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相比司磊的驚訝, 羅賽已經過了那陣驚訝。

  　　看到許意的資料之前，他也在想當然。

  　　然而，看完許意的資料後, 他有點反應不過來。

  　　許意-亞斯星星民，女，剛滿二十, 住址-亞斯星簡棚區, 職業-外賣員，機甲駕駛年限-五年。

  　　星際法規定的駕駛機甲最小年齡-不早於十二歲,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個年齡擁有自己的第一架機甲, 不管新的或舊的。

  　　某種程度來說，這像個默認的儀式。

  　　到了十五歲成年時, 大部分人會換第二架機甲。

  　　但據許意的資料顯示, 她最初接觸機甲的年齡，是十五歲。

  　　也就是說, 她用五年時間, 達到一個比5.61倍速還快的速度。

  　　這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

  　　從機甲的角度來說, 哪怕這架257再厲害，也很難讓人相信達到這個速度。

  　　如果以上都解釋不通，那究竟是什麽原因？

  　　這一刻, 當羅賽坐在了這個叫許意的年輕女孩子麵前，他仍然不敢相信, 她跟那架257裏的人, 是同一個。

  　　短短的頭發，衣著也是中性打扮, 的確像個年輕大男孩。

  　　難怪司磊喊她“小子”。

  　　羅賽問出第一個問題：“許小姐從駕駛機甲以來, 一直沒換過嗎？”

  　　許意：“是的。”

  　　羅賽記得, 這架初生代編號為002的257，是登記在錢銀銀這號人的名下。很少有人五年不換機甲，也很少有人會一直讓自己的機甲不轉名。

  　　司磊在驚訝過後，理智終於回籠了。

  　　“許，小姐”他喊得有點生硬，“那麽你這架機甲已經使用了五年，一點問題都沒有？你給它保養得挺好的。”

  　　這個說起來就尷尬了。

  　　許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畢竟是二手的，也有些年頭了，小毛病很多。不過修修還能用。”

  　　修、修還能用。

  　　司磊恨不得現在就去觀摩這架二手的、有些年頭的、小毛病很多的、修修還能用的機甲。

  　　有沒有這樣的一種可能？她在凡爾賽？

  　　假如不是凡爾賽，那麽給她換架259，她是不是能衝破星際？

  　　司磊輕咳一聲，“你的機甲，都改裝了哪些地方？我的意思是，除了原裝的配置之外。”

  　　許意：“小零件幾乎都換過了，大的-我剛剛換了發動器。”

  　　司磊眼睛一亮。

  　　不知是什麽樣的發動器，強大到有這樣超倍速。

  　　羅賽顯然也對許意說的發動器感興趣，“是什麽型號的發動器？”

  　　最新型的發動器，隻適用於259。

  　　她的257如想要超強性能的新型發動器，除了定製，別無它法。

  　　許意絲毫沒有隱瞞，“我聽賣家說，是適用於初生代258機甲的發動器，原則上也能安裝在257上。我買回來改了一下，裝上去了。”

  　　羅賽的關注點是：“初生代258機甲？”

  　　司磊的關注點是：“你改一下裝上去？”

  　　許意摸摸鼻子，“257的發動器，估計市麵上已經沒有了。隻能買差不多的。”

  　　司磊有些不敢再問。知道的越多，好像越顯得自己菜。

  　　在軍校他們有一門課叫裝卸機甲，除了學習裝卸之外，還有基礎維修。

  　　他這門課的成績還行，可是為什麽聽到人家說，把發動器改一下裝上257，他很汗顏呢？

  　　羅賽知道，要找到一台適合257的發動器，挺困難的。

  　　照她這麽說，那肯定就是二手的了。

  　　可見她不是第一次買二手配件組裝和更換。

  　　他知道有幾個地方是專門賣這些東西，但是歸根到底，二手的不比新的，品質良莠不齊，她換的這台發動器，必然是不差，才能支撐257的速度。

  　　當然，整架機甲要發揮最佳性能，每個部位都要配合得剛剛好。

  　　羅賽禮貌地提出：“許小姐，可以看看你的機甲嗎？”

