲，然後打跑那些入侵的蟲族？”

  　　“是啊，我討厭蟲族，他們殺了我父母。”林止戰回答到這句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腦海中湧現出了其他的雜亂的甚至是與剛才訴說不符合的矛盾記憶，“不對，我是黑貓，才被拋棄在了孤兒院，我的父母不要我了。那麽我記憶中父母被蟲族殺掉，我要為父母報仇，才考入軍校，這些究竟是怎麽回事？”

  　　林止戰與杜小喵之間本來就是精神力連接在一起，他的思緒突然陷入了混亂矛盾，杜小喵也能察覺到。不用他講述，那些紛亂的前後矛盾的記憶碎片，杜小喵就看清了。

  　　“你怎麽了？”杜小喵關切問道，“是記憶混亂，不清楚了麽？這都是你的記憶，還是摻雜了別人的？”

  　　林止戰強行穩定心神，簡單解釋：“我的記憶或許被人篡改過。我一直以來以為的身世，很可能不是真的。”

  　　杜小喵的情況其實也差不多，隨著時間推移，對這個世界的感受越來越深，她記憶中關於剛剛出生時的經曆越發不能肯定是真是假。她深有體會地開解道：“記不清就不要想了，對現在的生活有妨礙嗎？想太多腦子亂心裏就煩，不要自尋煩惱了。”

  　　是啊，當年為什麽從軍，沉迷殺戮蟲族那麽多年，現在就算搞清楚那段記憶是真是假，也無法再退回十幾年選擇別的活法了。他現在隻剩五年時光了。從軍殺蟲經曆的苦痛與榮譽其實是對等的。血汗付出終有收獲，無論是出於怎樣的目的，他所作所為的結果是守護了人類的疆域。

  　　功成身退，十年彈指一瞬，他不後悔。比起那些光榮戰死才追封英雄稱號的人，他活著的時候已經享受了榮光，還額外有了五年安穩的“退休”生活。

  　　現在，他又有了杜小喵。不用結婚，自己也體驗了養崽的苦辣酸甜，他也該知足了。他甚至慶幸，自己沒有其他的牽掛了。

  　　知足之餘，他還是很好奇，自己真實的身世是怎樣的，什麽人能篡改他的記憶？他幼時在孤兒院就已經被做了什麽手腳麽？此後讀書從軍那麽多年，他都沒有意識到問題，直到後來，因為精神力創傷，狂暴閾值被觸動無法治愈，早晚是瘋，才讓曾經被人扭曲過的記憶露出了馬腳？

  　　杜小喵會否也是這樣，被人封印了真實的記憶，又灌輸了另一套虛假的，才讓她自認為是一隻普通的貓仔，甚至連為人的意識都那麽淡漠了。

  　　那位能篡改記憶的高手，所作所為是出於怎樣的目的？

  　　翟長風老師呢，臨終都不忘囑托要培養下一代戰神的執念，這也是他本心本意正常的夙願麽？想到這一層的時候，林止戰已經產生了質疑，細思極恐了。

  　　不過今天約好了要帶杜小喵去那個機構，就還是如約去看看。那個機構的背景很幹淨，從業人員都是純學術氛圍探討解決病症的方法，或許能給出杜小米喵如今狀態的科學解釋。

  　　杜小喵對於出門玩這件事還是很樂意的，反正不讓她自己走路，最好是能抱著她，她就特別配合。

  　　出門的時候，林止戰還是背了一個包，放了一些女孩的衣服，免得在幹涉治療的時候，她萬一突然恢複人形會尷尬。

  　　下樓，路過魚池的時候，杜小喵忍不住跳到池子邊上，伸出了爪子在水裏攪動，腦子裏還想：“胖魚胖魚遊過來讓我摸摸啊。”

  　　這時林止戰才發現這些觀賞性的錦鯉其實根本不是活魚，養活魚的成本太高，水池中應該都是機械仿生的魚，隻遵循小區物業係統的調配。當然如果有人喂食，它們也會去吃，在體內分解這些營養物質，再循環到水裏。

