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鹹魚到家
作者:三日成晶      更新:2022-07-15 13:44      字數:7342
  第83章 鹹魚到家

    要知道在軍將當中,封北意的威望是極其高的,當然長孫纖雲的也不差,但是兩位將軍的和睦關乎著軍中穩定。

    突然間冒出來的這個小白臉,不光讓長孫副將親自出來迎接,還和長孫副將這般舉止過於親密……這實在不合常理,且影響巨大。

    搞不好會影響軍中團結穩定。

    因此長孫纖雲帶來的這些親兵們,雖然沒有人站出來說什麽,但是看著陸孟的眼神都不怎麽善意。

    陸孟沒一會兒從長孫纖雲的身上滑下來,站在地上不用踮腳尖就能跟長孫纖雲麵對麵了。

    長孫纖雲的聲音有一些不穩,說道:“你長大了……個子長了不少。”

    “姐姐看著更美了!颯爽英姿!巾幗不讓須眉!”陸孟恨不得把所有的溢美之詞,全部都堆疊在長孫纖雲的身上。

    姐妹兩個手拉著手,相互間打量著彼此。手握在一起都已經汗濕,卻不舍得鬆開各自上馬。

    猴子默默地退到了一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漸漸地將心放下來了。

    總算是將二小姐送到了南疆,送到了長孫副將的手裏。

    這一路上猴子都膽戰心驚,他總感覺有人跟著他們……可是又看不到人。

    這一路上這些跟著他們的人,沒有和他們照麵,也沒有找他們的麻煩。

    猴子在途中找機會送信給獨龍,但並沒有得到獨龍的回信,心中就非常的忐忑,越靠近南疆越忐忑,他這幾天根本就沒怎麽休息。

    現在看到了長孫纖雲親自來接人了,人安全交到她手中,猴子才總算放心。

    猴子是被長孫纖雲給救下的,對長孫纖雲也像對自己的姐姐一樣敬重,甚至是依賴,精神一放鬆下來,猴子又朝著四周他們來的那條路上看了一眼。

    依舊沒見到什麽人影,甚至懷疑自己這一路上是不是因為精神緊繃,過於疑神疑鬼了。

    猴子打了一個哈欠,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你跟姐姐共乘一騎。”長孫纖雲把地上的帷帽給陸孟撿起來戴上,親手係好了,又拉著陸孟走到她的馬邊上。

    然後正要掐著陸孟的腰把陸孟抱上去,結果陸孟直接抓著馬鞍自己非常利落地一翻身,翩翩然就落在了馬上。

    還回頭對著長孫纖雲眨了一下眼:“姐姐覺得如何,夠不夠英俊瀟灑?”

    這種上馬的姿勢是陸孟專門研究過的,用來迷惑路過的城鎮的那些女子們,每次接一個香包,甚至就接一朵花,陸孟總是能樂上好久。

    扮男裝上癮了。

    長孫纖雲平時在軍中非常的嚴肅,眉心都有一道常年不散的豎紋。

    但是現在竟然都笑開了,還對著陸孟雙眼秋水盈盈,說:“英俊瀟灑極了!”

    長孫纖雲的那些親兵都已經看傻了。他們何時見過副將這樣笑過?長孫副將竟然會笑嗎?

    連對著封北意大將軍都沒有!

    這果然是個小白臉!將軍危!

    陸孟還是做一副男子裝扮,而且這一路二十幾天走過來,她已經習慣了壓著嗓子說話,並不多麽像男子,但是聽上去確實有點雌雄莫辨的味道。

    用這把嗓子撒嬌,威力十分的巨大,那些親兵包括猴子都被搞得渾身惡寒,就隻有長孫纖雲能夠麵不改色地接下來。

    軍中男子,最看不上雌雄莫辨的小白臉。這群親兵就隻是一個照麵,就決定了以後要找陸孟的麻煩。

    陸孟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一群哥哥們給惦記上了,毫不收斂,上馬之後拍了拍馬背,對長孫先雲說:“姐姐坐到我前麵來,我來帶著姐姐。”

    陸孟往後讓了讓,然後拍著自己的身前,招呼幾乎常年長在馬背上,甚至能在馬背上睡覺的長孫纖雲說:“我騎馬帶著你跑!”

