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功成首輔38
作者:路歸途      更新:2022-07-13 21:44      字數:6594
  第201章 功成首輔38

    那人是掛在樹上的。

    護衛隊都是村中精壯男丁,村裏地勢摸的清,雖然不常來這邊——太陡峭也沒什麽,翻過去那就是南夷地盤,劃不來。

    但沿著小峭壁坑坑窪窪找著力點,攀岩上去還是可以的。

    “隊長,這人像是個死人了。”上頭人再喊。

    意思人死了就不必費什麽麻煩,還有這般小心了,直接往下丟了就成,也沒多高。隊長還沒答話,見城中孟管事來了,先用土話喊了聲等會別動,又給孟管事見禮。

    村裏人見禮也不是什麽正經禮,就是點頭哈腰的,不過這位孟管事素來冷臉,有什麽說什麽直截了當不來虛的也不愛這些客氣話,隊長倒是挺喜歡的,覺得不是官老爺來村裏耀武揚威來著。

    “人死了,就在半拉上。”村長給指路。

    孟見雲一看,那樹梢凸出來一截,離地麵有個一丈多高。

    “誒喲,還有氣——”

    “沒死,沒死。”

    上頭護衛隊驚慌失措的喊。

    隊長:……

    “孟管事,人還沒死。”

    孟見雲也聽見了,說:“用麻繩兩頭拴著放下來,底下人接著。”

    眾人麻溜聽話做事,拴著肩膀,隻是拴的時候,那昏厥過去的‘死屍’一般的人,立即又動彈睜眼,嚇得大家一跳,有人才注意到,這人肩膀被穿透了,血漿糊的衣裳都看不清。

    “這、這還活著?”

    “可真是命大。”

    “沒準抬回去就死了。”

    這倒是。

    此人臉看不清,頭發亂糟糟的,身上衣裳沒一處好的,露在外頭的皮膚也被血糊著根本看不清哪裏傷著哪裏好著,幾個男人按住了,盡量避開傷處,幸好這人掙紮幾下到了極致又給暈了過去。

    終於放下來了。

    底下人早備好了木板木條,將人抬在平坦處,閃開讓城裏大人瞧。

    孟見雲蹲下剝開此人頭發看了眼,盡管汙血糊著臉,但眉骨略高,鼻梁挺直,不像是大曆人長相,莫不是南夷探子?但探子這個傷——

    “先抬回去,找大夫看。”孟見雲發話,又抬頭看了看陡峭的懸崖上頭,說:“留下一隊在這兒看著。”

    村長家有空房,這是給城裏大人備著的,此時就抬到村長家了。

    鎮上大夫到村裏得有的走,今天肯定趕不過來,這都什麽時候了。這人眼瞅著隨時沒命,村長年紀大,麵對城裏的大人也顫顫巍巍的磕絆,說不了昭州話,說了一遍,村裏小年輕給學。

    “我們村長說,村裏還有個接生婆,要不要找來?”小年輕學完見村長又說了句,也跟著翻譯:“隔壁村還有個神婆。”

    孟見雲:……

    “都找來吧。”

    看著都快死了,能用就成。

    孟見雲這人給此人擦洗換衣裳,隻是根本找不到解衣裳的地方,沒處下手,血都糊結實了,隻能找來剪子剪,等剪完了,留下的村民看著眼前的人,紛紛吸著冷氣。

    這、這人身上都是傷,大大小小的,胸口那兒還有個血窟窿,肩膀被刺穿,其他地方是鞭傷,皮開肉綻那種,還有烙印——

    就沒有一處好的。

    “有酒沒?拿酒,還有開水清傷口,先把沾了泥土灰塵的擦洗。”孟見雲現下覺得此人不該是探子了。

    沒一會接生婆來了,這料理的活便交給了接生婆幹,等神婆到了一看床上人就說魂沒了,危險要死了,然後就招魂。

    終於到了第二天,鎮上大夫過來了,一看床上躺的人傷口,搖頭說他救不了,其他的傷倒是好說,胸口這個要活不成了。

    “備馬車,墊厚一些被褥,送到昭州城。”孟見雲跟帶來的忠十一說。

    十一問:“管事你不回去嗎?”

