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敏琪匆匆出了府，隻帶了幾個隨從。

  她必須要去方家問個清楚！

  “走快些，我有急事！”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方敏琪心中有些煩躁，嗬斥道。

  “你……你們是什麽人！”趕車的小廝看著眼前出現的一幫黑衣人，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老大，要活的還是死的！”其中一個黑衣人問道。

  為首的黑衣人接話道：“三皇子說，殺無赦！上！”

  三皇子？三皇子為什麽要派人殺自己？這怎麽可能？

  方敏琪雖平日裏謀略甚多，卻也終究是一介女流，麵對眼前的情況，她早已有些失措。隻聽聞是三皇子要殺自己，她愈發的疑惑了起來。

  方家是和三皇子結盟的啊，三皇子怎麽可能派人來殺她！難道！

  聯想到自己被逐出方家一事，方敏琪心中有些了然，隻怕這兩件事情脫不了幹係。

  她隱隱覺得這兩件事都和莫離歡有關，卻又苦於沒有證據。

  一想到莫離歡今日的嘴臉，方敏琪心中的怒意便再也克製不住，總有一天，她要像殺死李雨欣那樣，手刃莫離歡！

  瞧見外頭幾個小廝已經抵擋不住，幾個黑衣人試圖衝進馬車來，方敏琪心中本就怒意重重，如今不知哪來的一股勁，躲過小廝手中的一把小刀便衝了上去。

  都去死吧！

  她最後的感受，是刀鋒劃在臉上的冰涼。一刀一刀，冰冷刺骨。

  隻是疼了一瞬間，徹骨的疼，而後便是麻木。

  黑衣人見方敏琪暈厥了過去，使了個眼色，將她抱上了馬，往莫府的放下飛馳而去。

  “閩西，我們去門口看看，有客人該到了。”天色漸晚，莫離歡若有所思。

  “小姐，是您讓奴婢去找七皇子那事？”閩西問道。

  莫離歡點頭。

  隻怕方敏琪死也不會想到，毀了她容貌的人，不是三皇子江晨安，而是七皇子江盡西！

  她今日讓閩西去找江盡西，讓江盡西命人假裝成江晨安的人截住了方敏琪，毀了她的容貌，然後將她送回了莫府。

  方敏琪，你的一生，怕是完了…..

  “不好啦！不好啦！大夫人…..大夫人！”外頭突然人聲鼎沸。

  莫離歡拉起閩西的手：“走，看好戲去。”

  “娘！娘您怎麽了！怎麽會這樣！父親！怎麽會這樣！”莫倩怡撕心裂肺的哭號聲響起，她平日裏一向注重打扮，如今卻是衣衫不整，妝容淩亂，看樣子是真急了。

  而她懷中那人…..

  饒是莫離歡做好了心理準備，也是嚇了一大跳。

  方敏琪原本也是姿色極佳的女人，如今麵上卻布滿了猙獰的刀傷，鮮血不停地往下流，莫倩怡滿手都是刺目的猩紅。

  江盡西的人，下手還真是狠厲有效率…..莫離歡心中暗想。

  “敏琪！誰幹的！誰幹的！”莫秦天早已麵色大變。

  方敏琪雖然平時不受寵愛，但終究是莫秦天的結發妻子，兩人之間也是有感情的，此刻莫秦天自是怒不可遏。

  “回稟老爺，奴才方才準備關上大門，就見到夫人這個樣子躺在門口，奴才…..奴才什麽也不知道啊！”一個小廝顫抖著聲音回答道。

  “廢物！”莫秦天怒道。

  “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一個白發老者匆匆前來，見到此情此景也不免大吃一驚。

  莫離歡冷眼看著這一切，對閩西道：“夜裏風有些涼了，我們是該回去睡下了，由著他們鬧騰去吧。”

  “是，小姐。”閩西心中一陣快意，攙扶著莫離歡回身，突然又停了下來，高聲道：“老爺，小姐身子尚未好利索，方才見到大夫人有些受了驚嚇，奴婢扶她回去吃藥，還望老爺恕罪！”

  莫離歡適時地咳嗽了幾聲，臉上是掩飾不住的虛弱。

  莫秦天心疼道：“你可別再出什麽事了，快快回去歇著吧，這裏有我在就好。”

  “多謝父親。”莫離歡行了個禮，看似無意地看了莫倩怡一眼。

  莫倩怡心中早已怒火滔天，家中主母受了這麽大的傷，小輩們理應陪在身側，這莫離歡竟然！

  她既知自己身子不好，為何還要前來，分明就是故意來做給她看的！

  莫倩怡看向莫離歡的眼神都要噴出火來。

  莫離歡挑釁地一笑，扶著閩西的手便往回走去。

  一路上涼風習習，莫離歡的腦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從前是個心軟至極的人，隻是骨子裏的性子一旦被發掘出來，就再難被壓製下去。