  　　其實更想看看她是怎麽操控的。

  　　一步步來吧。

  　　許意無所謂，機甲不都差不多嗎？

  　　257不過是比259更小更簡陋，功能更單一罷了。

  　　“可以。不過你們能快點嗎，我這邊還有工作。”

  　　許意準備帶他們去看。

  　　司磊才剛從那個雜亂的臨停場過來，自然知道在哪兒。

  　　他邊走邊問：“我有個問題，你停機甲的時候，為什麽是尾部先著地？”

  　　這裏頭有什麽玄機嗎？

  　　許意說：“因為，我那架機甲的機甲壁不夠厚，以前蹭過一次機甲頭，弄了很久才修複。機甲尾蹭了補色就行。後來加了尾冀，一般蹭不到。”

  　　司磊想破頭都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

  　　這女孩到底有多珍惜她的機甲？

  　　要是一般的糙漢，蹭了就蹭了，修唄，修不了就整個頭換了唄，再不濟賣了整架機甲，添點錢換新的。

  　　來到臨停區，許意打開小破機甲的艙門，“你們看吧，大概就是這樣，沒什麽特別。”

  　　終於能登上這架257一窺究竟，司磊說不激動是假的。

  　　但是，他和學長，要是兩個都上去，坐是坐得下，會擠。除非其中一個去坐後麵的小艙位。

  　　羅賽：“司磊，你上去看看。”

  　　司磊：“哦。”那他不客氣了。

  　　司磊個高腿長，如他自己所料，即便是坐下，都快要碰到駕駛艙頂，更別提彎腰看操控台。

  　　逼仄的空間，窄小的駕駛位，一點點大的操控台，而且就那幾個鍵，排列的設置非常不順手，不說跟259沒法比，即便是跟258都沒得比。

  　　真的是古董級的初生代257。

  　　新是不可能新了，但它很幹淨，連操控台底下的輔助器都被擦拭過，看得出那個叫許意的女孩，很愛惜這架機甲。

  　　司磊一直以為，超倍速的關鍵就在機甲上。

  　　可現在，它普通得不能更普通。

  　　哪怕許意說過，小的零件幾乎全換過，也說明不了問題。

  　　司磊下去，跟羅賽交換了眼神。

  　　沒有任何特別之處。

  　　羅賽決定抓緊時間看發動器，操控台最後再看也行。

  　　羅賽：“可以看看發動器嗎？”

  　　許意熟練地從後麵翻出工具來，擰開蓋子，裏麵就是機甲發動器專用艙位。

  　　它有別於259的自動彈開，而她也習慣手動。

  　　司磊：“……”是不是得回校重修一下裝卸課程？

  　　然而，這點驚訝根本不算什麽。

  　　等他看到發動器時，他的心態完全崩了。

  　　再多的言語隻能以兩個字概括：臥槽！

  　　他看到的是什麽？

  　　如果不是學長也在場，證明這真的是他看到，他會以為自己眼睛出了毛病。

  　　羅賽的冷靜自持在這一刻，也有了要崩盤的鬆動。

  　　這是一台斜著嵌在機甲裏的發動器。

  　　如果他們想與這台發動器平視，就必須得歪著頭。

  　　另外，這台發動器也很怪異，它應該不止這麽點大，邊邊明顯有拆卸的痕跡。

  　　這是不是就是許意說的，改一下裝上去？

  　　司磊想看發動器背後的信息字符，歪著頭湊過去。

  　　許意小聲地提醒他：“那個，背後沒有字符。”所以你不用歪頭歪得這麽辛苦。

  　　司磊一震，頭都差點歪不回來。

  　　羅賽緊緊地盯著那台發動器，“它是從哪裏來的？”