    那些親兵們全都嗤之以鼻,就算不敢出聲但也悄悄地嗤。長孫副將和封北意大將軍都沒有共乘一騎過,會跟這個小白臉一前一後貼著嗎?

    這哪來的小白臉真是好不要臉!讓長孫副將坐在前麵,那不就是抱著?

    他們等著長孫副將嗬斥這個不要臉的小白臉,然後他們就眼睜睜看著長孫副將還真的上了馬,就坐在這小白臉的身前。

    將軍危啊!

    陸孟緊緊貼上去,環抱住了長孫纖雲的腰。

    嘴笑得都要裂到耳根了,她姐姐的腰身纖細卻柔韌,實在是一把好腰啊!不知道腹肌還在不在……巧克力千萬不要化掉,她今天晚上就要摸一摸!

    陸孟抓著韁繩,調轉馬頭,駕了一聲,一行人就重新出發了。

    當然了,陸孟也不是純粹地要胡鬧,而是這個把長孫纖雲抱在懷裏的姿勢,更方便在她耳後說話。

    她的個子現在長得跟長孫纖雲差不多,說話的聲音正在長孫纖雲的耳邊。

    陸孟一路上把她為什麽會從北疆跑到南疆,跟長孫纖雲大略說了一下,沒有說得很詳細。

    但是說明自己以後會留在南疆,是以女扮男裝的身份。

    長孫纖雲聽了之後心中升起了各種各樣的疑雲,建安王失憶?那怎麽可能呢……

    但是她卻非常地高興,既然人已經到了南疆,那就是到了她的地盤上。無論建安王那邊是什麽情況,他的手還伸不到這南疆來。

    長孫纖雲準備晚一點和封北意一起詢問事情的細節,卻因為她的妹妹說要留在南疆,要在南疆紮根,心髒漫生出好久都沒有的欣喜。

    她們姐妹終於不用隔山隔海遠遠分隔了!

    回城要過道道的關卡,長孫纖雲根本都不用露臉,隻需要把手裏麵的令牌朝著守關的衛兵麵前一舉,衛兵們立刻就打開關卡放人。

    後半程陸孟下了長孫纖雲的馬,回到了自己的馬上。

    畢竟距離駐軍城越來越近,長孫纖雲身為副將,就算偽裝成這樣也能被人認出來,總不好一路上太過招搖。

    不過陸孟和長孫纖雲並行,而且又帶著帷帽看上去實在是神秘,一路上也確實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姐妹兩個走了這一路就已經商量好了,進入駐軍城之後,陸孟暫時以封北意的弟弟自稱。

    封北意家中如今隻剩下他一個人,所以陸孟的身份是流落在外的庶弟。

    陸孟一路上時常拿小鏡子出來看一看,看看自己臉上的妝容有沒有花掉。

    陸孟一路行來,她挑揀的衣服都是高高豎起領口的,雖然在這八月盛夏有點熱,胸前因為束胸勒得太緊了也是窒悶,但是陸孟扮男裝是認真的。

    就像槐花扮女裝一樣認真。

    陸孟他們一直騎馬疾行,卻也到了夕陽西下才抵達駐軍城外。

    陸孟這是第一次到邊關城鎮,跟看過的小說裏和電視劇裏看到的不太一樣。

    電視劇裏麵演的布景到底是有限的,真正的來到了駐軍城,來到了邊關,陸孟才知道什麽叫做壯觀。

    她看到了巍峨的邊關城牆,在她的視角簡直高聳入雲一般矗立在烏嶺國的邊界之上,綿延的城牆和山脈連接在一起,根本望不到頭。

    成片的,連成山的帳篷,在城牆以內平地之上錯落,隨風流動,簡直像傾落在駐軍城的潔白雲朵。

    何止一句壯觀能夠形容?