  　　總之，這些仿生魚沒有精神力，也不會被精神力驅策。

  　　林止戰笑著告訴了杜小喵關於魚的真相，杜小喵隻好唉聲歎氣收回了爪子，再次回到林止戰的手臂上，還嘟囔道：“看起來那麽胖一定很多肉，沒想到不僅不能吃，還是假的？怪不得那麽愣頭愣腦的也沒人抓它們。”

  　　“那麽你想學習怎麽分辨真假麽？其實城市中有很多仿生假人，它們披著人形外殼，提供服務，比直接機械造型更有親和力。一不留神就容易搞混鬧出笑話。”

  　　杜小喵說：“有什麽辦法可以快速看出真人和假人麽？免得我認錯了鬧笑話，丟了主人的臉。”

  　　“嗬，你鬧笑話，為什麽我丟臉？”林止戰故意露出氣鼓鼓的神態。

  　　“哇，主人也會有孩子氣的表情？我以為你一直是特別成熟沉穩，一切仿佛盡在掌握的樣子。”杜小喵的用詞也比以前豐富多了。

  　　“因為近墨者黑。”林止戰解釋道，“和你在一起太久，被你傳染了傻氣吧。”

  　　“其實主人笑起來的樣子特別好看，以前一臉嚴肅，就好像拒人千裏那種氣場，除了我，你周圍的人都不敢與你說話。”杜小喵發自肺腑地說了一句。

  　　林止戰心想，他當初為了少一點社交故意修煉成了那種氣場，免得總有人想與他套近乎，還要費力氣應付那些不純的心思。可是現在呢，他作為普通人的生活無需那樣的偽裝了。

  　　出門步行幾分鍾就是一處繁華的商業區，這裏依然是高樓林立的城市景觀。

  　　杜小喵在365和水藍星都沒有見過這麽密集的鋼鐵森林，一開始是有點好奇，後來就想，這種地方果然不適合用自己的腿腳走路，如果不是主人抱著，她才不要出門呢。

  　　進入商業區之後就有傳送裝置了，人們站在上麵，不走，地麵也會自己動。

  　　杜小喵露出了好奇的表情，林止戰就試圖放她下來，站在傳送帶上。

  　　結果林止戰彎腰，她卻死活不肯將四條腿落地，而是四肢伸開，隻給個肚皮，這就是很不配合。

  　　不隻是林止戰，周圍的人都看笑了，議論這個幼仔的可愛。白白的軟軟的小小的一團，還是更適合抱在懷裏啊。

  　　進入一幢大樓，林止戰按照指引去了頂上幾層那家機構所在的位置。

  　　這棟商業樓除了這家機構，還有其他一些辦公和售賣空間，到處燈光閃耀，電梯縱橫交錯，道路四通八達。杜小喵緊張地用小爪子抓住主人的衣服，唯恐一不留神被拋下了，她肯定找不到回家的路。結果太緊張，用力也沒有控製，差點將林止戰的衣服都扯破了。

  　　進入了那家機構的前台，一片溫馨的暖色照耀之下，是一組糖果色的沙發，等候問診的客人們零散坐著。

  　　這些成年人都帶著沒有本體形態的幼仔。

  　　杜小喵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一個熟人，那個圓滾滾的黑白花的熊貓幼崽。

  　　熊貓幼崽卻像是根本不認識杜小喵一樣，懶洋洋趴著，似乎就要睡著了。

  　　杜小喵好奇地在腦海中問林止戰：“為什麽熊貓幼仔不認識我了呢？之前在365行星，我們還有過交流呢，那時這家夥還想讓主人也收留他。”

  　　“還記得我們是做好事不留名麽？分開前我讓那些孩子忘記了我們啊。”林止戰這樣說的時候順便也看了看熊貓幼仔的記憶。

  　　於是，他發現了風秀羽在熊貓幼仔腦海中也留了線索，仿佛已經料定他們還會再遇見一樣。再結合風秀羽留在房子裏的那個禮物，前後線索連成了一串，他終於明白了一個真相。

  　　作者有話說：

  　　今晚6點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