  　　沒有字符的發動器，如果不是山寨，就必然是軍用，她從哪裏得到它的？

  　　許意瞬間感覺到絲絲不同的氣息。

  　　她不由緊張起來，和盤托出：“我從馬爾多星的跳跳市場用三十星幣淘的。賣家是個大叔，他說這是第一軍作戰型機甲專用的發動器，但我當時覺得他純粹騙人。”

  　　“裝完之後，我猜他可能說的是真的，因為發動器沒任何毛病，雖然很舊，卻比原來那個好用。”

  　　要是不看發動器，光聽這話，羅賽和司磊都覺得很離譜。

  　　然而看這發動器，它是貨真價實的。

  　　原本這種東西是禁止售賣的，可如今連258都已經全部被報廢，這台發動器在名義上就等同於廢品，是可以交易的。

  　　司磊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牛人更容易遇到牛人？

  　　因為他們的磁場能產生共同感應？

  　　為什麽這種事，他就遇不到？

  　　羅賽向來沒什麽表情的臉，也有了一絲裂痕。

  　　“所以，你現在的行駛速度，主要是從它而來？”

  　　他好像沒有問題了，又好像突然多了很多問題。

  　　可以話，他真的很想操控一次這架257。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許意覺得這題不知怎麽回答。

  　　說是吧，好像太草率。

  　　說不是吧，她又的確仰仗這台發動器不少。

  　　她想了一下，才緩緩回答：“這個怎麽說呢，靠平常多開。”

  　　不是都說熟能生巧嗎？

  　　許意的即訊來消息了，她得去餐館幫忙了。

  　　“那個，我得工作了。”

  　　“你們，看完了吧？”

  　　她順手就把發動器專用艙合上。

  　　司磊覺得遠遠不夠。

  　　“你什麽時候有空？”

  　　許意：“哎？”

  　　司磊第一次覺得羞赧，他竟然在肖想別人的機甲。

  　　沒錯，這一刻他對這架平平無奇的初生代257充滿幻想。他甚至幻想自己操控它。

  　　想想都熱血沸騰。

  　　羅賽稍微能穩住，“等你方便了，我想跟你交流一下。”

  　　“因為，你曾經兩次甩掉我，有印象嗎？”

  　　許意：“啊？”有這事？什麽時候？

  　　羅賽很真誠地跟她說：“我沒別的意圖，隻想知道你和你的機甲，為什麽這麽快。”

  　　他淡淡一笑。

  　　司磊有些不敢相信。

  　　那個冷麵學長，他的長官，就這麽直白地跟人說明來意。

  　　而且，他笑了。

  　　嘖。

  　　既然這樣，他也不客氣了。來亞斯星，不就是衝著這架257嗎？

  　　還要什麽臉？反正都是被它秒過的。

  　　大不了再被秒一次。

  　　司磊哼哼兩聲，像個初玩機甲的毛頭小子，幾分羞澀幾分緊張，唯獨不會退縮。

  　　他跟許意說：“我來亞斯星找過你的257，本來想勸你報廢。結果，你也看到了，257到現在還沒被報廢。我的259卻受挫了。”

  　　“假如可以，我想請求你，讓我近距離看一次你操控257。”

  　　“或許我也可以坐你機甲後麵的小艙位。”

  　　許意不知該給什麽反應。

  　　放著舒服寬敞的259不坐，坐她的小破機甲，而且還是坐後麵的小艙位？那裏都是被她用來放外賣的。

  　　許意的即訊震動得越來越密集，她真得走了。

  　　“那麽，有時間的話。”

  　　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想看就看唄。

  　　隻是她天天趕著接單送外賣，他們看起來也不是閑的，估計都是沒有下文的事了。

  　　“好。”

  　　羅賽和司磊自動讓開，許意覺得這兩座山真的很有壓迫感啊。

  　　許意走了。

  　　羅賽和司磊還站在原地，看那架銀灰色257。

  　　怎麽都想不到，它是這樣的257。

  　　好像真的沒什麽看頭，因為它太普通了。

  　　又好像哪哪兒都是看頭，因為它像本書，引人去讀。

  　　這趟來亞斯星，值得。

  　　羅賽瞄了眼257底下的小輪子，十分肯定又是那個女孩子自己手動裝上去的。

  　　不知這幾個輪子，又有著什麽樣故事。

  　　他問司磊：“什麽感覺？”