    “我留下來再看看,這人掉下來不對勁,以防南夷再來尋,你帶車馬去昭州,回府裏說清楚,若是大人沒在,一切由老板做決定。”

    “是。”十一就帶人回去了。

    孟見雲沒走,留在此地,時不時往掉人的懸崖峭壁去巡邏。忠十一趕著車馬一路走的水泥路,並不是顛簸——官府用車都有橡膠輪胎,起了防震作用。

    日夜趕路,第三日終於到了昭州城。

    忠十一在路上都怕車裏人死了,用參水吊著,這人昏迷不醒還高燒不退,但也沒辦法,隻能熬著。

    車馬到了黎府門前,門房瞧見黑車胎,趕緊讓人通知周管家。

    “老板,十一回來了,車上還拉了個人。”

    黎周周聽管家說完,抬腳就往前院去,“請小田大夫過來。”

    正院以前容燁睡得院子,此時空著正好安置這個人,十一見老板出來要行禮,被黎周周抬手讓不必,問正事,十一說的清楚。

    此人是從南夷那邊掉下來的。

    “這事不許走漏風聲。”黎周周跟周管家說道。

    周管家應聲。

    黎周周看著床上的人,這人臉已經被擦幹淨,臉色慘白沒什麽生氣,很消瘦,唇泛著死氣的紫色烏青,但也壓不住此人的相貌俊朗。

    不像是常人。

    小田來的快,望聞問切一套下來,眉頭皺的厲害,比上次見容燁時麵色還凝重,說:“老板,這人我沒法子了,怕是活不了。”

    “……那就死馬當活馬醫,盡力吧。”黎周周讓小田放手醫。

    那就隻能放手了。可小田眉頭就沒鬆開過,一條命在他手裏,先把別處的‘輕傷’再清理一遍,還有骨頭斷了。

    “左肩脫臼,手骨折斷了。”

    “下手的人太狠了。”

    小田尋常老百姓,平日裏看病大多都是傷寒發熱不孕不育,或是跌打損傷哪裏脫臼這些,就沒見過,各種傷都在一個人身上的,而且還有他見都沒見過的,像是胸口這傷像是什麽武器造成的。

    “十一你歇著,叫倆護衛過來看著此人。”黎周周說道。

    這人不知是好是壞,盡管受傷嚴重,黎周周也沒掉以輕心,先讓人看著把手,“尋常人不許進這個院子,府裏丫頭也不許過來,飯食什麽的你親自來。”

    黎周周跟周管家吩咐。

    他沒回後院,而是去了不遠處前正院的書房,直接速速寫了一封信,交由身邊忠三,“你去忻州給顧大人送信。”