    最高處的城樓上麵,揚著一麵巨大的烏嶺國旗幟,許許多多的衛兵密密麻麻像小芝麻一樣,在城牆上和城牆的城樓上麵駐守。

    一派莊嚴肅穆。

    而這連成魚鱗雲海一樣的帳篷,卻也隻是駐軍城的冰山一角,大部分的士兵都是入住在駐軍城裏麵的。

    這裏的城鎮非常的大,並沒有尋常城鎮的那種嘈雜的煙火市集。

    一入城中到處都是一派肅然,街道兩旁是鱗次櫛比的房屋。

    所有的屋子都是黑磚為麵,紅瓦做頂,每家每戶大門敞開,卻並沒有人雜亂走動。

    長孫纖雲告訴陸孟,駐軍城又分十鎮,分別以十天幹命名。

    這些城鎮當中入住的士兵,在沒有戰爭的時候以訓練和農耕為主要日常。南疆一年四季如春,隻要掌握好播種時間一年能收兩季。

    加上朝廷撥發軍餉,還有非戰時期進入山林當中狩獵,以及邊關與他國通商各種各樣的買賣,等等等等各方麵,大部分時間自給自足。

    反正說起來非常的複雜,這座駐軍城隻是烏嶺國之一,除去南疆之外還有北疆駐軍城,東麵的臨水城,和西麵的環山城。

    陸孟不懂那麽多,就隻知道這駐軍城實在是太大了。

    百裏王的封地隻是駐軍城之一的城鎮昭陽鎮,昭陽鎮占地百裏,因此百裏王稱為百裏王。

    出了亂子之後,現在那個城鎮當中已經被周圍的城鎮駐軍入駐了。陸孟他們就路過昭陽鎮,到處都是身著全甲的兵將。

    天色要擦黑的時候,大街上除了巡邏的兵將就已經沒有其他鎮民了。陸孟走在其中,在各家各戶的緊閉大門上,都能聞到一股風聲鶴唳的味道。

    而陸孟和長孫纖雲要去的,就是長孫纖雲和封北意常年駐紮的,位於所有城鎮的最中心,也距離邊關的城牆最近的一座城鎮——重光鎮。

    然後陸孟一直跟著長孫纖雲騎馬到天黑,才終於摸到了重光鎮的邊兒。

    這時候陸孟見姐姐的興奮也稍微平靜下來一些,忍不住感歎道:“距離南疆的關卡那麽遠,姐姐難道是從昨天夜裏就已經出發接我了嗎?”

    長孫纖雲搖了搖頭,她很想摸一摸陸孟的腦袋,奈何兩個人雖然並排騎著馬,但是離得有點遠。

    長孫纖雲就隻好作罷,溫聲說:“是今晨早起去的。”

    “副將平時騎馬可不是這個速度。”猴子接話道:“是為了照顧弟弟你,回鎮才會走得這樣慢。”

    一入城鎮當中,長孫纖雲的那些親兵就各自散去,縱馬回到了各自居處。

    猴子因為當年受傷,左臂已經徹底廢了拿不了刀,離開這重光鎮已經很久了,現在沒有住所,就隻好跟在長孫纖雲的身後等他安排。

    猴子一時之間滿心的感歎,眉宇之間也全都是懷念。

    他懷念這城鎮當中到處鐵鏽的味道,懷念狼煙烽火,懷念和將士們一起同吃同住清早操練,甚至是白日下田的那種感覺。

    長孫纖雲帶著陸孟和猴子繼續朝著鎮子裏麵走,陸孟距離那簡直通天徹地一樣的城門越來越近,胸口當中那種利於高大的建築之下而產生的渺小感覺也越來越清晰。

    這世界這麽大,她早就應該出來看看的!