  　　司磊看完257，又去看停在不遠處他自己的259，他搖了搖頭。

  　　“沒得比啊，從外觀到內裏，真的過時。”

  　　“可它就是打敗了樣樣都拔尖的259。”

  　　“我想不明白。”

  　　羅賽：“你不是請求她讓你看她怎麽操控了嗎？到時候就知道了。”

  　　司磊：“我現在有點擔心，會不會親眼看著都雲裏霧裏。”

  　　“衛洋那小子說了，她操控的時候牛他一臉。”

  　　羅賽：“我在想，假如我操控這架257，會是什麽速度。”

  　　司磊狠狠一噎。不是，學長怎麽把他的幻想給說出來了？

  　　原來肖想人家機甲的，不止他一個。

  　　司磊想起剛才看到的發動器，眉頭又能夾死蒼蠅了。

  　　“學長，它的發動器，為什麽是斜著安裝進去的？”

  　　“哪怕它真的是第一軍用過的發動器，它也不是斜著安裝的啊。”

  　　羅賽淡淡地解了他的疑惑，“因為發動器太大，257放不下，她拆了一塊。”

  　　“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她拆的應該是連接光腦的存儲器。”

  　　司磊恍然大悟：“拆了存儲器？那個盒子不輕的。所以它失衡了。”

  　　羅賽點頭。

  　　司磊拍了一掌腦門。活了快二十四年，頭一回見到這個操作。

  　　說它傻瓜吧，它又沒毛病。

  　　失衡幹脆就斜著安裝，很直接不是嗎？

  　　關鍵是，這麽安裝進去，她操控機甲的時候，不晃嗎？

  　　還能保持那麽快的速度？

  　　羅賽又點醒他，“她用一個輪子來卡住空隙，防止發動器因重力晃蕩。”

  　　司磊快瘋了。這個叫許意的女孩子，她動手能力有多強。

  　　得了，今天看到的聽到的一切，夠他好好消化了。

  　　羅賽也需要一點時間整理一下。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他的紀錄雖然還在，但是他自己已經沒有太多提升的空間。

  　　這架257，給了他很好的機會去總結和審視自己。

  　　羅賽再看一眼這架257，它靜靜地停在窄小的位子裏，毫不起眼。

  　　但在一眾259裏頭，它就是特別的。

  　　相信，很快又會見麵的。

  　　羅賽長腿一邁，往餐館方向走，準備回去了。

  　　司磊：“學長回帝都星？”

  　　羅賽：“是。你呢？”

  　　司磊：“我還有點假期，在猶豫要不要再待一會兒。”

  　　羅賽：“那我先走。”

  　　羅賽回到他的機甲旁邊，開門，進去，操控。

  　　黑色的機甲像流星一樣劃過。

  　　許意透過餐館看到黑色的機甲走了，還想到上次他那架騷紫色機甲。

  　　可能這架才是他習慣用的，速度快而幹脆、升降自然，不像一般人。

  　　她真的有甩開過他的機甲嗎？

  　　作者有話說：

  　　我還在碼字哈，留言和評論要晚點才回複大家了。

  　　還有，那些錯的地方，我慢慢去改哈。

  　　今天就先這樣了。

  　　明天見。

  　　感謝在2022-04-19 16:33:52~2022-04-19 23:34: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來自火星 30瓶；望美人兮 13瓶；花非花、無期、傅鉞 10瓶；玄月若憶 8瓶；一隻小鹹魚、Yi大von、47720056、陳濤 5瓶；飴糖 4瓶；一夜暴富不是夢、相左、阿狼 2瓶；我愛自由、43561551、夢漪涿、姬姝、蘋果、是啾也吖、極地高空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