  她是不可能再變回從前逆來順受的樣子了，所以她必須收好自己的同情心，起碼對著方敏琪一行人，她絕對不能心軟。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李雨欣死前，怎麽就沒有人同情她呢？她自己被欺負的時候，怎麽就沒有人同情她呢？

  隻怕更多的，隻是各式各樣的落井下石吧。

  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泛濫的同情心。她若是想要好好報了這弑母之仇，便必須徹徹底底地心狠起來。

  今日她見到方敏琪，聯想到白日裏的一切，她的心是有些軟的。

  隻是往後，她必須要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絕對不能再這樣了。否則哪一日，方敏琪等人反咬她一口，可是自找的了。

  還有江盡西……七皇子江盡西……

  他做事的確是極有效率的，亦是最讓人放得下心的，他說會做到的事情，便一定會漂漂亮亮地辦到。

  這樣的男人，的確是讓人敬佩的。

  莫離歡對江盡西的好感一路上升，嘴角噙了一絲她自己都尚未發覺的笑意。

  “小姐，您在笑什麽？”閩西問道。

  “啊…..啊，沒什麽沒什麽。”莫離歡慌忙否認。

  閩西一副了然的神情：“小姐，奴婢知道了，您一定是在想七皇子呢！”

  “你這丫頭，瞎胡說什麽呢！我想他幹嘛！”莫離歡耳根子一紅，嗔怒道。

  “好好好，小姐您說沒有，那就是沒有。”閩西笑道。

  莫離歡有些晃神：“閩西，你說，我娘到底想不想看到我變成這個樣子？”

  閩西道：“小姐，您不必想太多。奴婢知道，你是覺得自己變成了現在這樣心狠的樣子，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隻是小姐，奴婢想要說一句。夫人未必想要您去為她報仇，未必想要您變得心狠手辣，但是夫人是一定不想您任人欺淩，最後丟掉了性命的。夫人定然寧願您是現在這個模樣，也不願您屢次被大夫人他們陷害，最終失去性命。”

  閩西說得對啊…..莫離歡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說的很對，其實我內心常常會自責，我是不是做的過分了，隻是我若是不這樣做，終有一天，那些人會對我下手，他們根本不可能放過我。我娘的確不想我變得心狠，但她更不想我這樣被欺淩被陷害！”

  “小姐，您能這麽想，奴婢就放心了。”閩西輕柔地替莫離歡撫順被風吹亂的發絲，“所以啊，您想做什麽想怎麽做就放手去吧，奴婢雖然幫不上什麽忙，卻也是有著一身武藝可以助您，您現在還有七皇子。奴婢瞧著七皇子近來對您很是讚賞，他勢必是會好好助您的。”

  “那就好啊……”莫離歡點頭道，“閩西，你瞧著大夫人今日那樣，父親還會寵她幾日？”

  閩西笑嘻嘻道：“小姐，這您讓奴婢怎麽說，奴婢要是老爺呀，奴婢就…..立刻將她休了去！”

  “你這丫頭。”莫離歡被閩西哄得心情大好，忍不住笑了起來。

  閩西接話道：“可不是嗎，眼下大夫人連方家這個靠山都沒有了，又毀了容，老爺本來就不是很寵愛她，如今更沒有理由寵她了。再加上那個三小姐……三小姐真的是……”

  “真的是無法形容。”莫離歡道，“你找不到形容詞便算了吧，她那個人，我也是真的無話可說。若不是大夫人給她撐著，她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可不是！”閩西道，“上一回幸好您讓奴婢請了老爺來，幸好七皇子救了您，要不然！不過話說回來，小姐，您真的不考慮考慮七皇子？您看您倆家世也配，外貌更是登對，如今您倆的雄才謀慮更是如出一轍……您倆簡直就是天造地設啊小姐。”

  “我怎麽今兒才發現，你變得如此愛嚼舌根了？”莫離歡被閩西說的心中有些莫名的歡喜，卻仍舊克製著不表露出來，“我與七皇子是盟友，可萬萬不能生出什麽感情來，以免節外生枝啊……單純的合作關係對我們才是最好的，你懂嗎。”

  莫離歡已經有些察覺了自己的心意，卻終究還是強迫自己當做若無其事。

  畢竟兩人從結盟開始，靠的便是互相利用，一旦這種關係被添加上別的東西，總是感覺沒那麽純粹。

  算了吧….她隻想好好地為母親報仇，如此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