    陸孟的視線一直在盯著各處,感覺從小到大學的那些語文的詞匯,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所見所聞。

    一切井井有條,一切都那麽細致精妙,根本就不是電視劇裏麵的布景能夠搭建出來的那種壯麗。

    她又一次感覺到這個世界的真實,感覺到這個世界的完整。

    “別到處看了,以後你有的是時間看,不是要隨我在南疆紮根嗎?”長孫纖雲在城牆前麵的一處帳篷前下馬,然後伸手去接陸孟。

    陸孟把手放在長孫纖雲的掌心,而後又按照她之前研究的那種,花蝴蝶一樣的方式翩然下馬。

    腳落在實地上麵,還沒等陸孟吸進去一口氣,身後就傳來一陣氣壯山河的吼聲:“你們終於回來了!我還以為要等到半夜去!”

    “接風的宴席都已經準備好了,特別豐盛,快跟我來!”

    陸孟聽著這聲音很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畢竟分開的時間有點太久了。

    有幾個兵將路過對長孫纖雲行禮,道:“副將!”

    長孫纖雲點了點頭揮了揮手,他們就立刻退走。但是視線一直粘在陸孟的身上,確切地說是想通過帷帽一窺她的真容。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那幾個親兵已經把長孫纖雲帶回一個小白臉的事情傳遍了!

    陸孟當然不知道自己還沒等在南疆紮根,一口軟飯已經送到嘴邊上。

    她和長孫纖雲一起回頭,就看到了身著軟甲的封北意大步流星地朝著兩個人走過來。

    他走到了陸孟的身邊上,聲如洪鍾地笑了笑說:“都來到這兒了,還帶這個遮臉的紗巾幹什麽?!你一個女兒……”

    封北意被長孫纖雲結結實實地在胳膊上拍了一巴掌,然後話音就止住了。

    那句“你一個女兒家不好好跟著你那小白臉的夫君,沒事往軍營跑什麽?”就這麽噎回去了。

    “走吧,吃食已經準備好了,熱了好幾遍了!”

    “這不是猴子嗎?正好你那幾個小兄弟從你走之後就一直念叨你,這次你去找他們跟他們一塊兒聚聚!近日來邊關非常的安定,但也不許飲酒。”

    猴子聞言眼眶一濕,他這輩子沒剩什麽親人,路上撿了一個陸孟做妹妹,如果說之前有什麽親近的人,那就隻能是戰場上的那些兄弟。

    猴子立刻應聲,對著長孫纖雲和封北意端端正正地行禮之後,就迅速朝著營帳當中的一個方向跑去。

    然後陸孟一把掀開了自己的帷帽,十分不端不正地對著封北意揚了揚下巴,沉聲說道:“兄長,我來投奔你了!”

    “你叫我什麽?你這是什麽打扮……嘶!”封北意眉毛都快挑出臉的範圍了。

    要不是長孫纖雲又照著他的胳膊上擂了一拳,他能吼得整個營地都聽見。

    被打了一下封北意就閉嘴,他本來也是太開心了,他家中已經無人了,這輩子除了這妻妹能說上兩句玩笑……他對其他人也沒有這般親切。

    他妻子本身不是一個愛玩笑的人,沒事的時候就知道跟他打架。

    打贏了之後就說他退步了逼著他玩命訓練,打輸了就說自己退步了又要玩命訓練。

    封北意常年待在這兒,實在是樂趣稀少。

    他平時和長孫纖雲在軍中都是很嚴肅的,自然也不會這樣喜形於色。

    也是奇怪,他這妻妹就隻是站在那兒,就讓人覺得好笑。

    “還挺像模像樣的。”封北意很快也想通,她一個女子行路必定多有不便,扮成男子理所當然。

    他伸手捏了一下陸孟的肩膀,把陸孟差點捏得跪在地上。

    然後他便哈哈撫掌大笑道:“還是那麽廢物哈哈哈……”

    陸孟:“……”她知道自己廢物,但也不用人反複提醒!