    府裏前院送了個傷者,小院門戶緊閉,消息不通,府中下人雖然好奇,但每次談起這事,要是讓周管家聽見了就得挨罵還要罰工錢,一兩次下來,可沒人敢說了。

    罰工錢的!八卦也沒錢重要。

    不過這般神秘,大家還是好奇,不過在肚子裏好奇好奇。

    隔壁院的孫沐白茵也知曉一二,那邊院子平日空著,現在門口有人把手,周管家一日三餐送飯進去,還有小田也過去了。

    兩人知道,卻不問不好奇,繼續如往常一般。

    忻州。

    終於來新將軍駐守了。顧兆本是提著的心放了回去——十四皇子被擄南夷,擄已經擄了,之後如何那就看朝廷,但忻州這邊不能沒駐守士兵將領,不然群龍無首,忻州百姓要遭殃。

    顧兆在此等了半個多月,前頭南夷倒是沒來犯,可能等大曆消息吧——給不給城池換不換十四,因此雖然焦灼緊張,卻還算平穩。

    可最近,這南夷像是等不住了,小型的隊伍來偷襲幾次。

    幸好還有駐守的士兵,沒造成太大損失,就是顧兆說的,群龍無首不是長久之事,幸好盼來了新將軍。

    可能見到了新駐守將軍,這放下的心又隱約吊起來了。

    上次匆匆見曆將軍一麵,雖然別的不好說,但一看年輕氣盛銳氣有,也有打仗當將領的威嚴,起碼行軍看上去很利落沒有官場老油子的那氣息。

    這位將軍就不同了,他來接待,要酒要肉不提,話音裏還要讓他們送女人入軍營。

    忻州知州倒是想答應——這事簡單好辦,也是常幹了。除了左政司大人不像個官外,其他上頭派來的大人都是要安排喝花酒看歌舞的,這有什麽。

    可顧兆拒了。

    “如今戰事吃緊,王將軍還是戒備防守要緊,別為了外物耽誤了戰事。”顧兆麵色嚴肅。

    雖說文武官不同係統,那也是大曆的官,也是按照官階排的。

    顧兆比這位小將官階要高,怕什麽?

    那王將軍臉色變了,看著顧兆,顧兆麵不改色,還道:“本官哪裏說錯了?如今外憂戰事緊,王將軍不想為聖上解憂,還有此等閑心作樂,不怕聖上知道?治你個玩忽職守之罪,到時候王將軍位置能保住?”

    那王將軍才黑著臉作罷,粗聲粗氣來了句下官知道了。

    忻州知州在旁邊嚇得不敢吱聲,隻是訕訕笑,也不敢打圓場,等那王將軍虎虎生威離去,知州才小心說:“大人,下官也告退了?”

    “軍妓的事不許給他辦。”顧兆一看就知道忻州知州要陽奉陰違,嚇唬人說:“剛我把話說的不留情麵,人已經得罪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他要做,那便自己做,出了什麽簍子,聖上知道了怪罪下來也是武官頂,你要是替他跑腿辦了,到時候牽扯下來,你就看看你頭上的帽子保不保得住。”

    忻州知州冷汗淋淋,他原先想著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幾個妓子的事情,左政司也太大題小做了,可一看左政司臉色肅穆,頓時也拿捏不住,難不成真這般嚴重?

    他咬咬牙應了下來,聽政司大人的。

    反正就像政司大人說的,剛才政司大人已經拒了,得罪人也是左政司大人,他大可以全推在左政司大人頭上,怕什麽王將軍。

    王將軍要是沒守住,節節敗退,那也是王將軍自己的鍋。

    如此一想,忻州同知鬆開了心,下去了。

    顧兆揉了揉太陽穴,徐徐歎了口長氣,這樣的將軍——希望是他看人不準,沒準這王將軍不是肚滿肥腸的草包,真的有幾把刷子。

    沒幾日,衙門外通報說昭州黎府來人。

    “大人,老板送的信。”十一將信遞了過去。

    顧兆知道,周周沒重要事不會給他送家書的——怕打擾他辦公。拆開信一看,頓時眉頭豎著,播林那邊懸崖他知道,接著南夷,那邊掉下來的人,還生死不定。

    他眉頭跳了跳,現在對南夷二字顧兆就危險上心,如今人還在家裏,雖然重傷,信裏寫:難救治,昏迷不醒,怕救不活。但還是不安全。

    “回。”顧兆吩咐道。

    王將軍到了駐守地,他也插不進手——已經算是撕了臉。他留在此處能起的作用很少,不如回去看看那人什麽情況。

    顧大人帶隊回昭州了。

    前腳剛走,後腳京城而來加急的文書和使者也到了鄚州,不過自有其他大人接待,天順帝對南夷用十四換城池給了答案。

    昭州黎府。

    容燁今日去官學教授撫琴課,黎照曦乘他的馬車一同回來,進了黎府大門,黎照曦本來規矩正襟危坐的模樣,現在皮了不少,笑嘻嘻說:“容叔叔!”