    三個人沒有在外麵多待,很快就進入了營帳當中。

    長孫纖雲和封北意平時是會進入鎮中休息的,但是這幾日正是輪到了重光鎮對外開市集的時候。

    所以他們就全都住在帳篷當中,鎮中巡邏也更緊密。

    這營帳當中也不算簡陋,畢竟好歹也是個大將軍的營帳,裏麵桌子椅子什麽的一樣都不缺。

    陸孟他們三個人坐在桌子邊上,封北意朝著外麵喊了一聲:“告訴他們把飯食端過來吧!”

    然後外麵營帳門口站著的一個小兵,就立刻顛顛地跑了。

    封北意這才看向了陸孟,然後又看了看自己神色一直帶著笑意的妻子,歎息道:“也就你來了你姐姐能給我個笑臉,我已經兩個月沒見她笑了。”

    長孫纖雲瞪了封北意一眼,陸孟哈哈笑起來,說:“這你就不懂了姐夫,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總不能成天嘻嘻哈哈,顯得不夠莊重。”

    “我們大家閨秀從小就是這麽教的。”

    “你們大家閨秀哈哈哈哈……”封北意說:“戶部侍郎府裏出來的兩個大家閨秀,一個征戰沙場,一個拋夫跑路,果然不同凡響!”

    士兵們的手腳很麻利,很快幾大盆吃食就端上來了。

    陸孟一看這架勢,又想起了她當初在將軍府裏麵,和姐姐姐夫過的那段日子。

    那可真是每天吃吃吃吃吃,越吃越多。

    陸孟想說我還沒洗漱呢,但是張了張嘴,她的好姐夫就把一大碗飯,“哐當”一聲放到了她的麵前。

    “吃!一路上肯定餓壞了吧,你也是能折騰,從北邊跑到南邊,身嬌肉貴的怎麽受得了?建安王給你小鞋穿了?”

    陸孟把嘴裏“我要洗漱”那句話給咽進去了,把手在自己的身上蹭了兩下,就拿起了筷子。

    不幹不淨吃了沒病,入鄉隨俗嘛。

    她現在確實不是什麽大小姐了,也不是金尊玉貴的建安王妃。“他”是封北意大將軍的庶弟,不能適應駐軍城的生活,又怎麽在這裏紮根呢?

    陸孟這個人有個很好的地方,就是她的性格像個解壓球。

    你可以怎麽捏都行,她能過那種衣來伸手的生活,也能很輕鬆地適應像現在這樣的粗糙。

    但你無論把她給壓成什麽樣子,她都會彈回自己的模樣。

    陸孟吃了一大口飯,做的有一些過軟了不夠好吃,也並不粒粒分明。但這種米香味兒不夠濃重口感不夠香甜的米,吃在嘴裏卻讓陸孟有種別樣的踏實。

    陸孟把一大口飯吃進去又夾了一大塊肉,不知道是什麽牲口的,塞進嘴裏咀嚼了之後才發現自己真的好餓呀。

    陸孟一連吃了好幾口才回答封北意的話:“他能給我什麽小鞋穿,他連我是誰都不知道了……”

    然後三個人就一邊吃東西一邊聊,雖然說的是挺驚心動魄的事情,但是從陸孟的口裏描繪出來,就逗得長孫纖雲和封北意一個勁兒地笑。

    這軍營是長孫纖雲和封北意的地盤,尤其是這將軍營帳的周邊,活動的所有的衛兵都堪比長孫纖雲和封北意的手足。

    沒有人會把他們的談話傳出去,因此他們能夠暢所欲言。陸孟把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驚懼和委屈,都一股腦地傾瀉出來。

    隻不過是用那種說書一樣的方式,用詞詼諧讓人頻頻發笑。

    “姐姐我跟你說,我覺得建安王就像一條瘋狗,真的是無差別咬人,急了連自己都咬……”

    “我是真的不敢在他身邊呆下去了,這才會使出那種下三濫的招數……話說槐花在你身邊待得怎麽樣?”

    “他現在跟隨軍醫,輾轉在各個城鎮當中。”長孫纖雲伸手摸了摸陸孟的腦袋,她跟封北意已經從頭到尾把陸孟說的話聽懂了。

    雖然陸孟故意用那種非常好笑的用詞去描述,但是他們是陸孟的親人。

    親人總是能夠從輕描淡寫地形容中,讀懂對方真的想說的是什麽。

    “以後留在姐姐身邊,姐姐和姐夫就不會讓你受委屈。”

    封北意點了點頭說:“沒錯!”

    他胸腔震動,說出來的話中氣足的陸孟腦仁子都跟著晃。

    “就算是他建安王也不行!”

    陸孟直接起身走到兩個人的身邊,站在兩人中間的地方一手一個把他們全都抱住。

    然後頭放在兩個人的頭上歎口氣說:“我到家了!我還怕誰?!”

    “還有誰能奈我何!”這一片城池全都歸她的姐姐和姐夫管。

    四舍五入就全是她的人!

    陸孟有一種老樹精回到了森林,蜘蛛精回到了盤絲洞一樣的感覺。

    當天晚上吃了飯,她被長孫陸孟帶去她的營帳洗漱,洗漱好了之後重新穿好男裝,但是沒有束胸。

    陸孟躺在長孫纖雲的床上,小手在床邊勾啊勾:“姐姐真的不跟我一起睡嗎!我有好多的話想跟姐姐說呢……”還想摸巧克力呢。

    “你現在是男子,我若是在這裏留宿明日軍營當中指不定要傳出什麽來。”長孫纖雲憐愛地摸了摸陸孟的腦袋。

    “在這裏你就放心吧,沒有人會打擾到你。你想睡到什麽時候都可以,想吃什麽等到明天猴子醒了,就讓他去城鎮給你買。”

    “我今夜去你姐夫的營帳。”

    陸孟當然也知道,以後她想要留在營帳裏麵,就必須要維持住男兒身的身份。

    當然了如果她在這營帳裏麵呆不了,暴露了女兒身之後,她還可以去這重光鎮的鎮中生活。

    鎮子裏麵也非常大,昨天路過的時候陸孟就看了。

    也有很多的百姓呢,小部分都是這些士兵和軍將的家人,大部分是建成之前就在這裏世代居住的百姓。還有一部分是各種參加各個城鎮市集的走商。

    不過陸孟不想從軍營當中出去,她就隻想待在姐姐和姐夫的身邊。

    這天晚上陸孟腦袋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長孫纖雲居住的地方不可能多舒服,一個常年征戰的女子,她最擅長的就是吃苦。

    陸孟並不擅長吃苦,她半夜醒了好幾次,因為身下的床太硬了,被子也不夠柔軟。

    但是非常離奇,陸孟伴隨著火把燃燒的那種焦糊味道,夜風吹動營帳的呼啦呼啦聲,還有衛兵們巡邏的鐵甲和兵器相撞的聲音入眠。

    她睡了一個非常實在的安穩覺。

    但是第二天早上天色蒙蒙亮,陸孟就被一陣操練的喊聲震醒了!

    陸孟迷迷糊糊驚坐起,伸手抹了下自己的唇角,呼吸急促的四外環顧——有幾個人專門在她營帳外麵喊似的,把陸孟震的差點從床上翻地上去。

    陸孟迷迷糊糊四外看了一會兒,然後又躺回去了。

    可是還沒等睡著,她又被一陣喊聲弄醒了。

    陸孟坐起來,按著自己狂跳的小心髒,她眯眼聽著這些聲音,很快確認,這幾個孫子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