    在官學那便是容夫子,到了家就是容叔叔,也能調皮了。

    容燁見黎照曦笑便也起了一些笑意,說:“回去吧,你阿爹肯定等你用飯。”

    “好。”黎照曦笑盈盈的快快往家裏跑。

    容燁走的慢,一身衣袍冷冷清清的,往後院去。

    顧大人沒在府裏,黎照曦常陪阿爹一起用飯,十天有一大半都是父子倆一起吃,剩下的時間是那就是祖孫三人一起用飯。

    今日也是。

    黎照曦先去阿爹院子問了安好,然後背著書包回自己院子,洗手做功課,寫完了作業再去阿爹院子。

    後頭正院大飯廳處,霖哥兒算了賬本給阿爹瞧。

    黎周周看了眼,說:“進步多了,不過還有一點,這家裏買菜買肉房屋修葺工人發月錢等等,咱家賬本還算幹淨,霖哥兒你少買東西,就是管家了,也不能對物價不知道不清楚,還是得摸一摸,心裏有個底。”

    霖哥兒聽得驚訝,“府裏還有從中撈銀子的嗎?”

    他以為阿爹管家嚴,定沒這種事。

    “那要是抓到了,不罰嗎?”

    黎周周就說:“看什麽事。像是家裏花園進的花苗這類,咱家用的多了,長期跟下頭花農簽,人家肯定給咱家低價不是市麵上的價錢,你看這一欄,已經比市麵上價錢低了一文。”

    “錢可能沒報錯,但要的貨多了,花農送你一些搭頭,這個怎麽算?或是十盆二十盆再給低一文,數量多了,不就是一筆錢。不過周管家辦事周道,也不欺負下人,撈下人孝敬錢,這一些我就不深究,他對黎府忠心,辦事能用就好。”

    “霖哥兒,用人呢,有時候不是關乎原則的那就不用深究太仔細,人都有私心,做的久了膽子就大了,時不時敲打一二,你心裏有數有譜就成,就是這人下去了,你手上有立刻能頂上用的人,不要怕人沒了自己沒人可用,周管家那位置,府裏多得是人瞧著盯著。”

    所以周管家也不敢手伸太長太多。

    霖哥兒問:“阿爹,什麽是原則?是不是忠心?”

    “忠心是根本,原則就是看你不能忍受什麽。”黎周周說道。

    霖哥兒小臉若有思考,不過也沒再說了,黎照曦來了,開飯了。一起用餐時,黎照曦便說了今日官學的課程,還學了一首曲子,說:“容叔叔誇我說我彈得清脆,叮叮當當的讓人心情好。”沒了哀思。

    “什麽曲子?一會你要是吃完了,想給我彈了,彈一彈?”

    黎照曦當然樂意了。

    等用完了飯,黎照曦差人去拿他的琴,當即給阿爹和大嫂表演了一通,霖哥兒聽得直笑,黎周周覺得哪裏不對,但看福寶彈得不出錯便說好。

    琴聲叮當作響,隱約傳到了容燁院子。

    容燁本來在吃飯,寥寥幾口便停了筷子,聽見了琴聲倒是能多吃兩口,眼底有絲絲笑意,說:“這一曲本是撫琴人彌留之際留的琴譜,說不完的斷腸,被他彈得喜慶。”

    老鍾聽不懂琴聲高妙玄乎,隻聽懂了喜氣高興,見少爺興致好,就說了句:“高高興興喜慶好。”什麽死啊斷腸子的,可別沾染上了晦氣。

    夜幕色,霖哥兒便回了院子中。

    前幾天他讓李木去上學報道,學校離府裏有些距離,早上晚上走回來,霖哥兒怕李木辛苦,就說還是住校,你每五日放兩天回來就成了,還跟原先一樣,別折騰了。

    李木不怕麻煩折騰,走路不到一個時辰而已,但李媽媽非得擠兌,湊上前說什麽霖哥兒身邊都有她在伺候,你趕緊去吧別耽誤了學習。

    因此這幾日,院子都是李媽媽一手抓,幾番功夫下來,把黎府原先的丫頭都收拾的服服帖帖。李媽媽在霖哥兒那兒也湊的前,什麽水冷了別喝了,茶要喝滾燙熱的才暖和,吃食上別老吃清淡素的,多吃些肉養的白胖壯一些,等大爺回來了好生子嗣如何如何。

    今日也是。

    霖哥兒剛到院子門口,就聽李媽媽在裏頭罵人,見他回來,下人丫頭挑著燈籠接他,李媽媽就說:“誒喲霖哥兒你可算回來了,我剛罵這些丫頭不懂事,你出去了身邊也得跟著守著人,哪能讓你獨去……”

    絮絮叨叨。

    這些絮叨關心,霖哥兒有時是覺得煩,不想聽,但這不是在他原則上,在家裏母親阿奶也這般說他,他也習慣了。

    “……去正院好,多殷勤去一去,侍奉夫人這是正理,長久以往,就算是生的也比骨肉親近——”

    霖哥兒停了腳步,側身看了過去。

    “李媽媽,你收拾行李,明日我差人送你回李家。”

    “嘎——”李媽媽當即愣住不可置信。

    李媽媽要鬧,跪地哭訴,長篇大論的埋怨霖哥兒不念舊情,還端出了霖哥兒娘來要挾霖哥兒,意思她是霖哥兒母親身邊的老人了,以前霖哥兒還是吃她的奶長大,如今得勢了長大了這就要趕她走如何如何。

    軟硬皆來。

    可霖哥兒沒動搖,他想到阿爹說的,一些事他能忍,李媽媽是他母親身邊伺候的老人不假,他吃過一段時間李媽媽奶不假,以前在李家李媽媽對他多有關心也不假。

    所以他能忍李媽媽念叨,能忍李媽媽插手他飲食吃喝上,可唯獨一點不成,上次被他止住了,李媽媽心裏還是這般想的,嘴上不說的那麽直白,拐著彎在他耳朵吹風。

    什麽意思他懂。

    李媽媽替他惦記黎家的家業。

    霖哥兒不許,他知道孟見雲也定不會喜愛這樣說。

    “來個人,扶李媽媽回房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叫周管家過來,派車送回去。”霖哥兒開口跟院子裏站著的下人說。

    阿爹說了,不要怕沒人用,多得是人盯著周管家的位置。

    換做小院李媽媽也是一樣。

    那些不動嚇住的,這下來人躥的快,扶著拉著李媽媽,還有堵嘴的。霖哥兒把這幾位記在心裏,覺得這幾個丫頭能用一用。

    第二天。

    丫頭來報,說李媽媽昨夜受了風寒發了熱,這還要不要搬出去?

    這些伎倆,小丫頭們看的心裏咋舌,也有腦子糊塗沒看真切,真同情李媽媽的,想著大夫人心腸軟和,肯定要留一留,請大夫治,這樣一拖,李媽媽再改過來,不久留了下來嗎?

    昨個兒枇杷衝的太快,還堵著李媽媽嘴,要是李媽媽好了留下來了,枇杷肯定要遭殃了。

    霖哥兒看著來給李媽媽求情的小丫頭,問:“昨個兒頭發有劉海,臉上有斑的是誰?”

    聽是枇杷。

    “你讓枇杷過來。”

    等枇杷過來了,霖哥兒給這個丫頭交代,“請個郎中同李媽媽一道回吉汀李家,信給你,還有銀錢,問周管家借個老實的小廝跑這一趟,給我傳個話……”

    枇杷得了令,臉上也沒喜色浮躁,麻利去辦事了。

    李媽媽就這麽快速的送走了,怎麽哭喊叫冤叫委屈都沒用,反正就從後門送到了車廂裏,枇杷說:“您老別喊了,大夫人心地最善了,哪裏有見下人有郎中貼身伺候的,這您是獨一份,黎府廟容不下您這個老人大佛。”

    跟認識的小廝說別耽擱,趕緊送走,省的晦氣了。

    馬車碌碌的就啟程了,車廂裏李媽媽手腳還被布條捆著——枇杷幹的,要是不幹,這老貨指定要衝下來,尋死覓活的要挾,嘴沒給堵住真是失策了。

    反正接了郎中,出了昭州城不遠肯定要鬆開的,到時候也不怕跑回來。

    中午霖哥兒去跟阿爹吃飯,說了把家裏李媽媽送走的事,“……她年紀大了鬧了肚子,不好勞煩再伺候我了。”

    黎周周大約耳聞一些,見霖哥兒這般說,是不想他記掛擔心,便笑笑隻說霖哥兒做的好,老人家年紀大是該回去享清福了。

    霖哥兒是個好孩子,同小孟一樣。

    當天傍晚,顧大人迎著餘暉帶人到了昭州城。